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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或抿了抿嘴角。 白善道:“很少吗?我朋友也很少,但我能说心里话的有一二个,每次心里有想不开的事我都会找他们说。” 殷或问:“你为何与我说这个?” 白善道:“我一开始对你并没有恶意,在我眼里,你和班里其他同窗并没有什么区别,前天开始,我才开始讨厌你的。” 殷或心绪起伏,白善见他胸膛起伏,眼角又开始泛红便知道他激动了,只是他不自知而已,依旧冷着一张脸。 白善道:“你姐姐们太跋扈了,我也见过跋扈的人,但头一次碰到因为这样小的事儿起恩怨,可前天与你在车里谈过后,我又觉着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因此倒不讨厌你了。” “但我发现,学里好多人好像都不喜欢你,”白善道:“没有人知道你身上有病,没有人知道你并不是自己想哭,只是生病了,身体不允许你有太多的情绪而已,你想要一辈子背着这些误会吗?” 殷或突然高声道:“一辈子又不长。” 白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殷或眼眶更红了,他喘了两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吧,我并不需要朋友。”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殷或苍白的脸色一下更白了,他“嚯”的起身,转身就要走,满宝却正好拿了一个纸包进来道:“我找到一款茶,我闻着还不错,比较清淡,正适合你,水开了吗?” 最后一句是问白善的。 白善便伸手看了一下道:“差不多了。” 满宝满意,见殷或白着脸站着就把茶叶塞给白善让他去泡茶,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殷或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殷或瞥眼看了一下白善后道:“没有,我要走了。” “那怎么行,我还没给你把脉呢。” “你前天不是看过了吗?” “但你那时候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呀,而且一个人的脉象是会变化的,别说隔了一天,就是隔一个时辰都会不同,所以要重新把脉。” 殷或静静地看着满宝,半响后问道:“你今年多大?” 满宝一愣后道:“十五了。” 白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瞪着眼去看满宝,知道她想快点儿长大,喜欢说虚岁,而且她生日小,一虚能虚两岁,但也没有像她这样还没满十三就直接跳到十三又虚两岁的。 殷或也怀疑的看着她,“你十五了?只比我小一岁?” 满宝精神一振,问道:“你这是虚岁还是实岁?” “实岁。” 满宝便上下打量他,“看来你身体果然很不好。” 实岁十六呢,看着和白善差不多,甚至因为瘦弱,有那么一会儿满宝觉得他比白善还小呢。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九百七十四章 看病二 满宝说着话就将殷或按在凳子上,然后绕回到自己的座位,“来,我们先来看脉。” 殷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出来给她把脉。 满宝一边把脉一边问,“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药啊,有药方吗?” 殷或抬眸看了她一眼,将药方背给她听。 满宝听着微微颔首,道:“是很好的补气血的方子,你吃多久了?” “这个药方两年了。” 满宝惊讶的抬头看他,“没变过吗?一直吃?” “也没有一直吃,每七天会隔两天,只吃些药膳养气。” 可是也不至于两年都同一个药方吧? 满宝很怀疑,“这药方谁开的?” “谭太医,”殷或抬头看着她道:“我觉着这方子挺好的,除了我生病的时候,我基本都吃它养身体,身体比早两年好一些了。” 满宝收回手,让他把另一只手拿上来,又摸了上去。 殷或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看着很有趣,等了好久,见她又是看他舌苔,又是看他脸色的,便主动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还有什么事是他承受不来的? 满宝道:“我觉着你应该换一下药方,虽然你现在喝的这个药也好,可连着吃了两年……不应该呀。” 殷或笑了笑道:“这是养精血的药。” 满宝愣了一下后点头道:“嗯,补了气血,精血自然也会充沛起来,没毛病呀。” 才泡好茶的白善却扭头看了殷或一眼,然后把茶给俩人送去,他也不避开,直接坐在满宝俩人身侧。 殷或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左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有了震动,还是被热腾腾的茶气醺的,眼角有点儿发红,他道:“养好了精血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满宝连忙道:“我建议你晚婚。” “晚婚是多晚?” “及冠以后再成亲吧,”满宝道:“最好二十一二再成亲。” “这不可能,谭太医说,我只能活到及冠,就算养得好,二十一二也是极限了,所以家里准备让我十八之前成亲,一定要在二十前生下一个儿子,”殷或红着眼睛看俩人,笑了笑道:“我现在已经在说亲了,年前会定下亲事,明年应该就要成亲。” 不说满宝,就是已经隐隐听出了话头的白善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或。 满宝咽了咽口水,抖了抖问:“所以这药……” “是为了留后喝的。” 满宝和白善相视一眼,俩人都有些懵。 半响,满宝问道:“那,那你呢,你是想跟我治病呢,还是继续喝谭太医的药?” 殷或半响不说话,满宝有些紧张起来,但也不敢打搅他,只能静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白善掀起眼皮看了殷或一眼,道:“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而天下有无鬼怪谁也不知道,有无下一世更不知道,你愿意无知无觉的过完这一生吗?” 殷或胸膛急剧起伏,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的紧攥在一起,嘴角紧紧地抿着,半响才道:“我,我的药都是家里熬好了吃的,要请什么大夫,吃什么药,我并不能说了算。” 满宝立即道:“没关系呀,你有钱吗?” 殷或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那就行,你把药钱给我,我给你买药熬药,以后熬好了的药我让白善带到学里去给你,每天大吉去接白善,还可以再给你带一份儿,至于家里的药,你屋里有盆栽吗?有的话就当水浇给它了,不然往窗外松软一点儿的泥土倒,不会有人发现的。” 殷或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现在大夫的服务这么周全,连这个都给他考虑好了。 白善轻咳一声道:“最好是倒窗外,倒在盆栽里,没两天就有味道了。” 满宝一想也是,“当时你和白二吃药,白二之所以会被发现就是因为他总是选定一盆花倒,你倒是聪明,知道倒到生姜那里去,我大嫂说你送来的生姜都有一股药味儿。” 白善:…… 殷或问:“药钱贵吗?” 满宝道:“不贵,不贵,你家有人参吗?” 殷或点头。 “那就从家里拿人参,更便宜了,参补气,你最缺的就是那一口气。”满宝提笔给他写药方,将人参那一项圈出来,回头这一个就可以不买了,她道:“你已经有了些底子了,但明明身子弱,却又蕴含了燥热,所以得平性,待我再帮你调理调理我们就可以针灸了。” 满宝道:“等行了两套针灸后,你就要试着动一动了。” 殷或歪头,“动一动?” “没错,养了气,就得让气流动起来,那样才能温养五脏六腑,让气更加顺畅,五脏相生,气能生气,而你要让气流动起来,你就得动。”满宝仔细的想了想道:“你知道华佗吧?” 殷或:“……神医。” 满宝抚掌乐道:“没错,就是他,他的五禽戏不错,不过你身子弱,一次做一整套有些勉强,你就做虎戏和熊戏,到时候你来我们家玩儿,我教你。” 殷或愣愣的点头。 满宝给他安排得好好的,并都细细地告诉他,开了药方后给他看,“你那要不要留存一张药方?” 殷或看了她半响,慢慢颔首。 满宝便抄了一份给他。 殷或收了,满宝继续与他道:“这是调理体弱的药,但其实你身上还有一个病——情郁。” 满宝唠叨着道:“你凡事不要太放在心中,要是有了心事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说一说……” 殷或看了白善一眼后道:“我没有朋友。” 满宝顺嘴就道:“那没事,你可以和我说呀,我是大夫,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吧啦吧啦……” 殷或就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小厮等得急了,忍不住凑到门帘前道:“少爷,我们出来很久了,得回去了。” 殷或这才打断满宝的话,问道:“找你治病要多少钱?” 满宝大方的挥手道:“除了药钱,其他的钱都不要。” 想起他说的没有朋友,她又道:“不过我们家的厨娘要给你熬药,白善要给你带药,下次你来我家玩儿可以给他们带点儿礼物呀。” 朋友嘛,一来二往的,你收了我的礼,我也帮了你,次数多了也就熟了,熟了自然就成了朋友。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九百七十五章 看病三 满宝特别热情的将殷或送出门外,叮嘱道:“现在这方子你可以继续喝,等初三那天早上你就不要喝了,我让白善送药去给你。我这药也是要吃七天休息两天,到时候你来把脉,我斟酌着给你换方子。” 殷或点了点头,转身冲自己的小厮伸手。 长寿愣了一下,殷或就垂眸看他腰上的钱袋,他反应过来,立即掏出钱袋来交给殷或。 殷或把钱袋递给满宝,“这是药钱,不够我明儿再给你送。” 满宝倒出来看,里面有一串铜钱和几块碎银子,她道:“又不用买人参,这钱够你吃一个来月的药了。” 殷或没想到那么便宜,因为据他所知,每次谭太医上门,家里光看诊的钱就不少于二十两,更别说逢年过节和过生日等为了维持关系送的礼物了。 殷或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钱还是很够用的嘛。 长寿看了一眼太阳,些焦急起来,“少爷……” 殷或便点了点头,扶着小厮的手上车走了。 满宝站在药铺门口和他挥手告别,喜滋滋的回身,一扭头就差点撞在了大掌柜身上。 大掌柜也在看殷或消失的方向,眼看着人走远了,他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满宝:“满宝啊,殷少爷的病你能治?” “治愈没信心,但缓解一二还是可以的。” “你能保他活到多少岁?” 满宝不太自信的道:“二十五六?” 那也比自己预想的好,大掌柜压低了声音道:“你尽量给治治,这位少爷的病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难治,你要是能把他治好,不,哪怕只是让他活上十年,你也扬名了。” 满宝:“……大掌柜,我不是为了扬名才治他的。” “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嘛,见不得人受苦,所以你好好的治,这种俗事我们来操心就好。” 满宝:……那倒也不是,要只是医者仁心她也不会那么费劲儿,但她为什么要那么费心呢? 满宝轻咳一声,目光瞟向白善。 白善已经让大吉把东西都收好了,问道:“回家吗?” 满宝点头,“等等,我先抓个药。” 免得后天一早还要来抓药。 满宝将药方交给大掌柜,大掌柜看了看,发现是平气养脾的方子,便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方子有什么特别的方子,但以殷或的身体状况,他吃这些药也没毛病。 “这人参……” “他们家有。” 大掌柜便点头,见她拿出一个钱袋来付钱,便笑道:“这药是你抓的,我们这儿给自家大夫的药要更便宜些。” 满宝眨眨眼,秒懂,“哦,所以我还能赚外快是吗?” 郑大掌柜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外快不至于,就是让你不白忙活而已。” 满宝能够治疗殷少爷,对他们济世堂也是很有好处的。 满宝点了点头,交了钱抓药后就扣下那折扣钱,然后高兴的和白善道:“走,我请你吃馄饨去。” “你这扣下来的钱够吃三碗馄饨吗?” “不够,但我会往里添钱呀,我带了钱的。” 白善便道:“算了,还是我请吧,你前儿才为了我遭了一回罪。” 满宝就把钱塞回自己的口袋了,特别爽快的点头道:“好吧,那我要吃加肉的。” 白善:“……好。” 白善放下窗帘挡住外面的太阳,问道:“就单是因为殷或的病稀奇,所以你才对他那么上心?” 满宝轻咳一声,先往窗外看了一眼才与他小声的道:“也不全是,不过这个原因是主要原因,还有就是,我觉着他挺可怜的,然后他姐姐们也太可恶了些,我见过跋扈的,但我没见过跋扈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满宝道:“先生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会子要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家权势大,我们不好与他们硬碰硬,那我们就软碰硬,能不能把硬的碰碎我不知道,但我是软的,我肯定碰不碎。” “你就不怕殷家人不乐意你给殷或治病?” “身体是殷或的,只要殷或愿意就行,药嘛,总有办法吃进嘴里的,汤药不行,我还能做成丸药呢。”满宝道:“不过这是下下策了,毕竟丸药的功效是比不上汤药的。” 白善微微点头。 今天是休沐,俩人时间都充足得很,他们先去一家传说比较好吃的馄饨摊位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便去逛书铺。 而这会儿,殷或才刚刚回到殷家。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四姐便和五姐一块儿来了,着急的问道:“小弟,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去你的院子里找不见人,这才知道你出门去了。” 殷或指了指后面下人捧着的东西道:“在家里闷得慌,出门闲逛,看见好看的布料,想着姐姐们可能喜欢,就给你们买了点儿,还有祖母的。” 殷四姐眉头紧锁,“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而且也能把布庄的掌柜上门来,哪里需要你亲自出去选?万一你吹了风生病怎么办?” 殷或已经不愿意再听她说下去,抬脚便往他的院子里去,一边还吩咐一旁的下人,“东西还没结账呢,去让账房把钱给跟来的伙计。” 下人应下。 殷四姐也习以为常,跟在后头继续念叨,“……祖母都特别担心你,大姐和二姐今儿一早过来看你,结果你不在家,她们特别担心……” “她们呢?” “她们带着六妹去益州王府参加花宴去了,本来是要带你一起去的,小弟,以后你要再出门可得和家里说一声,可不能再偷偷溜出去了,你看看你这次只带了一个下人出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说罢又回头骂长寿,“养着你有什么用?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少爷出门也不通知马棚准备大车,准备好护卫,你就敢一个人带着少爷出去,他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你。” 长寿低着脑袋应是,殷或已经将伞合起来交给长寿,道:“该吃午食了,你去厨房把午食提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去给祖母问安。”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九百七十六章 看病四 殷老夫人也很担忧殷或,但见他像往常一样木着一张脸进来,她想要念叨的话便顿了顿,转而问道:“今天干什么去了?” “就上街走了走。” 殷老夫人便笑道:“走一走也好,你精神头差,走了一上午也累了,先回去吃饭,歇一歇,今儿早上你出门没来得及吃药,今儿就吃了药再午睡吧,晚上不用来昏省了,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去做,好好休息。” 殷或低头应下,起身退下。 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招来屋里的大丫头道:“让少爷院里的小厨房熬药吧,避着点儿主房,别熏着少爷。” 大丫头应下。 当药熬好送到殷或跟前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汁,对下人道:“放着吧,一会儿不烫了我再喝。” 下人应下,退了出去。 殷或不喜欢屋里太多人,更不喜欢住的地方有太多声响,因此下人只在院子里伺候,还要轻手轻脚的,若是谁发出大的声音,殷或露出烦躁的模样来,他们会被直接调走的。 长寿轻手轻脚的点了一块香,正想退出去,就见少爷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了后窗那儿,推开,直接把药给倒了。 长寿:“……少爷,那周小姐不是说,您可以暂且吃着这药吗?” 殷或眉眼间闪过一抹厌烦,他冷淡的瞥了一眼窗外地上那乌黑的药道:“既然都要换药了,那少吃一天和多吃一天有什么区别?” 长寿听见少爷声音冷淡,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少爷身边换过很多小厮,他是在的时间最长的。 因为怕丫头勾引坏了少爷的身子,所以家里只给少爷配小厮,除了他,还有福寿。 应该说,少爷身边的小厮一直就叫的这两个名字,从他三岁开始需要小厮伺候开始,来了一拨长寿和福寿,便走一拨,他是在少爷身边时间最久的,足足呆了四年。 在他之前,长寿换了六拨,福寿七拨,而少爷自从用熟他之后,福寿就只能在院子里伺候了。 别人都说他是烧了高香,正好就对了少爷的胃口。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前面的长寿和福寿,都不是少爷开口换走的,但每一个皆是因为不得少爷喜欢,少爷发了脾气,表现出了不喜欢才被赶走的。 长寿观察了很久才摸到一点儿边,少爷不喜欢院子里的人听小姐们的吩咐。 可这个家里,不仅外头的下人,就是他们院里,屋里的下人也都会听小姐的。 如果少爷下了和小姐们不一样的命令,那一定是先听小姐们的,小姐们的上面是老夫人,老夫人则是老爷。 整个家里,除了他,不会有人听少爷的吩咐。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能在少爷身边伺候四年,哪怕隔三差五的被小姐们骂,被责罚,但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少爷院子里。 长寿默默地上前接过药碗,找了个空闲,趁着没人注意,去到后窗将土给松了,然后去告诉福寿,“少爷想在屋外栽棵芭蕉树,说想听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福寿:“……少爷不是素来喜欢安静吗?” “是啊,我也稀奇呢,可一想,这雨的声音和人的声音不一样,说不定少爷不喜欢听人的声音,就喜欢听雨的声音呢?” 福寿一想也是,点头道:“行,我下午就去找一找,若有,我就买一棵回来。” 长寿点头,“买棵大点儿的,这样长得快,买回来告诉我,我去种,你知道的,少爷很喜欢在后窗那儿读书,不喜欢人在外头走动。” “我知道。” 等福寿走了,长寿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着自己太难了。 满宝却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光明正大的把药提回家,光明正大的和厨娘容姨商量好了,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食时顺道帮她把药给熬了放在缠了布保温的竹筒里。 殷或很任性的把晚上的药也给倒了,然后他对上窗外正挖坑的长寿,眨了眨眼。 长寿默默地将放在一旁的芭蕉树拖过来,道:“少爷,我打算在窗外种一棵芭蕉,您还能赏赏景儿。” 殷或点了点头,伸手要把窗户关起来,关到一半道:“一会儿你去库房那一盒人参过来,就说我要的。” 长寿应下。 把芭蕉树种下以后才去库房。 不过因为他是要一整盒的人参,库房的人并不给他,而是先回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第二天便问了殷或,殷或道:“夜里总觉得气有些不匀,所以想拿一盒放在床边,睡前就切一块含上。怎么,家里人参不多了吗?” “多多多,怎么会不多?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一盒好的去,不够了再让长寿去库房里取。” 殷或应下。 人参送到殷或的院子里,殷或转手就交给了长寿,“给周小姐送去,家里查过他们家,你应该能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吧?” “是,小的已经让福寿去打听了,这就送去。”长寿顿了顿后道:“少爷,既然您不想与白公子交恶,不如就正大光明的往那边送些东西,要不小的去厨房那边取些点心,再那些文房四宝给送去?” 殷或沉默。 长寿就道:“家里要是知道您给白公子送了东西,必定不会再找白公子的麻烦的,白公子知道了,之前姑奶奶们堵车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他小心的看着殷或的脸色,见他没生气,便知道他意动了,再接再厉道:“白公子和刘公子不一样,白家和刘家也不一样,少爷送去的东西一定会被收进去的,您昨天不就和白公子周小姐说得挺好的吗?” 殷或瞥了他一眼,胸膛微微起伏,他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道:“要是再被扔出来,我就拿你是问。” 长寿连连躬身道:“少爷放心,咱送去的东西不会再被扔出来的。” 得了殷或的同意,长寿便先去厨房里挑了些好吃的点心装上,再装上三套文房四宝,把那盒人参混在了里面,光明正大的给他们家送去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九百七十七章 泄露(给书友“凉忆”的打赏加更) 东西顺利的送进了满宝他们家,长寿避开同来的下人,将那盒人参交给满宝,躬身道:“这是少爷让小的送给小姐的。” 满宝打开看了看,惊叹道:“好参呀。” 那是当然,他们家别的不多,补气血的东西一定是最多,最好的。 长寿行礼道:“周小姐,我家少爷的病就拜托您了。” 满宝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满宝说要尽力便尽力,特意找了白善白二郎道:“你们在学里要经常带他玩呀,书上说了,倾诉是缓解情郁的方法之一,给他交几个朋友。” 白二郎道:“我在太学,离国子学远着呢,可帮不了他,不过下学后我能带他玩儿。对了,他不是京城人吗?正好让他带着我们玩儿。” 白善掀起眼皮道:“你别想了,只怕他对京城还没你熟呢。” “不是吧,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那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出门,”白善道:“你没听刘焕说吗,他以前还会出来参加亲朋间的宴席,这两三年连宴席都不去了,只呆在刘府里不出去,要不是他去了国子监上学,大家恐怕都认不得他了。” 白二郎:“真可怜,幸亏我没病。” 白二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摸了摸心口道:“昨晚上我也失眠了,满宝,我不会也得了情郁吧?” 满宝没好气的道:“你失眠?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世上谁都可能情郁,就你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善抬头道:“你昨晚说梦话了,还特别大声,把我们都吵醒了,我和满宝都敲了你的窗户,结果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二郎:“……我说什么梦话了?” “听不清,只听见你喊什么,你输了,我赢了之类的话,你昨天玩什么去了?” “我看人打马球去了,”白二郎说起这个就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道:“你不知道打马球有多帅,那马就跟自己的腿一样,追着球就跑,杆一挥,球就飞起来,有的人厉害,拿着杆就能在空中接球,好厉害,好厉害的。” 白善问:“你下场了?” “没有,”白二郎耷拉下脑袋道:“我骑术不太好。” 白善就乐,“你看,我让你认真学骑术吧,结果现在满宝的骑术都赶上你了,就你那骑术还想打马球呢,马球不打你就差不多了。” 白二郎就叹了一口气,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他道:“我都问过了,我们这批新入学的学子也要安排上骑术课了,不过国子监里没有马给我们租,只能出去外面租,或是出去外面买,每次要上骑术课都得自己骑着马去,国子监只会替我们监管一日。” 白善点头,显然这个情况他早知道了。 他道:“家里有马。” “不行,家里的马都是耐力够,速度不够快的,我是要学打马球的,得要好马,”白二郎道:“我已经和人商量好了,我要买一匹千里马。” 白善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家里的马厩要养不下这么多牲畜了。” “卖出去一些呗,”白二郎道:“之前来京带这么多辆车是因为我们的东西多,现在这么多车摆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卖出去。” 满宝立即道:“那我也买一匹小马驹,我要自己养着长大。” 白善点了点头,“那我让刘贵先把马厩清理清理,然后我们再去买马。” 俩人立即欢快的点头。 白善问,“你们想养什么样的马,先说了让刘贵帮着找一找,打听打听。” “不用了,”白二郎立即道:“我已经找到了来路。” 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看向他。 白二郎得意道:“我已经看过了,真正的千里马,价值千金呢。” 满宝筷子上夹着的馒头一下就掉了,一直静静吃饭的庄先生也抬起头来看向白二郎。 白善:“……千金?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呀,那就是个说法儿,表示我这匹马很贵懂不懂!” 满宝和白善同时松了一口气,庄先生也垂下眼眸继续吃饭去。 满宝问,“那到底是多少钱?” “一千二百两!” 满宝这下干脆把筷子放下了,她问,“你这还真是千里马呀,这么贵?” “当然了,本来是要一千五百两的,不过我们是熟人,他给我便宜了三百两。” 白善问:“熟人?谁?” “就是我们太学的张敬豪啊,他认识一个马商,手上有好多没被挑选过的马,你们要是买,我觉着你们也应该去那儿买,都是同窗,还能有些优惠,马也好,总比在马市上找要好。” 满宝扭头问白善,“你认识他吗?” 白善蹙着眉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明日可以去问问同窗。” 白二郎不高兴的问,“怎么,你们还不信我呀。” 庄先生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后道:“寝不语,食不言,你们规矩越来越稀松了,既然不饿,那就都不要吃了,到书房来。” 说罢起身往书房去了。 三人缩了缩脖子,白二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们不是常在饭桌上说话吗?先生以前也从不训斥我们的。” 白善和满宝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惹先生生气了。 庄先生等三个弟子在底下站成一排,这才掀起眼皮问,“先从满宝和白善说起吧,你们昨天是怎么和人殷少爷说的?怎么药还送到家里来煎了?” 满宝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庄先生遥遥点了点俩人道:“你们呀,你们呀,早与你们叮嘱过,到了京城只管安心学习,其他的事儿少管儿,瞧瞧你们自入京后做的事儿,哪一件让我安心的?” 说完了俩人,又去瞪白二郎,“你也是,难得有一天休沐,竟然跑去看马球,他们俩凑的热闹还不够大,你要来添一把火是吗?” 白二郎垂下头颅,小声道:“先生,我就是买匹马。” “你一个普通学生,买那么贵的马干什么?” ☆.第九百七十八章 重打(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一) “我又不缺钱。” 庄先生沉默了一下后问满宝,“今年你们庄子产出多少?” 满宝还没回答,白二郎便道:“先生,我也是有额外收入的,不用庄子的收入我也能买马。” “你有什么收入?” 白二郎挺了挺胸膛道:“我昨日赌球赢了小二百两呢,再去几趟,千里马的钱就足够了。” 满宝和白善惊讶的扭头看着白二郎,嘴巴微微张开,惊讶得不得了。 庄先生指着白二郎的手都发抖起来了,满宝扭头见先生脸色铁青的模样,生怕他撅过去,连忙跑上去按住他的合谷穴。 庄先生的脑子清醒了点儿,然后他甩开满宝的手,指着白二郎道:“去,给我拿戒尺来。” 白善和满宝没敢动弹,连忙劝道,“先生,你别生气,师弟定有隐情。” 庄先生就回头问白二郎,“你有隐情吗?” 白二郎愣愣的,见白善和满宝杀鸡抹脖子的冲他使眼色,就犹豫着道:“我,我有隐情……吧?” 庄先生便眉毛一竖,冲白善吼道:“去,给我把戒尺拿来,你们是要气死为师吗?” 白善便满屋子转了转,终于在一排书架上找到了先生随手放的戒尺。 庄先生拿着戒尺上前,对白二郎喝道:“给我跪下。” 白二郎扑通一声跪下,他隐隐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受罚了,连忙辩解道:“先生,我这不是赌博,就是赌球而已,赌哪一队的人赢,太学的好多同窗都玩这个,还有学长们?” “我还在马场看到好多权贵,大人及女眷,连些姑娘家都玩这个呢,张敬豪说这是雅兴,不是赌博。” 庄先生:“把手伸出来。” 白二郎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庄先生直接一戒尺狠狠地打下去,白二郎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不由惨叫起来,叫道:“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庄先生气不打一处来,“认错认得这么快,都是跟你师姐师兄学的,只怕你心里未必觉得自己错了,把手给我再伸出来。” 白二郎哭着把手伸出去,庄先生便一下又一下的用尽全力拍下去。 以前他打孩子,再生气也会收着点儿力,累基本上是打得多了才累,但这会儿不过才四五下庄先生便觉得手心隐隐作痛了。 可他并不停止,他便喘气便往下打,含着泪道:“你们在外面闯祸,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师也都忍了,可你赌钱,七里村有几个赌钱的人家?” “一个周四郎是前车之鉴,一个周癞子更是切肤之痛,你不但不吃教训,反而还找借口,什么雅兴,赌便是赌,还给为师找来这么多的借口,我这一打不仅是要打你不知礼义,还要打你狡辩,打你蠢笨!” 白二郎疼得闭着眼睛哇哇的哭,手却举着一下不敢放下。 满宝见他的手心都出血了,忍不住跪下道,“先生,三师弟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白善也在另一边跪下道:“先生,我们以后一定好好教他,您别气坏了身子。” 庄先生没理他们,继续抽,满宝和白善看见血都留出来了,生怕他真的把白二郎的手打出个好歹来,而且先生也要被气出个好歹来,连忙一人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一人抱住他的手。 庄先生挣扎了一下,怒道:“你们给我放开,我在教训你们师弟,你们这样忤逆不孝,我,我把你们逐出师门。” 白善就道:“先生,是您教我们的,小棰则侍,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我们现在由着您这样打师弟,不是陷您于不义吗?” 满宝扭头见白二郎还举着一双手只顾着哭,就抽出手来推了他一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呀。” 白二郎抽噎着看着三人,没敢动。 庄先生见他呆成这样,又忍不住扬了扬手,被白善紧紧地抱住。 满宝哎呀一声,叫道:“你还发啥呆,要等先生打死你吗?快跑呀!都说了大棰则走……” 白二郎这才回神,偷偷看了眼先生,发现他不是那么生气后便爬起来转身跑了。 庄先生气得心口疼,满宝和白善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坐好,“先生,我给您看看。” 庄先生就是气急攻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满宝都没给他吃药,只是给他扎了几针,让他平复心情,然后就和白善一起端了热水来给先生泡脚,服侍他先睡下了。 为了让先生睡得好点儿,满宝还给他扎了几针安眠的针。 等俩人出去找白二郎他早没影了,大吉给他们指路,“堂少爷在大堂少爷那边。” 满宝便回屋拿背篓,周立君刚从饭馆回来,见小姑进来便问:“小姑,刚才书房怎么鬼哭狼嚎的?” 满宝打开自己的柜子翻出一罐子药道:“没什么,白二惹先生生气被打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他。” 白二郎正坐在白大郎的床上哭唧唧的。 满宝和白善拿着药和背篓进来,白大郎连忙问,“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惹先生生气?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跟白大郎同租一个院子的同窗凑过来看热闹,“这是怎么了?” 家丑不可外扬,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对他笑道:“没事,学长先去睡吧,我们差不多就要把他带回去了。” 白大郎看了眼满宝和白善,便知道这件事小不了,连忙起身去招呼同窗,顺便把他送回自个的房间去。 等人走了,满宝才让白二郎把手伸出来。 庄先生气糊涂了,第一次打手心没有打均匀,所有的戒尺都冲着右手打了,所以左手一点儿事没有,右手却又肿又红的像卤过的猪蹄似的。 此时手心里渗出了不少血,这还是第一次打手心打出血来,可以想见庄先生有多生气了。 满宝去让大吉端一盆热水来,先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这才开始上药。 一上药,白二郎才停下的眼泪又簌簌的往下落。 白善在一旁帮着挖药膏,见状道:“活该,你都知道那是赌球了,那里头带着一个赌字,结果你竟然和先生说不是赌博,你是不是蠢?”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九百七十九章 来往 白二郎大哭,“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满宝就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手心,白二郎惨叫一声,立即精神百倍起来。 满宝问道:“谁带你去赌球的?” 白二郎抽噎道:“大家都去了,我们就是去看马球的,结果好多人下注,他们问我了,我觉着很有意思,不就是猜那队赢,哪队输吗?我下的钱也不多,就当玩玩了。” “钱不多能赢二百两吗?”满宝没好气的道:“县城里的石大爷,他家没钱吗?一开始也是想玩玩儿,结果呢,现在铺子卖了,田地卖了,只剩下个宅子,如今只能在外头跑商过活儿,你再看村里的癞子,妻女都叫他卖了,这够不够惨?” 白二郎呆住,“我,我……” 白善问,“是不是张敬豪带你赌的?” 白二郎仔细的思考,摇头道:“真不是,大家都一块儿去玩了,下注也是一起下注着玩儿的。” “你怎么赢到这么多钱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赌了四场,上午两场,下午两场,我全赢了,我一开始只把身上带着的二十两下注而已,后来莫名其妙就越赚越多。”白二郎抽噎道:“我真没想赌钱,他们都说了,全京城的人,就是皇帝都爱赌马球,这是雅事。” 站在门口听了半响的白大郎总算是知道了缘由,他撸了袖子进门,寒着一张脸问,“你去赌球了?” 白二郎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大哥。 白大郎没心软,把他提溜起来按在腿上就打屁股,相比于打手心,肉很多的屁股显然不怎么疼,但白二郎还是叫得鬼哭狼嚎的。 白善和满宝都没拦着。 反正打屁股又不会受伤。 白大郎打了七八巴掌,把自己手打疼了才停手,白二郎就趴在床上哭,不想在他大哥这里呆着了。 满宝帮他把手包扎起来,道:“走吧,回家。” 白大郎道:“让他睡在这儿吧,别过去又惹了先生不快。” 白善道:“师兄明日还要上学呢,还是让他回自个屋里睡去吧,先生已经睡下了,且您也知道,先生素来大度,他既已经罚过,就不会再为这事打他。” 满宝点头。 白二郎一听说先生睡了,立即爬起来就要回自己屋里去。 白善扶住他,满宝则提着背篓,三人一起回家去。 白大郎铁青着一张脸,叫来高松:“明日你去打听打听一个叫张敬豪的人。” 他顿了顿后道:“从明天开始,你要盯着二少爷,他下学后不许在外面乱晃当。” 高松连忙应下。 白二郎抽抽噎噎的躺到床上,前一刻还有些惶恐,“明天先生还会揍我吗?” 白善道:“看情况,你要实在怕,明天起早点儿上学去,不就避开先生了吗,等回来再去先生那里请罪。” 白二郎听了这主意,心内稍稍安定,下一刻就睡过去了。 只是虽然睡着了,但还时不时的抖一下,打个哭嗝。 白善把灯给灭了,见高松从隔壁回来,就招手叫了他道:“你今晚就睡在他外间吧,看看他会不会被吓着,也小心深夜发热。” 高松也只得应下,小心翼翼的进房间外间歇下。 白二郎夜里倒是做噩梦了,自己在梦中哭了好一会儿,但发热不至于,第二天醒过来除了眼睛红肿外没什么毛病。 满宝将殷或送来的人参切片,称出重量来分好,和药包一并交给容姨,让她熬好后将药汁装在竹筒里。 白善吃过早食,将封好的竹筒放在书篮里便出门去。 庄先生转悠了一圈没发现白二郎,便问道:“白二呢?” 白善心虚的低下头道:“三师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一大早就上学去了。” 那是相当的早,连早饭都没吃,一爬起来,肿着一双眼睛拍了一下脸就让高松套了马车上学去,估计是在外面吃早饭了。 庄先生看了白善和满宝一眼,哼了一声道:“下午让他早些回来,为师有话要对他说。” 白善应下。 白善上学去,满宝立即提了背篓也跟上。 大吉先把满宝送到济世堂,这才送白善去国子监。 白善提了书篮进教室,环视一圈看到了殷或,放下自己的书篮后便从里面拿出药筒来,走过去递给他,“你吃过早食了?” 殷或接过,摸了一下,还是热的,便点了点头。 “那你趁热喝了吧,”白善转身要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颗纸包的糖放在他桌子上,道:“给你,甜的。” 殷或怀疑的抬头看他,“是周小姐给在下的?”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这糖是我的。” 就算是满宝给的糖,那也是给他吃的,转送与否是他的意思。 殷或看了他一眼,收下了糖。 全班同学一直悄悄看着这边,看见他们的互动,全都惊住了。 再见殷或打开竹筒,从里面飘出一股苦涩的药味,而他想也不想,试了一下温度后便面色如常的把药吃下去了。 殷或将药喝尽,慢条斯理的将盖子封回去,自己先用手旁的茶水涑了一下口,这才去看放在书桌上的那颗糖。 想了想,他还是把纸剥开,将里面的糖放在嘴里。 殷或小时候也没少吃糖,毕竟他打小就要喝药,可这么甜的糖还是第一次吃。 殷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含着糖不舍得嚼碎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药筒,起身拿过去交给白善。 白善接过。 殷或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别扭的道:“多谢。” 白善抬眼看他,“不用谢,对了,她说要给你配个药包,是助眠的,回头你放在枕下,应该能助眠。” 他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色,以前只以为他是身体不好才会这样,现在看来是因为失眠? 素来是沾枕便睡的白善偶尔也体验过失眠,知道那种感觉很痛苦,而这人是长年累月的失眠,那就更痛苦了。 殷或胸膛微微起伏,眼眶有些发红,他眨了眨眼,立即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全班同窗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会儿嘴巴微微张开,一脸呆然,“这是……和好了?” “不像呀,刚才殷或又要哭了吧?” “可不像是被欺负的哭,像是感动的?” “又不是姑娘家,怎么这么爱哭?”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章 找上门去 白善把药筒放好,课间休息的时候去问彭志儒和卢晓佛,“你们认识张敬豪吗?” 彭志儒和卢晓佛愣了一下后摇头,“没听说过,他是我们国子学的学生?” “不是,是太学那边的。” “哦,太学那边我只听说过冯晨翔和任可几个,其余人不太熟,他怎么了?” 白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 彭志儒顿了顿后道:“你要打听人,最好还是问班里其余的同窗,他们多是恩荫进来的,认识的人多。” 白善点了点头,却没有随便去问人,国子学可比府学的同窗高傲多了,他和他们并不熟,交浅不好言深,他才不去问他们呢。 不过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善去吃午食,正好和殷或走在一起,于是他问他,“你知道张敬豪吗?” 殷或一脸迷茫的摇头,问道:“他是谁?” “没谁,”既然不认识就算了,白善道:“走吧,吃饭去吧。” 殷或便抿了抿嘴角。 白善取了饭菜,顺势就和殷或坐在了一起,一同来吃饭的其他班级的同学都惊呆了。 端着饭的刘焕同学差点把饭给盖在前面的同窗身上。 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端上自己的饭菜便坐到了白善身边,然后盯着斜对面的殷或看。 殷或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刘焕小心的撞了一下白善,小声道:“哎,你跟他是怎么回事,这是……和好了?” 白善不在意的道:“我们本来就没吵架,是他家姐姐误会了。” 刘焕愣住,“所以你就原谅他姐姐们了?” 白善抬头道:“没有,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善道:“他昨天给我们家送了东西。”所以他大人大量的把他们分开来了。 刘焕呆住,愣愣的道:“当初他姐姐堵我的时候,他也给我送东西了……” 对面的殷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白善点了点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局肯定不好,于是他没顺着问下去,而是转开话题道:“你知道太学的张敬豪吗?” 刘焕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不认识,谁呀?” 白善便点了点头,“太学的人你认识的多吗?” “多吧,像韩浩、郎贺、焦昀几个都挺有名的,怎么了?” “没怎么,所以张敬豪没人听说过?你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刘焕很爽快,拍完胸膛后又看了眼对面正安静的吃饭的殷或,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凑上去问道:“哎,你爱哭真是因为病,不是因为娇气?” 殷或抬起头来看向他,眼尖有点儿发红。、 刘焕生怕他哭出来又惹祸上身,于是端了饭菜转身就跑了。 白善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用饭。 吃完饭,白善便在食堂里逛起来,找到了和二三好友躲在角落里吃饭的封宗平。 “封学长,”白善行礼后道:“我想与您打听个人?” 封宗平笑问,“谁呀?” “太学的张敬豪。” “张敬豪?”封宗平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他扭头问云信玹和易子阳,“你们听说过吗?” 云信玹没好气的道:“你都没听说,我们更没听说过了。” 易子阳道:“太学有一千五百多人呢,谁能记下这么多学生?” 白善便知道了,点了点头后道谢。 封宗平忙叫住他问,“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午找他有些事儿要谈,学长们先吃,我先出去散散步。” 然后散着散着就散到了太学去,白二郎也正在一个食堂里吃饭,那个食堂距离白善吃饭的食堂不远。 因为右手包得严严实实的,而且疼,所以他特意要了勺子,正笨拙的用勺子舀饭吃。 任可和乔韬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乐,他们班不少同窗都围着他,有的速度快的已经吃饱了,也不走,就靠在桌子边取笑他,“我说白诚,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为了不写作业,特意自己包了装受伤的吧?” “不可能,你没看见他一大早上来眼睛都是红的?” “博士还亲自上手试过了,一按下去,那惨叫声,眼泪都直接飙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白二郎愤愤的捣了捣饭,吃了一口,然后道:“你们就笑吧,哼,以后你们谁都跑不掉。” 任可掀起眼皮道:“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到底是为什么被打,被谁打的?” “还能被谁?他们家里的人,除了他大哥,就是他老师、师姐和师兄了,打手心……我觉得不是他大哥打的,就是他老师打的,师兄好!” 白二郎没好气的掀起眼皮道:“你喊谁师兄呢……” 白二郎看到了站在桌边的白善,把话咽了回去,连忙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先生还生气?” 白善则左右看了看,问道:“张敬豪是哪个?” 白二郎头皮发麻,“你找他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跟他相干了。”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没问你。” 一旁的同窗立即遥遥指了一人道:“在那儿。” 白善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起身就要往那边走,白二郎连忙丢下勺子,拿还好着的左手拉住他,“你干嘛?” “我不喜欢殷或的姐姐们,当然不会做和她们一样的事,所以我去找张敬豪说说话儿,你吃你的饭吧,”白善拍开他的左手,“对了,满宝也说你昨晚说的对,既然都是要买马,那和你同窗买还是更好,既能便宜点儿,也方便。两边还都得了好,多好的事儿。” 可是看着白善的脸色,白二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好事。 但很显然,白二郎还没本事拦得住白善,他只能坐在桌前看着他朝着张敬豪走去。 白二郎想哭。 围着他的同窗们觉着不太对了,纷纷跟他挤着坐在一条长凳上,小声问,“怎么回事,你师兄怎么去找张敬豪呀?” “而且看着来者不善的样子。” 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的冯晨翔吃完了,抬头不经意的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张敬豪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偏不听,你这身打跟张敬豪有关吧?”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一章 试探 大家一起扭头看向白诚。 白诚眨着眼睛看向冯晨翔,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不是好人的?” 冯晨翔将自己的碗筷都收了,起身道:“不从哪儿,就是感觉。” 众人:……这是神的感觉呀。 白善已经找到了张敬豪。 他是国子学的学生,而张敬豪是太学的学生,虽然都是国子监学子,按说是没有高低的,但那只是明面上的,其实谁都知道,因为国子学只恩荫三品官员家的子弟,而太学是四品,四门学为五品…… 世人没放到面上说,但谁都知道,国子学的学生就是比太学的学生重要那么一点儿。 所以看到一个国子学的同学找自己,张敬豪很高兴的起身行礼。 白善笑吟吟的回礼,遥遥指了一下白诚道:“白诚是我堂兄,我偶尔听堂兄说起张兄认识马商,我和好几个朋友今年也都要上骑术课,所以想和张兄了解一下。” 张敬豪笑脸一僵,旁边的同窗听见了连忙问,“敬豪,你认识马商呀,你早说呀,之前我买马的时候就找你了。” 张敬豪连忙解释道:“是认识一个,但也不太熟,只是和白诚说过一次而已,没想到白诚同学就误会了。” “咦,堂兄说因为是你介绍的,所以那马商还看在你的面子上少了他三百两银子呢,我以为你们很熟的。” 张敬豪的同学“哇”的一声,都躁动起来,“三百两,这也太大气了吧?不行,敬豪,你可得带我们去见见这马商,说起来我弟弟也想买一匹马呢。” “行啊敬豪,你竟还认识马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表哥也想买匹马,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儿。” 张敬豪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白善在一旁笑吟吟的道:“我堂哥,我,还有我师姐,都想买一匹,也拜托张兄了。” 本来想确定了是骗子后约架把人在外头揍一顿的,可这会儿看似乎不用那么麻烦。 白善留在太学里和张敬豪培养了两刻钟的感情,直到白二郎怂怂的找过来了才起身告辞。 张敬豪这才看到白诚今天的惨状,愣了一下问:“白诚你怎么了?” 白善代他回答,“没事,就是昨日调皮,我们先生罚了他,他难受,所以把眼睛哭肿了。” 白善扯着白二郎告辞离开了,让他送他回国子学。 白善在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拍了白二郎一下,“你愧疚什么呀,我是揍他了还是骂他了?” 白二郎扭捏道:“你那么假惺惺的过去找人,我还以为你要警告他呢。” “本来是的,”白善道:“我还想好了,把人往外约,然后打一顿,好警告他别乱坏你,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们去赌球是一大帮人一块儿去的,任可都去了,他也赌了,还有乔韬……” “赌球的事我先不追究,那千里马,他是只卖给你一个人,还是大家都卖了?” “当然是只卖给我一个人了,”白二郎道:“我跟他关系好。” “进学才二十来天,你们关系能好到哪儿去?刚才那些跟他一起吃饭的同窗,他们相处有半年了,结果他们连他家跟马商有关都不知道,”白善没好气的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正巧,你不算窝边草。”白善道:“坑你一笔,以后太学里碰见只当不认识,又不同班,便是你知道自己被坑了又怎么样?” “我会告诉同学们。” “谁信你?” 白善道:“你没听他今天说的吗,他跟那马商不熟,只是在你那里提了一嘴而已!马你是和马商买的,钱也是交给马商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最多是在你跟前提过一次,结果你自己被人给骗了……” 白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敬豪后头会怎么说。 他一个太学的学生,家境也不差,用得着去骗同窗的钱吗? 白诚吃了哑巴亏忍下也就算了,不忍,回头这事闹出来,先生和同学们只会觉得白诚蠢,并不会觉得是张敬豪骗人。 白二郎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你也说了他家境不差,那为什么干这事?” “还能为什么,他缺钱呗。”白善恨铁不成钢的道:“他家境不差,不代表他就不缺钱。” 白二郎沉默,张敬豪和白善,用他的脚趾头思考都知道要更相信白善呀。 白善道:“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和满宝修理他,哼,带着你去赌钱,这钱是那么好赌的吗?你先想想下学后回家怎么面对先生吧。” 白二郎因为白善的这最后一句话坐立不安了整个下午,下午放学的时候也不敢出去玩了,谢绝了一大堆同学的邀请,他拎着书篮灰溜溜的出门去了。 大吉在门外接他们,还带来了殷或的药。 殷家的下人候在一旁,长寿只是其中的一个。 殷或看了他们一眼,将书篮交给长寿后道:“我上去和他们说说话儿,一会儿就来。” 殷家的下人便愣愣的看着他们家少爷上了白家的车,有下人要上前,长寿就拉住人道:“你傻呀,昨天少爷还让我们给白家送了东西,白家都收了,这会儿他们是朋友,他们说话,你上去干什么?” 下人犹豫了一下,这才站住,只是还是仰着脖子看向马车。 白家的马车窗帘放着,车帘也都放着,殷或上了车后拿过药筒试了试温度,似乎觉着烫,所以只拿着不喝。 他抬头看了白二郎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再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去。 白二郎没好气的道:“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怕什么?” 殷或这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他,指了指他的眼睛道,“用井水冰一冰会好很多。” 白二郎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看向白善,“昨天满宝怎么没给我的眼睛抹药?”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往眼睛上抹药,你是打算不要眼睛了吗?” 殷或低头笑,立即把药筒凑到嘴边,一样脖子将药喝干净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二章 相谈甚欢(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二) 殷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将竹筒盖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白二郎瞪大的双眼。 白二郎看了看他,又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药味,苦着脸问,“你就这么喝呀,不苦吗?” 殷或不在意的道:“已经习惯了。” 白二郎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捡了一颗糖给他,“你要不要甜甜嘴?” 殷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糖,接过,剥开,吃了,问道:“这么甜的糖我从没吃过,你们在哪里买的?” “满宝买的,她还存了一大罐呢,不过她不爱吃糖,基本上都分了我们。”白二郎想了想道:“你要是喜欢吃,我回头和她要一些给你。” 白二郎对这个不太放在心上,扭头和白善说话,“你说,我一回家就跪下,先生会不会就不打我了?” 白善道:“你可以试试。” “那你说我跪哪儿比较好?” 白善思考了一下,“书房吧,这会儿先生肯定在书房,太阳那么大,你要是跪在院子里,不到两刻钟你就能被晒死。” 白二郎迟疑,“你觉得弄个苦肉计怎么样?就跟话本里说的一样,跪在院子里,天上下个雨什么的,一看就很惨。”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先生会更生气,然后再揍你一顿。”白善道:“而且这会儿上哪儿给你降雨去?” “话本里的主角怎么就这么灵,我看的好几本,他们都是一跪就下雨,不然就下雪,从没差过。” 殷或忍不住问,“你们看的什么话本?” “什么《情深几许》呀,《后宫深怨》呀,那可太多了,都是满宝淘回来的,你要看吗?” 白善阻止不及,只能怀疑的看着殷或,“你精力不济,能看话本吗?” 殷或道:“话本也是书,反正我在家里也无事可做,看书也耗费精力,那不如看话本。” “错!”白二郎伸起自己完好的左手道:“看书可比看话本耗费精力大多了,看书要用脑子,看话本可不需要脑子。” “那是因为你选的话本就是不需要脑子看的,有本书你看《悬案破疑》。” “那算了,读书已经够费脑子了,课余时间为什么还要这么为难自己?” 殷或看着他们师兄弟俩人一来一回的互怼,看得津津有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相处模式,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车上的三人都忘了时间,但车下的人没忘呀。 殷家的下人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发现少爷进去能有半个时辰了,国子监门口的学生和车子都走光了,只有偶尔才会有滞留在学里的学子零零散散的往外走。 福寿看了一下时间,扯了一下长寿道:“少爷他们在车上说什么呢,再不回去,家里要着急了。” 长寿犹豫了一下,便走到白家的车前躬身低声道:“少爷,半个时辰了,老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车里的三人这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很多,白善便对殷或道:“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把药拿来。” 殷或点了一下头,下车。 目送白家的马车走了,殷或这才扶着长寿的手上车,道:“走吧,回家。” 殷或才进家门,殷大姐便带着一群妹妹风风火火的从内院迎出来,一见他便厉目瞪着他身后伺候的下人,怒道:“你们去接个人都接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 长寿等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殷或也不在意,转身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书篮递给跪在地上的长寿,长寿便又立即爬起来接过。 殷或这才问殷大姐,“大姐什么时候来的?” 殷大姐对上殷或便放柔了声音,她拉住他道:“我午食前就来了,想着你不在家,没人陪祖母吃东西,祖母要孤单,所以就来了。” 她顿了顿后问,“小弟呀,我听说昨天你叫人送东西去常青巷了?” 白家便住在常青巷里,目前他们家跟常青巷的牵扯也只有白家了,殷或点头,轻声解释道:“大姐,我和他不是吵架,之前的事儿是我们家不对,所以我想着送些东西过去,祖母不是说过吗,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们家就这么接了?” 殷或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是,所以我们成了朋友,今天会来晚了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说了说话。” 殷大姐忍不住运气,强忍住不悦道:“小弟,你这都是被人给骗了,他们家必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是故意在讨好你呢。” 殷或似乎没听到,从殷大姐的手里抽出手来便往主院去。 殷大姐虽然不太高兴,但也知道弟弟素来是这个性格,他有时候就是不听人说话,似乎是将整个世界都隔在外面一样,不论谁说话都进不了他的耳中。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 殷大姐抬脚跟上。 殷或不理一路上的姐姐们,径直到了祖母的院子里给她请安。 看见他回来,殷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殷或道:“和朋友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殷老夫人惊喜,问道:“你交朋友了,是哪家的孩子?” 殷或道:“就是同班的白善,还有他师弟,师姐。” 殷老夫人就笑着点头道:“好好好,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与人相处,轻易不要起口角。” 殷或点头。 殷大姐插嘴道:“祖母,那是什么朋友呀,一家白身,估摸是看我们小弟出身贵重,见小弟又单纯,这才故意讨好的。” “胡说,”殷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白家也是功臣之后,怎么就是白身了?” 殷老夫人拉着殷或笑道:“既然是你朋友,下次家里开席,你把他们请来吃个饭,还有,他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回来和祖母说,祖母给你们办。” 殷或乖乖的点头,道:“祖母,我先回房去了。” “去吧,去吧,晚食的时候风就大了,你就不要过来了,吃了饭歇一会儿然后把药喝了。” 殷或应下,行礼后转身离开。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很晚了,大家先睡吧 ☆.第九百八十三章 认错(给书友“sheryn”的打赏加更) 等殷或走远了,殷老夫人才瞪了几个孙女一眼,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当着七郎的面说,他好容易才交上一个朋友。” “那也得看这朋友是真心还是假意吧?”殷大姐道。 殷老夫人面无表情的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对方不过分,我都愿意满足他。” “祖母……” 殷老夫人就拍了一下大腿气道:“你们弟弟还剩几年的日子?他从没交过朋友,现在让他过几年开心的日子怎么了?” 殷大姐这才不说话了。 殷老夫人扶着额头道:“我现在头有些晕,吃不下东西,也别坏了你们的胃口,你们姐妹自去吃吧。” 殷大姐看了一眼二妹和三妹,连忙问道:“祖母,不等父亲回来用饭吗?” “你父亲被弹劾,已经被削了三个月的俸禄了,陛下很生气,派了他外差,早上便走了,这一去估计得一二月才回来。” 殷大姐呆住,“父亲是京兆尹,怎么能离京呢?” “京兆尹暂有成大人代理了,”殷老夫人说到这儿瞪了她们一眼道:“这还不都是你们姐妹三个闹的!” 殷大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呀,我们也没犯什么大事呀,往年有人骑马踏了青苗,最多也只是打了几板子而已……” 而此时,皇帝刚收到驿站送回来的消息,古忠接过后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微微点头后便打开,浏览了一眼后躬身道:“陛下,殷大人已改道往西去了。” 古忠将纸条摊开给皇帝扫了一眼,皇帝微微颔首,古忠便当场烧了。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批改完,这才放下笔道:“以守节的脚程,不到半个月就能到,但行军速度慢,加上点兵,少说也得两个月。” 皇帝算了算,“两个月后就是十月了……” 刚过了太后的寿诞。 皇帝垂下眼眸思考,起身道:“走吧,去皇后宫中走一走。” “是。” 殿外,霞光满天,天边橘红色的一片,淡漠相宜,把云彩匀称出各种形状来,煞是好看。 皇帝忍不住停住脚步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云。 满宝也在家门口仰着脖子看云,知道马车在她跟前停住,她才从天上收回视线,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俩人问,“你们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畏罪潜逃了呢。” 白善:“他是畏罪潜逃,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逃?” “因为你是帮凶!” 白善提着书篮进门,道:“不可能,就是说话忘了时间。” 满宝便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但可能先生不是很相信。” 白二郎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和善宝商量过了,我们要来一出苦肉计,我一会儿就进书房里给先生下跪去。” “那估计不可能了,”满宝道:“先生这会儿在院子里呢,你要跪只能在院子里跪了。” 白二郎张大了嘴巴,扭头去看白善。 白善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这会儿太阳也不那么辣了,只有夕阳,除了地膈点儿外也没别的毛病了。” 满宝认真的想了想后给他出主意,“一会儿你不要跪在青石板上,你跪在泥地上,虽然会有些小石子,但其实比青石板好跪,青石板太硬了。” “这么一想,似乎跪院子是比跪书房好。”白善和满宝说着话就肩并肩的先往二院去了,只留下白二郎如同被风摧残的野草一样东倒西歪的震惊不已。 进了二院,满宝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大哥也来了,一来就给先生作揖道谢,说多谢先生监督教育你,还说要把这事告诉你爹呢。” 白善就回头同情的看着他道:“完了,你刚恢复的零用钱又要没有了。” 白二郎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之前因为他们有小农庄,且收益还不差,白老爷见三个小孩儿那么凶狠,人都去益州城读书了还跟他抢生意,加上白善和满宝都是用自己挣的钱在读书花用,于是白老爷也学他们两家,让白二郎自己负担自己的花销,零花钱和生活住宿费什么的全都没了。 不过那会儿白二郎并不太在意就是了,因为他赚的也不少,且花的不多。 益州城的消费再高,那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这边吃的且不说,住的直接就比益州城贵了好几倍。 白老爷也觉得让小儿子再扛那么大的压力不好,加上小儿子能上六学,他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大儿子也在京城读书,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差太多,不然孩子们知道了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于是白老爷大手一挥就恢复了白二郎的食宿费用及零花钱,不过零花钱上比白大郎少一点儿。 白老爷也直接和白二郎说了,一来是他年纪小,需要应酬的场合比他大哥少;二来,他有小农场的收益,他大哥可没有。 不过虽然比白大郎的少,但那点钱也不少了,尤其白老爷都是一次性给三个月的,那数额更不少了。 白二郎一听就觉得心发疼。 走到后院看见正坐在院子石桌边上喝茶的先生和大哥后便一膝盖跪在了地上,还遵照满宝的提议跪在了泥地上,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除了有细小的石子膈着外,的确是比跪青石板软多了。 庄先生和白大郎一起扭头看他。 白二郎苦着一张脸道:“先生,大哥,我知道错了。” 白大郎看了庄先生一眼,没说话。 庄先生放下茶杯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去赌球,哪怕那是比赛,我也不该下注赌博。” 庄先生冷哼一声道:“这会儿不是高雅之事了?” 白二郎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庄先生道:“什么皇帝喜欢,皇帝还喜欢斗鸡,你也要去斗鸡吗?知道因为斗鸡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吗?皇帝他若是也如尔等赌徒一样沉迷于赌球,斗鸡,这个朝廷还要不要,这个国家还要不要了?” 满宝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皇帝也太坏了,怎么尽干不好的事?生生把民间的风气都弄坏了……” 庄先生就瞪了满宝一眼道:“你闭嘴,虽说朝廷不限民之口,但你也不能这么说皇帝知道吗?” “为什么,不是说万民皆可劝诫陛下的吗?” “因为你见不着皇帝,你的劝诫会先让他的爪牙听见,他可能会听你的劝诫,但他的爪牙未必高兴听到这些,何况你还不是有功名之人,连个书生都不是,以后这种话在外头少说。” 满宝低低的应了一句,“好吧,先生我记下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九百八十四章 受罚 庄先生顺着这个话题教了满宝和白善许多话,直说了有一刻多钟,白二郎都把膝盖跪疼了,这才理他,“起来吧,为师记得你还没抄过《礼记》吧?这一次就抄一遍,中秋前交上来。” 白二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礼记》……《礼记》,那么厚的礼记吗? 已经抄过好几次的满宝和白善同情的看了白二郎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决定尽量让先生不要看到他们。 每一次满宝惹祸,白善都要被连累着受罚,或是白善闯祸,满宝也要被连带着,但这一次庄先生没有因为白二郎而连带到二人,给出了惩罚的内容后就挥手让白二郎起来了。 他道:“下次你再敢沾赌,可就不是打手心和罚抄这么简单的事了。” 白二郎苦着脸应“是”。 三人偷看了先生一眼,悄悄的退下了。 白二郎伸出右手让他们看他的爪子,“离中秋只有十二天了,我这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礼记》又厚又拗口难懂,怎么抄呀?” “简单,趁着你的手没好,你先将《礼记》通读一遍,你现在不就在学《礼记》吗?”白善道:“先把学的复习一下,没学到的通读,不懂的问我们,背下来后再抄就容易多了。” 满宝点头,“你的手嘛……”她斟酌了一下道:“我另给你调配一罐药,你年纪小,恢复很快的,最多四五天的功夫吧。” 白二郎掰着手指头算四五天之后,瞪眼道:“那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了。” 俩人一起点头,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反正也抄不完了,准备抄两份吧。” 白二郎见他们如此,怒道:“你们也不说帮帮我。” 满宝摊手道:“爱莫能助,先生眼睛厉害着呢,是不是你抄的一眼就看出来,他又不像别的先生,看抄的书只粗粗一看,而且还是抽看,他可是会每一张都很仔细的看的。” “就是,我看先生就是想让你抄两遍,但又觉得直接罚两遍太重,这才给你选的这个时间,反正你肯定抄不完,按照规矩,你就是得抄两遍。” 满宝道:“也有可能先生看你不顺眼,直接再罚抄两遍。” 白二郎从书架里翻出了一本《礼记》,双手捧着它,泪眼婆娑的看着俩人。 满宝和白善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嘁了一声后打击他,“活该,看你以后还赌不赌了。”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 满宝这才想起来问白善,“你见过张敬豪了吗?” “见过了,他说他和那马商不熟,他同班的同窗都不知道他认识这么个人呢。” 白二郎委屈的道:“他说那马商和他舅舅是好友,因为有好些事要求他舅舅,所以才那么讨好他的。” 满宝怼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我说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花农,这世上没有他种不出来的花,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种子而已,你怎么就不信?” 白二郎:“你这太假了,一听就是吹的牛皮。” 一旁的白善都点了点头,见满宝扭头看着他,他立即把点到一大半的脑袋止住了,想起了周小叔,立即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了,说不定真有这么个人。” 白二郎静静地看着白善道:“你变了,自从你想和她呜呜呜……” 白善一把捂住白二郎的嘴巴,警告的瞪着他。 满宝眨眨眼,静静地看着俩人问:“你们干嘛呢?” “没干什么,我带他下去训一训,顺便详细的问一下张敬豪的事。”说罢把白二郎拖走了。 满宝耸了耸肩,从白善的书篮里找出药筒,拿去洗干净了,又把第二天要煎的药称好来交给容姨。 和给别人看一剂能吃两天的药不同,满宝给殷或开的是一天一剂的药,药量要少一些。 殷或的身体很弱,但一直在吃温补的药,其实是有些过了的,所以满宝给他开的是平性的药,先将体内的燥热平下,五脏虽弱,但也应该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平上,而不应该只强肾元,不然很容易会妨碍到别的脏器的。 待五脏平和,再慢慢的补益,循坏,佐以养生操运气,一二日是没什么贡献,但只要坚持一二月就能有所感觉,再坚持一二年,成效肯定会有。 但在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的根据身体情况变换药方,更难的则是坚持,药不是那么好吃的,养生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满宝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系统空间里摸出这两天她和莫老师商量下来的治疗方案,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后就将下一阶段要做的事写在了备忘录上。 白善在隔壁屋里教白二郎好好做人,等他老实以后才说起张敬豪的事,“以后他再找你去看马,你把我叫上,知道吗?” 白二郎:“……先生不是说不许我再去看马比赛吗?” “你是不是傻,有我跟着呢,你怕什么?到时候我把我们班的同窗,还有封宗平几个都叫上,你呢,也把你们班的同学叫上,外头玩得好的朋友也叫上……”白善嘿嘿一笑道:“告诉他们,你跟张敬豪关系好,买马的时候说了能给你少三百两,要是有人问你马要多少钱,你就低头笑笑不说话,不许告诉别人听到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人家就不会跟我们一块儿去凑热闹了,你说了,人家只会当你是傻子,听懂了吗?”白善道:“等我们把他坑一顿,报了他坑你的仇以后把他在外面堵住打一场。就算是给你的手心报仇了。” 白二郎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张敬豪到底是怎么引他去赌钱的,买马坑他的事他认了,可这赌钱…… 白二郎很心虚,他觉得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啊,所以他咽了咽口水道:“这样不好吧,都反坑回去了,要不我们就坑他一顿就行了,打架就算了,万一他告诉学里怎么办?” 白善后退一步认真的看着白二郎,半响后摇头。 白二郎见他光顾着摇头不说话,就问道:“你摇什么头呀,你倒是说话呀?” “就是有点儿欣慰和心塞。” 白二郎:“这两种感觉能一起有?”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主动 “能呀,我这会儿就有,”白善道:“欣慰于我师弟果然心善,心塞与我师弟果然够笨。” 白二郎:…… 他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双手虚成爪就抓向白善,“我打你了呀——” 白善转身就跑,“说你笨还不承认,打架就打架,干嘛还提前说一声?” 所以他不跑都对不起自己了,白善一溜烟的跑走了,白二郎追到门口就不追了,不远处院子里坐着喝茶的庄先生和白大郎被白二郎那声大叫惊得差点摔杯。 庄先生还好,白大郎却是直接把茶洒出来烫手了,他忍不住大怒一声:“白诚!” 白二郎转身就跑回屋,左手甩上一扇门,然后用身子把另一扇门也给管过来,一屁股一后背就把门给关上了。 白家后院热闹得很,呵斥声,惊叫声,还有时高时低的读书声交杂在一起,简直不比菜市场安静多少。 相比之下,殷或的院子里则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下人们轻手轻脚的把饭菜都收下去,福寿奉上茶水给殷或涑口,负责熬药的大丫头便将滚烫的药端了上来。 殷或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长寿连忙接过放在桌子上,对大丫头道:“等不烫了再喝。” 丫鬟也没怀疑,在吃药方面,少爷从没让人操心过,凡是太医开的药他全都会乖乖的喝。 等屋里的下人都退下去了,长寿看了一眼殷或一眼,端着药就要拿下去倒掉,他突然道:“放下吧,我自己来。” 长寿莫名其妙的放下药碗,看着少爷起身端起,走向后窗,推开后便往外一洒。 长寿莫名的看着,不都是倒药吗,那碗还烫手呢,何必要亲自来? 殷或却似乎很愉悦,他挑着嘴唇微笑,将碗拿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长寿连忙合上后窗,将滴落的那几滴药水擦干净。 殷或靠在了软榻上昏昏欲睡,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对了,你知道太学里有个人叫张敬豪吗?” 长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头,“少爷是在国子学里读书,小的只记了国子学的公子们。” “有空去打听打听,问问他是个谁家的人,为人如何,风评又如何。” 长寿应了一声。 殷或吩咐了这件事后便没其他的事问了,他昏昏欲睡起来,干脆就靠在了软榻上睡觉。 第二天,白善又给他带了药,还给他带来了一荷包的糖,“喏,以后你喝药便吃一颗糖吧。” 殷或接过,“多谢。” 白善挥了挥手,不在意的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满宝说了,下次休沐要给他扎针,还是她自创的针法,白善觉得,在此之前得把人养好一点儿。 国子监的老师特别好说话,知道白二郎是被他的老师打了,他也不问犯了什么错,特别宽容的免了他手痊愈前的作业。 害得白二郎差点不想让手好那么快了,但又一想到先生罚他抄写的书,他又把这种心思压在了心底。 殷或每天下学后都会上白家的马车坐一下,喝喝药说说话,后来白二郎的手好了,他得抓紧时间抄书,而一回到家就总是会被打扰,他干脆就窝在国子监里抄书。 一下学就带着书找个安静的位置坐着抄,殷或看见了便也留下看书,嗯,看的是白二郎从满宝那里搜刮来的话本。 殷或从没看过话本,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知道熬夜不好,他都要点灯熬夜的看了。 白善见状便每天去大门那里取了药筒进去给他,然后转身去藏书楼里看书或找书。 国子监学的书可以往外借,没有府学那么多的规矩,只是需要的押金也不少。 白善拿出满宝写的书单一本一本的找过去,最后只给她找到两本,他便一口气借了三本书,一本留给自己看。 登记的先生看了他一眼后道:“读书莫要贪多,也该专精。” 白善应下,并不解释。 一直快到夕阳落下,国子监学要闭门了,三人这才收了东西出门。 殷或脸色红扑扑的与俩人挥手告别,扶着长寿的手上了马车,见他们一头汗津津的,再看刚从阴影处将马车驶过来的大吉,他问:“你们怎么不去躲荫?” “小的们怕误了少爷的时辰,”长寿道:“要是让少爷等久了,吹了风,晒了太阳,那便是小的们罪过了。” 殷或就放下帘子道:“下次你们也躲到阴影里去吧,我出来了会在门下等你们,既晒不着太阳,也吹不着风。” 福寿就要拒绝,长寿却拉了他一把后高兴的应下,声音都欢快了几个度。 福寿听了,只能带着一众下人应下。 殷或听出他们声音里的高兴,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挑。 长寿走在车的左侧,福寿走在他身边,他看了一眼没动静的车帘,便伸手拉了长寿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着少爷这几日高兴了许多,也活泼了许多?” “交朋友了嘛,自然高兴。” 殷老夫人也觉得殷或比以前开心了,因此不论几个孙女在她耳边表示怎样的担忧,她都没有拘着殷或,让他一放学就回来。 殷老夫人的要求很低,“落日前必须得回家,太阳一落下天就冷了,又有雾气,生病就不好了。” 又道:“带些好克化的糕点去学里,下学后肚子要是饿了就吃一些。” 对于这一点儿殷或拒绝了,他道:“祖母,一下学我便去食堂里吃了点儿东西,并不饿。” 反正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在里面吃饭只要交钱和交粮食就行,他现在在国子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吃药前吃点儿东西是最好的,所以他会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吃药。 殷老夫人见饿不着他,愈加满意,“我们七郎现在都会保重自己了,好,好,好啊。” 殷或垂眸笑了笑。 殷老夫人欣慰不已,以前孙子吃药感觉就和完成任务一样,下人要是不熬药,他是不会提醒的,想吃饭后再吃药更是需要人时时提醒,不然他能故意给你忘了,从不会主动的保重自己的身体。 但这会儿,殷老夫人是真的觉得不一样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六章 查 殷老夫人摸了摸殷或的手,确认不冰冷后便又嘱咐了他几句话,这才道:“天快黑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回院里吃晚食吧,休息一会儿再吃药。” 殷或应下,起身正要走,想起了什么又停住问,“大姐二姐三姐这几日没有来吗?” “来了,”殷老夫人懒懒的道:“不过你回来得晚,没有碰见而已。” 殷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殷老夫人看见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送孙子走远了。 他哪怕多问一句,或是多说一句,哪怕是不好听的话也好呀。 殷或回了自己的房间,特别熟练的把药给倒到后窗去了,最近几次他倒药已经一滴都不会掉在窗上了,特别的稳当。 长寿看见少爷用帕子擦了擦手,便开了门让人将药碗端出去。 等屋里再次没人了,殷或才问道:“张敬豪的事儿查到了吗?” “查清楚了,张公子是张通议之孙,是恩荫进的太学,奴才查过,他舅舅家在蒲州,离京城远着呢,倒是他跟一个马商过从甚密,东郊那片马场便有那马商的钱在。” 殷或以前从不会过问这样的事,但殷家在这儿,他老爹是京兆尹,这种事根本不用他出面,长寿出去问一问,许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给出一些钱,说些好听的话,也就都知道了。 之所以过了这么几日长寿才回禀,那是因为他第一次给殷或查这样的事,想要查得更细一些,也更确定一些。 虽然殷或没说他为什么要查张敬豪,但长寿又不傻,这几日少爷也就和白家的两位公子和周小姐有来往,这种事问一问就知道了。 所以长寿细细的回禀道:“小的查了一下,那马商背后也不知道靠着谁,这两年在京城东郊开了马场后时常开场赌球,有时是京中的公子小姐们下场打球,他们自己赌个彩头闹着玩儿,私底下则自己开盘下注,他做庄家收钱。” “先前张敬豪带着一群国子监的公子们去马场,好多人都下注了。” 殷或好奇的问,“都输了?” 长寿笑道:“哪儿能呢,要是都输了,以后谁还玩这个呢?说起来也怪,其他人也跟着下了三四场,输赢都有,大多是输多赢少,只有白二少爷运气最好,每一把都赢了,四场下来,听说赢了有二百两。” 便是素来不缺钱花的殷或都愣了好一会儿,歪着头好奇的问,“这么赚钱?” “反正当时大家都说白二少爷运气好,大家都羡慕得不行,白二少爷的兴致起来了,还说要花钱在马场里养一匹马,到时候专门给人打球出场,或是赛马出场,若是赢了,他这个马的主人也能坐庄分钱。” 长寿道:“后来张公子就带了白二少爷去看马,白二少爷看中了一匹马,开价一千五百两,说是能给他便宜三百两。” 殷或:“……他相信了?” 长寿低头笑,“是,不过回去以后也不知道白二少爷是怎么和家里说的,他们家的老师打了他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千里马的事。” “是也不是,”殷或这几天都和他们在一起,隐约知道了,庄先生打他主要还是因为赌钱的事。 殷或嗤笑一声,问道:“张通议不知道张敬豪的事吗?” “张通议家的家教甚严,听说张公子进了太学以后每月的月银才从十两提到了二十两。” 殷或便明白了,他点了点桌子道:“这事我知道了,不必再往下查了。” 他很好奇,“张敬豪骗人的手段很高明吗?” 怎么连他这个不常与人交往的人都能听出他是骗子,白二郎却不能? 长寿想了想后道:“还是有挺多人和张公子一起赌球买马的,公子之所以觉得不高明,应该是因为这是小的查清楚了说的,并不曾与他交往过。” 殷或点了点头,决定第二天把这些查到的事告诉白善和白二郎。 而此时白善正在和满宝规划着坑张敬豪的事。 通过白善几天的努力,现在张敬豪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他舅舅有一好友是马商,特别的看他的面子,和他买马能比市价便宜很多。 今年新入学的六学学生不少,加上白善他们这群功臣之后,需要买马上课的人不少。 于是,以前认识张敬豪的找上门来,不认识张敬豪的也通过别的同窗找上门来,今天这个请吃饭,明天那个请喝酒。 就一个意思,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给介绍一匹好马,便宜便宜呗。 有的人家里不差钱,他们不需要便宜,他们需要的是从心底放心的马种。 这买马有时候就跟买被石头包裹着的玉一样,也是很看运气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年纪不大的,大多买的是年纪不大的马驹,买了来还得慢慢教养的。并不是长得好看的马就能跑得快,跑得稳,所以才有相马师这个行业。 他们年纪小,知识有限,且也不是干这个的,所以不敢自称伯乐,要发现千里马,除了相马师,便是依靠马商了。 他们不奢求便宜,只要马商不坑他们就行。 张敬豪素来爱热闹,以前不是去赴这个宴会,就是自己开宴会请人,但这次他一点儿也不开心,脸上的笑容简直是强颜欢笑。 都是六学的学生,哪怕是恩荫进学的也没有傻子,张敬豪的脸色他们自然看在眼里。 于是大多数人都有一种错觉——张敬豪看不起自己。 有此觉悟的人一部分不再找张敬豪,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大不了大家不做朋友呗。 于是各自散去。 还有一部人则是生了怨忿,虽然也走了,却不断的往外说起张敬豪,替他扬了一下名。 最后一部分人则是起了犟性,你看不起我,我非得在你跟前膈应,我还要看一看你认识的那马商有多厉害…… 张敬豪自然察觉到了学里同学们对他的改变,但他完全没有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这时候他反而希望白二郎能够主动喊破当时那马商给他喊的马价是一千五百两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七章 威胁(给书友“等你长大”的打赏加更) 白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觉时机成熟了,于是和满宝道:“再过两日就休沐了,到时候我们去马场看看?” 满宝点头,“好呀,对了,叫上殷或一起吧,我正好要给把脉换药,还要给他针灸呢。” 白善表示没问题,“你不在药铺给他看病没问题吗?” “这有什么,让他到济世堂和我们汇合呗。”满宝道:“中秋快到了,最近花市很热闹,我想慢慢的将我手里的花也给卖出去,到时候有些忙,所以我们最好上午就去马场把这事搞定,下午给张敬豪套个麻袋。” “还需要套麻袋吗?”白善道:“我们三个还能打不过他一个?反正经此一事他肯定知道是我们揍的他,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的?”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也好,遮遮掩掩的,万一他去报官就不好了。” 白二郎就坐在一旁抄书,闻言抬起头来问道:“真的要打架吗?” 白善没好气的道:“你以前也没少跟我们打架,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白二郎拍下笔道:“我这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不是你们和先生说的要低调,不要惹祸吗?” “我问过了,国子学这边认识他的人没两个,连封宗平都不知道张敬豪是谁,显然他家世不怎么样,文才也一般,所以才这么平平无奇。”白善道:“既然是平平无奇的人,我们跟他打架,也就被算在平平无奇里,谁会在意?” 满宝道:“我也查过了,他爹现在还在读书呢,他祖父是从四品通议大夫,也没什么实权,放心吧,打了他没事的,而且我们会说清楚缘由,晾他也不敢告诉家里。” 她道:“听说他们家家教特别严。” 白善和白二郎一起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和病人们聊天知道的呗,”满宝挺了挺胸膛道:“你们不知道吧,因为我治好了窦珠儿,最近来找我看病的女病人特别多,这里面不乏一些大户人家的帮工,还有女仆,我问她们,只要不是问她们主家的私密,其他家的事她们都很愿意告诉我。” 白善和白二郎:“……这么方便,坐着看病就能知道这么多了?” 满宝点头,深有感触的道:“是啊,难怪纪大夫一再提醒我,去深宅后院里看病的时候既要带着耳朵,也要闭上耳朵,眼睛也要睁一只闭一只,嘴巴更是要紧紧地闭着,不该问的不问,该问的也要斟酌过后才问。” 白善:“……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不听话?” “哎呀,这是在药铺里,又不是在后宅,没必要那么讲究的啦,”满宝道:“而且你不知道,她们可喜欢说这些事了,本来她们看病的时候还满腹忧虑,她们和我说过这些事后就高兴起来了,我觉得不用吃药她们的脉象都健康了不少。” 白善和白二郎:…… 白善不理满宝了,扭头和白二郎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引诱你赌钱的吗?这一次我们就面对面的把这事说清楚。” 时隔多日,白善终于又踏进了太学,这一次他依旧是去食堂里找张敬豪,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张敬豪身边围了不少人。 白善直接邀请他明天一起去逛马场,他笑道:“上次你给二郎说的那匹马我们想看一看,要是合适我们就付钱买下了,对了,除了那匹马外,我和我师姐也想买一匹以作学习用。” 张敬豪看了一圈正围着他看的同窗,开口就要拒绝,结果他的同桌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呀,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明天休沐去秋游呢,这会儿听着去马场也不错,对了,听说马场里有人打马球,我们还能围观呢。” “对了,我们去哪个马场?” “还能是哪个?”有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当然是敬豪最熟的东郊马场了。” 张敬豪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白善便跟直接定好了时间,“那明天我们巳时在东郊马场外等你,张公子,你可不要不来呀,不然我还得派人去你家里接你。” 张敬豪身边的一些同学听着一脸懵懂,等白善走远了才回过味儿来,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张敬豪,问道:“敬豪,他这话说的怎么有股威胁的味道在里面?他不是正有事求你吗?” 留下膈应张敬豪的同学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眯着眼睛看向张敬豪,“敬豪,明日你应该会去东郊马场吧?” “那当然会去的,”另一人轻笑道:“敬豪可是东郊马场的常客呢,这会儿身强体壮的怎么会不去?他要是真不去,白善说不定还真会派人上门去接。” 张敬豪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起身离开。 不远处的太学甲十班同学愣愣的看着,然后扭头齐齐看向正低头扒饭的白二郎。 任可推了他一把道:“你别吃了,你师兄刚去威胁了张敬豪。” 白二郎轻飘飘的掀起眼皮道:“我知道啊。” 他前天晚上就知道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好不好? 任可一脸迷茫,“为什么?” 白二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还有些痕迹的右手道:“因为这只手吧。” 大家一起看着他的爪子,问道:“可你的手不是你老师打的吗?” “是呀,可是先生为什么会打我呢?还罚我抄两本《礼记》。” “是啊,为什么呢,你也没告诉我们呀,”乔韬道:“我们怎么问你你都不说,这会儿还不说吗?” 白二郎叹气,忧伤的摇头道:“算了,还是别告诉你们了,不然我怕你们也会忍不住去威胁他的。” 因为他仔细的想了想,虽然依旧没发现张敬豪怎么引诱他赌钱的,但那天他们去的一拨人中,任可和乔韬他们都是输钱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次都没输过。 白二郎推己及人,觉得他要是被人引诱着赌钱还输钱了,那一定会气得把人捶扁。 他觉得他到现在都不怎么生气,一定是因为他一文钱都没输,还白得了二百两的原因,嗯,一定是因为这个。 而这个理由更不能告诉同窗他们了,不然他一定会被带着一起揍的。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八章 针灸(八月月票加更一) 白善替满宝和殷或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在济世堂见面了。 郑大掌柜对他们非常的欢迎,还拿出了自己的好茶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然后还趁了满宝看病的时机给殷或摸了一下脉。 一摸上郑大掌柜便忍不住微微蹙眉,然后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请来的大夫便避在屏风后说他命不久矣,恐怕很难养大,他的身体很弱,补药无用,反而有可能会坏了身体,所以请来的大夫到最后都没敢留下药方。 后来父亲进了一趟皇宫,求来了老谭御医,他每隔两天便要泡药浴,足足泡了一年多又配与针灸治疗才能喝药。 但那药也不敢多吃,通常是吃一段就要停一段,生怕吃多了虚不受补,反而燥热难发,弄坏了身体。 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老谭太医给他最后下了一方药,然后再没来过,再来就是谭太医了,他的药方那一年总在变,但从两年前开始便不再变,他觉得很奇怪,问祖母,祖母只说他身体变好了,可以不必变来变去的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好了,于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去上学,结果冬天冷,他就是正月里和家里人吃晚食不小心回去晚了,就被风吹了一下就病倒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祖母和父亲说,“好歹要留下一滴骨血来,等他熬过这一次就开始说亲,用那要调理肾元,过个两三年给他娶个媳妇,总能留下一滴骨血的。”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了,每日送到他跟前的药不再是替自己喝的,而是替他将来的儿子喝的。 一开始他很不服气,也悄悄的趁出门的时机在外面找大夫看过,结果他们比谭太医还不如呢,都说他活不了两年了。 除了老谭太医和谭太医,满宝是第一个明确的告诉他可以活过二十的人,而满宝给的时间比谭太医父子俩更长,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哪怕最后她治不了他,他没能活到及冠,他也不后悔,至少他现在喝的药是为自己喝的,而不是为了他那没影的儿子喝的。 郑大掌柜收回了手,面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和殷或道:“殷少爷恢复得不错,我就不打搅你们看病了。” 殷或听着郑大掌柜虚情假意的安慰,笑着点了点头后让他出去了。 满宝却没听出郑大掌柜的虚伪,只道他是在夸她,于是笑眯眯的还把人送到诊房门口,这才回身看向殷或,“走吧,我们进内室扎针。” 殷或愣了一下后问,“怎么扎?” “你是说穴道的走位吗,我一会儿一边扎一边告诉你。” “不是,”殷或红着脸道:“我是说,我,我要脱掉衣服吗?” “是呀,不脱衣服怎么扎?”满宝以为他是害怕,安慰他,“你别怕,白善和白二郎他们也都扎过了,你可以问他们,扎针一点儿也不疼的。” 殷或看向白善和白二郎。 俩人的脑袋都死死的定住,就是不点头。 满宝生气了,“你们敢说我扎针疼吗?” 白善道:“偶尔会扎不到穴道。” 白二郎:“然后就会出一点儿血。”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长大,很多穴道跟成人的不一样,所以有点儿难找,我后来不是摸索出来了吗,就扎错了那么三次。” 白二郎:“一次,我就出血了。” 白善悲愤道:“我被扎错了三次!” 殷或:…… 殷或被他们这么一闹反而不害羞了,起身走到帘子后,脱掉了衣服,露出瘦弱的后背。 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进去了,一个哇了一声,“你好白呀。” 一个则道:“你也太瘦了,光见着骨头了,这肯定是不吸收,满宝,给他扎针健一下脾胃。” 满宝嫌弃的冲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去,不然就安静的呆在一旁。 她取了针道:“这些针都消毒过了,你放心,特别干净,来吧,趴下。” 殷或趴着。 满宝道:“除了后背,我们也扎一下腿,一会儿你可能会想睡觉,我可以和你说一下这针的走位……” 这套针法是满宝和莫老师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过来的,不,应该说是改了很多,完全可以算是自创的一套针法了,她打算要隔一天扎一次,这样既可以保持,也可以看得着效果。 至于今天以后要在哪儿扎针,什么时间扎针满宝一点儿也不担心,这种事可以想办法嘛,她觉得不会难到哪里去的,大不了在马车上扎呗。 满宝将针扎完,也解说完了,她看了一下系统内的时间,便开始动针,然后问殷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善坐在另一张床上道:“他睡着了。” 满宝低头去看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真睡着了,呼吸很绵长。 他眼底依旧有青黑,看来她给他调配的安眠药袋不太好用。 满宝便挠了挠脑袋道:“可惜了,这事儿我们是瞒着他家里人做的,不然我可以教他们家的大夫一套针法,临睡前给他扎一扎,他肯定会睡得很香。” “总不能一直靠针法助眠,能够自己入眠还是自己入眠好。”白善见满宝轻轻地给他没扎针的地方盖上衣服,便问道:“你现在对他的病有多大的把握?” 满宝思考了一下道:“看刚才的脉象,他有仔细吃药,以后要是也能按照我的医嘱,活到二十四五应该不成问题。要治愈嘛……” 满宝伸出两根手指道:“我目前只有这么大的把握。” 白二郎便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看对面床上的人,“真可怜,和他吃饭的时候,他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他家里人也不给他出来玩儿,这一生过的也太憋屈了吧?”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倒有闲心同情起别人来了,你还是想一想一会儿去了马场要怎么说才不显得自己那么笨吧。” 白二郎:“昨天张敬豪都找我认错了,是你不让我原谅他的,本来这事可以私了,我的名声也能保全的。” “不行,这事传出去,你最多被说笨点儿,更多的人会说你单纯信任朋友,不会恶意想你,但对张敬豪不一样,再任由他这么逍遥下去,谁知道他将来还要骗多少人?” 满宝点头,“不错,而且这事传出去对你也有好处,从今以后大家都知道你师兄师姐不好惹,自然没人会再来坑你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九百八十九章 沉眠 满宝把殷或身上的针都拔了,见他还没醒,整个人趴着睡得很香甜,三人干脆也不叫他,给他找了床被子盖上,然后就在另一张床上坐着说话。 殷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就听到耳边有特意压低的说话声,他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能想起自己在哪儿。 他微微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他循着声音仰脖子看去,满宝、白善和白二郎一起抬手笑容灿烂的和他打招呼,“你醒了呀。” 殷或睡前的记忆瞬间回笼,他脸微红,就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作为大夫,满宝一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了,她好意思扎针,但没好意思上手给他揉,于是跳下床对白善和白二郎道:“你们给他揉一揉,我先出去了。” 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蹦下床,笑眯眯的伸出两只爪子道:“你放心,我们这个很有经验的。” 殷或惊叫一声,又惊又羞还怒,伸脚就要把俩人踹开。 白善跟在满宝身边没少被灌输各种医学知识,这种睡麻了的毛病属于小毛病,简单点儿的,哪儿麻揉一揉哪儿就好了;复杂点儿的,按几个穴道多揉揉也就好了。 三人在屋里闹腾了一会儿,殷或穿上了衣服,将他不知何时被卷起来的裤腿放下,脸蛋红扑扑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殷或素来浅眠,晚上屋里有一点儿动静都睡不着,夏天的时候连院子里有虫鸣都不行,结果他竟然在那么闹腾的医馆里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殷或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孩子哭叫声,以及不同人说话的声音,椅子凳子在地上挪动的声音,以及伙计的唱名声……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涌到了耳中,嘈杂的让殷或皱了皱眉。 再一想到他刚才睡觉的时候还有三个人不停的在他旁边说话,殷或愣愣的问道:“我的失眠症治好了?” 满宝从帘子里探头进来,问道:“你忙好了没有呀。” 见殷或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就正大光明的蹦了进来,正好听到殷或的最后一句,抽空回答道:“没有,只是扎针你元气恢复些,身心一放松就容易睡着。” 殷或若有所思,“那若是我天天扎针……” “那不行,不论是吃药也好,扎针也罢,都要适量,我如今给你定的是隔天扎一次,先扎上一个月,看看脉象,然后再决定是继续,还是要隔更长的时间。”满宝解释道:“治病和长身体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是快了就好。身体长得太快了会很难受的,而且很有可能后劲不足,最后反而不如长得慢的人长得高大。” “这治病也一样,得像抽丝一样将病灶一点儿一点儿的拔除,这样对你的身体影响才不会很大,你看,我虽让你停了温补的药,但我平性的药方中也添了两位温补肾元的药,这才让你突然停了谭太医的药方后不会太难受。” 殷或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以前谭太医和其他大夫从不会把他们开方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殷或见他们三个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你们不是跟人约了巳时见面吗?这会儿已经到了吧,你们还不走吗?” 满宝三个这才想起这事,眼睛微微瞪大。 殷或问:“你们不会是忘了吧?” 白善当然不能承认他们三个讨论起他来一起忘了这事,于是轻咳一声道:“也没有啦,我们只是觉得张敬豪也不会按时去的,说不定他都没胆子去,所以我们晚一点儿去也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要迟到了,眼见着要失信于人还是很不好的,于是三人一起往外奔,收了东西就要跑,只来得及跟殷或交代一句,“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殷或下床穿上鞋子,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济世堂,正要抬手和他们说话,结果三人已经跳上马车跑了。 殷或只能放下手,也上了马车,和长寿道:“我们也去东郊马场。” 长寿愣了一下后道:“少爷,马场乱得很,我们也去吗?” “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马场呢。” 殷或没见过,但满宝他们三个都是见过的,当时在益州的栖霞山那就有一个马场,季浩就是在那里落马受伤的。 但那马场只给人骑马,买马,可没有打马球的地方,所以到了马场大门口的满宝和白善也惊奇得很。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白二郎便给俩人做领路人,他撩开车帘给他们介绍,“马车是能直接进去的,里面可大可大了,平时来这赛马和打马球的人不太多,但一到休沐日人就特别多。” 因为朝廷,国子监学,以及各大书院休沐的日子都是一样的,皆是一旬休沐两日。 连节假日都是一样的,自然就是这时候最热闹了。 满宝见他这么了解就问道:“张敬豪告诉你的?” “不是,同行来的其他同窗说的,”白二郎道:“而且当时我们一进来便有伙计领路,一路上还有点心茶水喝呢,马车也是伙计帮忙停好的,咦,这次怎么没人来帮我们领路停车?” 白善和满宝便探头出去看与他们一同进来的其他马车,发现他们也都是自己往里驶,并无人领路。 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吉已经打转马头跟在那些车的后头找到了马车的停放地方。 这里有人管理,白善的马车一进场便有伙计来指引他们停车,但也仅此而已,停完了这辆车他又忙别的马车去了,根本没有白二郎说的什么一路指引。 白善和满宝一起回头看着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 白二郎颇为心虚的道:“当时我们来就是有的。” 满宝:“所以这会儿你知道了吧,你们从一进来就被骗了。” 白二郎心塞的低头。 下了马车,他们只把贵重的东西带上,其余的东西还放在车里,从看管马车的那里拿了一个牌子后离开。他们来拿马车或中途回车上拿东西都需要这个牌子。 就连对他们带有偏见的满宝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道:“他们想的还真是周到。”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九百九十章 坦白 三人跳下马车,见场内这么多人,三人有些迷茫,“这么多人,怎么找?” 一语闭,不远处便有人大喊道:“白兄,白二郎,这边,这边——” 三人连忙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群人,七八个人将脸色不太好的张敬豪围在中间,正兴奋的和他们招手。 三人一看,乐起来了,立即迎上去,“失礼,失礼,我们临出门前有点儿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张公子没有等久吧?” 张敬豪还没回答,他身旁的同窗已经乐呵呵的道:“我们也才到,并没有久等。” 他看了张敬豪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今天休沐,张兄估计是昨晚睡晚了,我们去他家里接他时他都还没起呢,所以还怕你们提前来久等了,结果就是这么巧,大家是同时到的。” 白善惊讶,“你们还去家里接人了?” 张敬豪身旁的人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和张兄玩了这么长时间,趁着休沐有时间,自然是要上门拜访一二的。” 笑话,他们请张敬豪吃了那么几天的饭菜,结果到头来却是被人给骗了,他们要是不探一探究竟,那也太坑了。 自从白善第二次上食堂里找张敬豪说了那番话后,本来有些恼怒张敬豪瞧不起自己的人一下就琢磨过来了。 尤其是在打听了一下,知道张敬豪带白二郎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白二郎的右手就被包上了。 他们不傻,猜出肯定是张敬豪做了什么惹怒白善,他这才绕了这么大的圈给张敬豪挖了一个坑。 虽然他们似乎也被白善给坑了,但他们还真不怎么生气,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全朝着张敬豪身上去了。于是,他们就更想知道张敬豪和这马场有什么猫腻了。 然后大家一商量,便一大早的结伴去张家接人了。 张敬豪昨天便悄悄的找过白二郎,想要议和,结果白二郎装傻听不懂,拒绝了他的白旗,所以今天一大早张敬豪便在头疼犹豫,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呢? 来,势必没好事等着他。 不来,白善真闹到了他家里,他祖父能把他抽死。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这些人替他做出了决定,齐刷刷的跑来接他一起走了。 张敬豪沉默着站在众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白善左右看了看后道:“张公子,你给我师弟介绍的千里马在哪儿,不如我们先去看千里马吧。” 正说着话,几辆马车又缓慢的在他们普遍停下,任可和乔韬几个先从车上蹦下来,后面一辆特别眼熟的马车也被掀开,殷或扶着长寿的手下车。 大家看见他们特别惊讶。 不,应该是看见殷或特别惊讶,任可他们也是来过马场的,再来没什么稀奇的,殷少爷却是怎么来了? 殷或却是直接朝他们走过来,走到白二郎身边后笑问,“怎么,不是要看马吗?马呢?” 大家一起扭头去看张敬豪。 张敬豪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特别想回到过去,把当时选定白二郎的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白二郎无根无基好欺负,又有钱,还傻的? 张敬豪环视一圈,看到了白二郎同班的同学,还有好几个他自个班上的同窗,以及太学里的其他同学;往前走一段,他们竟然还碰见了国子学的好几个同学,其中就有很有名气的封宗平。 封宗平加上殷或,张敬豪越发沉默了。 他领着一群人向马场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白二郎深深行了一礼,“白诚,实在是抱歉,上次的事是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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