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是让人难以承受。 义武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臣不敢!臣自知事关重大,哪怕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依然前来禀报皇上,正是怕皇上被小人蒙蔽。皇上,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不由得想到了十多年前,他看着地上的义武侯,他曾经是陆秀夫的副将,后来投靠到了自己这边,并由他来告密,这才给陆秀夫定罪。 这个人,既然能够背叛陆秀夫,自然也能背叛他,难道说,他早就和西凉那边勾结在一起,否则,十多年前,任福还只是义武侯身边的一个亲兵,挂的只是一个总旗的职务,如何和西凉勾结? “朕知道,你一向和阿偃不和,阿偃这些年在朕跟前办事,想必也没少得罪你们这些人。他只是朕身边的一个奴才,你们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何必和他过意不去?” 义武侯简直是要哭了,“皇上,臣与陆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臣所言句句属实。” “当年,告诉朕,陆秀夫和安国长公主的儿子死了的人是你,如今跑来跟朕说,阿偃是他们儿子的人又是你。”皇帝很不高兴了,“朕告诉你,阿偃进宫的时候,还没有名字,是朕命陆淮中收他当义子,也是陆淮中给了他名和姓,他的来历,朕一清二楚,你就不要再在朕面前污蔑阿偃了。” 义武侯还想说什么,皇帝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不敢违逆皇帝,只好起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站在御乾宫高高的台阶上,义武侯看到陆偃一身大红彩绣麒麟袍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迎面走过去,与陆偃错身而过时,只听见陆偃阴柔的声音道,“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是我孪生妹妹,侯爷,血债血偿!” 义武侯惊骇地朝陆偃看去,陆偃只留给他一道背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与画上的那人何其像。 义武侯转身再次朝御乾宫跑去,才到了门口,就被太监拦住了,“侯爷,皇上已经歇息了,若有什么事,侯爷明日再来!” 义武侯的心里说不出的恼火,也非常懊恼,皇帝明显就相信陆偃,而陆偃偏偏是陆秀夫的儿子。 血债血偿! 当年若不是自己诬陷告密,定远侯府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他至今记得安国长公主骑着一匹枣红马冲入战阵之中,浑身被箭射成了一个刺猬,与陆秀夫拥抱在一起,夫妻一同赴死的壮烈情景。 可是当年,他也是奉密旨。 御乾宫里,陆偃跪在地上,袍摆铺开,上面的金绣麒麟熠熠生辉。 “皇上,此乃任福路上写给皇上的折子。”陆偃去而复返,将任福呈上来的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皇帝见陆偃如此,有些惊讶。 因陆偃常年伴随在皇帝身边,皇帝早已经给了他很多特权,他不必向其他的臣子一样,在皇帝跟前跪奏,但今日,陆偃却有些不同。 “阿偃,你怎么了?” “皇上,臣自省过了,皇上对臣隆恩如海,以至于义武侯等人对臣有了嫉妒之心。古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想必是义武侯等见臣得皇上的圣宠甚重,方才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臣乃服侍皇上的奴才,本不配称臣,是皇上圣恩,臣才得以伴随皇上左右,臣一生只会服侍人,比不得义武侯,乃朝廷栋梁,皇上股肱,皇上不能因臣而寒了朝中重臣们的心。” 皇帝感激不已,亲自上前将陆偃扶起来,“阿偃,你不必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以后,你该如何当差,还是如何当差。孰轻孰重,朕心中自有分辨。” “臣谢主隆恩!” 皇帝这才将那折子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已是怒不可遏,“想必洪继忠以为,朕会将任福交由东厂来审讯,方才迫不及待地来朕面前诬陷你,幸好朕没有他想得那么糊涂!” 第503章 相约 陆偃想了想道,“皇上,臣以为义武侯的担忧也有道理,臣听说,定远侯有玉面将军的称号,想必也是美姿容……” 他自嘲地一笑,“而臣,只是一个阉人,义武侯将臣与定远侯相提并论,实在是太抬举臣了。” 皇帝一听这话,对洪继忠越发厌弃,和阿偃相比,洪继忠就是一个小人。洪继忠在他面前诬陷阿偃,而阿偃却还在帮洪继忠说话。 可谓高下立现! “皇上,西凉那边已经送来了战表,说若是不把任福给放了,他们就要踏马越过榆林关。” 皇帝吃了一惊,指着门外,“拓跋利昌还在大雍呢,他们的胆子就这么大,不怕朕把拓跋利昌给杀了?” 陆偃低垂眼帘,他的眼尾如同一笔浓墨重彩的雾里山川,眼尾向上,那一抹妖魅似乎两只妖娆的狐狸,一直趴在他的眼角,勾魂摄魄。 “皇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想必西凉皇帝也明白,皇上怕是不会杀了拓跋利昌,毕竟,他是拓跋思恭的孙子。” 拓跋思恭乃是西凉不世出的骁勇之将,当年,也只有定远侯才能够掠其锋芒,自从定远侯殁,拓跋思恭便不再领军,坐镇后方,似乎,大雍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带兵对峙的资格,但并不代表,他的孙子殒命在大雍,他也不会出征。 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怒不可遏,问道,“阿恂呢?” 萧恂若是对上拓跋思恭还嫩了点,但眼下,皇帝也没有能够上战场的悍将了。 “没有朕的旨意,他回来做什么?怕谁把他的未婚妻给吃了?” 想到方才的宴会上,一个“未婚妻”,一个“未婚夫”,倒是挺夫妻恩爱的,可是西北那边的战事,萧恂作为一个主将,居然就不管了吗? 皇帝气得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不由得问陆偃,“阿偃,让阿恂任这个陕西都指挥使,朕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陆偃道,“皇上,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臣想到一件事,西凉为什么逼着皇上重新起用任福,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皇帝不用提醒,也想到了这一点,怒道,“任福不能留,要彻查!” “臣领旨!” 次日是秋狩的正日子,钦天监算定的吉时时刻,皇帝在丽正门前焚香祷告天地,随着一声锣鼓敲响,秋狩正式开始。 皇帝一身戎装,站在祭台之上,他的面前是年轻一辈的宗室权贵子弟,以及大雍、西凉和娄国选派出来,参与狩猎的猛将。 萧恂和皇子们站在最前面,他一身银色的战铠,头上戴着红缨头盔,手扶着长枪,枪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秋草黄了,又到了狩猎的时候。昔太祖皇帝马上得天下,今四海升平,不论是老百姓还是朕,已经多年未闻兵戈铁马之声了,但祖宗的基业不能丢,雄风不能败,祖训不能忘,朕今日在这里看你们,谁若是能拔得头筹,朕重重有赏,前十名,均有恩赐!” “嚯嚯嚯!” 丽正门前一片欢呼声,多少权贵子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面的几乎,这就好比学子们等着金榜题名,习武之人等这武举一刻,这一刻便是权贵子弟们的晋升之时。 随着皇帝的一声“开始”,人人争先恐后,跃马朝着不远处的山脉和草原奔去。 谢知微在门外的围房前等着,手里牵着她的枣红马,身边站在谢知慧和崔家两姐妹。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骑装,裙摆上点缀着几枝用银线绣成的折枝白梅,头上梳着双丫髻,戴着简单的南珠珠花,齐眉的刘海下,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眸。 看到萧恂过来,谢知微忙迎了过去,她嫣然一笑,背后的朝阳似乎都没有那么耀眼了,萧恂的心情好极了,忙从马上下来,问道,“湄湄,你想要什么?我帮你猎。” “不用,你平安没事就好!”谢知微挑眉朝他的脸上看了一眼,看到他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睛里倒映着一个自己,眼睛那么亮,丝毫没有掩饰情意,谢知微的心里甜甜蜜蜜的,抿唇笑了一下。 人太多了,要不然,他就可以抱着湄湄好好亲一口! 萧恂咽了口口水,喉头滚动,有些恋恋不舍,边走,边道,“湄湄,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声,我进去之后,就不会回来了,你猜,我要去哪里?” 谢知微丝毫不感到惊讶,她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布一个局,难道说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她偏头朝萧恂看去,心里无端就起了思念,她还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不舍过呢,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嗯,是去回鹘吗?” “湄湄,你真聪明,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萧恂朝四下里望了一下,但没有人注意到他俩,便一伸手将谢知微扣进了怀里,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一口。 “要是别人说我失踪了,你可一定不要担心。我会让我身边的人给你带信。”他想了想,还是很不舍得,“我让许良给你带一只兔子吧,等你养大了,我回来,烤给你吃。” “我不喜欢养兔子,你好好做你的事就好。”谢知微停在了原地,朝萧恂摆摆手,“你平安回来就好!” “我很快就会回来,湄湄,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成亲吧!” 谢知微点点头,“那你不要受伤了,一时冒进,很容易受伤,省不了多少时间,但养伤的话,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萧恂那踊跃的心,在听了谢知微的话之后,慢慢冷静下来了,他不能让湄湄为他担心,更加不可能大婚的日子顶着一身的伤拜堂,这太不吉利了。 谢知微说完,低着头,脸比旁边一丛凌霄花还要红,她的手里捏着洁白的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和不是自己父亲和弟弟的人说这样的亲密话,觉得好不适应。 萧恂低着头看着谢知微白嫩如葱白般的手,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他轻轻地捏了捏,“湄湄,那你在家里好好备嫁妆,等我回来!” 谢知微“嗯”了一声,想了想,又抬头朝萧恂笑了一下。 第504章 爱惜 萧恂再次没有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怕自己会短了英雄气,不想出征,这才松开她,翻身上了马。 萧恂跃马冲了出去,来到红枫围场的附近,许良在这里等着,他已经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功夫了,看到萧恂来,笑道,“阿恂,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还以为你今日不参加了呢!” 旁边还有不少权贵,方才萧恂专门去和端宪郡主说话,他们都看到了,也忍不住嗤嗤笑起来。 萧恂到底是少年郎,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恼羞成怒,一马鞭朝许良甩了过去,“本王还需要和你们争?本王要是争,轮得到你们露脸?” 这是实话! 但凡萧恂下场,便没有别人当魁首的份,当年,十岁的萧恂尚且不让众人,更别说,今日的萧恂了。 “许良,就你嘴贱!宸郡王,您要争锋,去西疆和西凉回鹘争锋吧,把机会让给小的们吧!” “哈哈哈!” 一群权贵子弟意气风发,冲进了红枫围场。 围场之上,斑斓的野花点缀在坝边,或灿若金星,或纤若红簪,清晨的露珠滚落在绿叶繁花之上,晶莹剔透,闪烁如珍珠。 一轮红日冲破了山峦的雾霭,在青翠苍茫的山巅露出了小半张脸,光芒大炽,照在茂密的绿草甸子上,一群群鸟儿,从大片大片的红枫林,或是白桦林中飞出来,在天地间欢快地飞翔、鸣叫、高歌。 美丽的玉滦河如同一条玉带一样,环绕在山间平原,静静地向东流淌。 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如遮着面纱的羞涩少女,恬静而又温柔。 谢知微等人也跟着跃马来到了红枫围场,她们自然不敢向男子们那样深入其中,但外围也依然可以看到山珍遍布,黄羊受惊后在草丛树林间奔跑,花里胡哨的锦鸡在荆棘丛中乱窜,漫山遍野的野花如繁锦一般引人入胜。 “大姐姐,你看,那边有只小兔子!”谢知慧看到一只白兔钻入了草丛中,连忙策马奔了过去。 “杜沚,你跟着二姑娘,不要离她左右。”谢知微吩咐道。 杜沅和杜沚知道,谢知微的身边,除了自己二人之外,还有宸郡王安排的人,这又是在外头,一旦有什么不测,宸郡王的人反应还敏捷一些,杜沚便领命跟着谢知慧。 “端宪郡主!” 谢知微正要翻身上马,一道声音将她喊住了,谢知微扭头看过去,见是陆夫人和张清涵母女二人,她忙将缰绳递给了杜沅,自己走过去与对方见礼,“张二太太,清涵姐姐!” “这里的风景是真好,我也有好些年不曾来过了。”陆夫人倒是个伶俐人,她邀请谢知微,“郡主,我们一块儿走走吧!” “也好!”谢知微点点头,“我也正准备去玉滦河边上看看,听说河水清澈见底,里头有不少奇石,说不定能捡几颗回去摆鱼缸。” 谢知微说着,朝张清涵看了一眼,见她眉眼清和,并没有什么为难之色,心中便有了数。 “那就好!”陆夫人走了几步,四处环顾了一番,“听说崔家姑娘和我那三妯娌也来了,怎么不见她们?” 谢知微朝不远处指了指,“大表姐和三表姐往那边去了,她们的马骑得很好,二皇子殿下带她们去打猎去了。” “是啊,说起来,我都忘了令表姐原先在闺阁中也是学过骑射的,在张家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了令表姐了。” 陆夫人朝谢知微深深地一福身,“是我张家对不起令表姐了。” 谢知微坦然地受了这个礼,笑道,“张二太太,这些事,着实与您是没有关系的,要赔礼,也轮不到二太太赔礼,您真是太客气了。” 三人在河边立定,杜沅站在一边,从她那个角度,不管是对方从哪个角度攻击谢知微,她都能够随时救援。 张清涵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艳羡。她以为杜沅和杜沚是萧恂安排的人,才看到萧恂与谢知微之间的恋恋不舍,也垂下了眼帘。 母亲为她说了外祖家的表哥为亲,前两天,她和表哥又见了一面,对表哥,她说不上多喜欢,他就是一个傻读书的,一开口就是“古人言”,“圣人曰”,令她极为不喜。 但母亲说,女人嫁人好比二次投胎,表哥是个知根知底的,若是说到了三叔那样的人,她这一生该怎么办? 她怕了,只好答应下来,最起码,表哥对她极好,偷偷地跟她说了,以后不纳妾。 “郡主,您是个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我也不说一些虚的,三叔已经去崔家接了三弟妹三次了,也不可能再去接第四次,当日是郡主把令表姐接回来的,大长公主让我问郡主一声,难不成,郡主还真的准备让三叔和三弟妹和离不成?” 陆夫人提醒道,“若果真如此,将来世人怎么说郡主?郡主的名声怕是要受损。” 谢知微感觉到陆夫人没有恶意,她笑了一下,“多谢大长公主的好意,也多谢二太太好心提醒,一个人的名声固然重要,可是,二太太,在一条性命面前,就真的算不得什么了。” 她看着河面上闪烁的金光,“我有一次和郡王爷外出,遇到了坏人,郡王爷给了我一把弯刀,我当时以为,郡王爷是要我宁死不受辱,后来,郡王爷跟我说,任何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人,不必为不在意自己的人去委屈自己,应当为在意自己的人爱惜自己。” 陆夫人听懂了这番话,谢知微不在意大长公主如何拿她的名声说事,她的言外之意,无论她做什么,萧恂都会护着她。 陆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一口气,“大姑娘,你清涵姐姐也说了亲,是她外祖家的表哥,明年要下场了,我不在乎她表哥能不能金榜题名,我只希望,你清涵姐姐能够有你一小半的福气。” “恭喜清涵姐姐!这桩婚姻既然是二太太选的,二太太又是只盼着清涵姐姐好,那这必定是一桩美满的姻缘,二太太只盼着将来享福就行了,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借郡主吉言了!”陆夫人笑道。 第505章 结仇 谈完了正事,三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好些了,谢知微问了张清涵什么时候下小定,还说到时候一定要去一趟,陆夫人自然高兴不已。 女儿和端宪郡主本来是极好的姐妹,要不是家里这档子破事,犯得着现在各自避嫌吗? 婆婆每天都在大长公主面前挑三拨四,三房的事,与她二房有什么关系,成日里逼着二房借着女儿的关系去出头。 陆夫人这才没有办法,不想女儿被扯进这桩丑事中,将来坏了名声,这才匆匆地和娘家嫂嫂说了这门亲事。 元嘉和绫华等了好久,不耐烦找了过来,谢知微只好和陆夫人母女告别,和元嘉等人一起策马奔远了。 “微妹妹,我们去打兔子去!” “好啊!” 远远地传来了元嘉等人的声音,张清涵看着谢知微离去的背影,眼里是浓浓的羡慕。 陆夫人忍不住道,“也难怪端宪郡主会有今日,你也知道,她原先本来是跟着继母在继祖母手里讨生活的人,如今,在谢家也成了说一不二的人,又给自己谋了一门好亲事,都说她是凭了崔家传给她的医术,可是这世上多少有才之士,最后不得好下场的?” “人啊,还是要有个好使的脑子才行!”陆夫人没好气地戳了戳女儿的脑子,“你听听端宪郡主说的那些话,是你能想得出来的?” 张清涵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我本来就没有微妹妹聪明嘛!” 薛婉清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骑装,样式很奇特,衣摆处用金线绣出了富贵牡丹的纹样,她骑在一匹白马上,英姿飒爽,却引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薛婉清虽然听不见众人在说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她如今庶妃的身份,穿正红算僭越,但萧昶炫都不说什么,旁人说,又有什么关系? 这身行头,花了她不少银子,要不是她骑术不精,她早就跟在萧昶炫的身后冲进了围场。 华阳郡主、惠和郡主领着一群贵女围在她的身边,依然一副以她马首为瞻的样子。 洪歆婷催着马儿踱着马步走到了薛婉清的跟前,问道,“你说有本事让谢知微吃个亏,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薛婉清高深地一笑,对洪歆婷道,“这种地方,就算我有什么想法,我也不敢说,是不是?你们以为,谢知微的人脉,就她身边那些?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洪歆婷顿时警觉地四处看看,众女也跟着一起四处环顾,看到不远处的祭台上,跟在皇帝身边的陆偃,均是目露惊骇之色。 那位,无孔不入,谁也不愿意被那位盯上,如今,宛平县令的缺还没有补上呢。 惠和的脸上戴着面纱,她被伤了的脸已经好了,看不出痕迹,但心头的伤依旧还在溃烂,为了她这张脸,她母亲花了十五万两银子,惹得母女反目成仇。 明明,她的脸是谢知微伤的,她却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向谢知微买药。 谢知微到现在不但没有向她道歉,连伤了她的丫鬟,都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这个仇,她们结定了! 其实,不用薛婉清说什么,她也知道,该用谁去对付谢知微。 祭台上,皇帝坐了一会儿,看不到冲锋的儿郎们了,便起身,邀请拓跋利昌一起去草原上逛逛。 三国的使臣中,几个领队的人物也跟在皇帝的后面,骑着马出了丽正门,朝红枫围场走来。 皇帝的銮驾跟在后面,巍巍赫赫一大群,吸引了正在围场中嬉戏,玩耍,赛马的众人。 围场的边缘,广袤的草原上,架起了不少障碍物,谢知微等人正在进行障碍赛马游戏,二皇子没有参与狩猎,正在跟众贵女当裁判。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箭袖,丰神如玉,手里拿着一面小旗子,也显得非常滑稽,随着他举起的小旗子往下一落,喊了一声“跑”,数骑,便如箭一样地飞驰而出。 “快点,赶上端宪郡主!” 银铃般的笑声,如同一串串珍珠在草原的上空飞扬,皇帝一进围场,便看到了这英姿飒爽的一幕,看到快马当先的一骑,马背上玫红色的人儿,几乎与枣红色的骏马融为一体,眼看前面一道障碍,敏捷的骑手微微夹紧马腹,马儿扬起了前蹄,马身笔直朝空中,一个纵跃,冲过了障碍,领先了后面两个马身的距离。 “好!”皇帝也不由得叫了一声,指着那道身影,“是微丫头没错吧?” 陆偃的目光紧紧地追随谢知微,她俯身在马身上,如同一个矫健的骑手,晃动的身影中,已经分不清哪是她,哪是马儿,娴熟的骑术,高超的控马手法,令她成为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是,皇上,那是崔家的控马术。”陆偃催动马儿朝前走了两步,靠近皇帝道。 拓跋利昌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跑在最前面的人,昨日的宴会上,他受了伤,也输了一只耳朵,虽然这只耳朵目前还寄生在他的脑袋上,但这耳朵已经不属于他了。 所有的强者都敬佩强者,拓跋利昌也不例外,谢知微赢了他,用箭术和智慧赢了他,若说他还有些不服气的话,但眼前,谢知微出色的骑术不逊于他,也不逊于任何一个他见过的强者。 这样的女子,他毕生未见! 薛婉清离皇帝的銮驾不远,她一直在关注这边,看到拓跋利昌那满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占有欲,不由得了然。 果然,拓跋利昌是不会轻易放过谢知微的,先是为了萧恂撕咬掉他一只耳朵,现在又是彻底被谢知微的风采所折服。 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拓跋利昌对谢知微的这份占有欲,倒是可以很好地利用一下。 让萧恂尝尝,什么叫求而不得! 不过,这件事,薛婉清自己可不会出手,她不由得朝洪歆婷看去,见洪歆婷满含着嫉妒的目光看着谢知微,便笑着催马过去,“洪大姑娘,我是没法和端宪郡主一决高下,不如,你去?” 洪歆婷乃是在西疆长大的,她的骑术可是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练出来的,见谢知微毫无悬念地夺了头筹,她冷哼一声,催马道,“走!” 第506章 廉价 众人跑了过来,谢知微一身香汗,和元嘉等人打着招呼,元嘉不满地道,“微妹妹,你可没有说过,你的骑术这么好,不公平,又把我的金项圈给赢走了。“ 绫华也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还有我的金钏儿,也被微妹妹赢走了,啊,不公平,你的骑术这么好,还欺负我们!” 二皇子笑道,“皇妹,你们既然技不如人,就不要说了,愿赌服输!” 谢知微笑道,“元嘉姐姐,绫华姐姐,你们输给我也不白输,明天我请你们去山下的县城里逛,请你们吃好吃的。” 自太祖时候起,历任皇帝每年都要在赤峰行宫住小半年时间,御狩山下,武烈河的东面,早就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县城,名叫赤峰县,多是些迁居过来的生意人,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聚集,常常能够淘到一些稀罕物儿。 “好啊,你说的啊!”元嘉等人这才心里舒服一点,输也不是输不起,而是微妹妹的骑术也太碾压她们了。 “谢知微,我要和你比试!”洪歆婷一声大喊,正往这边过来的皇帝都吓了一跳,勒住了马僵。 谢知微挑眉朝这边看过来,脸上流露出不虞之色,“洪大姑娘,我为什么要和你比试?” 一句话,将洪歆婷问住了。 薛婉清鄙夷地朝洪歆婷瞥了一眼,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她不得不帮洪歆婷帮腔,“大表姐,世人都慕强者,谁能想到,大表姐的射术很了不得,骑术也很出色,洪大姑娘在西疆长大,不服气也很自然,想挑战大表姐也在情理之中。” 谢知微侧目看了薛婉清一眼,目光不自觉地就在她身上那大红色的骑装上流连了一下,便看向薛婉清身后的海雪筠,嘲讽地一笑,没有说话。 海雪筠自是看懂了谢知微这一连串的动作,气得别过脸去,脸色也铁青,她身上穿着一件橘红色的骑装,被薛婉清衬托得好似,她才是侧室偏房了。 海雪筠自然不高兴,可是薛婉清却说,她这身衣服是四皇子殿下赐下的,她不敢不穿。 “大表姐,你不敢吗?”薛婉清甩着马鞭,挑衅道。 “哈哈哈!” 豪爽的声音在众女的耳边响起,众女循声看去,不知何时,皇帝过来了,拓跋利昌一声大笑后,对谢知微道,“郡主,本将出一万两银子,你敢不敢和这位姑娘一争高下?“ 洪歆婷的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比一场,便有一万两银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顿时,恨不得帮谢知微答应下来。 一万两银子,在场不少贵女都忍不住心动,哪怕是顶尖权贵之家,一万两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见谢知微无动于衷,拓跋利昌极为满意,果然是数百年世家大族的贵女,他不由得抬高了筹码,“两万两?” “三万两?” “五万两?” …… “十万两!” 这已经是拓跋利昌的极限了,谢知微这时才略微动了动眼皮子,只浅浅地瞥了他一眼,催动马匹,上前去,下马给皇帝行礼,“端宪见过皇上!” 众女此时才想起来,忙跟着下了马,给皇帝见礼。 “猎场如战场,免礼!” “谢皇上!” 皇帝看向谢知微,“微丫头,十万两,赢了就是你的了,如何?” 谢知微笑着道,“皇上,若是今日拓跋将军拿出一万匹西凉马,端宪或许会动心,把自己当一次猴儿,耍一把,供拓跋将军一笑开心,只可惜是十万两银子,端宪自问,不至于廉价如此!” 洪歆婷脸都黑了,她看谢知微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十万两,若是自己赢了,这银子就是自己的了,何愁拿着十万两说不到一个好人家,何愁嫁妆? 洪歆婷忍不住朝前冲了两步,“谢知微,十万两你都不比吗?只是比试而已,谁把你当猴儿耍?” 谢知微轻蔑地朝她看了一眼,“洪大姑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你以为,你赢了我,拿到了这十万两银子,你就一定能守得住吗?” 洪歆婷的脸蹭地就红了,怒道,“关你何事?你先赢了我再说!” 皇帝却不解了,扭头看向陆偃,陆偃凑近了一步,低语道,“皇上,听说义武侯府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家里的产业除了祭田之外,都卖光了,家中摆设只剩下皇上赏下的那些,其余的也都卖了。” 皇帝顿时吃惊不已,“这是为何?” “义武侯好赌,又讲义气,可赌场之上,素来都是十赌九输,如今只差卖儿卖女了!”说着,陆偃将义武侯夫人设计谢家,将谢家诳了一万两银子的事说了。 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黑沉着脸,“这可真是好,朕还以为他两袖清风,一身清廉,原是如此,阿偃,你好好查查,他的赌账里头,到底有没有西凉人送的好处?” “是!”陆偃低垂眼帘,一抹寒光刀刃般的冷锋掠过,唇角已是缓缓地勾起,殷红的唇.瓣上,流淌着一抹曼殊沙华般的残血光芒。 “端宪郡主,我与你比试一番如何?”娄国公主完颜宝现甩着鞭子走了出来,她微微昂起了下巴,“你的骑术非常不错,我与你比试,你若是输了,由拓跋将军为你出十万两银子,我若是输了,我娄国的好马,送你一千匹。” 谢知微嗤笑一声,“宝现公主,你这是欺负我没有读过书吗?我既然与你比试,我若是输了,为何是拓跋将军为我出十万两银子?你若是输了,一千匹好马是输给我的,怎么成了送给我?” 谢知微挑眉看向完颜宝现,“宝现公主,不是我不跟你比,你的棋已经输给了我,我还记得你上次输棋后,让众人担忧,今日和我比试骑术,若是又输了,茫茫御狩山,我们去哪里找你?” “我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争一时意气!” “大表姐,你是在害怕吗?”薛婉清骑马走了出来,“你只敢和大雍的贵女们比试,不敢和远道而来的友邦贵客们比试?你是在怕输吗?” 第507章 鞭挞 拓跋利昌看好戏一样看着谢知微,连皇帝也都是看戏不怕台高,他知道,谢知微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正好,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儿看看戏也好。 襄王过来了,一听这话,怒道,“你这女子是谁?既然喊郡主是大表姐,怎么能站在对方的那一边呢?” 薛婉清忙与襄王行礼,“王爷,小女子薛婉清,端宪郡主乃是小女子的表姐。” 薛婉清?不认识! 襄王爷怕得罪了亲家的亲戚,便闭上嘴不说话。 薛婉清见此,非常高兴,又见拓跋利昌终于拿正眼来看自己,便知道,端宪郡主的表妹,这个身份自己暂时还不能丢。 谢知慧看到后气死了,狠狠地剜了薛婉清一眼,觉得这个表姐,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样吧,微丫头,既然都想和你比试一番,正好朕也想看你们比试,你就再下一场,赌注由你来定,如何?”皇帝道。 襄王一听这话,又刚好打听了来龙去脉,道,“郡主,你若是输了,十万两,襄王府来出,本王给你出!赢了,赌注都是你的!” 元嘉和绫华一听这话,高兴坏了,忙喊道,“父皇,女儿也想下场,女儿若是输了,赌注由父皇出,如何?” 皇帝一听,脸都黑了,他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他心里不清楚?可这种时候,又不得不答应下来。 谢知微的目光默默地在对方一群人中扫过,她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对皇帝道,“皇上,若是单由端宪和宝现公主,洪大姑娘等比试一番,还不如由端宪自己跑两圈给皇上看看,或许还精彩一点!” “大言不惭!”完颜宝现怒道,“你我还没有比试,你怎么知道你就会赢?” “就凭我知道,我会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输!”谢知微催马朝前,朝完颜宝现胯.下的骏马看了一眼,道,“你若不信,可以和我这边任何人比试一场,任何人输了,我都可以赔一万两银子给你!” 完颜宝现正要趋马朝前,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完颜公主,你的马应是病了!” 完颜宝现吃了一惊,她猛地抬头朝陆偃看去,陆偃用马鞭指了指她的骏马,“马目赤红,应当是吃了什么有毒的草。” 完颜宝现翻身下马,看了一眼,果然,她的马病了,顿时,她怒瞪谢知微,“端宪郡主,你好歹毒,你知道我的马病了,你居然不提醒我!” 元嘉不等谢知微说话,也怒了,“娄国公主,你搞清楚,是你要挑衅我们,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你们还不如一个阉人……” 完颜宝现话没说完,谢知微已是咬牙一马鞭朝完颜宝现抽了过去,“说话放尊重点!” 她这次是真的怒了,狠狠地又是一马鞭,反手抽过来,完颜宝现身上的衣服顿时被抽得裂开,白皙的身上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鞭痕,诸多女子均是被惊得纷纷朝后退去,看谢知微如同看鬼魅。 完颜宝现痛得一阵哀嚎,她捂住身上的伤口,怒骂谢知微,“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我自然知道!”谢知微不愿搭理她,看向完颜宗望,“二元帅,若是本郡主没有忘记的话,你还欠本郡主一条命,今日,就用这救命之恩来换这两马鞭!” 完颜宗望怒看着完颜宝现,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郡主,看在郡主救了本帅一命的份上,本帅就不纠结这两马鞭了。“ 完颜宝现简直是惊呆了,她吃惊不已,喊道,“王叔,怎么能这样?” 她是娄国的公主,在大雍的土地上遭受一个郡主的鞭打,凭什么? 完颜宗望无语地看了完颜宝现一眼,若是这个猪脑子能够稍微沾一点谢知微的灵气,她能吃这么大的亏吗? 得罪了陆偃不说,还把谢知微往死里得罪了! 完颜宗望在大雍住了快半年了,深知陆偃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深知端宪郡主在皇帝和皇后面前的体面。 皇帝对谢知微的表现极为不满,当着他的面,谢知微也太过跋扈了些,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知微便俯身跪在了草地上,“皇上,端宪有罪,御前无状,求皇上赐罪!” 元嘉一听这话,也吓得连忙下马跪下,“父皇,与微妹妹无关,是完颜宝现无礼在先!” 谁都以为谢知微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完颜宝现将其和公主与一个阉人相提并论,不由得朝陆偃看去。 却见陆偃低垂了眼帘,一张姿容绝色的脸上如同戴了一副精致无比的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来,却没有人看到,他遮掩的眼眸中,那疯狂涌动的情绪,如漆黑的夜空里狂卷的墨云,深海里涌动的暗流,能够吞噬一切。 唯有他知道,谢知微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她今日的冲动,是因为完颜宝现羞辱的人是他! 而他,其实已经不在乎这一切了,他只是在乎自己被人在她的面前羞辱,他怕她会难堪。 薛婉清看看陆偃,又看看谢知微,她直觉谢知微之所以发怒,并非是因为完颜宝现将她与陆偃这个阉人相提并论,而是“阉人”这个词,让谢知微不爽。 皇帝看着地上的谢知微,怒火在他的心底燃烧,目光中火焰滚动,就在他冷哼一声,准备下令的时候,襄王赶过来了,“哎呀,傻孩子,你请什么罪啊,你要知道,你可是未来的宸郡王妃,是本王的儿媳妇,这是你未来的皇伯父,他不护着你,难道还护着个外人不成?” 谢知微不肯起来,襄王又对皇帝道,“皇兄,你要是降罪的话,就祸及满门,把臣弟一块儿降罪好了!还讲不讲道理了?分明是娄国的公主仗势欺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郡主,难道说,郡主非要和她泼妇骂街一样对骂不成?嘴贱欠收拾,这被打了也是活该!” 这话也太不中听了,完颜宗望不答应了,怒道,“襄王爷,还请说话放尊重些!” 第508章 命令 “尊重不尊重的,本王说的是实话。”襄王浑然没有把完颜宗望放在眼里,而是对皇帝道,“皇兄,你说句话吧,要是一定要惩罚臣弟的儿媳妇,那就先惩罚臣弟吧!” “皇上,端宪一人做事一人当,端宪还没有过襄王府的门,一言一行,与襄王府没有任何关系。请皇上降罪责罚!”谢知微再次叩首求道。 这边动静这么大,自然惊动了谢眺,他原本在和曾士毅下棋,此时两人一起过来了,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忙道,“皇上,臣的孙女言之有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襄王府,臣的孙女做错了事,应当由臣一力担当,请皇上降罪!” “谢眺,你也认为你的孙女做错了事?”谢眺能够认罪,皇帝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要的不过是四大家族的折节臣服!” “皇权至上,不容侵犯,臣的孙女不该触犯龙颜,未奉皇命,臣的孙女不该动武,错了便是错了!臣等愿意接受陛下惩罚!“ “她鞭打的乃是娄国公主,难道这也没错?”皇帝对谢眺的话很不满,谢眺只说谢知微不该在他面前动手,但并没有承认谢知微鞭打娄国公主一事。 “臣以为,臣的孙女既然动手,必然有她动手的道理,不论初衷如何,既然她认为该打,那一定是该打,臣并不认为臣的孙女做错了。还请皇上明鉴!”谢眺义正严词地道。 完颜宗望气得浑身发抖,他答应了谢知微,用谢知微的救命之恩来换她这两鞭子,但并不代表,他接受谢知微这种做法。 再说了,谢知微若是认为自己做得对,也不会挟恩图报了。 谢眺真是无耻! “谢大人,本帅真是没有想到,谢大人官居二品,居然如此不讲道理,也不知谢大人是如何为辅佐大雍皇帝,为百官做表率,又如何领户部办差?” 谢眺扭头看了完颜宗望一眼,虽没说话,但眼中嘲讽却极为伤人,似乎在说,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谢眺,你是觉得,端宪郡主打人没错了?”皇帝也很是不解,“谢家乃是世家大族,家规森严,难道说,谢家的家规里,就有允许子弟斗殴的规定?“ 众人均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就看谢眺怎么说了? 谢眺笑了一下,慈爱的目光看向谢知微,又在谢知慧的身上落了稍许,“皇上,若是今日和人斗殴的是谢家的子弟,臣自然要先问个是非,可今日不是,在此一而再再而三受到挑衅和欺辱的是臣的孙女,女儿和男儿还是不一样的,女儿家将来是要嫁为人妇,在外姓人家中生活,若是软弱可欺,父兄不予维护,夫家还会看重,还会善待吗?” 襄王一听,急了,跳起来道,“谢大人,您这话说起来可不对啊,本王刚才一直在维护郡主的。” 谢眺朝襄王一揖到底,“下官感谢王爷,下官也希望下官的几个孙女都能和大孙女儿一样有福气,将来能够有个愿意维护她们,善待她们的夫家!” 连元嘉都很感动,看谢眺的眼里满满冒着的都是星星,也不知道,父皇将来会不会给她和皇妹们指婚的时候,多考虑夫家肯不肯维护她们? 完颜宗望嗤笑一声,“谢大人,女子有德,夫家才会看重,才会善待,若是跋扈恶毒,会找不到夫家的。” 谢眺点头道,“二大帅言之有理,不知本官的孙女儿当初在雎县救治二大帅和公主王子们的时候,在二大帅的眼里,本官的孙女是不是也恶毒至极?” 谢眺笑了笑,“二大帅,世人恶恶臭,好好.色,乃是本性,但君子慎独,时刻不忘本性,明是非,正纲纪,不以自身喜好为喜好,诚其意,正其心。难道说,本官的孙女儿救二大帅的命时,还算是医者仁心,如今,与令侄女起了冲突,就成了罪大恶极了?“ 谢眺话音落,襄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完颜宗望,“本王终于明白了,二大帅,对你好的就是好,对你不好的就不好,别忘了,我们可不是一国的。” 完颜宗望的脸通红,他错了,他不该和一个文官逞口舌之争,因为谢眺引经据典,他几乎一半都没有听懂,也懒得搭理襄王,转身对皇帝道,“皇上,本帅来大雍已经近半年时间了,到现在为止,两国的盟约不但没有结成,反而还生出嫌隙来,这不利于两国的谈判。今日之事,本帅既然说了与端宪郡主恩怨两清,便不再追究这件事,但两国的盟约须尽快达成!” 这的确是大事,皇帝点点头,“这件事,朕已经有了章程,回头,朕安排人与你接洽,尽快签订协议。” 北契使臣在一旁,脸都黑了,耶律留哥上前道,“大雍皇帝,我等这次来,正是为大雍与北契的友好和平共处而来,如今北契与娄国正在经历战争,若是大雍不顾北契的感情,而执意与娄国交好,我等将回去禀报我北契皇帝,届时来的可就不是使团了!“ 来的就是军队了! 言外之意这么明显,皇帝不可能听不懂,他气怒不已,但自从他当上这皇帝,与北契之间已经打过三仗,没有一次赢过。 若论打仗,他的确不如他那个皇兄! 但是,若论当皇帝,治理大雍,他自认不比皇兄差! 谢眺笑道,“耶律千户,稍安勿躁,说狠话,谁不会说呢?本官也会说,若是耶律千户敢在我大雍皇帝面前无礼,本官当率军攻打北契,让大雍的铁骑踏遍北契的山河。大雍一向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愿意与所有的邻居和平共处,耶律千户,这难道有错?” 耶律留哥说是说不过谢眺,但若是再放狠话,他曾经与谢元柏打过一仗,没有在谢元柏的手里讨过好,只好哑口无言。 陆偃为完颜宝现召来了太医,完颜宝现却不肯让太医医治,而是对谢知微道,“你来,给我治伤!” 第509章 失踪 谢知微冷笑一声,“我给你治伤?你不怕留疤吗?你觉得我既然敢抽你,不敢让你留疤?” 完颜宝现怒道,“你敢!” 完颜宗望吩咐完颜赞诚,“把你妹妹带回去,让太医好好医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是!”完颜赞诚拉着执意不肯离去的妹妹,待走远了,他才怒道,“你来之前答应过父王,你绝不会惹是生非,但现在,你说话不算数,若是如此,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完颜宝现怒道,“王兄,你刚才没有看到吗?难道刚才是我的错吗?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她谢知微凭什么抽我?你们不但不帮助我,连一句话都不肯为我说。” “我终于知道,谢知微为什么有那么大的狗胆了,不管她做的对不对,她的家人都在包庇她,可你们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欺负?” 完颜赞诚见妹妹如此蠢,他简直要气疯了,一把甩开了妹妹,“你被欺负?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欺负吗?端宪郡主的骑术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冲上去非逼着她和你比试为什么?” “我挑战她有什么不行?而且,我看出来了,她和她的表妹,还有惠和县主他们关系有矛盾,我是在利用这个矛盾。” 完颜赞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妹妹,“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不要擅自行动,一切都要听王叔的。” 完颜宝现觉得完颜赞诚瞧不起她,甩着袖子离开。完颜赞诚见完颜宝现是往回住处的地方,便也懒得再搭理她,而转身离开。 完颜赞诚身边的长随见此,有些不解,问道,“殿下,今日的确是端宪郡主太跋扈了些,即便公主挑战端宪郡主也并没有错。” 完颜赞诚见问的是自己人,他也准备着力培养此人,便点拨道,“大雍有句话叫蚍蜉撼树,对于端宪郡主来说,四公主只是一只蚍蜉而已,你以为端宪郡主是那种格外冲动,只凭脾气,不计后果之辈?她今日在皇帝面前动武,你看皇帝有没有动她?” 没有! 完颜赞诚背手而立,看着不远处已经重新和元嘉等人开心地玩在一起,心情丝毫不受任何影响的端宪郡主,道,“她为谢家嫡长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崔谢两家将之视为珍宝;她是未来的宸郡王妃,夫君如今掌控了西北军政,与西凉小试一仗,已经显示出了他超绝的能力,你觉得这样一个人,她需要把谁放在眼里?” 那长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属下明白了!” 傍晚时分,号角吹响了,狩猎的权贵子弟们都回来了,丽正门外,猎物堆积成山,一阵血腥味冲天。 皇帝正在听人报前十的战果,便听到有人一声哀嚎,哭道,“我的儿啊,你到底怎样了啊?” 声音如此熟悉,且所有人都朝那人看过去,见襄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拼命地拍着双.腿,“阿恂,到底是谁要害你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皇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陆偃,“怎么回事?” 陆偃一身大红彩绣麒麟袍,安静地站在皇帝的身边,他朝李宝桢打了个手势,李宝桢忙过去问了,回来道,“回皇上的话,所有去狩猎的公子们都回来了,只有宸郡王,听说是被一头猛虎撵入了山林中,至今未归!” 皇帝闭了闭眼睛,克制不住不停颤抖的手,实在是忍不住,道,“他一个人去猎什么猛虎,他哪一次不闹点事出来?” 御狩山位于阴山山脉与兴安岭余脉的交汇处,山高坡陡,沟壑纵横,奇峰林立,怪石鳞峋,山中绿植成林,猛兽出没,山林深处凶险至极。 谢知微知道,萧恂这一招应是他用的金蝉脱壳之计,娄国、北契和西凉的使臣均在这里,都以为他这个西北军统帅生死未卜,却没想到,他此时已经率领了一队人悄悄地潜入了回鹘。 虽然知道,但谢知微依然担心不已,她虽镇定,可落在众人的眼里,她的脸色苍白,可想而知,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皇帝之前对谢知微还有诸多不满,但此时,看到谢知微这模样,也不好再责备了,顿时下令道,“阿偃,你亲自带人去找!” 襄王跳了起来,“我也要去,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之前就说要孝敬我一张虎皮,我说不要,他非说一定要孝敬我一张别人没有坐过的虎皮,没想到把命搭上了,太后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啊!” 皇帝听不得襄王提起太后,摆摆手,“你去吧,你和阿偃一起去!” “皇上,端宪也想去!”谢知微朝前一步,“皇上,宸郡王是端宪的夫君,他现在踪迹难寻,端宪请旨前往找寻!” 拓跋利昌自从谢知微不管不顾地甩了完颜宝现一马鞭之后,对谢知微的脾气更加喜欢,此时,听说萧恂不见了,他高兴不已,向皇帝道,“皇上,若是贵国的宸郡王不幸殒没,还请皇上将端宪郡主赐予本将,本将愿娶端宪郡主为正妻!” 皇帝摆摆手,“拓跋将军,此时,还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谢知微怒视拓跋利昌道,“拓跋将军,不必幸灾乐祸,待日后你死了,我夫妻二人还能长命百岁,将来儿孙满堂的时候,我会向我的重孙子们讲一讲今日昨日.你与我比试时,自断臂膀的事!” 拓跋利昌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若郡主不幸成了寡妇,还请记住本将军的允诺!” 谢知微不予理会,等陆偃点好了人,亲自领了东厂和锦衣卫,襄王领了龙骧卫,她正要跟上去,陆偃拦住了她,恭敬地道,“郡主,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把宸郡王找到的!” 陆偃深深地看了谢知微一眼,将她眼中的担忧看在眼里,城墙上点起的火把,随着风摇曳,陆偃妖魅的眼眸中,两簇火光在跳跃,他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那潜藏着的一点点温柔,渐渐地安抚了谢知微的心。 她点点头,陆偃不染而朱的唇,微微一弯,转身翻身上马。 第510章 不娶 薛婉清一阵唏嘘,她没想到,这一世,萧恂居然这么快就告别了舞台,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惋惜有之,失望有之。 她也该感谢萧恂,若有机会,她真想面对面地对萧恂说一句,感谢当年不娶之恩! 薛婉清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便上前去,对谢知微道,“大表姐,请节哀!人有旦夕祸福,此乃天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谢知微冷冷地看着她,若非之前,她甩了完颜宝现两鞭子,惹得皇帝不高兴,此时,薛婉清的脸上已经有了两耳光了! “薛大姑娘,你还是别喊我大姐姐是表姐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看你是巴不得宸郡王出什么事吧?”谢知慧两道眉毛竖了起来,怒道。 薛婉清委屈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看着谢眺,“外祖父,我只是好心安慰一下大表姐,表妹怎么就对我这么不待见呢?” 谢眺一听到薛婉清喊他是外祖父,眉头就皱起来了,带着调侃的语气道,“清姐儿,你也喊我是外祖父,不是祖父,既然带了个‘外’字,就代表内外有别嘛,你在我面前告慧姐儿的状,你说我是护着我嫡亲的孙女儿呢,还是护着你一个外人呢?” 薛婉清的眼里顿时浮现出恶毒来,她咬着唇.瓣,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眺,冷笑道,“谢大人这是不认我这个外孙女了?” 谢眺呵呵一笑,摸了摸谢知慧的发顶,对薛婉清的话置若罔闻,“慧姐儿,你好好陪陪你大姐姐!放心,宸郡王武功高强,他没那么容易出事!”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大孙女儿说的。 皇帝也觉得,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若是宸郡王真的出了事,皇太后就算闹,也只能闹一时,她还能闹一辈子?自己也就难受一时,将来就不用受宸郡王荼毒了。 可是,想必,上天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舒服,这么轻易就把宸郡王给收回去。 “继续吧!” 这边,皇帝下了令,今日的首猎还没有结束,广场上堆满了猎物,但最大的只是狍子,连猎头狼回来的人都没有。 三国的使臣窃窃私语,语气神色里的嘲讽令皇帝很不舒服,难道说今日萧恂没有出手? 经过统计,最后选出了第一名,是楚天佑,他一共射猎了十二只锦鸡,十三只兔子,最大的一头狍子便是楚天佑的人射猎的。 看来这一次,南安伯府下了大力气,要将楚天佑捧起来,派了不少得力的侍卫跟着楚天佑,这才堆积出了这个第一名。 楚天佑多少能耐,几斤几两,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南安伯夫人小韩氏欢喜不已,对大韩氏道,“佑儿去年一冬以来,还算争气,每日里也不出去外面玩了,在家里练习骑射,这才有了今日这成绩。” 大韩氏朝谢知微这边看了一眼,将谢知微惨白脸看在眼里,觉得爽快极了,“嗯”了一声,“佑儿还算争气!” 楚天佑朝崔南菀看去,眼中是深深的仇恨。他和张弘谦乃是表兄弟,只不过是在宣德侯府里遇到了崔南菀,不小心调.戏了一下,结果,他去年就被崔谢两家的人打了一顿。 后来,不-举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张弘谦说,崔家的针法绝步天下,说不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楚天佑不是没有找过崔亭湛,但崔亭湛一口否决,他还没有娶亲,不敢声张这件事,担心会影响说亲。 因为郁闷,他才不得不留在家里射箭,他是把靶子做成了崔谢两家人的模样用于发泄。 谁知,被母亲看在眼里,这才安排人今天让他拿了个第一名。 站在高高的台上,楚天佑还是很享受被众人景仰,特别是被贵女们用充满仰慕之色的目光仰望的感觉。 “楚天佑,朕记得你是南安伯世子吧?很好,大雍的江山乃是你们的祖辈和父辈跟随太祖和朕一起打下来的,你们能够不忘本,很好!” 就在这时,突然外围传来了一阵躁动声,皇帝的眉头皱起看过去,见人群中自动地分开了一条路。 一个小太监连忙冲了过来,跪下来道,“皇上,楚三公子打下了一头黑熊!” 皇帝腾地站起身来,见一道略有些瘦弱的身影,他的肩上扛着一头比人高的黑熊,那黑熊搭在他的肩上,他走得非常艰难,黑熊的两只脚在地上拖着。 所有人都非常震惊,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青年,而小韩氏母子看到之后,却是怒火冲天,区区一个庶子,居然还敢和嫡子争锋。 楚易宁将黑瞎子摔在了高台上,木制的高台砰地震动了一下,有种塌了的错觉。 他已经精疲力竭,身子晃了晃,朝地上跪去,“皇上,臣回来晚了!” 皇帝朝地上的熊瞎子看了一眼,他自然没有错过三国使臣震撼的眼神。 完颜宗望深深地看了楚易宁一眼,问道,“皇帝陛下,敢问这位勇士姓甚名谁?” 皇帝便看向楚易宁,神色温和,“你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任职?” “回皇上的话,臣现在宸郡王麾下行走,领先锋营。”楚易宁道。 “这头熊瞎子是你一个人猎的?”皇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宸郡王帮了臣一把,后来,一头猛虎过来了,宸郡王领着那头猛虎进了山林,臣一个人猎杀了这头熊瞎子。” 眼看楚易宁已经虚脱了,谢知微将一片老参拿了出来,递给了一个跟随她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忙上前去,将参片递给李宝桢。 李宝桢对皇帝低语道,“端宪郡主给了奴才一枚参片,奴才想着,皇上必定爱惜猛将,不如给楚将军含一片?” 皇帝看了楚易宁煞白的脸,点点头。 李宝桢忙过去,将参片塞给了楚易宁,低声道,“郡主给的,将军多保重!” 楚易宁二话不说,含在了嘴里,他身体里似乎也跟着有了气力。 “孽子,既然是宸郡王和你一起猎的熊,你一个人背回来,当做你自己的战利品,是想欺君吗?”南安伯腆着肚子,走了过来,朝楚易宁踢了一脚,楚易宁已是脱力,无法防备,身体朝一旁滚过去。 第511章 偏心 南安伯跪了下来,“皇上,臣教子不严,这孽子差点犯下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 楚易宁含着参片,精气神好了许多,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许良道,“伯爷,楚三哥一个人斗熊瞎子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那时候,这头熊还活得好好的,追着楚三哥跑的时候,宸郡王已经被猛虎撵入了山林,我们都被吓跑了,以为楚三哥也跑了,谁知他一个人去把这熊瞎子给宰了,哪里来的欺君之罪?” 许良嗤笑一声,“伯爷,都是您的儿子,犯得着这么偏心吗?” 小韩氏一心要为儿子争取这第一名,好得个实缺,听了许良的话,格外生气,“许世子,这事儿,皇上自有定论,用得着你在一旁搅合吗?” “伯夫人,我哪里搅合了?我只是把实情告诉皇上而已!我看,想欺君的分明是伯爷和伯夫人!” 李宝桢领了一个侍卫过来,那人在皇帝跟前跪下,“皇上,臣等亲眼所见,确实是楚易宁一人将这头黑熊猎杀,谁说宸郡王帮忙了,但宸郡王帮忙有限,十之七八还是楚公子的功劳。” 此人乃是锦衣卫,皇帝自然信任,他点点头,“南安伯,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安伯扭头对楚易宁道,“孽子,你已经回来迟了,你这是要抢你大哥的第一名?”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谢知微看着跪在地上,如同一尊雕像的楚易宁,前世,他是萧恂麾下的第一猛将,原本应当是嫡子的他,生母被人抢了夫君,才会沦落到成了庶子。 若是楚易宁主动提出,他的确回来迟了,不参与比试的话,皇帝自然也无法给他嘉奖了。 这样一来,楚天佑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呵,我就没见到会有这样的父母,南安伯,你想怎么样?你难道是想逼着楚三公子放弃自己今天的成果?” 绫华冲了出去,跪在皇帝跟前,“父皇,儿臣觉得,今日的第一名当之无愧应该是楚三公子,连儿臣一个外行都看出,楚世子的这些猎物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猎的,难道比试还允许别人帮忙不成?” 小韩氏一阵头疼,对云贵妃道,“贵妃娘娘,三公主这话可真是有失偏颇了,她难道今日还跟着臣妇的儿子去了围场不成?怎么能张口就诬陷臣妇的儿子?” “臣妇记得,以前三公主是何等温婉的孩子,如今,是不是被一些不好的人带坏了?” 云贵妃笑了一下,她一双艳丽无双的眼睛慈爱地朝绫华看了一眼,对皇帝道,“皇上,臣妾也觉得今日的第一名当属楚三公子,皇上若是评了别人,臣妾是不依的!” 虽说云贵妃显得有些骄纵,但皇帝听了之后,却是心头荡漾,云贵妃几乎不曾用这种娇嗔的语气和他说话,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楚三公子一个人猎了一头熊,乃是我大雍的勇士,第一名毋庸置疑!” 皇帝想了想,“你既然在阿恂麾下当先锋,朕便封你为正五品武节将军,跟着阿恂好好建功立业!“ 楚易宁顿时大喜,他朝绫华看了一眼,谢恩,“臣谢主隆恩!” 小韩氏眼前一黑,差点摔在了地上,难道说,她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她的儿子还比不过楚易宁? 她今天甚至都不曾把楚易宁算在其中,谁知,楚易宁竟然冒了出来,还压了她儿子一筹。 小韩氏怎么都不甘心,正要站出来再争取一下,云贵妃笑道,“伯夫人,怎么,你觉着皇上评判有失公允?” 南安伯忙一把拉了小韩氏,忙行礼道:“臣等不敢!” 云贵妃道,“本宫看,你们很是敢!伯夫人心中愤愤不平,本宫已经看出来了,你们说,楚世子的这些猎物都是楚世子一个人所猎,本宫是不信的,若是不服,本宫可以请两个懂骑射的人,亲自去校验一番!若有一件不是楚世子所射,你们就是欺君,你们敢吗?“ 小韩氏怒不可遏,这么多的权贵子弟,谁的猎物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射的?一整天不停地放箭,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 大家都是如此,彼此心照不宣而已,便是皇帝也知道,只是不说。 云贵妃非要说出来,这是几个意思?故意跟她过不去? “没想到贵妃娘娘对臣妇这个庶子倒是看重,这可真是臣妇这个庶子的福气。“说完,小韩氏别有深意地看了绫华公主一眼,“绫华公主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吧?也到了该择婿的年纪了。” 小韩氏说完,微微扬起了下巴,她倒是要看看,云贵妃是不是为了维护这个庶子,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绫华公主不是要护着这个低贱的庶子吗?大姑娘家,连羞耻都不顾了。 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看云贵妃怎么回了! 楚易宁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透心凉,他连看都不敢看绫华一眼是,活像自己是个赃物,一个目光就会玷污了绫华公主一样。 绫华气得跳脚,正要说话,云贵妃笑了一下,她明艳的脸上,如同牡丹花迎着阳光绽放,“本宫瞧着楚将军就很好,不过,儿女们的事,毕竟将来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若是看对了眼,本宫有什么好阻拦的?“ 见小韩氏愕然,云贵妃抿唇一笑,道,“至于说庶子,本宫的绫华也是庶出,皇上的子女里头,论起嫡出也只有大公主和八皇子,哪一个皇子公主不是庶出,伯夫人可真会骂人,一骂就牵连一大片。” 皇帝听了这话,很是不高兴,嫡庶有别也没有说谁不同意,可犯得着放在嘴边说吗? “朕看楚易宁就很好,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功臣权贵之子,只要有出息,为大雍建功立业,朕的封赏不分嫡庶,只论功绩!” 云贵妃挑衅地朝小韩氏看了一眼,她当然知道,小韩氏仗着自己的娘家,才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五军都督府,魏国公韩进益,曾经是伪帝当太子时的伴读,十五年前宫变的时候,韩进益任禁卫军都督,领五万禁卫军,为当今皇帝打开了城门,立下了汗马功劳,当今皇帝进封其为魏国公。 第512章 和亲 皇帝也不能全然不给小韩氏面子,第二名点了楚天佑,对南安伯道,“今年首猎的魁首和榜眼都是你的两个儿子,你可是今年的大赢家!” 说着,皇帝便赏了楚天佑一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正七品,比起楚易宁这个正五品的带兵将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下剩的,便只能得到皇帝一些赏赐了,第二名是一柄玉如意,顶多留着将来娶亲的时候,当做聘礼要好看一点。 即便如此,很多人依然欢喜异常,无论如何,这是在皇上跟前露了脸。 赏赐完毕,皇帝便让跟来的御厨们将这些猎物收拾了一部分,丽正门前中间燃起了篝火,周围架起了烧烤架子,不一会儿,炭燃起来了,肉架了上去,香味便顺着风慢慢地飘散出来。 谢知微和元嘉等人一起围着一个烧烤架子,两个小太监在服侍他们,杜沅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提着一只黄羊腿,道,“姑娘,是楚将军给的,说是这黄羊肉最是鲜嫩,这是后腿肉,烤起来格外好吃。” 谢知微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绫华一眼,也不知道绫华想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红了,低着头,没有吭声。 元嘉道,“估摸着是方才三皇妹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才惦记着呢。” “大皇姐,你在浑说什么?”绫华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跺了跺脚,谢知微眼见得她恼羞成怒了,道,“明日去哪里玩?南边的山上应当会有不少野果子,要不我们去摘一点回来做甜酱或是果脯吃?” “好啊!”绫华忙拍手道,“到时候让许良他们跟上吧,把二皇兄也喊上,要不然,遇到什么猛兽,可就惨了。” “不用担心,那些行围的大臣们应当早就安排人把这周围清理干净了,就算有一些漏网之鱼,应当也是些小动物,没有那么危险。不过,还是让二皇子和许良他们一起给我们带路吧?” 元嘉听谢知微说得在理,她起身朝二皇子那边看了一眼,“我去跟二皇兄说。” 楚易宁和许良在一起,两个人也没有要烧烤架子,只点了一堆篝火,凑在一起烤肉吃。 “恭喜啊,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许良低声道,“不知道阿恂现在在哪里了?”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楚易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拿了一条羊腿,烤了一会儿,还没有全熟,但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便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羊肉还在滴血,被他嚼吧两下便咽了下去。 元嘉过来的时候,深深看了楚易宁一眼,见青年浓眉大眼,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肩上被大熊拍了一爪子,幸好伤口不深,但看着也挺瘆人。 “许良,我们明天要去南边的山上采蘑菇,你和大皇兄陪我们一起去吧!”她看了一眼楚易宁,正好对上楚易宁抬起头来的乌黑的眉眼,“你自己若是不行,最好带上两个行的人跟着我们,万一又碰到了熊或是老虎,我怕你扔了我们就跑。” “这是什么话啊,我是这种人吗?”许良见元嘉在看楚易宁,他这样的人,多机灵,拍了一把楚易宁的肩,楚易宁疼得一皱眉,“易宁,你跟着我们一起,怎么样?大公主,这个人可以吧?遇到了熊瞎子也不怕!” 元嘉笑了一下,“好啊,楚将军,恭喜你!” 楚易宁忙起身,将黄羊腿放在烧烤架子上,起身正儿八经地向元嘉行礼,“见过大公主,多谢大公主!” “谢我做什么?要谢,你也应谢三皇妹!” 楚易宁抬眼朝绫华那边看了过去,离得有点远,但他仍然能够看到绫华的笑脸,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明亮得好似一轮初升的太阳。 “臣也会感谢三公主殿下!”楚易宁低着头。 元嘉笑道,“你刚才不是送了一条黄羊腿过去了吗?你若是存心要感激的话,明天你好好保护三皇妹就好了。” “是,臣遵命!”楚易宁一板一眼地道。 元嘉突然觉得这个人可真是好玩,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姝宁好半天都没有平静下来,云贵妃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云贵妃知道皇上要选公主去和亲了,才会急匆匆地为绫华选个驸马? 大雍朝嫡庶有别,嫡子有继承祖宗家业的权利,而庶子却没有。 襄王府这样儿的,襄王嚷嚷着要把世子位给萧恂,皇帝宁愿另封萧恂也不愿乱了祖宗宗法,便是因为萧恂乃是庶出。 云贵妃这是找不到好的了,宁愿把绫华许配给一个庶子,也要给绫华选个驸马。 没有人给她谋划,姝宁心里有些悲哀,她只能自己给自己谋划。 薛婉清在一旁高谈阔论,“自古以来,都是英雄不问出身,没必要瞧不起庶出,多少庶出建功立业?当然,若是庶出,也没有必要心存自卑,其实,上天给每个人的机会一样多……” 姝宁的贴身宫女巧香将一块烤好的肉拿了过来,递给姝宁,劝道,“公主,奴婢瞧着薛大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不如还是跟薛大姑娘说说,看能不能让四殿下改变主意?若说皇上真的有这个打算,公主瞧瞧今日贵妃娘娘,为何还匆匆地把楚将军定下来呢?” 姝宁彻底坐不住了,“你去把薛大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说。” 薛婉清听说姝宁要见她,她笑了一下起身,很是有长嫂风范地道,“二公主有事,我过去瞧瞧,你们大家吃好喝好,哪怕是女儿家,我们也可以活得豪爽一些!” 海雪筠充满怨毒的目光追随着薛婉清,直到她在姝宁身边坐下来。 姝宁即便有什么事,也应该跟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嫂嫂说,而不是找薛婉清这个妾。 薛婉清心知姝宁是为了和亲的事,她不等姝宁开口便道,“二公主,我给你讲过了那么多和亲公主的事,那么多创下了丰功伟绩的公主,金城公主、昭君公主,她们都是和亲公主,却为了两国的人民,为了和平,做出了牺牲,而名垂青史!你为什么要只想到你自己呢?” 第513章 嫂嫂 姝宁咬着唇.瓣,两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充满怨恨的目光看着薛婉清,忍不住道,“你是在教训本宫吗?” 薛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悦与鄙夷,“二公主,我正是因为你皇兄,才愿意和你说这么多,你不愿去和亲,我想问问,原因是什么?” “谁愿意背井离乡?谁愿意嫁给蛮子?换成是你,你愿意吗?” “如果我是公主,我享受了大雍老百姓的供养,我的命便是大雍老百姓的,国家需要我,我当然义不容辞,不存在愿不愿意。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命,你何必拿我和你比呢?”薛婉清毫不留情地道。 海雪筠让人打听这边说的话,听到丫鬟传过来的消息,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想办法跟二公主说,就说我有办法帮助她。” 姝宁这边和薛婉清谈不拢,她气得早早地离开,巧香跟在她的身边,在进芝云馆的时候,低声道,“公主,才海姑娘身边的丫鬟偷偷跟奴婢说,海姑娘说有办法帮公主。看来,如今谁都知道,皇上要安排人和亲了,听说今日在围场上的时候,端宪郡主抽了完颜宝现公主两鞭子,完颜二大帅便提出要尽快签订协议,皇上已经答应了,所以,留给公主的时间不多了。” 姝宁的腿一软,几乎摔了一跤,她进门后,无力地坐在北面窗前的榻上,“你去问问,若是海姑娘得了空,请她来我这里喝茶。” 海雪筠正等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过来了,带来了礼物,将一个匣子递给三公主,“第一次见公主,不好空手来,一点心意,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姝宁接过了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祖母绿的手镯,晶莹剔透,碧绿无暇,一看就非凡品。 姝宁在其母妃得势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好的,但依然一眼就喜欢上了,“海姑娘太客气了,这太贵重了!” “公主言重了,我与公主交浅缘深,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姝宁笑着道,“不日,我皇兄与海姑娘大婚后,我当喊姑娘一声嫂嫂,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 说着,姝宁便让巧香将手镯收了起来,道,“海姑娘,你说你有法子帮我,不知是什么法子?” 海雪筠道,“公主想必是在为和亲的事苦恼,其实,这种事,又何必苦恼呢?” 姝宁眼睛一亮,不耻下问,“我的好嫂嫂,你就帮帮我吧!” 海雪筠对这个称呼很受用,但她好歹也是世家贵女,不能不矜持,红了脸,娇嗔道,“公主再浑说,我可就不管了!” “好嫂嫂,你就说说吧,我四皇兄不疼我,难道嫂嫂也不管我了吗?” 海雪筠一副疼爱姝宁的模样,摸着她的头,“可怜见的,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四皇兄也是要管你的,恐怕是听了一些人的话,才会一时入了歧途,你可千万别怨他,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姝宁被感动得眼泪都落下来了,“我母妃被奸人诬陷,至今不能洗刷冤情,我皇兄被鬼迷了心窍,也一点都不替我着想,我也只有靠嫂嫂了。“ 海雪筠道,“你也是,一点子小事,就慌乱成这样,你有什么事早点和我说,我别的帮不上,还能不帮你拿个主意?” 姝宁道,“我一时没有想到,不知嫂嫂有什么好主意?” “大娄要和亲,也不过是要个人而已,不一定非得是公主,不拘是哪个贵女,不是公主,皇上一册封,不就是公主了吗?你也别听人胡说,从古至今,有几个真正的公主被送去夷族和亲过?公主何等金尊玉贵,怎么能被当做礼物送给夷族呢?“ 这是姝宁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最窝心的话,她眼泪都落下来了,握住海雪筠的手,“谢谢嫂嫂,还请嫂嫂一定要多疼我,我如今,有母亲相当于没有母亲,有皇兄就等于没有皇兄,也只有嫂嫂才肯为我谋划。” 海雪筠拍拍姝宁的肩,好生安抚道,“你且想想,看谁最适合去和亲了,要我说,最合适的就是选个身份高贵,让夷族挑不出刺儿的人才好。” 姝宁想着薛婉清一向最是看重惠和,而惠和也为了和亲的事,三天两头在自己面前说道,那口吻和薛婉清几乎一模一样,她不由得笑了,若是惠和,也很不错。 姑嫂二人确定好了人选,就看如何找机会布局了。 宴会一直进行到近亥时才结束,陆偃和襄王还没有回来。 谢知微回到悦性居,她累得快趴下了,沐浴过后,从耳房出来,穿了一身中衣,披着一件夹袄,在内室的榻上坐下,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屋子里一道黑色人影闪过,谢知微吓得浑身一激灵,正要喊人,对方已经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湄湄,是我!” 熟悉的声音,令人心安的气息,谢知微全身都松懈下来了,她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扭头看向萧恂,“你有没有受伤?” 萧恂将谢知微紧紧搂在怀里,听到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受伤”顿时窝心不已,“我没有,是不是把你吓着了?湄湄,有没有吓坏你?” 谢知微转过身,将脸埋在了萧恂的怀里,问到他身上只有青草的气息,没有血腥味,方才放下心来,“我看到楚易宁和大熊斗,虚脱了的样子,我都担心坏了,阿恂,那头猛虎有没有伤到你?” “怎么会?我怎么会被猛虎伤到呢?天底下还没有哪头老虎能够伤到我的,是我故意让人说,我本来今晚就会走,但怕你担心,就回来先看看你,和你正式告别再走。” 谢知微紧紧抓住萧恂腰间的衣服,一副不肯让他离开的样子,萧恂生怕她冷,用她的夹袄将她紧紧裹住,“我抱你去床上躺着好不好?这个鬼地方,后面都是水,湿气很重,很容易着凉。” “嗯!”谢知微点点头,很是乖巧,两颗泪珠挂在她的眼睫毛上,萧恂看着一颗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也心疼得不得了。 第514章 甜蜜 萧恂一把将谢知微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横抱着,放到床上,将她塞进被窝里,用被子将她裹住,自己坐在脚踏上。 “陆大人和王爷去寻你了,你又跑回来了,他们不是要急死?”谢知微任由萧恂握住她的手,她枕在枕头上,看着萧恂的俊脸,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难免会担心,现在看到他突然跑回来只为了和自己告别,谢知微心里又很甜蜜。 “他们都知道我的计划,我之前也都和他们说过,他们也不会着急,我就怕你会胡思乱想,湄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只要你好好的,我都会活着,我怎么会让你做寡妇呢?” 萧恂“寡妇”二字还没有出口,谢知微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三声,“你不许胡说!” 她的脸羞得通红,娇嗔道,“一点儿都不吉利!” 萧恂乐得快找不到北了,凑过来,忍不住轻轻地在她红艳艳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唇.瓣贴着她的肌肤道,“湄湄,你信不信呢?” 谢知微的脑袋朝旁边挪了一下,却没有避开他的唇.瓣,他似乎故意的,唇.瓣轻轻动着,将她的娇嫩的脸蛋儿含着,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意犹未尽。 谢知微忙推开他的头,将被子拉起了一点,将脸遮住,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萧恂低声笑起来,一双好看的凤眼里,如同缀满了星星,亮晶晶的,看到谢知微潋滟的桃花眼,他抬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眼睛,长了厚茧的指腹描摹过她的眼部轮廓,她饱满的额头被他窝在掌心里,温暖而又干燥。 “湄湄!”萧恂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胳膊肘撑着床铺起身,他另一只手握住了谢知微的手,微微发力,心中的不舍喷涌而出,他低头亲了亲谢知微的指尖,“等我回来!” 谢知微的指尖弯曲,用力抓住了萧恂的手,声音颤抖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春天,等春天到的时候,我就回来了,来年,我们就成婚,到了那个时候,我带你去我的封地,好不好?” “嗯!”谢知微抿了抿唇,“你要平安回来,我给的药,还有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这次会走,没有做什么准备。” 她连忙起身,准备去找药,将自己平日里备着的药都给他带走,萧恂却拦住了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往怀里摁,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带走,“不用,我都没有用,还有很多,我若是需要,岂会不跟你说。湄湄,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明艳的眉眼,眼中涌动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愫,她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将那么羞涩潜藏,萧恂忍不住轻笑,手掌在她的后背上揉了一把,便滑到后脑勺上,轻轻地一按,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蛋,又在她的发顶亲了一口,嘱咐一声,“等我回来!”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萧恂等谢知微睡下,帮她将被子掩好,放下了帐子,这才翻窗离开。 站在谢知微的窗前,萧恂曾经无数次想不明白的问题,到底他的姑娘是对他信任呢,还是只当他是个男手帕交,这一刻,他终于想开了,他的湄湄那么聪明,只怕很早很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了。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傻乎乎地一步一步试探着靠近,像小猫儿一样,一点一点地撩拨她,最后,才猛地跃起,将他的姑娘抱进怀里,约好,将来叼着她回家。 她对自己,是如此包容! 无论如何,他都要待她,比她待他更好一点! “郡王爷,该走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墨痕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手上提着一柄剑,催促道。 萧恂最后朝内室的窗户看了一眼,轻声道了一声“走”,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谢知微起身,打开窗户,朝花影晃动的方向看去,站了良久,杜沅进来,将一件斗篷披在谢知微的身上,催道,“姑娘,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 次日一大早,宸郡王失踪,可能被冲入河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赤峰行宫。 云贵妃专程把谢知微叫到宫里安慰一番,谢知微笑道,“娘娘,郡王爷不会有事的,我也不担心,我相信,不管他遇到什么事,都会度过难关。“ 云贵妃点头道,“嗯,的确如此!你能这样想,我也不担心了。听绫华说,你们今天要去南山上采蘑菇?” 谢知微笑道,“是啊,好难得出来一趟,便想到处走走。” “那去吧,一会儿绫华要来我这里催人了,你们好好玩,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小姑娘,哪里都不想去,就想窝在一个地方,看看日升月落,这样时间过得快点!” 正说着,绫华已经蹦蹦跳跳地跑来了,“母妃,我和微妹妹可以走了吗?” 云贵妃不由得和谢知微对视一眼,笑道,“你看,我怎么说来着?去吧去吧!” 谢知微便和绫华一起出来,两人走在行宫里面,穿花拂柳地经过,不时遇到一些人,将奇怪的目光投向谢知微,隐约还能听到叹息声,议论的声音“要是宸郡王找不到了,端宪郡主以后怎么办”云云。 绫华气得六窍生烟,恨不得上前去撕裂了那些人的嘴,谢知微却拉着她,“不用管,理他们做什么?” “那我们走快点,大皇姐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绫华拉着谢知微跑了起来,幸好两人穿了一身骑装,谢知微捂着头上的珠花,生怕跑的时候掉了。 二人到了门口,果然,都等着了,元嘉、崔家姐妹、谢知慧,还有护卫行列的二皇子、许良和楚易宁,都骑在马上,等着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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