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然是有一定心理准备,微微哽咽:“阿姊一家就这么点儿血脉,原以为能找到他,将他好好抚养成人,辗转打听到沈君的消息……没想到会如此……” 怪只怪他回去得太晚。 怪不得其他人。 少年为何不怀疑沈棠的话? 自然是因为他回去后,看到浑身骨瘦如柴,唯独肚子硕大的阿姊,才知家中遭了什么难。一家五口,除了外甥,其他人俱是一样的死相。少年对外甥还活着报以一丝希望,但理智又告诉他可能性不大。 外甥年岁太小,两个比他年长的都夭折了,他能撑到被有好心人买走抚养? 沈棠的回答让他悬吊已久的心落了地,只是那沉重的响声让他黯然伤神。 “节哀。” 沈棠只得如此宽慰。 公西仇听完,也大致明白里头的经过,忍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神色略带不满,开口指责少年:“你好歹也是个武胆武者,连庇护几个普通人的本事都没有吗?” 沈棠白了一眼公西仇。 道:“外界跟你们一族风俗不同。” 在公西仇的族群,婴孩一般是由母亲和娘家舅舅一起抚育的,族人住得近,互相照应很方便。但在外界,女子嫁到婆家,少年作为小舅子不可能也跟着嫁过去啊。 即便想庇护也有困难。 少年好脾气地没有恼怒。 只是默默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其实这事儿还真怪不到他的身上。 少年运气好,还在孩童时期就被人发现根骨,收走当了徒弟。因为家中出了个武胆武者,无形中也给家中父母姊妹脸上添光,她的阿姊还因此找了门极好的婚事。 男方算是临近村落的富户。 少年三年回一次家,每次回去都看到家人过得不错,连四宝郡被郑乔第一次攻陷,家人也都及时逃难。这几年下来,除了生活条件不如以往宽裕,其他一切安好。 家书也是报喜不报忧。 少年便安心学到小有所成才出世。 刚出来就听到四宝郡有彘王叛军肆虐,这两年庄稼收成不好,老天爷也不赏脸,他心中一个咯噔,一边打听一边回家。 才知家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双亲在逃亡路上被恶霸勒索逼死,他含泪将他们尸骨重新掩埋入土,又去寻阿姊。结果找到的时候,简陋破屋中尸臭冲天,往日明眸善睐的阿姊宛若一具行将朽木的枯骨抱着肚子,蜷缩在已腐烂的丈夫身边。 少年刚从双亲亡故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又被破屋中几具尸体打击得肝心若裂,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阿姊还有一口气,喝过热汤,精神头明显好转,灰色肌肤透出微红。 少年却知这是回光返照。 阿姊神志清醒着告诉他小外甥被好心人买走,过上好日子,倘若有缘就帮忙照顾一下。口中絮絮叨叨描述那位好心人的样貌、穿着、声音,浑浊的眼睛满是感激期待。 她感激沈棠的好心,期待儿子能过得幸福,并且在这种幸福的期待下咽了气。 少年强忍悲恸安顿阿姊一家。 自此走上寻找外甥之路。 短短几日失去了全部的血亲,少年内心的悲愤积郁心中,难以发泄。他强撑着,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到处打听沈棠的零碎消息。凑巧又碰上逼死双亲的恶霸欺凌妇孺。 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崩断。 一拳接着一拳将恶霸脑袋打成了浆糊,最后被抓,被流放。流放途中听差役说起河尹浮姑郡守,意外发现此人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暴起打伤差役逃了。 结果又饥又饿昏倒,被公西仇捡走。 后者听他要找河尹郡守,二话不说,答应带着他一起上路。少年安心留下来给人当个临时马夫,权当是报答公西仇的恩。 “也是个身世坎坷的。”沈棠怜惜地看着少年,温声道,“你可有去处?若无去处,不妨跟着我?回头再将你外甥坟茔迁来。河尹地方虽小,但也算一处容身之地。” 少年抿着唇,似乎在迟疑。 他原先投奔沈棠是为了名正言顺照顾外甥,但现在外甥没了,他不一定要留下来。只是沈棠的邀请戳中他的软肋,心下动摇。 公西仇不满抱胸:“有甚好犹豫?” 少年看着他道:“跟着家长更适合。” 公西仇也是武胆武者,直觉告诉自己,这位非常强,硬碰硬也未必能撼动对方。 相较之下,沈君就显得过于斯文柔弱。 谁知公西仇一点儿不欢迎他。 用微不可察的声量嘀咕道:“跟着我?连哪日暴毙枉死了都不知道…… 他拍着少年肩膀,朗声笑道:“我敢拍着胸脯跟你保证,玛玛绝对是世上最好的人。你错过了她,必会后悔终生的。即便你现在跟了别人,兴许以后还是要跟她,搞这么麻烦作甚?还不如一步到位,你说是吧?” 少年:“……” 他并不是很相信。 但从沈棠买下一具尸体、只为宽慰一颗慈母之心的这一举止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好人。一个好人,对有识之士而言或许不是明主,但对于庶民而言却是天大好事。 良久,少年道:“吾姓鲜于。” “咸鱼?” 少年没听出来问题。 只是作势臣服状:“鲜于坚。” “愿听沈君差遣。” ―――――――― “没想到此行还真能捡回来一名武胆武者,还是棵好苗子。”私下,顾池与沈棠说笑,“看样子,郎主的白日梦没有白做。” 沈棠撇嘴:“调笑够了?” 顾池识趣止住嘴。 沈棠让虞紫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给鲜于坚送去,这也是自己的部下了,待遇要跟上,最基础一点就是拾掇个人卫生。 “给章永庆的拜帖准备好了?” 这次出差时间有限。 草台班子人太少,几乎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她在外墨迹太久,窝里的几个文心文士该造反了。她打算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公西仇也跟她差不多的心思。 第二日,约好了一起上门。 虽未表明来意和真实身份,但凭公西仇的武胆虎符,也足以让章永庆亲自接待。讲真,哪个男人能拒绝十五等少上造呢。 哪怕对方不是来投奔自己的,但万一呢?沈棠以为自己揣摩了章贺的心思。 谁知,见面之时,后者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一直看,就一直看。 沈棠:“……章公这般瞧着在下作甚?” ------题外话------ ?(???)? 351:怎瞧你面善(四) 退下,让朕来 章贺此人,相貌平凡。 算不上多难看,也算不上好看。 顶多评价一句五官端正,气质尚可,搁在普通人中间算中等偏下水准,但搁在文心文士这个群体,妥妥属于拖后腿的。 康时还曾嫌弃他不够好看,因此心生偏见,不考虑投奔章贺,颜控得理直气壮。 乍一听康时挺过分的,看不上人家就看不上呗,何必颜值攻击、以貌取人? 实际上,这还真不是特例。 大环境便是如此。 要知道辛国灭国前选拔人才,除了明面上考核家庭背景、品行才能、文心品阶,还有一项隐形但不容忽视�A标准――相貌! 一副好相貌,易登天子堂。 倘若长得不好是很难被选中的。 例如章贺这个倒霉孩子。 别看他出身低,好歹也是落寞小族旁支之子,勉强够得上士族门槛,出身这项及格,加上文心品阶中上,品行才能也排得上前列,按理说他出仕中选应该不难。 甚至算得上十拿九稳。 偏偏其貌不扬,在“颜值”这个隐藏环节跌了三次跤――三次参选,三次落选。 章贺自然不甘心一辈子这样。 于是另辟蹊径,靠着一手精湛医术入了辛国太医署,短短几年便升到太医令的位置,稳坐医署一把手的位置。待时机成熟,再借国主信任,便能顺理成章完成转型。 医道,并非章贺最终追求。 只是还未等他真正扬名便突然失踪,外界还曾传出说他被秘密处死的消息。 在西北诸国乱斗的大环境下,区区一国太医令的下落还真没人会关心。 加之辛国没多久便陷入内忧外患境地,又被郑乔率领的庚国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还手之地,自然无人跳出来追究前任太医令章贺与凌州邑汝章贺的关系。 章贺这些年活得还挺滋润。 不仅被凌州邑汝百姓奉为活神仙,还有生祠供奉、塑像跪拜等高规格待遇。 而现在,这位活神仙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怀疑眼神看着沈棠,仿佛要透过她看到谁一般。见他不作答,沈棠再度询问:“章公这般瞧着在下作甚?” 她问得淡定,内心却打起鼓。 莫非章贺真见过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背景来历? 作为失忆人士,沈棠最怕的就是碰见所谓“熟人”,因为不好判断是敌是友。 一侧的公西仇也注意到章贺的失态,微眯双眸。捂拳抵着嘴角,随意咳嗽一声,落在章贺耳中却似惊雷落地,一下惊醒过神。 章贺面色微白,顷刻平缓翻涌的气息。 煞白的脸色浮现些许红色。 “无妨,无妨,你们退下,不要对贵客无礼。吾只是惊异,小郎相貌与故人相仿,一时失态,还请小郎见谅则个。” 抬手制止暗中护卫拔刀动作。 “全部退下!” 护卫道:“唯。” 章贺歉然道:“让二位受惊了。” 沈棠不在意,只问:“很像?” 相似到让他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也露出那般失态神情,震惊到许久不能回神? 与此同时,沈棠稍稍定下心来。 她现在的外貌是元良在原有基础上伪装过的,跟本来相貌有一定出入。 若是极其相似,应该是巧合。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 不足为奇。 章贺浅笑道:“也不是很像,形不似而神似。乍一看会错认,仔细再看便知两人。只是,小郎腰间的文心花押,吾平生只在你们身上见过,晶莹剔透如水晶琉璃。” 眨眼间,章贺神态已恢复正常,瞧不出丝毫失态――或许是常年与药材病患打交道,又或许是保养得当,他的眉宇间浸润着一股难言的慈悲之色,令人见之可亲。 给人的感觉与谷仁相似。 这俩人都属于自带“好人”光环的主儿,第一眼就能给人及格线以上的初始好感。 沈棠:“这颜色很稀少?” 她低头看着这枚文心花押。 手指摩挲着微凉的表面。 章贺抚须:“很少。” 他见过的文心花押、武胆虎符,无一不带着颜色,即便颜色再浅也没有沈棠这枚剔透无色。因为稀少,所以印象深刻。 “同样拥有如此稀少的颜色,我俩还有几分神似,可见我与那位郎君有极深的缘分。不知他现在在何处?若可以,想上门拜访一番,或许能引为知己。”沈棠试探。 听到知己二字,公西仇侧目,沈棠注意力都在章贺身上,没注意他。 谁知章贺却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人不在了。” “不在了?章公是指那人已经……抱歉,无意触动章公的伤心事……” 章贺不在意地道:“此事无妨。” 他说的这位“故人”,其实也不算“故人”,这个词只是他随口一扯的托词。 章贺看着沈棠,闲谈一般回忆道:“……吾见‘他’的时候,‘他’已入棺,双目闭合,肌肤白中透红,除了胸腔没起伏,栩栩宛若生人。可惜,英年早逝啊……” 沈棠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章贺说起这位“故人”时的神情,不似怀念故人,倒像是怀念某种罕见珍宝,让她心间莫名不悦。她心下拧眉,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这时,又听公西仇出声。 “你说的这位,我似乎有些印象。” 不知何故,公西仇脸色阴冷,仿若蒙了一层冻人寒霜,隐约还有一层极淡杀意。 “敢问郎君贵姓?”章贺问。 面对公西仇明显的情绪变化,章贺目光滑过沈棠,落到公西仇身上,也不计较后者威胁性的警示。这时候,他看到公西仇衣领口不显眼的蛇纹图腾,瞳孔紧缩。 衣裳下的肌肉不由自主绷起。 暗中护卫见状,心生警惕。 倘若公西仇两个有任何恶意动作,迎接他们的必是这群暗卫招招致命的围攻! 公西仇看着他的反应,哂笑。 “看到这枚族纹,你问这问题不觉得是在浪费口舌?你觉得我应该姓什么!” 章贺吐出一口浊气:“公西。” 他嘴上很少提及这两个字,念着拗口。 但心里早已经将它们念得滚瓜烂熟。 公西仇冷嘲:“难为你还记得。” 这次换做沈棠进入看戏模式。 心下好奇这俩的恩怨情仇。 章贺无视公西仇的恶意,叹气道:“公西郎君今日上门是为了寻仇?公西一族的遭遇,吾也曾听闻,也曾为贵族经历深感惋惜,但公西一族灭族之祸与吾无关……” 他这话还真不是撒谎。 确实跟他没关系。 他体谅公西仇想为族人报仇雪恨的迫切,也同情他,但找仇人还是找准目标比较好。且不说章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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