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泥,一个照面就将沈棠手中的柴刀劈成两段。他见势心喜,再用蛮力握刀横劈,瞄准沈棠脖子,唇角笑弧上扬,似乎看到沈棠人头飞起的惨状。 谁知她矮身后仰,避开接连劈来的红色柴刀,脚下步伐一错,每一步都走得从容。 中年男人没什么章法招式,有的就是一身蛮力和那把削铁如泥的泛红柴刀。 一刀接着一刀地劈。 只要被砍中一刀,非死即残。 看着地上劈出的一道道裂痕,沈棠神情微凝。祈善适时道:“二等上造。” 还是只有一身蛮力的二等上造。 沈棠抓住机会近身,屈指蓄力击向手腕。 中年男人吃痛叫了声,手中柴刀被迫脱手,她就抓住机会给他脐下三寸处狠狠补了一脚。这一脚不仅踢得男人鸡飞蛋打,也看得祈善下意识倒吸冷气。 以袖遮脸,不忍直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痛。 中年男人也不例外。 他惨叫弯腰却正中沈棠的下怀,被抓住耳朵发髻往下,撞上她屈膝上顶的膝盖。 咚! 祈善下意识去摸鼻骨位置。 他看着都替男人疼。 就在此刻,余光捕捉到纸窗外有影子晃动,他不假思索念道―― “风雨同舟,危亡共拯!” “拯”字落下的瞬间,一道灰芒以不可匹敌的气势破开窗门,袭向沈棠要害,而与灰芒同时抵达的还有她周身骤然亮起的文字罡气。 二者相抵,气浪轰的一声炸开。 沈棠早已避开,看着没入地面数寸的枪刃,抬头看向窗外――暗中还有敌人! 祈善道:“同伙,应是三等簪袅。” 他丰富经验,仅凭刚才那一枪的力道便大致判断出同伙的实力。 可下一句却是―― “沈小郎君应该能应付得来。” 沈棠:“……” 这话的潜台词,他还想边缘OB。 与没有章法的中年男人不一样,这会儿来的这个明显是个练家子。他飞跳着杀进来,手掌一吸,插入地面的长枪飞到他手中。 目标却不是沈棠,虚晃一招直逼祈善。 来人一身黑衣,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肌肉横练,光是站着就给人极大的气势压迫,将原先还算宽敞的屋舍衬得窄小且逼人。 祈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急不忙默念单字言灵,脚下文光涌动,身形微晃已退开丈余。黑衣人还想追击,却被提着“慈母剑”杀来沈棠拦下,无法脱身。 哐当! 枪剑交锋。 祈善闪至较为安全的开阔处,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危在吾身,即施于人,故――吾危则人危,人欲不危,需施援手解吾之困。” 言灵落下,文光却在沈棠脚下亮起。 听清楚言灵的沈棠:“……???” 一边挡下敌人狂风骤雨般的枪刺,一边恼怒大叫道:“祈元良!你做个人吧!” 祈善是真的狗! 那段言灵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翻译过来却是这样的――我要是有危险了,就将危险转嫁给别人,我危险了别人就危险了,所以那人想要安全就不得不帮我解决危险。 相当于强制性分摊危险。 “沈小郎君,一切以大局为重。”祈善闻言,居然厚着脸皮笑说,“正所谓――‘文心不除,武胆不灭’。此人练家子,不会不知这道理。在下孱弱,这条命可托付给沈小郎君了。” 沈棠:“……” 祈元良大兄弟,你还记得昨晚说的那句“你猜我这把佩剑是装饰还是趁手兵器”吗? 这才一夜就端起文弱书生人设了? 轰! 屋舍房顶被剑身挑飞的灰芒冲开大洞。 这人力气出奇得大,至少比那个三等簪袅官差大得多,沈棠后撤数步才卸去重力,看着微微发麻的虎口,脸色微沉。 “祈元良,你确定他是三等簪袅?” 祈善正想说“是”,却借着未熄的油灯看到男人厚唇微启,无声喃喃了什么。 紧跟着浑身气势一变,瞬间舞出数百枪影,枪身犹若灵蛇一般卷上沈棠的长剑。 祈善仔细辨认口型。 这是…… 祈善瞬间明悟。 “小心,这厮是四等不更!” 几乎是话音落下,一道带着点儿虚幻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沈棠视线死角,与纠缠沈棠的黑衣男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枪风袭来,沈棠似身后长了眼,抓住垂挂的布帘垂直飞跃上残破悬梁,避开直袭心窝子的一枪。 “卧槽,居然还会分!” 她刚站稳,耳边传来祈善的声音。 他道:“星罗棋布!” 嗡―― 横纵交错的文字自他脚下延伸开来,乍一看去,似一面巨大棋盘。棋盘出现,黑衣男人脚下一沉,膝盖细颤,仿佛肩头有巨石压迫、双腿陷入无形泥沼。他大喝一声,周身武气大绽,灰芒与文光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沈棠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怎么帮忙。 这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祈善看出她的担心,冷肃道:“你只管打,其他交给我,捉活的!” 公士、上造的门槛极低,是个武夫就能达到,三等簪袅是分水岭。四等不更开始就能借兵法言灵,搁在军中大小也能是个百夫长。 若愿意投身豪强当人部曲,更是吃喝不愁,怎么会落草为寇,靠抢劫杀人谋生? ------题外话------ _(:з」∠)_又鸽了,唉,为什么只有这时候才有灵感…… 016:少了一具尸体 退下,让朕来 既然祈善都说了随便打,沈棠自然也不客气。 她气势如虹,手中那柄“慈母剑”舞得密不透风,剑芒闪烁,即便黑衣男人用的是长枪,占着兵器之利,也被她密集到令人无法喘息的进攻节奏打得左支右绌,连连后退。 咚―― 一剑刺入黑衣男人身后的墙面。 趁着沈棠拔剑的空隙,黑衣男人爆喝一声,弃长枪,凝灰芒于拳,一拳轰向她的胸口,灰芒裹着轻微爆音。 沈棠连瞬息迟疑都没,抬手迎击。 谁料这时,目标竟凭空消失! 她未来得及收力,一拳将墙壁砸出大洞。 沈棠:“???” 不是―― 人呢? 祈善浅笑着提醒她。 “沈小郎君,应敌之时莫要走神。” “刚刚是你把人移走的?” 祈善还未开口回答,那名黑衣男人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军阵言灵,‘移花接木’?” 各家诸侯为壮大自身、不被吞噬,大力启用某些擅长军阵、兵法言灵的士人谋者。两百余年,言灵被这些黑心肝的玩出花,也成为后来者走上仕途或为仕途添砖加瓦的必修课。 但修炼文心的难度比武胆大得多。 一则掌控言灵难,即便掌控,应用效果如何又是未知之数;二则,每个人的言灵效果都略有不同,阵前局势更是瞬息万变,需要根据局势改变策略,一个疏忽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未料这穷乡僻壤也有识货的。” 祈善默认黑衣男人的判断。 男人瓮声冷笑。 “如此――就更加留不得你们性命!” 当! 又是巨响! 即将被长枪刺中面门的祈善不躲也不闪,唇角噙着笑,优哉游哉地看着因浑身蓄力而额头青筋暴起的黑衣男人。他的长枪枪尖距离他仅有两尺,再近些或许能取了他的命。 但就是这么点儿距离却成了天堑。 再难寸进。 扛下一切的沈棠:“……” 她内心优雅C语言,嘴上咬牙切齿:“祈元良,你够了没?傻愣站着不躲一下吗?” 祈善当然不慌。 不管愿不愿意,沈小郎君都要护他无恙,有了这一重保障,他就(能)很(装)放(比)心,时不时帮沈棠分担一下压力。 总体而言还是在边缘OB。 再度交锋,沈棠明显感觉到黑衣男人与先前的不同,且不说气力、速度,光是气势就差了一大截,饶是她也被震得虎口发麻,胸口发闷,好似这人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这时,祈善贴心帮她“讲解”。 “不用惊讶他的变化,这是武者最普遍的压箱底手段。短时间内逼出丹府武胆的所有潜能,使武者短时间内获得极强的提升,四等不更能媲美五等大夫。时间一过就会变得虚弱无力,任人宰割,你再撑一撑就好。” 沈棠:“……” 这TM不是拼命的手段吗? “你怎么不早提醒?” 黑衣男人来势汹汹,杀意滔天,若她不清楚状况轻敌,一个照面就被斩杀了怎么办? 祈善笑眯眯地观察沈棠:“在下见沈小郎君遇强则强,游刃有余,出声怕分了你的神。” 区区四等不更,他根本没放眼里,也不值得他上心,他更好奇这位神秘的沈小郎君。 这人太有意思了! 明明拥有着文心,撸起袖子跟莽夫互砍居然不落下风。四等不更她能打,连靠着秘技短时间将武胆提升至五等大夫,她也能扛。 这实在违反常理。 再往上,她是不是也有一战之力? 一个身怀国玺,有着特殊文心,且正面武力不亚于任何一个五等大夫的小郎君,还与被抄家灭族的龚氏关系密切。此等种种,让他抑制不住想要探究揭秘的冲动。 百招过后,黑衣男人气势暴跌,被沈棠干脆利落地一剑串在墙上,动弹不得。 “抓到活的了。” 祈善说:“不,人已经死了。” 沈棠收剑动作一顿。 “死了?怎么可能死……” 视线转移到黑衣男人身上,后者垂下头颅,乌黑腥浊的血液从口中溢出。 真没气儿了! 祈善说:“此人不是土匪是死士,任务失败,唯有一死!自尽还能有个痛快,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看这情形,他先前的判断是错的。 黑衣男人跟先前的二等上造不是一伙。 恐怕后者才是真土匪,意图想杀人劫财却被黑衣男人抢先一步,还倒霉碰上他们俩。 “死士?来暗杀谁?难道是阿宴?” 祈善兴致缺缺:“或许是吧。” “杀一个天生有脑疾的痴傻儿图什么?” “沈小郎君没什么阅历,自然不知人世险恶。你怎么能保证这个脑疾是真的?或许这孩子有心计,小小年纪就知道藏拙,以痴傻保护自身免受戕害……卧薪尝胆的例子可不少。” “这……” 祈善:“先前沈小郎君送他三颗饴糖,他不肯吃,非得让你先吃一颗。你怎么能确定他这举动不是试探你,让你帮他试毒呢?” 沈棠:“……” 她心里没底:“可他至多六岁……” 祈善道:“若是环境逼迫,莫说六岁,即便是两岁、一岁,也会用心机保护自己的。” 沈棠:“……” 一个六岁孩子心机都能这么深沉,她一个有轻微社恐的宅女还怎么混? 她道:“若真如此,阿宴背景不简单。” 杀个小孩儿都要派出一名四等不更死士。 有牌面! 理智告诉祈善,事情到这步就可以了,不管阿宴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早早脱身免得惹上一身腥臊。奈何沈小郎君跟他没默契,还想帮这座宅子的亡魂收尸。 一具具被找出来拖到正堂。 摸尸体温度,沈棠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阿宴失踪不久,钱家村村正喊人去找那会儿死的。 “唉,活生生十一条人命……” 祈善面无表情:“世间人命最是轻贱。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沈棠摇头:“这话不对,倘若局势安定,律法有序,无故杀人者必以性命偿还。” 祈善被她的话逗笑了。 “四方之地,从未有过‘局势安定’之时。” 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棠被他这话噎住,忍不住吐槽。 “祈先生有一身本事就没想着辅佐谁,平定乱世?尽说风凉话……” 祈善笑而不语。 沈棠正要去抱柴火将尸体收拾了,倏地想到什么顿下脚步,目光转向这些尸体的手。 她看了一圈。 “不太对劲。” 祈善问:“何处不对劲?” “少了一具尸体。” “你说阿宴?他或许还活着……” 沈棠道:“不是阿宴,是别人。” 还有一人不在! ------题外话------ _(:з」∠)_这章改得我都露出痛苦表情包了。 能猜到少的一人是谁吗? 前面有线索。 对了,帮朋友包包紫打一下广告,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她的新书――《废柴从今天开始反攻》,今天的废柴也有努力开始反攻。 还有还有,王者荣耀的妙笔计划,香菇也有幸参与其中,8.2号会上线香菇创作的公孙离的一段故事,与大家见面哦,可以先收藏。 PS:有阿离粉丝的一定要轻喷??? 017:耻辱(上) 退下,让朕来 祈善的目光在十一具尸体上一一扫过。 他思忖半晌也没发现任何疑点。 索性不想,直接抄答案。 “少了谁?” “一个男人。”沈棠回答完,又补充了点细节,“一个身高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祈善喃喃一遍,脑中倏忽闪过一道灵光。 他知道沈棠说的是谁了! “是了,的确少了这么一个人。” 这人或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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