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冲过来了,奴才看到县主脸都白了。若非上心,县主能这样?” 萧恂的心如同泡在了蜜罐里头,她应是没有厌弃自己的意思,如若不然,方才她也不会抓自己的手腕了。 试想一下,自己不也挺讨厌不是她的女人靠近自己吗?一靠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那人有毒一样。 不过,她是个大夫,这就很难说了,外头那么多病得都快死了的人,她也会伸手给人把脉。 萧恂的一颗心如同在半空中晃荡的秋千,思来想去,恨不得冲到谢知微的跟前好好问问,她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郡王爷,奴才的意思,若郡王爷瞅准了,就赶紧下手。县主已经满了十一岁了,京城的贵女们,满了十岁都开始议亲,别回头让人占了先机,就算有皇上撑腰,也不好使。” 墨痕在一边絮絮叨叨,“谢家的表亲又多,听说,当日谢家开宗祠的时候,谢老太爷就亲口跟崔家的人说,愿意把谢家的姑娘嫁一个到崔家,随便崔家挑选,哪怕是谢大姑娘也行。” 萧恂的脸彻底黑了下来,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很排斥自己了? 萧恂再次一脚朝墨痕踹过去,“狗东西,你从哪儿听来的?怎么不早点说?” 墨痕很熟练地就势一滚,一个并没有真踢,墨痕又很会卸力,每次也就在身上留个印子,他拍了拍,“奴才也是在外头听了一耳朵,之前奴才看谢大姑娘对郡王爷挺亲近的,这话说给郡王爷听不是给郡王爷添堵吗?” 萧恂腾地站起身来,正要出去,想起谢知微说的话,便忙用手撑着头,装作眼前一黑要倒下去的样子,玉山倾倒般,扶住了门框。 “哎呀,郡王爷,您怎么了?”墨痕忙爬起来,连忙扶着萧恂,在椅子上坐下来,谁知萧恂连坐都坐不稳了,他只好搀扶着萧恂去了内室的床上躺着。 谢知微将药方再次进行了调整,她想到每次这胖猫都是拣蒲公英吃,便将原先用的生石膏后来换成了的蒲地蓝,再次换成了蒲公英,她将药方递给了蔺老,“就按这个方子试试看!” 王世普在一旁看了,“三公子,蒲地蓝与蒲公英没有太大的差别,且在下瞧着这几天有几个病情较重的人在转轻,不如再看两天?” “不,我想如今朝中应该有人坐不住了,若是还没有特效药出来,这城里迟早要出乱子。现在就换方子。” 如果之前的瘟疫是由吃猫肉引起的,而猫之所以死了,或许跟老鼠有关,毕竟猫吃老鼠天经地义,那老鼠身上的瘟疫是哪里来的? 若要追根索源下去,恐怕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而她眼下有了雪团这个探路者,节省了不少时间。 雪团是一只极有灵性的猫,她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动物的本能直觉比人类强多了,历史上曾经有地方出现地动的时候,最先逃命的是家里养的猫和狗。 谢知微决定先相信雪团一次,虽然从药材的属性上分析,蒲地蓝和蒲公英药性相同,但其中还是有细微的差异,而这份差异,眼下她还没有完全掌握。 谢知微吩咐好之后,从偏厅里头出来,看到墨痕匆匆过来,不知道跟杜沅在说什么,她心头一跳,忙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墨痕看到谢知微,噗通跪下去,流着眼泪鼻涕,“三公子,求您救救我家郡王爷,郡王爷刚才都晕过去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差点把他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撞毁了,郡王爷那是能打虎的身体啊……” 墨痕的话没有说完,杜沅一脚踢过去,“还不快前面带路,带我们少爷过去!” 谢知微已经走到前头去了,来到萧恂住的房间前,也没有等通报,挑开帘笼就进去了,一眼看到了萧恂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可是落在谢知微的眼里,却显得那么可怜兮兮,谢知微的鼻头一酸,眼中有些发热。 前世,萧恂坐上了皇位的,这一世,难道要折在这里? 谢知微两步冲到了萧恂的床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她也不等萧恂说话,吩咐杜沅,“去端水来,我净手!” 等她净手了,换了一身衣服,谢知微才在萧恂的床边坐下,将他的手拉出来,细细地把脉,约有十息功夫,也没有把出什么来,大冷的天急得额头上都是汗。 换了一个手,脉象还是没有异常,谢知微彻底不淡定了,吩咐杜沅,“你去请王世普来!” “不用了!”萧恂声音有点微弱地道,他深深地看着谢知微,只觉得,能够得她这番急切,也算暂时抚慰了自己一颗心。 这一刻,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谢家如何安排她,也不管她心里有没有人,这个人,他要定了。 他本就是京城霸王,天下女子本来就任由他挑选,他要的不多,只有这一个,即便强取豪夺又如何? 有了这个打算,萧恂的心便定了下来。 “怎么不用?你到底如何了?’谢知微冰冷的手贴上了萧恂的额头,没有发热,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是让王世普来看看,我这会儿五心不定,担心诊错!“ “我不想要他来看,你要是怕诊错,一会儿再给我诊一遍就行了。我就是……刚才那面是不是有问题?”萧恂可怜兮兮地道,他发现,自己要是装可怜,谢知微便会为他着急。 第329章 过门 谢知微的确着急,后悔死了当初要他带自己过来,不但这次来是自己争取的,萧恂半点力都没有出,最后还把他自己折在这里头。 因为怀疑是玄桃没有把碗烫干净的缘故,可能才让带了时疫的不干净的东西沾在上面,才会被白猫发现,谢知微也心有愧疚。 想到就算萧恂再如何勇猛果敢,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她无法再仅仅只把萧恂当做前世那个无所不能的合作伙伴,心中难免生出恻隐之心来。 这不仅仅只是医者仁心。 “那面没有问题。你知道前些日子,我和章以善在城里城外寻了好些天,走访了成千上万人,后来终于有了点眉目,应当是城里的会仙酒楼将死猫肉卖给客人们吃,最后才染上了时疫。“ “你知道,那猫都是吃老鼠的,而老鼠什么都吃,若是吃了死人肉,老鼠也会被感染瘟疫,而一旦猫吃了老鼠,又被人吃了,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今日这副局面……” 谢知微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萧恂已经猛地趴在了床边干呕起来,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恐怖,吐又吐不出来,最后抹了一把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谢知微,“那我刚才吃了什么?” “面是没有问题。” “意思是,筷子或是碗有问题?” 玄桃本来就在外面摸眼淌泪儿,她差点把自家主子给害了,若是主子因为她的不仔细,染上了时疫,她都不敢想自己该怎么办? 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谢知微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用词,担心刺激了他,还没开口,萧恂就道,“意思是,筷子或是碗被老鼠舔过?” 萧恂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色,他哀怨地看了谢知微一眼,转身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将后背留给谢知微。 谢知微摸了摸鼻子,她曾经在冷宫里住过十年,什么样的苦都吃过,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老鼠会从被子上或是脸上跑过,她也曾经抓过老鼠烤肉吃。 可萧恂呢?纵然在军营里待过也顶多就是吃苦受累,应当还不至于到和老鼠争食吃的地步。 其实,谢知微是低估了萧恂了,萧恂在军中当斥候的时候,趴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扣蚂蚁吃过,他只是想到,在谢知微的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太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姑娘!”杜沅一脚跨了进来,“才章大人派人过来,说是西街那边,海家大公子也病了,章大人已经安排把人抬过来了。 海慕弦?他病了? 谢知微腾地站起身来,萧恂的头猛地朝后一转,眼角余光便看到谢知微皱起眉头,本来谢知微准备这就走,还是放心他不下,道,“杜沅,你去把墨痕喊来,我有话要交待他!” 墨痕本来就在外面,听到这话,自然是赶紧进来了。 “墨痕,你就在你家郡王爷这屋里守着,他若有什么不好,就赶紧安排人去喊我,这儿一刻都不要离人,你可记住了?” 墨痕心说,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家郡王爷素来不喜欢眼跟前有人,可是他也不敢反抗啊,忙道,“奴才遵命!” 谢知微这才起身离开。 萧恂等她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你去看看,海家大公子到底怎么了?” 墨痕哭丧着脸,“公子,奴才不敢,县主才吩咐下来的事,奴才这就不听,县主现在是拿奴才没有办法,将来呢?等将来县主过了门,奴才到哪里讨碗饭吃?” 这话说到了萧恂的心坎儿上去了,他自己也不由得幻象了一番谢知微将来过门的事儿,“嗯”了一声,也就不计较墨痕抗命的过了,慢悠悠地躺到了床上,只觉得装病这个事,真不是他能干的。 但眼下,为了媳妇儿,他不干也得继续干下去了,正想说趁着这功夫,让墨痕帮他去找本话本子来看看,学学人追媳妇儿的伎俩,眼皮子就渐渐地沉了下来。 谢季柏和海慕青也一块儿来了,此时,厢房外面的廊檐下,几个人站着说话。 一开始,谢季柏以为真的是崔家的三少爷,只觉得,崔家三少爷个子未免也太娇弱了一番,还在想着,崔家怎么选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当继承人呢? 等走近了一看,谢季柏吓得几乎没有跳起来,他惊骇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谢知微已经文质彬彬地朝他拱手行晚辈礼,“侄儿见过四叔!” 谢季柏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朝天上望去,似乎看到了两个太阳,良久,方才定了定心神,摆摆手,无力和谢知微说话,他不明白,父亲和大哥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微姐儿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这里呢? 海慕青在一旁看出了端倪,海家和崔家一直有来往,她以前也见过崔三少爷,当然不会把眼前这个看成是崔亭渭了,见谢知微朝她行礼,喊了一声”海姐姐“,她灵光一闪,也跟着惊呼了一声,”你是……“ 谢知微扮了个调皮的鬼脸,上前去就挽住了海慕青的胳膊,“海姐姐,我是听说海姐姐和四叔你们在西街铺子那边还好,我这边情况复杂,才没有去给四叔和海姐姐请安。” 若真的是崔三少爷,海慕青还会为自己的哥哥求一下,可眼下居然是谢家大姑娘,十一岁的小姑娘,哪怕是娘胎里开始学医,也不可能会有多大的成就。 不过,谢大姑娘这份赤子之心实在是难能可贵,这方是世家子弟该有的胸襟,海慕青虽然难免感到失望,但也不会迁怒谢知微,只道,“微姐儿,你外叔祖有没有信儿?” 谢知微一面朝厢房里走,一面道,“我也不知道,若是外叔祖得到这边的信息的话,一定会朝这边赶过来的,说不准,他老人家正在来的路上了。” 正说着,廉老和宗老快步朝谢知微走了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崔三公子,好消息!” 第330章 真病 谢知微顿住了脚步,忙问道,“请说!” “才三公子让换了药,老朽两个给几个重病的先喂了药,方才去看,脉象有了好转,三公子可否要去瞧瞧?” 谢知微一听这话,加快了脚步,宗老和廉老跟在后头,脚不点地地跟着过去,将几个重症患者指给谢知微看。 这几个人,因为太过病重了,谢知微之前也一直都很关注,对几个人的脉象也都记得非常清楚,此时一把脉,她就知道,果然有了好转,连沉重的呼吸都轻了许多。 “三公子,您看如何?”宗老七十多岁的人了,此时和谢知微说话,居然用上了敬语,可见对谢知微的尊重。 “不敢当!”谢知微起身道,“那就多熬些汤药,都喂下去,再观察一下情况。” 几个濒死之人如今没有用针,就出现了转机,一时间,所有的病患者心中重新生出了希望。 虽说之前,谢知微给那老太婆用了针,但并没有彻底把人治好,众人对谢知微的针法也都没那么抱希望了。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众人以为是崔家神针噱头大于实际,宗老等人却知道,针法固然神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若是没有汤药辅助,光靠针法,治疗瘟疫的话,疗效无法巩固。 既然崔氏神针都没有用,那他们还有希望吗?听说崔三公子四处寻找本源,好对症下药,一开始,众人又生出了希望,后来,时间越来越长,希望自然又渐渐地破灭了。 眼下,药方据说对症了。 院子里再次架起了大锅,药香飘散进来,将一些人心底的希望再次勾了起来。 谢知微坐在榻前,给海慕弦把脉之后,确定是感染了时疫,便让齐宽端了三碗药过来,一碗给海慕弦喝了,另外两碗让海慕青和谢季柏喝,治于未病。 “我们没有病,也要喝吗?”谢季柏端着药,看看这屋里这么多人,都病着,等着药救命呢,自己怎么好没病还喝药? “你们和海家大公子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这时疫之所以叫时疫就是有很强的传染性,现在没病,并不代表就没事,过两天等病发出来了,可就麻烦了。” 海慕弦这里有谢季柏和海慕青照顾,谢知微便去了崔南嘉的屋里,她已经喝过了药,睡了一觉,瞧着精神好多了,看到谢知微来,忙伸出手,”表妹快过来!“ “表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知微抓住了手,顺便给她把脉,脉象已经稳了下来了,谢知微松了一口气,“有没有觉得胸口烦闷好了许多?” “这次的药是真对症了。”崔南嘉抽回了自己的手,“胸口烦闷好多了,咳也不咳得那么难受了,表妹,你可真厉害,就算是叔祖,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快就找到对症的药。” “现在说这些还早呢。等这么多的病人都好起来了,那才真的叫对症了。” 怕就怕,会反复。 这话,谢知微自然不会当着崔南嘉的面说,她心疼地看着表姐瘦得颧骨高耸的脸,她的表姐是博陵有名的美人儿,眼下憔悴成了这副模样,老天爷真是狠心! 崔南嘉说了一会儿话,就精神不济,谢知微忙起身离开,让她多休息。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过了晌午了,谢知微才想起还有个最重要的病患,正要去看,章以善快步走了过来,老远就朝谢知微拱手,”崔三公子,王大夫派人来说,完颜宗望的病情突然加重,请三公子施以援手!“ 谢知微刚刚进城的时候,完颜宗望虽然发着高热,但好歹是能征善战的统帅,体质异于常人,有宗老和廉老在,她便没有插手,后来太医院派人来,因为完颜宗望的身份,特别待遇了些,将这人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养病,谢知微也没有干涉。 “章大人,太医院那么多前辈们在,有他们在,哪里需要我这样的人出面,章大人还是别为难我了。” 这是谢知微第二次拒绝给人看病,第一次是那位孕妇,她安排人将那些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挪到了城隍庙后,就不再管了,此次,她拒绝给完颜宗望看病。 “崔三公子是因为那人是异族的缘故吗?”章以善企图晓之以理,“崔三公子,此人乃是娄国的统帅,朝廷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在我大雍出了事,恐皇上怪罪下来。” “章大人这话说的,又不是我派人给他下毒,把他毒死的,他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且,生死有命,即便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太医院的大夫,我也不是崔家三公子。” 谢知微说到这里,一把将头上的发带拉断,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配上一双波光潋滟,明眸有光的眼睛,哪怕章以善是个瞎子也认出,这人是个姑娘。 “这,这,这……”章以善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姑娘到底,到底是谁?怎么敢冒充崔三公子?” “我若是不冒充崔三公子,你会相信我医术超群吗?你会给我时间,会这么耐心地陪我到处寻找时疫本源吗?”谢知微嘲讽地笑了一声,“我之所以不再继续冒充崔三公子,是因为这事牵扯到了国事,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治异族人,特别是娄国人,若是有人相逼,我会一把药药死他!” 谢知微说完,扭身就进了屋子,杜沚急匆匆地走来,“公子,快些,郡王爷发热了!” 谢知微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路小跑着朝萧恂住的厢房跑去,墨痕已经在屋里急得打转转了,看到谢知微进来,就跟看到了活菩萨一样,恨不得跪下来,“县主,我家郡王爷他,他不会是染上了时疫吧?” 谢知微看到萧恂明艳绝色的脸上因为高热,如同被染上了两朵胭脂,她两腿一软,噗通就在脚踏上跪了下来,颤抖着握住了萧恂的手,三根手指头搭上去,根本摸不到脉象。 良久,谢知微只好吩咐道,“去请宗老过来给郡王爷诊脉。” 第331章 欢喜 这一瞬间,谢知微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医不自医。 曾经有一本书上记载了一个故事,有个天下名医,他的母亲病了,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病情反而加重了。 不得已,他请一个与他有过节的大夫来给老娘看病,那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夫,开的药方与他自己的没有太大区别,只其中一味主药份量加重了一倍,而这位主药本身就有毒。 这人要不是信任他对手的品行,必然要怀疑对手是不是趁机想把自己老娘毒死。 但,一剂药下去,他老娘的病情就有了好转,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医不自医的道理。 宗老很快就来了,给萧恂诊脉之后,将脉象说了,谢知微点点头,问道,“敢问,用现有的方子,是否可行?” 现有的方子,将生石膏剔除之后,用了蒲公英48钱,小生地6钱,乌犀角48钱,真川连4钱,生栀子、桔梗、黄芩、知母、赤芍、玄参、连翘、竹叶、甘草、丹皮、黄连各3钱。 宗老支支吾吾半天,狠下心来道,“三公子,老朽的意思,还是要加一味生石膏,不过可以换大剂为中剂,因郡王爷年轻气盛,内火极旺,恐用现有的方子很难清除体中内热。“ 谢知微沉思良久,才缓缓点头,“悉听尊便!” 萧恂只觉得全身就跟火在烤一样,他难受得要疯掉了,不一会儿,有个冰凉的感觉传来,才让他舒服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在眼前,萧恂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嘟囔一句,“又在做梦了。” 说完,萧恂便又合上了眼。 这一夜,萧恂反反复复起烧,谢知微一夜不曾合眼,到了五更时分,萧恂的病情才稳定下来,身上的高热退了,谢知微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回到自己屋里。 辰时刚过,墨痕在外头的榻上打着盹儿,听到里头有动静,忙一个鲤鱼打挺地起身,一步就冲进了内室,看到萧恂从床上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头,“墨痕,本王怎么浑身没劲儿?是不是谁趁着本王睡着了,打了本王闷棍?” 墨痕看到萧恂总算是活过来了,真是喜极而泣,“郡王爷,谁敢啊,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打郡王爷您的闷棍啊!” 萧恂起身,站在内室中间转了个身,活动活动筋骨,问道,“怎么回事?本王难道也感染了时疫?” 正说着,紫陌进来了,端着一碗药,“郡王爷,该用药了!” “你家姑娘呢?”萧恂没有要用药的意思,反问道。 “姑娘昨晚守了郡王爷一夜,五更时分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去睡了,吩咐奴婢等郡王爷醒了就把药给郡王爷端来。” 萧恂听得这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接过了药,一口将药闷下,听话得不得了。 墨痕都要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要知道,郡王爷从小到大,哪怕染了风寒拉肚子都不肯喝药,昨晚县主亲自喂药,主子估摸着也是烧得鸡鸭不分,稀里糊涂把药喝进了肚子里,也就算了,这会儿这么配合,实在是不正常啊! 紫陌接过了空碗便离开,姑娘只吩咐她看着郡王爷喝药,别的事跟她没关系。 谁知,出屋子的时候,郡王爷也跟着出来了,她回姑娘的屋里,郡王爷也跟着进来,紫陌有些淡定,“郡王爷,我家姑娘两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了,这会儿还没起呢。” “嗯,我就在这里等她!” 他话刚落,杜沚就进来了,“郡王爷,墨痕在外头,说是章大人找来了,如今城里头没有蒲公英这味药材了,若是等外头送进来,估摸着要十天半个月呢。章大人快急死了。” 眼看疫情有了好转,主药蒲公英没有了。 “蒲公英不是遍地都是吗?什么时候成了稀缺药材了?”萧恂不得不起身,一来身份使然,二来他若是不管这件事,那就轮到谢知微想办法,他能不管吗? 章以善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到萧恂出来,忙迎了上去,摊开两手,无语地道,“郡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城里蒲公英没有了,下官亲自出城去见四皇子殿下,殿下说他会安排人紧急去调蒲公英,只不过至少要十天。” “十天,这城里要死多少人啊!以前那是没办法,找不到对症的药,眼下,有了方子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 章以善快哭了,”这蒲公英又不是什么稀罕药,以前,墙角根上都能找到一两株,现在说没就没了。“ “备马,我去找萧昶炫,放他/娘的狗/屁!一味蒲公英,哪个药铺没有十斤八斤的,我就不信,一点都弄不到,还十天半个月,离这里最近的杞县,难道没有?京城难道没有?本王记得,崔三公子十天前列的清单里头,不就有蒲公英吗?” 萧恂边说边往外走,章以善跟在后面脚不点地,“郡王爷,下官陪您一块儿去。” 墨痕跟在后头都快哭了,也不得不佩服他家主子,昨晚上烧得晕头转向,高热一退,又生龙活虎起来。 可见,病是真病,好也是真好了。 城外,萧昶炫走出了营帐,来到一辆马车旁边,马车上盖着油纸,里头是扎扎实实一车蒲公英。 跟车的管事朝萧昶炫点头哈腰,“四皇子殿下,小的是宁家药铺在京城的管事,前日一大早,薛大姑娘拿着四皇子殿下的手令去找小的等,让小的采买了所有的蒲公英运到雎州城来,说是用来赈灾还是用来卖,都看殿下!” 萧昶炫震惊不已,他是今日早上才听到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崔家神医找到了对症的药,其中一味主药便是蒲公英。 果然,薛大姑娘未卜先知,萧昶炫惊喜不已,老天爷果然站在他这边,把薛大姑娘送到了他身边。 “你们把这些运到城里去,交给宁家的药铺。朝廷赈灾有专门的人负责,用不着本宫操心。”他只负责不让城里的人出来,接应朝廷运送过来的赈灾物资即可。 他自问秉公无私,并没有侵占朝廷的一针一线,自然也不会把到手的肥羊放出去。 宁家药铺每年的收益,几乎有八成是用来给他用的,宁家的钱说白了是他的钱。更何况,今年宁家在太医局的生意受了重创,他这个月几乎没有拿到任何钱,宁家的生意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那管事一听这话,心里头欢喜不已,东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幸好四殿下不是个菩萨心肠,否则啊,跟着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飞黄腾达。 第332章 豪夺 城里,萧恂和章以善各骑了一匹马,上了街,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见一家药铺门口排起了长队,门口一个伙计亮着嗓子喊道,“来啊,崔家神医已经说了,这瘟疫只有蒲公英才能治好,蒲公英煮水喝,预防瘟疫,一钱银子一钱蒲公英,价格公道,先到先得!” 萧恂猛地勒住了马,扭头朝章以善看去,马鞭指着那药铺,“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城里没有蒲公英了吗?” 章以善也是一脸懵,他连忙下了马,跑到那边去,问道,“你们是哪家药铺,蒲公英是哪里来的?” 那伙计笑呵呵地道,“这位爷,您甭管我们这蒲公英是哪里来的?横竖都是好药材,您若是要,拿银子来买,一钱银子一钱蒲公英,过了今日,明日搞不好就涨价了,崔家的神医可是说了,只有蒲公英才能治好这时疫,崔家的神针都不管用呢。哎呀,还是老天爷心疼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后面有人看到章以善不走,以为他要插队,拼命往前挤,不小心把前面的人挤到了,眼看就要踩踏了,章以善不得不回来,朝萧恂拱手道,“郡王爷,这是宁家的药铺,想必是以前囤的蒲公英。” “放屁!”萧恂怒道,指着长龙一样的队伍,“一个药铺,囤这么多蒲公英做什么?查,给我好好查,这些蒲公英是哪里来的?” 正说着,城外进来了一辆车,车上用油纸盖得严严实实,押车的一共有五个彪形大汉,还有一个管事,一行人走到门口,那管事对伙计道,“还不快去请公子出来,货到了,那边公子说了,暂时就这一车了,悠着点卖。” 萧恂一听,冲上前去,将那油纸猛地一扯,上面几大包药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其中一个老者惊叫一声,“蒲公英,是蒲公英来了。” “朝廷坑我们这些老百姓啊,说是没有蒲公英了,原来蒲公英都在给宁家的药铺卖啊!”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宁家药铺是宫里的娘娘开的,四皇子殿下家的,连知府大人都不敢招惹!” “一钱银子一钱蒲公英!这哪里吃的是药,这吃的是银子啊!我们老百姓怎么吃得起?” “那个小公子不是说,朝廷会给我们送粮送药吗?怎么还要我们掏钱买这么贵的药?” “诸位!”一个汉子振臂一呼,“朝廷那些狗官们是不会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他们都是吃人的老虎,不,他们比老虎还厉害,老虎饿了才吃人,他们这些狗官吃人不吐骨头。” “滚!”那管事厉喝一声,指着萧恂,对彪形大汉道,”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萧恂生了一场病,起床后也没有精神打理自己,邋里邋遢。那管事以为他是城里谁家的少爷,家里有人生了病,要药材要急眼了,才来这里抢。 眼看那些打手围了上来,萧恂展开马鞭一圈轮了下来,将人全部放倒,他喝道,“人呢?在哪里?给本王出来!” 阵阵马蹄声响起,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萧恂跟前列队,齐呼道,“见过郡王爷!” 萧恂指着那宁家药铺,“抄,给本王抄,所有的药材,给本王全部送到衙门去,一棵都不许留!” 那管事已经傻眼了,他哪里想到,自己要动手的对象竟然是个郡王爷,已是两腿一软,跟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掌柜的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跪在大门口,“郡王爷啊,草民这药铺到底犯了哪一条王法?”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郡王爷,这是宁家的药铺呢,还请郡王爷高抬贵手,四皇子殿下必然不会忘了您的好!” “药材是哪里来的?” 萧恂根本不理睬,他又不是瞎子,难道不知道这是宁家的药铺,指着门口那马车,“据本王所知,这马车,这布袋都不是民间之物,你们居然敢劫走朝廷运送过来的赈灾之物,你们可知,这是砍头的罪?” “还不快给本王搜!” 萧恂带来的人正要冲进药铺里去,城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慢着,五弟,这是怎么回事?” 萧恂一挥手,那些人,该拉走车的拉走了,该冲进去搜铺子的进去了,没管来的人是四皇子殿下。 “哟呵,原来是四哥啊,你老人家怎么敢进来的?”萧恂甩着马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 萧昶炫心里恨极了萧恂,可表面上还是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五弟,这是怎么回事?宁家的药铺犯了什么事吗?” “四哥,这车蒲公英是怎么回事?不是朝廷运送给雎州的赈灾药材吗?怎么,原来是四哥委托宁家药铺,将这些药材高价卖给老百姓和衙门?四哥,你难道不知道,章以善是个穷鬼,荷包里掏不出一个铜板儿出来?” “这车蒲公英怎么就是朝廷的了?方才在城门口的时候,是我亲眼看到从鄞州运来的。五弟,我知道如今城里面缺少药材,可咱们也不能干这强取豪夺的事啊!” “这可真是巧了,鄞州不是白术多吗?什么时候开始长蒲公英了?再说了,这蒲公英入药的事,昨日崔家小神医才琢磨出来,原来宁家早就知道了。呵呵,早就知道蒲公英能够治疗时疫,你们为什么还遮遮掩掩,捂着不说?” 老百姓都不傻,原本等着花重金买蒲公英的也不少,眼看郡王爷抢走了,肯定是要施药,他们也不争不抢了。此刻听了这大消息,人人都明白了,敢情果然是四皇子的外家啊,四皇子把朝廷运送给雎州城的药材弄去给外家卖,好获取暴利。 “天爷啊,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等没良心的人啊!知道蒲公英可以治疗时疫,就是不说,这安的是什么心啊?”有妇人失去了孩子,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也有人抹着眼泪抽泣,已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此时心头的悲愤了。 “发国难财啊?”萧恂的情绪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四哥,你就不怕被御史们的唾沫星子喷死?天底下谁不知道鄞州宁家是你外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这车蒲公英就来了,但是现在,我要收走,等朝廷的蒲公英来了,四哥你可以行个方便,兑给他们。” 第333章 牵手 萧恂说一不二,他手下人又多,萧昶炫虽然也带了不少人来,但萧恂身边的这些铁鹰骑,是跟着萧恂出生入死,从战场上厮杀历练出来的,人人凶神恶煞杀气冲天,根本不是他身边的亲卫能够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恂把人和货物一并拉走。 从城里出来,萧昶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正要迎面过来一个亲卫,那人本来是来禀报事情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照着脸一鞭子抽去,怒道,“滚开!” 薛婉清终于赶到了雎州城,她的马车停在萧昶炫的营帐门口,天寒地冻,她没有出来,而是在车里焦急地等着。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薛婉清忙掀开帘子,朝外一看,正好与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对上,对方原本怒气冲冲,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突然绽放出了芍药一般的笑容。 薛婉清微微抿唇一笑,也轻轻地一点头,算是与他打了个招呼,矜持地提着裙子,从马车上下来。 萧昶炫连忙从马上下来,快步走了过去,将手递给薛婉清。 薛婉清略一迟钝,也没有太纠结,便扶着萧昶炫的手腕下了马车。 翠香跟在后面。 薛婉清从马车上下来,便收回了手。 萧昶炫的手垂落在身边,五指张了张,身子略有些僵硬地朝营帐里走去,达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 他身边不乏服侍的丫鬟,并非与女子没有肌肤相亲的事,但对他来说,薛婉清是不一样的,他今日与薛婉清算是有了牵手的行为。 薛婉清假装看不到萧昶炫的不自在,甚至,她还有些得意。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一次牵手,对男人来说无所谓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说是可有可无了。 薛婉清没打算和萧昶炫有个什么,但,哪一部小说里,女主身边不是一大堆爱慕者?女主的崛起,往往都是这些暧昧者的力量抬起来的。 萧昶炫可以说是《掌上娇》这部小说的男二号,他手上的实力,稍逊于萧恂,这样一个人,若是将他放过了,她还配当女主了吗? 彼此见过礼之后,萧昶炫请薛婉清在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连忙吩咐人上茶,问道,“薛大姑娘怎么亲自来了?” 薛婉清不答反而问道,“那一车蒲公英应当到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萧昶炫的脸色就极为难看,却不好在薛婉清面前说,自己没有斗过萧恂,被他把货给劫了。 “殿下难道是在怀疑蒲公英不能治疗这场时疫?这是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算出来的,请殿下务必将这味药推荐给太医院的太医们,让他们着重从蒲公英的药理角度去分析时疫的疗法,必然会让这场疫情有所好转。” “什么叫时疫?就是没有预防药材,没有特效药,具有很高的传染性和致死率。而只要这四个特征,有一个特征被突破,比如说,研制出了特效药,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此博学多才,落落大方,一切都为国和民着想,萧昶炫怔怔地看着薛婉清,只觉得,她果真如九天玄女一般,令人惊艳。 “不瞒薛大姑娘说,就在昨天,那些大夫们已经将特效药方琢磨出来了,正好用到了薛大姑娘说的这味蒲公英。” 薛婉清难免感到失望,自己终究晚了一步吗?这要怪她,当初看小说的时候,没有逐字逐句地看,可是,看部小说而已,多少人一目十行,跳读成为习惯,大约是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穿到正在看的这部小说里去吧!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为了图快,为了省钱,跳订了,以至于,没有重视这场瘟疫,根本就没怎么看,要不是后来的剧情里提到说这场瘟疫里的药材用到过蒲公英,她怕是怎么也想不起,用什么药材破了这场时疫? “这就太好了!”薛婉清忙笑道,“我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生怕来得迟一步,就要多死几个人,既然特效药已经出来了,那后面就不会大面积爆发了。这对大雍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薛婉清心里却懊恼不已,若是自己早点想起蒲公英来,她在这场救灾过程中,便会立下汗马功劳,还愁皇上不给她封赏? “不过,想出特效药配方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人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 “是崔三公子!”萧昶炫即便知道,所谓的崔三公子是谢知微,他也不想点谢知微的名字,也不信谢知微有这个能耐。 既然是崔家的人,那就没话说了,毕竟书上也的确说到,崔家子孙人人都酷爱读书,医典成册,悬壶救世,医术超群,而且书上设定的这次瘟疫的剧情,与崔家老祖有关,本来就是崔家老祖从一只白猫的诡异行动上,找到了破解的关键点。 “那蒲公英,殿下应当知道如何处理吧?”薛婉清道,”我将京城所有的蒲公英全部都一口气买下来了,一共花了五百多两银子,这本来是非常寻常的药材,平时的价格并不高,但这个时候,若是殿下稍微加以运作的话,通过朝廷购买,免费给老百姓用,不但可以挣到一笔钱,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萧昶炫竟无言以对,薛婉清说的,他何尝不懂,但关键是,他没有把这件事办好。 “蒲公英被运到了城里去了,本来在宁家药铺里开始卖,原本想回头挣了银子,我再分给薛大姑娘。” 薛婉清松了一口气,五百多两银子,都是她挪用了仁爱基金会的钱才拿下来的,自然要尽快资金回笼,好补回去,一旦被人发现,她恐说不清楚。 “殿下,那就请现在用朝廷的银子,将宁氏药铺里的蒲公英全部买下,一定要让城里的人都知道,然后开始施药。” 萧昶炫见瞒不住,只好道,“薛大姑娘,你应当尽快亲自来,这些药材,两盏茶的功夫前,已经全部都被萧恂给抢走了。” 薛婉清足足愣了三息功夫,“他抢走了?他抢去做什么?抢去卖吗?” 薛婉清想,萧恂不是个傻子,难道说他缺钱,把蒲公英抢去卖钱?如果萧恂如此缺钱的话,倒是好事,她眼下就有一笔挣钱的事,要不,约萧恂入股? 第334章 佳人 “不是,眼下城里缺蒲公英,他把蒲公英抢去,应当是为了入药,给城里的那些病患治病。” 薛婉清笑了,萧恂不愧是男主,只要他想,便必然能够压男二一筹。 她见萧昶炫如丧考妣的样子,心里虽然瞧不起,但还是没打算打击人,想了想,道,“殿下不必介怀,宸郡王也是为了大雍的天下,与殿下的目标是一致的。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陛下知道,这一次殿下与宸郡王联手,如此快便解决了疫情,必然会龙心大悦,这也算是殿下的一片孝心,陛下一定会看在眼里。“ 萧昶炫被安慰到了,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只觉得上天对自己真是不薄。 “嗯,薛大姑娘,城里眼下还不能住进去,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萧昶炫话还没有说完,素守进来了,“殿下,城里起了暴动,听说是之前被崔三公子拒绝治疗的一些人被关在了城隍庙,没有特效药的时候那些人还好,现在有了特效药,还不给那些人治疗,那些人就坐不住了。” “方才,城里施药的时候,那些人和看守的人起了冲突,如今死了上十个人了。” 薛婉清腾地站起身来,“殿下,臣女以为这件事不能不管。本来是一场功劳,别弄到最后被御史们弹劾一把,到手的功劳还变成了罪过。” 这话一说,萧昶炫彻底坐不住了,他问清楚城隍庙是在北面的城门口,便点了两百兵将,正要去,薛婉清提出要与他一起。 “殿下,很抱歉,我若是坐马车的话,恐怕会拖累大家的速度,我暂时还不会骑马,眼下权益之便,不得已,请求与殿下同骑一乘。” 萧昶炫有点不好意思,但佳人请求,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伸手将薛婉清一拉,手一揽,便将她安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不得不说,萧昶炫能够成为男二,骑术还是很不错的,他还特别体贴,用自己的斗篷将薛婉清遮挡得严严实实,从城门南,绕到城门北,不过是几刻的功夫。 此时,冲突越来越激烈,萧恂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一把弓,弓弦上搭了一根箭,正对准闹事的头领。 那人据说是挟持谢知微,死在萧恂刀下之人的结义兄弟,得到兄弟的死讯之后,从外地赶过来的。 此时,这手里提了一把刀,在大声喊道,“宸郡王,你说草民等人是白莲教,你有什么证据?就算草民是白莲教的人,草民身后这么多人,难道都是白莲教的人吗?” 他身后那么多人,有一些是这些天里,章以善通过查路引查出来的人,还有一些是怂恿那些病患闹事的人,每次看到有人死了,便有人喊着要崔三公子为大家施针,诋毁太医院的人,说朝廷派来的都是些草包,无论怎么安抚都安抚不了的闹事者。 萧恂也觉得挺无语的,都病成这样了,不留点儿精力好好养病,还在想着为白莲教发挥余热。 后来章以善调查之后才知道,若是死前能够为白莲教多做一点贡献,李二太子就会为他们做法,死了直接进白莲界,成为白莲神佛座下的大弟子,得以被传授白莲真经,得永生之法。 说得跟真的一样,萧恂都想去试试了。 “住手!” 薛婉清从萧昶炫的马上翻身下来,差点把脚崴了,她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拦在那汉子的前面,伸开双手拦着那汉子,对萧恂道,”宸郡王殿下,你不能这样。这世上人人平等,哪怕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也不应当剥夺他享受医治的权利。“ 萧恂眯着眼睛看了薛婉清一眼,目光淡淡地撇开,看向萧昶炫,“哟呵,四哥来了,和佳人共乘一骑,很销/魂吧?” “萧恂,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薛婉清有些忍俊不禁,这个人怎么这样?一天到晚就没有一点正经模样,不过,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萧恂这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性子,很符合他少年天性。 萧昶炫的脸却彻底黑下来了,萧恂不是在调侃他,萧恂是在嘲讽他。他领着两百多军士来,是领兵的将军,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马上带着女人,这算怎么回事? “五弟,方才情况紧急,薛大姑娘也想尽绵薄之力,一颗忠心可感日月,为兄不得已,才行了这权益之便。” “原来如此!”萧恂笑了笑,他微微眯眼,手中的弓弦拉成了满月,就在众人惊愕之时,破空声传来,那箭如流星赶月一般,朝着汉子的眉心射去。 避无可避! 那汉子眼睛圆睁,临死都不敢置信,他身前有贵女遮挡,萧恂十三四岁的年纪,居然如此大胆不怕误伤,要了他的性命。 温热的血迸射出来,薛婉清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令她的内腹翻江倒海一般,她“啊”地叫了一声,俯身吐起来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给剥了。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如此可恶过,萧恂简直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这混蛋是注孤生的命,难怪书上说他孤独终老,这种人不值得拯救。 萧昶炫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将趴俯在薛婉清后背上的死尸一把掀开,他连忙用身上的斗篷帮薛婉清擦脸上头上的血浆,见薛婉清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怒道,“五弟,你怎么能这样!” 亏得方才,薛大姑娘还帮他说话。 “我怎样?”萧恂呵呵一笑,他一面吩咐屠杀所有反抗者,一面提着弓箭走了过来,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薛婉清满脸苍白,连血都染不红的的脸蛋,“成天管老子的闲事,一天到晚,在老子面前晃悠,老子不搭理你,你越来越蹦跶是不是?” “不知所谓!”萧恂说完,掉头就走,就好似薛婉清是摊狗屎,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的凤眼。 萧昶炫怒不可遏,要上前与萧恂拼命,哪有这样羞辱一个女孩子的?萧恂是眼瞎了吗?薛大姑娘身上这么多优点,他一点都看不到吗?“ 薛婉清拉住了萧昶炫,“殿下,不必与宸郡王计较,方才是婉清的不是,两军对阵,婉清不敢冲到阵中间去的。” 第335章 伴侣 的确是不该! 不过,薛婉清下一句话又到了,“婉清也只是想到,都是大雍的子民,哪怕这些人是白莲教,他们也是被人蒙骗,才走了歪路。朝廷本来就有教化万民的职责,不该不做任何事情就把人赶尽杀绝。” 这番理论,不得不令萧昶炫深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他就知道,薛大姑娘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如同一轮悬挂在天上的明月,皎洁无暇,照亮着黑夜里的前路。 薛婉清苦胆都吐出来了,说完这些后,就实在是没有余力了,萧昶炫留了一些自己的亲卫来处理这边的事情,一把搂上了薛婉清,翻身上马,冲出了城门。 到了外面,呼吸了一口自由空气,薛婉清才感觉好多了。 回到萧昶炫的营帐,翠香一看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吃了一惊,惊呼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萧昶炫将薛婉清抱下了马,薛婉清拉住萧昶炫的袖子,“殿下,还麻烦殿下安排些热水,婉清这副样子实在是失礼至极,须梳洗一番。” “这是自然!” 一番沐浴过后,薛婉清总算是活过来了,此时,痛定思痛,以往对萧恂有多向往,此时对他便有多恼怒,只觉得萧恂就是一个莽夫,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看来,想要把萧恂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路漫漫,其修远兮! 萧恂带兵将那些白莲教全部剿杀之后,回到院子里,也要了一桶热水,全身沐浴一遍,才来找谢知微。 谢知微刚刚睡醒,梳洗过后,还没来得及用膳,王世普在她的屋子里跟她说眼下的情况。 “病情基本上都控制住了,好些重症患者已经有了好转,由此可见,县主的药方很对症。” 谢知微点点头,并无半点得色。 肥猫安详地趴在她的腿上,她轻抚着肥猫的白毛,不由得想到雪团第一次将药架上的蒲公英打翻,若是那一次,她有所警觉的话,或许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但这世界上,任何事,哪里有捷径可走,谢知微并没有多纠结。 “王大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听说,有的药铺,蒲公英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了一钱银子一钱,什么时候,这满地生的蒲公英已经和银子一个价了?眼下,时疫封锁在城里,暂时没有往外蔓延,蒲公英的价格还好控制一些,若是因为有了特效药,而解除封城,恐怕会被一些不法分子有机可乘。” “我的意见,等没有被传染的病人之后,再封锁半个月时间,彻底稳定之后,再解除封城。” 王世普想了想,虽然有些不赞同,既然已经有了特效药,何必还封城呢,但特效药是谢知微想出来的,这一次没有谢知微,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知微说什么,他们都只有听的份。 “是,县主的意思,下官会向皇上禀报。” 麟德殿里,皇帝正歪在榻前看《洛神赋图》,平静的水面上,风姿绝世、含情脉脉的洛神衣带飘逸、动态从容,凌波而来,皇帝几乎都看呆了。 陆偃一身大红彩绣麒麟袍从门外进来,他步履从容,落地无声,进来后,在皇帝身边站了良久,待皇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才忙上前去,斟了一杯茶,送到了皇帝的手边。 “阿偃,这画,果然是真品,朕仰慕已久,曾一度以为这画只是传说,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弄来,可见你平日办事用心。” 陆偃毕恭毕敬,在皇帝跟前行礼,他鬓如刀裁,狭长的眼尾上翘,流露出一抹妖魅艳色,”陛下富有四海,臣能够得到这副画的真品,全仰仗皇上,臣不敢居功。“ 皇帝将陆偃的恭敬看在眼里,非常满意。 他知道朝野上下很多人对他重用宦官有所不满,可是,那又如何? 唯有这些宦官们才会对他忠心耿耿,才会将一身荣辱都系于他一人身上,才会时时刻刻都想到他这个皇帝。 这些人,无家无口,为世人所不容,也正因此,才会全心全意地服侍他,为他所用。 皇帝看到陆偃手中拿着一本奏折,伸出手,陆偃忙恭敬地奉上,“皇上,才太医院王世普让人送来折子,雎州城的时疫,找到了对症的药,如今,那些重症患者都有了好转,实乃大雍之幸事!” 皇帝连忙打开,一目十行地将折子看完,顿时,压在他胸口好久的一块大石头顿时就被挪走了,忙问道,“王世普说这方子是端宪县主琢磨出来的,此事可当真?” “臣得到的消息属实!”陆偃道。 皇帝也不怀疑,倒是有些疑惑,“这丫头有点本事,只不过,她当时怎么非要安个崔三公子的头衔到雎州城去?朕现在想封赏她,都找不到由头。” 陆偃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皇上,臣以为该论功行赏还是要论功行赏。当日,县主之所以以崔三公子的名义前往雎州,想必有两个缘由,一来,崔家神医的弟子名头可以安抚民心,二来,若一个女子前往,世人会怎么想?想必会觉得皇上的太医院里没有一个人才,才会派一个女子前往。” “臣以为,正如皇上所说,端宪县主蕙心兰质,处处都能顾全大局,对皇上也是一片忠心。” 皇帝也是怒了,拍着炕几,“太医院里不是些废物,还是什么?皇后几次流产,若非端宪县主,只怕朕到现在还没有嫡子。这次雎州时疫流行,朕让太医院的人去,你看他们,推三阻四,还不如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陆偃唇角噙着一抹淡定从容的浅笑,阴柔的声音不疾不徐,”皇上,这一次,太医院的太医们跟着端宪县主历练一场,应当都有长进,想必以后办差,会更加尽心一些。“ “哼!”皇帝不以为然,接着说起了谢知微,”这丫头这次可是立了大功,阿偃,你说朕该如何赏她呢?“ 陆偃妖魅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潋滟的流光,他躬身作揖道,“皇上,臣瞧着,皇后娘娘待端宪县主若亲女,大公主和三公主与端宪县主情同姐妹,臣以为,不若抬高一下县主的爵位,一来显得皇恩浩荡,二来县主与公主们也更加能够玩到一块儿去。” 第336章 结亲 皇帝深以为然,“阿偃,还是你想得周全。这丫头一向善解人意,心怀家国,颇为大气。朕膝下几个皇子,谁将来若是能够娶到这丫头,也能成就一番佳话。“ 若非这点私心,皇帝都想认谢知微为义女,封她做公主了。 陆偃眸光一闪,“皇上,自古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必襄王爷和皇上打的是一个主意。” 皇帝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但想到,东厂在京中上下耳目众多,凡各大府中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素来办事稳妥,倒也没有生疑。 “你是说朕那四皇弟,他也看中了微丫头?” 皇帝话音未落,门外有小太监晃了一下,陆偃打了个手势,那小太监进来了,跪地道,“启禀皇上,襄王爷求见!” “宣吧!”皇帝说完,有些意兴阑珊地朝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皇兄!” 襄王爷几步跨了进来,敷衍地朝皇帝行了个礼,朝陆偃眨了眨眼睛,“小偃,你也在这儿啊,听说你沏得一手玉含春,无出其右,给本王来一碗吧!” 陆偃恭敬地俯身道,”是!“ 陆偃转身去给襄王沏茶,听得襄王跟皇帝道,“皇兄,我听府上的探子来报,说阿恂在雎州城立了大功,皇兄,你想好了赏阿恂什么吗?” 皇帝一听这话,头都疼了,“四弟,阿恂才十四岁,已经被封了郡王了,这一次是他非要自己跑去,说是去看看,也不听话,跑到了城里去了,皇太后几次三番担心不已,四弟,你与其在朕这里不停地给他讨赏,不如好好管教管教。” 襄王可不喜欢听这话,他生气不已,“皇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阿恂怎么不好了?谢家的丫头在城里,被人挟持,脖子上都被勒了一道伤痕,要是阿恂再去得晚一点,命都没了。若非阿恂,你看看谢大学士不来找你哭!” 也只有襄王才敢在皇帝面前“你啊你的”不用敬语。 这一茬,皇帝倒是不知道。 “朕现在想不到要赏阿恂什么,难不成朕把你这襄王爵位给他?” 襄王很生气,屁.股在凳子上一转,侧身对着皇帝,“这大雍之大,皇兄你富有四海,难道说,手底下就臣弟这一个爵位?你要不答应,我就去找母后去!” 说完,襄王就要起身,皇帝连忙摆手,“你坐下,你说说,难道朕真要封他个亲王?” 皇帝肯定舍不得这亲王的爵位,开什么玩笑,自己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比萧恂的年纪大,到现在,还没个爵位呢,萧恂已经是郡王了。 想到襄王看中了谢知微,或许可以拿这丫头说事,他叹了口气,“若说这次立功最大的,自然是端宪县主了,朕正愁看要不要升一下谢大姑娘的爵位,封她为郡主。你既然说阿恂都要封亲王了,朕只好认谢大姑娘做义女,封她为公主了。” 这可不行,若是为了给儿子讨要个亲王爵位,把媳妇儿讨没了,回头那不孝子回来,岂不是要一枪挑穿了他? 若谢大姑娘真的被皇上认作义女,被封为公主了,那与儿子就是堂兄妹的关系了,还怎么结亲? 襄王忙道,“皇兄膝下那么多女儿,还认什么义女?” “那你公正地说说,这一次是谢大姑娘的功劳大,还是阿恂的功劳大?” “自然是谢大姑娘!” 若非是未来的儿媳妇,襄王爷可以闭着眼睛说是儿子的功劳大,但肥水又没有流向外人田,襄王爷自然要秉公说事。 陆偃笑着进来,将两盏茶分别递给了襄王爷和皇帝。 皇帝听得襄王没有胡搅蛮缠,心说,阿偃的消息果然没错,看来,自己看好的微丫头又是襄王府的了,他除了这皇位,从来就没有争赢过襄王。 而自己这个四弟,皇帝是太了解了,若非对谢大姑娘有了私心,他今日是绝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既然是谢大姑娘功劳大,若论功行赏的时候,朕对谢大姑娘的封赏比阿恂的少,世人要怎么说?谢大姑娘会怎么想?” 是啊,若是谢大姑娘因此而对阿恂有了意见,阿恂还怎么讨到媳妇儿? 亲王什么的,横竖就跟肉在锅里一样,飞是飞不走的,眼下儿子已经是郡王了,没必要这么快就再进一步,将来成亲前封个亲王,迎娶谢大姑娘,双喜临门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襄王忙起身朝皇帝作揖行礼,”皇兄此言甚为有礼,是臣弟思虑不周。皇兄,要不这样,这一次阿恂横竖也是为大雍出力,他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议亲了,不如请皇兄为阿恂指一门亲事,以示嘉奖?“ 真是雁过拔毛啊! 襄王甚少来皇帝的这东暖阁,兄弟俩见面最多的时候是在皇太后的宫里,但凡他来,要么要爵位要么就是要钱,总之不会空着手出去。 “那阿恂看中了谁家的姑娘?”皇帝明知故问。 襄王笑着搓搓手,“臣弟想着,这次阿恂好歹救了谢大姑娘一命,古人不是常说,救人一命当以身相许,谢大姑娘也不好不报恩,不如就请皇上把谢打姑娘指给阿恂,这郎才女貌的,岂不是天作之合?” 皇帝只觉得心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好不容易为儿子们物色了一个好姑娘,如今,又要被襄王爷横刀夺走了。 “四弟,我还听说前些日子在宫里,阿恂差点掉到湖里去了,是谢大姑娘拉了他一把!” “是啊是啊!”襄王爷还不知道有这茬,欢喜得不得了,“没想到谢大姑娘也救过阿恂的命呢,这谁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皇兄快请赐婚吧,这也是顺应天意啊!” 皇帝百般不乐意,一张脸黑得要滴下水来了,良久,他才道,“若是别家的姑娘,朕现在就能下旨,可是谢老头家的姑娘,朕……这样吧,若是这门婚事,谢家答应,朕随时下旨。” 襄王也知道谢眺不好打交道,谢大姑娘又是谢家嫡长女,哪家都没有把嫡长女许配人的道理,他不得已道,“好吧,自古道结婚结亲,也不好让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了。不过,皇兄说好,这谢大姑娘,皇兄不许许配给别人了。” 第337章 封赏 皇帝怒道,“又不是朕的女儿,朕怎么帮你留着?你要是没事,你就出宫吧!“ 襄王爷倒是光棍,也没有白进宫一趟,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装模作样地朝皇上行了个礼,“皇兄,臣弟这就走了!” 皇帝懒得搭理他,别过了脸,等他出了门,听不到他哼的小曲儿了,皇帝这才发牢骚,“凡是朕看上的,就没有他不去抢的,你说他怎么也看上了谢家的姑娘了?” 陆偃唇角微微含笑,将皇上没有碰的茶换了一盏,”皇上,谢大姑娘才高八斗,容貌不俗,知进退,重情义,这次去雎州,又是与宸郡王同行,襄王爷打上这个主意,倒也合情合理。“ 皇帝气得腾地站起身来,背着手正要出门,又不得不顿下脚步问道,“那丫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臣算了一下,约莫要一个月左右,估摸着是二月中下旬了。” 皇帝想了想,”安排人去谢家报个信儿,也去凤趾宫跟皇后说说,皇后一直惦记着那丫头。封诰的旨意你拟定用印就好了,这次的赏赐,就按寻常翻倍的来,不能薄了。封邑就按一千户。“ 一千户的封邑,已经很多了,赶得上宸郡王这个特殊的郡王了。 主要是,现在谢知微已经与以前不同了,以前一个县主,给了三百户封邑,无可厚非,可现在要是薄了,襄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皇帝只好忍痛多割点肉了。 横竖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皇帝走了之后,陆偃从麟德殿出来,到东华门的时候,李宝桢捧着折子过来,“督主,这是从四皇子殿下从雎州城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奏折。“ 陆偃接过了折子,他打开看了一眼,合上,对李宝桢道,“你亲自去一趟谢家,就说县主如今在雎州城平安无事。马上有一批物资要运往雎州城,若是谢家有什么需要送去给县主,可以整理出来,一起送往。” “是!” 谢家自从谢知微出门之后,便一直大门紧闭。谢眺忙得脚不点地,如今国库空虚,哪怕是雎州城这么一个还没有扩散便扼杀在摇篮中的疫情,都拨不出银钱来。 若非四宝斋那边筹集了十多万两银子,顺天府这边卢琦龄得力,恐怕不管是药材还是粮食,谢眺这个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谢眺一身官服都松垮了许多,他正在书房里算账,听说李宝桢来了,忙亲自迎了出来,“公公,里边请!” “谢大人,咱家今日来,提前给谢大人道声喜,来日还要来讨杯喜酒喝。” 东厂是什么人?司礼监是什么地方? 满京城里,那怕是皇子们,只要一日不坐上那个位置,就要巴结这些皇上身边的近臣,何时见过东厂和司礼监的人讨好过谁? 谢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都难免满脸堆笑,对李宝桢拱手道,“还请公公明示,不知这喜从何来?” “哈哈哈,总归是双喜临门就行了!”李宝桢也不拿大,与谢眺一起过了仪门朝正厅走去,“谢大人,县主这次是立了大功了,今日,皇上让督主拟给县主的封赏,待雎州城解封,县主便功德圆满了。” 封城是谢知微的提议,自然,何时解封也是由谢知微说了算。 谢知微找到这次时疫对症的药方,谢眺才知道。宫里因为有东厂,皇上早一步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没有想到,皇上一知道,还没有经过朝会,便已经有了封赏的意思。 着重在于“封”字,谢眺这样的人,听话听音成了本能,当然不会错过。 “李公公,这都是皇恩浩荡啊!” “谢大人所言甚是!”李宝桢见谢眺激动不已的样子,也没有在意,“谢大人,督主吩咐咱家来,是因为不日就有物资运送到雎州城去,若是府上有给县主带些什么,可以一并送过去。” 生怕谢眺为了声名而委屈了县主,李宝桢提点道,“县主一个小姑娘家,这一次去,立了大功,也受了大罪,在那样的地方,真正是吃没吃的,喝没有喝的,如今危机已经过去了,咱们娇生惯养的姑娘着实不必再委屈自己了。” “是,是!”谢眺想到自己孙女儿,谢家的嫡长女如今在雎州城那种满城瘟疫的地方,他也早就心疼不已了,连忙让人去通知大太太,“快去跟大太太说,让把姑娘的东西都清点清点,能带到雎州城的都带到雎州城去,别委屈了大姑娘、” “是!” 那人下去了,李宝桢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谢眺塞了一块上好的汉玉过去,李宝桢也没有推辞,再三说将来要来谢家讨一杯酒喝。 李宝桢这种司礼监的二号人物,满京城里想请他喝酒的人多了去了了,他会少一杯酒?且,他每次提起谢知微的时候都是县主县主,这京城里的县主,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的,若非自家人,谁会称呼得这么亲近呢? 如此来说,那就是谢知微投了东厂的眼缘了,没想到,陆偃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谢眺能想到的缘由只有谢知微在城外的庄子上,救过陆偃一命,如此,陆偃才会对谢知微处处关照。谢眺倒也不会想到,是因为谢家的缘故。 谢家素来对这些东厂的人敬而远之。 不会瞧不起他们,但也不会刻意讨好巴结。 过了正月十五,谢元柏去了军营,每天早出晚归。谢明溪过了年后,就正式进了族学,也是每天早出晚归,袁氏正在屋里做鞋子,一面唉声叹气跟田嬷嬷抱怨,“难怪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了,湄湄这些天不在家,我竟是像少了魂了。” 田嬷嬷坐在一个小杌子上,她刚刚从外头回来,伸出手在熏笼上烘手,笑着道,“太太说不定出了正月里,就有好消息传来呢。” 这话一说,袁氏脸上已经起了一片红晕,昨日夜里,她实在是惦记湄湄惦记得紧,便提出要不她去一趟雎州城,夫君不同意,说着说着,她的脚不知怎么就朝夫君的被窝里戳了一下,把夫君冰得一哆嗦。 第338章 羞涩 就在她很不好意思,结结巴巴一个劲儿道歉的时候,夫君将她一拉,拉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里面暖和极了。 她生完孩子后,就落下了脚冰凉的毛病,就算用了汤婆子,也只能管住上半夜,下半夜会自然发冷,可那一会儿,她全身都好似被置身于岩浆之中了。 新婚之夜的羞涩一起涌了上来,一直到此时,谢元柏在她耳边说过的温情的话,还在她心头荡漾,他说,“湄湄说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阿娴,我不想要女儿了,你给我再生个儿子吧!” 袁氏也不想要女儿了,有湄湄一个就够了,儿子嘛,想到一天到晚上房揭瓦的儿子,她觉得生个像湄湄那样又漂亮,又聪明,又安静的儿子倒是不错的主意。 正想得发呆,苏辛快步走了进来,“大太太,老太爷屋里的沉霜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袁氏因听到是沉霜,忙起身迎了两步。 沉霜已经一挑帘子进来了,眉眼间都是笑,一进来就跟袁氏福身道喜,“恭喜大太太,贺喜大太太,县主这次立了大功了,才宫里的公公来了,还给老太爷道喜呢。老太爷高兴不已,说请几房的太太姑娘们到福春堂说话。” 袁氏忙重新梳洗了一番,进福春堂的时候,二房肖氏领着姐妹们都到了,三房的钱氏身边也跟着女儿,几个哥儿都从族学里出来了,谢明溪看到母亲,忙过来行礼,几个侄儿侄女也都没有失了礼数。 “大嫂春风得意,真是令人羡慕啊!”肖氏酸溜溜地道。 她比袁氏进门还要早些,过去十年,她占了冯氏嫡亲儿媳妇的身份,处处都压袁氏一头,袁氏在她的手里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她也从来不把袁氏放在眼里。 可是,自从法门寺回来,谢知微发威之后,这家里如今已经是乾坤大换天了。掌家的权牢牢地被握在袁氏的手里,二房也处处都不得不以长房马首是瞻。 对谢知微,肖氏那是不敢招惹,全家的宝贝疙瘩不说,还有崔家那个庞然大物在旁边盯着,一旦招惹了,崔家的反扑,不是肖家能够承受得了。 是以,这么多年,她顶多在暗地里给谢知微使点儿绊子,真正让谢知微伤筋动骨的事,她不敢做。 如今,谢知微就好似露出了獠牙的老虎,让肖氏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嫡女,不愧是崔家和谢家的血脉,肖氏更加不敢捋谢知微的虎须了。 但,对袁氏,肖氏还不放在眼里。 这么酸溜溜地刺两句,肖氏觉着以袁氏的智商和手段,她就该受着。 谁知,袁氏却和往日不同,她扶了扶头上的金钗,笑靥如花地道,”那是,人这一生啊,有的人是一辈子都春风得意,有的人呢,一辈子就那么几天春风得意,想必我春风得意的日子来了!“ 肖氏听得一阵气闷,这是什么意思?轮到袁氏春风得意了,就该轮到她倒霉了吗?这家里,果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那大嫂说说,大嫂这辈子是一辈子春风得意呢,还是一时春风得意?”肖氏冷笑道。 不等袁氏说话,钱氏就在一旁笑道,“大嫂自然是一辈子春风得意的了,有了大姑娘这么个好女儿,换成谁,做梦都会笑醒吧?” 冬至日,谢知倩跟着谢知微进宫,被惠和县主一群贵女欺负,当场,谢知微便为谢知倩报了仇。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端宪县主很疼爱她这个庶支的妹妹,以前那些嫌弃谢知倩身份的贵女们,也纷纷邀请谢知倩出门玩。 钱氏听说了谢知微如何为女儿打抱不平,差点把羞辱女儿的薛大姑娘和惠和县主送进了慎刑司,对谢知微那是感激得不得了,也暗地里不知道骂薛婉清骂了多少遍,后悔死了当初为了巴结老太太对薛婉清友善。 钱氏倒也不是在为袁氏说话,她说的是真心话,也是讨好谢知微的话。 肖氏却听得怒从心头起,冷笑道,“哎呦,什么时候三弟妹的嘴上抹了蜜了?咱们家大姑娘这是成了香饽饽了?” 钱氏终于听出肖氏的尖酸刻薄来了,这话,她可不敢接,讪讪一笑,决定谁也不搭理,她三房庶出,可比不得大房和二房,一个不小心就要受夹板气,何苦来哉? “咱们家大姑娘是不是香饽饽,二弟妹一会儿就知道了。”袁氏笑着微微扬起了下巴,却听到肖氏道,“大嫂这后妈做得可真是称职,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才是大姑娘的生母呢!” “这我可没这资格,大姑娘得亏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哪有今日?她是崔家的外孙女,二弟妹莫不是忘了?” 把崔家搬出来,肖氏顿时就不说话了。 徐氏进来亲自给各位太太奉茶,袁氏一看是徐氏,忙腾地起身,她双手接过了徐氏手里的茶,忙道,“这可怎么得了?老姨太太这是把我们几个妯娌架在火上烤呢!” 徐氏道,“妾身能够服侍太太们,是妾身的福气,大太太快别客气了。” 一直得到徐氏给肖氏奉茶,袁氏才坐下来,也只好坐了半个屁股,见肖氏八风不动地接过了茶,直接扔到了桌上,别过脸,像是谁欠了她八吊钱,袁氏也懒得搭理。 谢家的管家权,不是她抢过来的,回到她的手里,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若说她夫君不是长子,老太爷没有发话,那也罢了,既然谢家的家主之位是属于长房的,她若是担不起来,那就是上对不起祖宗,中对不起夫君,下对不起孩子们了。 袁氏的脑子是很简单,但她也没有蠢到家,又常有谢知微这个聪明的女儿在一旁提点,袁氏拎得比谁都清楚,也很明白肖氏如此愤愤不平是为什么? 谢知慧失望地看着母亲,看到大伯娘亲自双手接过茶,看到三婶娘跪下来接茶,轮到她的时候,她忙抢过了茶盘,笑道,“老姨太太,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怎么好给我们这些孙辈们端茶送水,真是折煞我们了。” 第339章 嫌弃 徐氏爱怜地看着谢知慧,她听孙女儿谢知倩偷偷地跟她说过,两个姐姐对她都很友善。徐氏一生很会韬光养晦,要不然谢眺的姨娘通房里头,只有她才生下儿子,最后长大成人还结婚生子呢。 “客气的是二姑娘,奴婢在主子们跟前哪里称得上是长辈?奴婢服侍二姑娘,也是奴婢的福气。”徐氏话虽这么说,但也没有再坚持了,垂手站在一边。 谢知慧松了一口气,一抬头看到祖父进来,她忙上前两步,随着长辈们给祖父行礼。 谢眺身后跟着三个儿子,谢元柏还是一身戎装,他与袁氏对视一眼,黑黝黝的眸子充满了关切,袁氏如小姑娘般羞怯地低下了头,连耳根都红了。 谢元柏对袁氏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当年如对崔氏一般的感情了,从总角时的两小无猜,到少年时的春心萌动,再到新婚时的如胶似漆,婚后的相濡以沫,可以说,谢元柏曾想过用命爱着崔氏。 他一半的命都随着崔氏去了,如今,与袁氏有的只是相携着走过下半辈子,但还是比天底下大多数相敬如宾的夫妻要更好些的是,他希望袁氏跟着他能够幸福。 他既然娶了袁氏,便不能让她尴尬,袁氏毕竟是无辜的。 看到袁氏娇怯的模样,谢元柏虽不至于情/动,倒也有些欢喜,她是个善良的女子,这便够了。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大姑娘在雎州城立了大功,宫里的封赏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最迟,雎州城门开时,应当会有旨意。” 谢眺此言一出,除了肖氏,几乎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 谢眺的目光环视过所有人,他孙女儿也又不是金银珠宝,不可能人人都爱,但看到肖氏脸上的表情,谢眺还是不高兴,心说,冯氏选的这个儿媳妇,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这件事,提前告诉你们,是怕外头有风声传来,你们不知道,乍然听说,会沉不住气。这虽说是喜事,但自古以来,乐极生悲的情况还少吗?谢家时时刻刻都谨记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若有人在你们面前说,你们应当知道该如何说吧?” 所有人都站起来,在老太爷跟前低头道,“是!” 谢眺很满意,挥挥手,让人坐下,先交代了袁氏整理一些大姑娘的东西,不日就送过去,别委屈了大姑娘,又勉励几个儿孙道”你们当以你们大姐姐为榜样,平日里要勤学苦练,关键时候才有为国效力,为家族挣荣誉的机会“云云。 一番交代后,天色也不晚了,当下谢眺就让在瑞春堂开了两桌,男一桌女一桌,谢知微不在,家里简单地庆贺一番,才散了。 雎州城这边,情况稳定下来后,城里的气氛好了许多,再加上,白莲教的余孽被萧恂斩尽杀绝后,也没有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了,老百姓一派和乐,一些店铺商家开始开门做生意,物价虽然有所上扬,但一些必需品,米面药材因有朝廷供应,商家涨也涨不起来,与往年并无二致。 如此,老百姓的生活倒也安乐平静。 “驾!” 城门大开,一队戴着口罩的朝廷骑兵从城外冲了进来,一路跑,一路喊道,“朝廷运来了一万石粮食,十车药材,请章大人前往交接!” 如此大声反复地喊,是为了安定城中人的民心。 果然,路上的人听到这话,人人都露出了笑容,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更是当场就跪下来朝北面拜,双手合十,“陛下真是大好人啊,朝廷里都是好人啊!” “这是逢上了好世道啊!” “什么逢上了好世道,也不看看外头督阵的人是谁,听说是四皇子殿下,当今皇上膝下最有能耐,最爱惜百姓的皇子了。若非四皇子殿下亲自在外督阵,你以为朝廷拨下的粮药能这么全须全尾地运来吗?” 谁都能算出来,一共一万石粮食,这城里如今还有十来万口人,一人一天半斤粮食,吃上一个月都绰绰有余了。 众人一听,好有道理,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也只有四皇子坐镇,朝廷拨下来的款粮才不会被吞了的份。而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可以看出,四皇子殿下果然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好皇子。 这番赞美被人传到了萧昶炫的耳中,他正在陪薛婉清喝茶,听到之后,喜不自禁,端起茶杯朝薛婉清道,“薛大姑娘,我有你这样的助力,实在是上天庇佑啊!” 薛婉清见萧昶炫眉宇间尚有一抹忧愁,抿了一口清茶,问道,“殿下心中尚有未解之事,想必是为了娘娘位份被贬,且又居冷宫之事了?” “正是!”萧昶炫道,“不瞒姑娘说,后宫之中,母子命运相连,若娘的位份不高,对我来说,恐怕是拖累。而娘如今在曲台殿受苦,身为儿子,我于心何忍?” 说完,萧昶炫微微低下了头,并没有看到薛婉清一闪而过的鄙夷的目光,他也自然不会想到,薛婉清已经开始嫌弃他得陇望蜀了。 无论是书上的剧情设定,还是穿越过来的薛婉清本尊,都没有想过要帮萧昶炫得到皇位的意思。看书的时候,薛婉清就知道,光凭谢知微自己,没有谢家的助力,是不可能帮助萧昶炫杀出重围,最后得到皇位的。 在中间起到重大作用的还是陆偃,陆偃左右了皇帝的意志,封萧昶炫为太子。 那时候,陆偃因中了钩吻之毒,油尽灯枯,活不了两年,为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谢知微,只不过,谢知微终其一生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是自己多能干。 薛婉清原本想假装听不懂萧昶炫的话,但若是如此,萧昶炫怕是会以为她没有本事帮他娘脱困,便道,“殿下,陛下已经不再年轻,人越来,越是无情。陛下也不是多情之人,虽说子凭母贵,皇子们的地位与母亲的出身有关,但长大后,凭的还是自己的才能。娘娘出身不低,如今因犯了错,才会被贬入曲台殿,殿下与其在娘娘身上多花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立功,只要殿下能够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还怕将来娘娘没有母凭子贵的日子?” 第340章 不渝 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萧昶炫激动之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薛婉清的手,薛婉清愣了一下,目光一凉,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忙小姑娘般地慌乱抽出手,低下了头,掩饰眼中的一抹恼怒,“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清儿!”萧昶炫既然已经动心,就不想随便放弃眼下这个机会,“如果你愿意,我回京之后,可以向父皇请旨,封你为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吗?眼下皇上没有立太子,将来四个年长皇子都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继承皇位,哪怕皇后最终生出了嫡子,那也只是个奶娃娃,将来就算长大了,这些兄长们手里都有了自己的势力,一步晚,步步晚,若想扭转局面,希望太过渺茫。 薛婉清是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登上了皇位的,而且做了十年太平天子,若非因为谢知微主动和萧恂这个燕北王勾结,萧恂也不会起兵。 萧恂起兵,除了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谢知微。 薛婉清低头认真地想了好久,两相权衡,若是选萧昶炫,她与萧昶炫联手,能不能斗得过萧恂?只要谢知微死了,萧恂也不会揭竿而起,成为反贼,哪怕当上了皇帝,也逃不过史书上的口诛笔伐。 可是选萧昶炫的话,让她放弃萧恂,实在是太过可惜,那个烈阳一般的少年,意气风发,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他的吸引力。 薛婉清轻轻地将手抽出来,红了脸,”殿下,请容婉清考虑一下。“ 她说完,抬起头来,“殿下,婉清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婉清这辈子不会与任何人共事一夫,若殿下有心,婉清会慎重考虑这件事,若殿下无心,以后你我合作共赢,做一辈子的朋友。” 萧昶炫并未觉得薛婉清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深深地看着薛婉清,眼中已经不再掩饰深情了,温柔得足以滴下水来,“清儿,我答应你。我从小看到母妃一个人深夜里头在深宫里哭泣,我就发誓,将来等我长大了,我决不允许我的妻子也受这样的委屈。” “清儿,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与众不同,而我,喜欢你的与众不同。若能得你为妻,这辈子矢志不渝,也绝不辜负!” 这一点,薛婉清相信。 书上大约是为了衬托薛婉清这个女主的出色,将女配谢知微写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而这样一个世家嫡女,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丈夫的半点疼爱,半辈子都在为薛婉清做嫁衣裳,究其缘故,还不是因为萧昶炫的心在薛婉清身上。 后宅之中,女人和女人之间从来就不分胜负,谁胜谁负,决定权在男人的手里。 哪怕谢知微为嫡妻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得不到丈夫的心。 这一瞬间,薛婉清的心没来由地就柔软下来了,堂堂的皇子殿下,能够对她这样一个不属于这个世道,惊世骇俗的女子许下这样的诺言,她又有何求呢? “殿下,你肯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薛婉清,还是因为我只是我?”薛婉清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因为你!”萧昶炫捧着她的脸,深情地道,“我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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