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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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酒店有一道特色菜，叫铁锅炖鹅。这菜炖的软烂入味，广受好评。只是这道菜不仅好吃，还很重。因为厨师是拿大铁锅做的这道菜。他坚持，传菜员必须端着铁锅上菜，这样才原汁原味。换盆装，多少差了点意思。这就苦了传菜员。铁锅本来就重，捧着装满汤汁的大铁锅，传菜过程中还不能让汤汁撒出来，那就更困难了。多少人干了几个月干不下去，连夜买火车票跑路？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罪。 “都过来试试。”经理看着八人里唯一一名女生，略一停顿，改口道，“你叫云昕是吧？你先来。” 云昕点点头，端起铁锅，稳稳当当走路，然后抵达另一边灶台，把铁锅放下。经理看的眼都直了。哪怕是干了几年传菜员工作的老员工，动作也没这么顺畅。他的态度热络了几分，“以前干过类似的活？” 云昕摇头，“没有，就是力气大。” 哦，天生神力！经理用欣喜的目光看着云昕，自觉发现了个好苗子，有希望留在酒店长期干的那种。 “你们也试试。”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其余七人，等待新的人才出现。第一个男人昂首挺胸走过去，自信地端起铁锅，下一秒一个踉跄，背弯了。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个锅……怎么这么沉啊？” 经理不满地看着他。废话！要不是太沉，其他人能天天嚷手酸，只干一两个月就跑路？岗位会常年缺人？他用的着月月招新？ “干不了就换人。” “没事，我能行。”男人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力气不如女生。只见他表情狰狞，浑身肌肉绷紧，一下挺直了后背。然后大喝一声，把铁锅放回灶台。下一秒，他望着经理，喘着粗气诚恳表示，“我想了一下，这份工作可能不太适合我。” 面试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的踏实肯干，勤奋小伙呢？经理懒得揭穿他，摆摆手，“走吧。” 接着，他扭头看向其他人，“干不了趁早说出来，别硬撑。这活儿不是一天两天，是每天都要干。死撑到底，挣的工资还不够医药费的。” 其余六人有些犹豫。这时，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性风风火火走进来，“急着出门，借我几个人。” 云昕望去。只见对方穿着酒店制服，胸口挂着铭牌，上面写着，“采购员——童佳。” “就她吧。”经理随手一指，指了云昕。 “怎么是个女生？”童佳不满。她出门采购，需要人帮忙把东西抬上车。这是个力气活，一般都是借男人。 “她，靠谱！”经理正色道。铁锅端那么稳，干别的不会差。童佳懒得理他，“你，你，你，跟我来。” 采购员倒也没有驳了经理面子，把云昕点上了。只是除了云昕，她又点了两个身材魁梧，看起来很好使唤的男人。 “说了多少遍，缺东西提前说，提前说，每次都是火烧屁股了才告诉我。他就叭叭一张嘴，我倒是累的跑断腿！”一路上，童佳嘴里没停过，也不知道在骂谁。等司机把车停下，她分别给两名苦力安排了工作，随后对云昕说，“人手够用了，你歇着吧。” 云昕反应过来。对方没有直接拒绝经理，但扭头就自己选了人。这算什么？职场智慧？对方直言不需要，她也不想硬凑上去。云昕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这是个沿街店铺，店门前停了辆货车，司机和两名苦力仿佛辛勤的蚂蚁，逐一将货物搬上车。不远处，童佳拿着货单核对，神情专注。忽然，云昕感觉到了熟悉的心悸。 “我想喝奶茶，你陪我一起去吧。” 童佳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恩。”云昕点点头。童佳十分无语。初中小女生吗？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一块儿去小卖部？成年人了，职场打工人，单独买个奶茶都办不到吗？ “我不喝奶茶，只喝咖啡。”童佳说。 “那先去买咖啡。”云昕改口。是她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童佳想骂人，转头看见司机、苦力额头微微冒汗，累的直喘气，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我和你一起去。” 此时此刻，她不是特别想喝咖啡，但买几杯回来给司机、苦力润润嗓子还是不错的。 “走吧。”云昕率先迈开脚步。童佳呆了呆。说一起去的是你，撇下我先走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我今天穿的高跟鞋，走不快。你给我慢着点！！”就一愣神的功夫，云昕已经走出老远，童佳赶紧追上去。她刚快走几步，一辆小轿车横冲直撞，越过马路，直直冲向她方才站立的位置。过快的速度带起一阵风，吹起她鬓角碎发。童佳僵硬地回过头。只听“砰——”一声巨响，小轿车撞上沿街店铺。不仅把大门撞飞，还把一部分墙壁撞碎。司机和苦力正在搬货，“有幸”近距离观看小轿车撞墙全过程，三个人吓的腿都软了。童佳浑身寒毛直竖。如果刚才她拒绝邀请，继续留在原地看货单……她不敢细想，一股透心的凉意涌上心头。 “出事了！快叫救护车！”街上乱糟糟一片。这时，透明面板弹出。 “这也是进化游戏副本？”云昕陷入沉思。童佳过去28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刺激。距离死亡只有几步之遥。肇事车几乎是擦着她朝店铺大门撞了过去。还没回过神，又被请到警察局，做笔录调查。童佳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坐在警察局椅子上。云昕隔了两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刚才为什么走那么快？”童佳终于找到机会发问。 “你不是不喜欢我嘛？”云昕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着，“走远点，不讨人嫌。” “那你为什么邀请我，一起去买奶茶？”童佳又问。 “因为想喝。”云昕右手举高，拿起塑料杯抿了一口。童佳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奶茶。刚才对方一直把奶茶杯放在身侧，那是她的视线盲区，所以没看见。 “我还买了美式咖啡，你喝吗？”云昕又从角落里拿出外卖咖啡杯。 “喝。”童佳急需咖啡因子压压惊。两人一人捧奶茶，一人喝咖啡，安静坐着，都不说话。童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发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头发脏兮兮，不知道几天没洗，身上还带着股臭味的中年男人被警察押送着从她们面前经过。那个中年男人边走边嚎，“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我就是欠了一屁股债，买了保险，想自杀拿钱，留给家人。” “我还观察了半天，特意选了一辆车速快的，看准时机冲出去。谁知那个驾驶员一看到我，立马调转方向盘。” “我真的没料到他会撞死其他人……” 童佳没想到在警察局坐久一点，还能得知事故起因。她抬起头，看着中年男人只想骂一句——妈的智障。 “这种属于骗保行为，保险公司不会赔钱。”童佳幽幽道，“你自杀前，就没有多了解一下吗？” 中年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比听见有人意外丧生还震惊。 “赶紧走。”肇事者、受害者碰见最容易出事。为了避免双方起冲突，警察迅速把人带离。 “居然是为了骗保。”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童佳十分无语。肇事者故意冲出去寻死，死就死吧，反正是蠢死的。可偏偏他没死成！驾驶员反应太快了，及时地进行了规避。结果其他人代替肇事者倒了大霉…… “我当时要是站在那，死的也太冤了。”童佳又气又急，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愤慨。 “听说当时店铺里有顾客，最后一人死亡，五人受伤送院就医。”云昕低声道，“所有被牵连的人，都冤枉。” 童佳以为，与死亡擦肩而过是霉运的巅峰。不料做完笔录回酒店，被老板告知，“工作时间无故旷工是要扣钱的。” 童佳惊呆了。她试着解释，“出去采购时出了意外，我是去警察局配合调查做笔录……” 而且司机他们应该有先回来，说明情况。老板一连串灵魂提问，“有提前向公司汇报吗？公司批准了吗？你是不是什么都没说清楚，人就失联了？” 童佳，“……” 命都差点没了，谁还记得公司不公司。 “所以嘛。”老板转头看向云昕，“你也是，记旷工一天。扣钱，必须扣钱！” 云昕认真思考了一下，反问，“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所以不仅没有钱拿，反而还倒欠公司一笔？” 老板语塞。无耻如他，也不敢轻易承认这笔账该这么算。童佳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索性狠下心，把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她一新来的知道什么？你要扣就扣我一个人的工资吧。” 老板得了便宜还卖乖，“鉴于是第一次，只是扣工资警告，下不为例。” 等他走远，童佳狠狠啐了一口，“抠不死你！” 云昕疑惑，“酒店经营状况不太好吗？” 生意看着挺红火的，怎么连这个钱都要省？一点不像是大酒店的老板。 “是挺好，”童佳幽幽道，“可生意赚钱和喜欢抠是两码事。” 第4章新世界酒店2 中年男人企图自杀骗保，驾驶员极力规避，反而引发更严重的交通意外。整件事过于曲折离奇，网络上骂声一片。 “没文化，真可怕。” “想死的没死成，不想死的车祸去世，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造孽！” 一片叫骂声中，云昕逐渐适应了新工作节奏。这天，她刚到酒店，才换好工作服，童佳突然出现，拉着她就往楼梯口走。云昕乖乖跟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才问，“怎么了？” 童佳看起来有些紧张。她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只有她们俩，才压低嗓音问，“那天警察局做完笔录回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有啊。”云昕摇头。闻言，童佳十分失望。她不死心，又问，“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所有事情都跟平常一样。”云昕给予肯定回复。 “哈——”童佳神情变幻，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你没事吧？”云昕关切问。童佳含糊着说，“我遇到一些事……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云昕问。童佳实在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便斟酌着开口，“上周末，我朋友去跑马拉松，邀请我一起。” “她说，不是必须跑完，重在参与。” “我想着，反正是难得的好天气，出去活动一下也好。以后万一要是再遇上什么事，跑的快总比跑不动要好。” “结果，我一口气跑完了！跟我朋友同时抵达终点！” 童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太奇怪了。我朋友热爱运动，经常进行户外锻炼。而我休息日懒得出门，以前也从来没有赢过她。我的体能到底是怎么追上她的？？” “或许她跑的比平常慢？”云昕提供合理猜想。 “不可能。”童佳断然道，“跑马拉松是要计时的。因为我紧紧跟在后面，她跑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有些事童佳瞒着没说。自己跑的比往常快、比往常久，这就算了，跑完了居然感觉比以往中途放弃更轻松。两人同时抵达终点，明显是她有问题。云昕又问，“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童佳揉了揉额头，“我最近经历过最特别的一件事，就是差点被车撞。” “劫后余生，体能突然大幅度提升吗？”云昕思忖，“以前没听说呀。” “我只听说过遇见意外时，有些人会爆发出潜能，力气变得特别大，或者跑的特别快。” “不过脱离危险后，就再也办不到了。” “可我今天早上出去跑步，依旧健步如飞。”童佳抓狂，“车祸都过去几天了？怎么还没恢复正常？！” 跑步速度提升，她不仅没开心，反而开始担心。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体能提升，白送给她她都不想要，只想恢复原样。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云昕说。童佳不死心，“你真的没发现任何异样？” “没有。”云昕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想了想，童佳猜测，“经理说你力气大。会不会是你力气原本就大，其实车祸后力气更大，但你没有发觉？” 云昕呆了呆。童佳紧接着又道，“或许你本来跑步就快，提升不明显？” 说到这，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云昕，“车祸之后，跑过马拉松没？要不跑一次试试？” 怔愣间，不远处传来男人的交谈声，以及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我就说不要招惹它，你偏不听。” 另一人辩解，“我哪儿知道它那么凶！” 前面一人又说，“现在好了，被抓了还得打狂犬疫苗。” 另一人回答，“打什么打！一点小伤，冲个水，上个药就行。” 听见有人靠近，童佳自动停止交谈。她迅速收拾好心情，拿出职场打工人职业素养，冷静问，“怎么回事？” 交谈的两人是两名服务员，一个叫王泽，一个叫赵泽晨。看见童佳，王泽心里一个咯噔。他糊弄道，“没什么。我们去扔垃圾，看见停车场里有一只猫，跟死了一样趴在角落里。我就过去看看。” “你是看看吗？你上去就是一脚。”赵泽晨揭穿他，“猫吃痛，直接抓着你的脚踝咬了一口。” “我劝你算了，把野猫赶走，你不肯，非要逮住了教训它。折腾半天，猫没逮着，害我也被抓了！” 赵泽晨说到这有些崩溃，“你知道打狂犬疫苗多贵吗！！” 对于赵泽晨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同事不听劝，非要跑去招惹猫，结果连累他也受了伤。王泽本想糊弄过去，没想到被当场揭穿，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冷声道，“行了，怎么说也是大老爷们，镇定点。被猫抓了多大点事，还要专门跑去打针？用水冲一冲就好了。” “你猜为什么被野猫抓破皮，医生都会建议打狂犬疫苗？”赵泽晨自问自答，“因为曾经有人被猫抓伤、咬伤后没在意，最后感染狂犬病毒死掉。” “你少唬我！”王泽不高兴地说，“被野狗咬，才有较大几率得狂犬病！被猫咬，得狂犬的几率低的跟中彩票有一拼。” “谁会拿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