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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5章 少年之血 银江市局刑侦支队,乔师师休息不到半天就被夺命连环CALL唤醒回到刑侦队继续过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苦日子。在信息采集组调资料的时候瞪着两只熊猫眼一脸浓重的煞气,好像电视剧里画上烟熏妆走火入魔的大反派,分分钟就要咆哮山河弄死个把人的节奏。 “乔美人?今天不是休息吗?昨天才跟着楚队出了一趟差回来,这么快就回归工作岗位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情何以堪。” 乔师师跟个含冤忿恨而死的女鬼似的回头瞪那个说风凉话的男警,黑黢黢的瞳仁晃荡着满满的幽怨,说:“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生理期到了。” 短短一句话充满无穷的威慑,男警察立刻就被生理期的乔美人狠狠的震慑到了,立马凑过去帮她整理乱七八糟的资料。 可怕,生理期的女人本就不好惹,更何况对方还是乔师师。 “师师!” 楚行云的声音穿过长长的楼道传进来,依然中气十足孔武有力,极有穿透力。 乔师师抄起一叠资料在打印机上狠狠摔了一下,用拔高八度的女高音回答:“干嘛!” 楚行云跟她对山歌一样道:“资料,快!” 乔师师抱着资料刚出信息小组办公室,就听闻楚行云又喊:“师师!” 乔师师幽灵似的出现会议室门口,看着坐在长桌首位的楚行云幽幽道:“又怎么了。” 楚行云正埋头翻看两年前的失踪人口案宗,手边摆着的烟灰缸里倒栽葱似的插满还没熄灭的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整个人烟熏火燎的仿佛置身仙境,烟雾遮住他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在点肉票的土匪头子,咬着烟头也不抬的说:“泡杯茶,多放点茶叶。” 乔师师很想扑过去掐死他。 幸好杨开泰抢在她暴走之前倒了几杯水,在坐参会人员各一杯。 杨开泰细皮嫩肉眉眼秀气,标准的一张富家少爷脸。但是此少爷谦虚谨慎做事低调,任劳任怨行事稳妥。在一众以楚行云为首的警察油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刑侦队清流般的存在。 他把几张腐尸的照片贴到照片墙上,问坐在会议桌首位的楚行云:“队长,开始吗?” 楚行云扔下手中的案宗,脚一蹬桌腿,屁股下的椅子往后退了一段儿:“开始。” 杨开泰用马克笔在白板墙上写了一行漂亮的行楷——418青菱湖腐尸案。 这是杨开泰的习惯,他进队第一次解说案情时给当时的案子起了个名字,大家伙都没在意,只有傅亦当时稍稍点了一下让他按规矩办事,但是疗效甚微。没过多久就故态故态重实顺手在案卷上“题跋”,竟是改不过来了。身为警队的一根老油条,楚行云虽然刑侦专业,但是犯罪学这种社会实验大于课本知识的学科,这些年他或多或少也懂了一些。不知是哪位名家说过,为一起命案起名或为某个杀手贴上标签并不聪明,因为这种‘框架’会局限调查人员的思维。更重要的是,这是给凶案贴上标签者是急功近利的表现。 但是杨开泰这个人跟‘急功近利’这四个字粘不上边,他很是踏实稳妥。楚行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小子是个业余作家,文字组织能力相当牛逼,在大学期间为外校人员代写论文相当出名,他大一就可以写出本专业和非本专业的各个级别的学术论文,人称‘论文小王子’。 论文小王子一如既往的写下自己的‘标题’,然后对着台下诸位警员道:“4月18号,也就是今天,早上8点13分,青菱湖施工现场发现三具腐尸。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胎儿,胎儿是从女尸肚子里刨出来的。由此推断死者很可能是一对夫妻或情侣,目前身份不明。时间太久肉身已毁,死因无法推查,只能等病理切片报告。死者体内的五脏被挖出,基本可以断定是凶手所为。并且作案手法非常残忍,这种情况不排除报复性谋杀,但如果不是报复性谋杀而是‘激情犯罪’的话,凶手的作案手法明显已经经过升级,变得较为成熟。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青菱湖只有不到一百米,如果要毁尸灭迹的话把尸体切块扔进湖里会更加干净,水流会将他们汇入银江。但是凶手却选择了埋葬他们,而且方式并不草率,这说明——” 杨开泰分析到关键时刻,语速忽然放慢了些,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楚行云,貌似是在征求他的肯定。 楚行云胳膊支在皮椅扶手撑着额角,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杨开泰换了一口气,面向台下继续说:“说明凶手有悔意,但是手法凶残。在杀死死者后又将女死者腹中胎儿挖出,然后用木箱装殓下葬,比之父母用衣物裹体入土,明显慎重了许多。我怀疑凶手是一名女性,或者是一名年轻的男性。但是按照男死者的骨架来看,并不是一个女人可制服的,而且作案手法残忍,按照概率来讲,男性的概率高于女性。再者,从还没完全腐烂的切下来的内脏切片来看,切割表面凌乱且深浅不一,所以凶手的凶器是一把不称手的利器。因此排除有预谋的报复谋杀,大多是激情犯罪或临时起意,而且他/她力气较小,至少没有成年男性的力量,再者他经验不足,我们现在要找的凶手是男性,比较年轻,或许不擅长与人交往,性格比较孤僻。嗯……暂时就这么多。” 乔师师点了点面前的资料:“经验不足?三羊,你什么意思?” 杨开泰离开白板墙向她走了两步:“楚队认为杀害死者的凶手可能是连环杀手。” 一个穿便衣的男警睁大眼睛看着他:“连环?你刚不是说他经验不足吗?” 杨开泰看向楚行云,想听他怎么说。 楚行云用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不紧不慢道:“你怎么知道,现在咱们发现的尸体,是第一具,还是最后一具?” 说着直起腰拖着椅子往前凑到桌边,接着翻面前的案宗:“三羊,把你们学的那个,那个那个那个杀手的进化过程讲一讲。” 杨开泰:“无动机杀人,消遣杀人,兴奋杀人,最后是连环谋杀。” 楚行云抬起头扫视在座一圈,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桌子:“都听到了吗?一环套一环,刚才三羊分析的很好,这桩案子排除有预谋的报复性谋杀,而且作案手法较高级,所以可以判断为‘激情谋杀’。换个说法,就算现在咱们找的这位爷不是变态连环杀手,但是初次杀人就把尸体解剖内脏挖出来的我还真没见过,凡事都需过程,杀手同样需要过程,他们会一步步的进化。我认为杀人剖尸不是‘进化论’的初始阶段。” 在座各位警员陷入沉思,唯有杨开泰出言道:“我同意楚队的观点” 楚行云拔高音量道:“现在的任务很明确,找银江市近年来的失踪人口,然后——” 话没说完,会议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傅亦握着门把站在门口,脸上的黑框眼镜稍稍掉在了鼻梁上。 “诺亚广场发生命案。” 楚行云目光一沉,起身拿起搭在皮椅上的外套:“三羊跟我走。” 彼时诺亚广场被封锁,两辆警车停在人行道路边,身着黑色防爆服的武警正在维持秩序。挤满了过路的衣着光鲜的上班族和提着菜盘子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以及送学生的家长,放眼过去人头躜动,更有些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稀里糊涂的跟着一起围观。 楚行云开车路过被封锁的诺亚广场正门大出口,看了一眼排山倒海的围观群众,直接开车绕到了小道。钻到竹林里疾行了百米,看到广场内腹中被竹林包围的一片人工湖边站了几个警察。 “楚队。” 一名刑警上前迎了他几步,然后跟着他一起往现场走过去。 “什么情况?” “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死者,目前推测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五个小时。” 远远看到两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蹲在翠柳与湖水之间的草地上,本应赏花弄柳使人心醉神怡的清晨,被一具尸体打破了安详宁和的氛围。 楚行云踩在白露未晞的草坪上走到死者身边,低头一看,却看到一张分外年轻的脸。十六?十七?顶多了十八吧,这位学龄期的少年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衣,光着脚侧卧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面色青白,眼窝发黑,嘴唇微微长着,唇角流下口水污渍,一张周周正正的脸上死气弥漫,本应鲜活年轻的身躯一片僵直。纵然楚行云见惯了死人,他也无法习惯看到这么年轻的,已经死去的生命。 一名上了些岁数的法医对他道:“死因是心脏骤停,身体上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待会儿做病理切片,看有没有过敏原。”说着拿起一个白色的半个手掌高的空药瓶,叹了口气道:“服用过度的奥氮平,这种药副作用非常大,看样子他是吃了一整瓶。” 楚行云蹲下身子,看着少年那张青面发乌的面孔看了一会儿,问道:“您认为他是服药自杀?” 老法医笑了笑,拿着药瓶的右手略有些摇晃不稳的把证物放到证物袋,说:“这就是你的工作了,现场太干净,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待会儿再刨开看看……诶,对了,来见见你以后的新同事,小碗儿,叫人啊。” 楚行云正放眼在草地上四处寻摸,冷不丁面前伸过来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一个带着眼镜的短发鹅蛋脸,细白皮肤的女孩儿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好,楚队长,我是张老师的学生,我叫苏婉,他们都叫我小碗,您可以叫我小碗。” 楚行云瞟了一眼她带着白手套的手,又看了看她圆乎乎白嫩嫩的脸蛋儿,嗯了一声,又别开脸四下寻摸。 一早上碰到两起案子,老搭档张老又要退休,接班儿的又是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儿,他当真没有心情欢迎并且调戏新同事。 苏婉被他冷了面子也不在意,缩回了手继续说:“楚队长,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在我们京大可有名了。你是10级,我是16级,你还算是我学长呢,那我以后就叫你学长了啊,学长。” 楚行云:“诶,做事吧。” 目击者是一位长了年纪的老太太,比张老还老些,自从见了死人就走不动道。坐在小道边儿天啊地的呼喊,说她这把年纪见了死人不吉利,自己个儿也活不长了。 杨开泰问她话,她只顾着求神拜菩萨,十句里面答一句就算老人家法外开恩了。 杨开泰万般无奈的离了老人,对楚行云摇了摇头。 楚行云站起身,抹掉手上的露水,转头看着清晨泛着白烟的湖面,两只手松松垮垮的揣在裤子口袋。不从正面看,就是个流氓,绕到正面看他的脸才给他的整体形象加分。是一位英俊养眼又精神的人民警察。 他抬手招来两个警察:“把老人家送到医院检查检查。” 号称正在被阎王爷追赶的老太太被警察护送去往医院,正在和阎王爷讨价还价的一干刑警还在现场搜集证据。 楚行云坐在离死者身后不足五米的一张长椅上,死者生前或许就坐过。他把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和嘴唇上,满目沉静的看着不太远处倒在地上的少年,在脑海中试图想象他的活着时的样子。 四周的噪杂声逐渐消失,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天上没有星月,夜幕浓黑。只有路边的路灯撒着氤氲的光芒,天地一片寂静,竹林小路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因为那人没有穿鞋,所以几乎无声无息—— 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年慢慢的走到长椅前,在他身边坐下了。楚行云试图去看清他尚鲜活着的面容,却发现柳条的垂影遮住了他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张黑色的面罩。少年僵直的坐在长椅上望着望着墨汁般的湖。身体逐渐被夜晚的露水打湿,他的影子像是被黑白无常放出的亡魂。或许一阵风吹来了,就能把他吹散了。忽然,他有了动作,他拿出一个药瓶,把药瓶里的药片都倒进了嘴里。很快,胸口被石块堵塞的窒息感让他痛苦的站起身,他捂着胸口步履艰难的离开长椅,与魔鬼争夺自己的生命。他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他倒下了,他逐渐停止呼吸。身体上散去余温,像一个死在路边的猫猫狗狗一样失去了灵魂,变成一具僵死的躯壳。 “水瓶呢?” 杨开泰愣了一下,反问:“水瓶?” 楚行云道:“他吃了这么多药,不可能不喝水。” 杨开泰四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水瓶,一错眼看到了木椅旁的垃圾桶,于是在垃圾桶里翻找,向苏婉借了白手套拿出三个矿泉水瓶子。 “楚队,只有这几个。” “带回去检验。” 杨开泰依言把水瓶装起来才问:“我不明白,就算这里面有死者喝过的,对案情有帮助吗?” 楚行云反问:“如果没有他喝过的呢?” 杨开泰略一思索,双眼一亮,看着他说:“那就说明死者没有喝水?或者说,死者喝的水……不是自己的!” 说完又皱了皱眉:“反向推测,如果有他喝过的水瓶呢?” 楚行云又走到死去的少年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双眼青乌,面容惨白的死相,在他眼角看到一点已经干涸的水渍,似乎能看到他生前的挣扎。这双青乌的双眼忽而睁开,露出一双夜一样黢黑的瞳孔,对他说:救我。 “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药瓶随手扔掉,却把水瓶扔到垃圾桶,讲的通吗?无论现场找不找得到他喝过的水瓶,都佐证了一个问题。” 楚行口吻光平静又笃定的说:“这不是自杀。” 坐在木椅上的少年望着沉静的湖面焦灼的在等待什么人,但是他等来的却是死神。一个隐藏于黑暗的魔鬼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后,搬起他的下巴把一整瓶致命的毒药灌进他的喉咙,打开水瓶喂他喝水逼他吞咽。少年拼命的挣扎,药瓶在反抗中落在草地上,但他依旧被灌下毒药,他想逃,他慌不择路的走向湖面,却倒在了草地上。魔鬼隐藏在黑夜中目睹他的死亡过程,然后携带着他的灵魂离开这一无人之地,顺手把水瓶扔进了垃圾桶。 第6章 少年之血 湖滨道一所高档住宅区,楚行云把车停在花圃栅栏旁,甩上车门走了十几米才发现杨开泰没有跟上来。 杨开泰垂着手臂静静的站在绿荫下,仰着头平静的从东方的天空望到西方,眼中没有功利,身上缺少尘嚣,像是从艺术学院象牙塔中外出采风的大男孩儿。 “怎么了你?” 楚行云问。 杨开泰把目光收回来,向他走过去:“这儿的摄像头很多。” 楚行云随意的往道路两旁看了看,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有钱人普遍比一般人更怕死。” 楚行云走路的时候姿势有些‘飘’,肩膀总是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往往是右脚脚尖还未踩实了,左脚已经迈出去了,因此总给人轻佻浮躁不太稳重的感觉。此人的‘形’和‘容’和他当年在京州大学被列为风云人物时没有丝毫出入。无论他毕业多久,见识了多少鲜血和现实,他还是刚从学校时毕业的风云学长模样,社会这个大染缸没有改变他丝毫,这点倒是难能可贵。 “队长,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工作,有时候像个报丧人。” 杨开泰脸上有些低沉,闷闷的问。 楚行云看他一眼,佯装出一脸惊恐:“别胡说,公职人员不允许搞副业,你想被双开吗三羊同志。” 杨开泰皱起眉毛,低沉埋怨道:“队长。” 楚行云哈哈一笑,不再逗他,道:“你说的没错,登门拜访死者家属也是我最不愿意干的事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见到那么多张悲伤的脸,难免会怀疑自己的价值,你跟我这么久,两年?三年了吧,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说着,楚行云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怎么还这么多愁善感?要抱抱吗小宝贝?” 杨开泰叹了一口气,快步往前走了:“你总是这样,说不了两句正经话。” 楚行云用手拢着火苗点了一根烟,跟在他身后笑道:“谁让你是咱们队里最好逗的一个。” 花艺铁门前,楚行云按响了墙上的门铃,顷刻后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墙上的话筒里出传出来。 楚行云拿出警官证对着猫眼:“警察。” “稍等。” 在等待男主人开门的时候,杨开泰问他:“他们还没发现孩子不见了吗?” 楚行云意味不明的耸了耸肩,眼睛一直看着穿过院子走来的男人身上。 “有事吗警察先生?” 男主人隔着铁门问道。 “程勋住在这里吗?” “是我儿子,怎么了?” 楚行云稍稍提了口气,然后吐了出去:“很抱歉程先生,今天早上在诺亚广场湖边发现了您儿子的尸体。” 程勋的母亲比起程勋的父亲来要显得不那么年轻,如今的很多夫妻中妻子都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比丈夫要年轻,尤其是有钱人,但是程勋的母亲却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苍老。当两位警察登门时她正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丈夫告诉她警察的来意,这位未老先衰的母亲手脚一软,倒了下去。被丈夫搀起从厨房里走出来,楚行云才看到她隆起来的腹部。 “我的天哪。” 楚行云听到她这么说,然后她被丈夫扶到沙发上坐下,捂着脸一直流泪。 楚行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这对夫妻有些奇怪,从他们进门儿到现在,他们好像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没有多少震惊 。比如现在,两夫妻只顾着流泪,还没来得及询问事情的原委。 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丈夫一直把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不停的安慰她。 杨开泰把案情简单陈述一遍,然后问道:“他为什么会在凌晨出现在诺亚广场?” 情绪相比妻子而言平静一些的父亲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昨天一直在家,睡觉之前我还去他的房间看过他,他怎么会在半夜忽然跑出去呢!” “您是说,他半夜忽然跑出去,那么他离开家的时候您是知情的是吗?” 程父忽然之间比刚才更悲伤了,用手捂着脸哽咽道:“昨天晚上两点多的时候,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这个小区里流浪猫很多,我以为是流浪猫,就没在意。现在你们告诉我他在凌晨……死在湖边,我……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出去看看!” 程勋的母亲抱住丈夫的肩膀,泪水把她蜡黄的脸晕染的不成样子,哭泣着说:“我们都不想啊,我们都不想。” 楚行云向他们询问程勋近期的情绪状态,以此判断他是否有轻生的意愿。 本以为这对夫妻听到自己的儿子的死亡现场像极了自杀会很惊讶,但是他们依旧除了悲伤外,什么情绪都表达不出来。就像是被硬拉上舞台的表演的演员,尚未学会如果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而显得呆板,僵硬。 他们对视了许久,像是再从彼此的眼神中寻求安慰。程先生始终以保护着的姿态把妻子揽在怀里,同时也在护着她的肚子,他的这一行为语言也一直被楚行云所注意。 “有,你们说的情况,他的确有。” 程先生叙说着儿子生前的往事,这位严肃的父亲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大概是一年前了吧,小勋他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情绪经常失控,总是在夜里大喊大叫,疑神疑鬼,惶惶不安,白天也不敢出门,连学都不上了。我们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精神出了问题,是什么躁郁症前兆,从那以后,他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魂儿被吸走了一样。我和她妈妈和他沟通,他也不理会。还有几次,他,他用头撞墙,把脸埋在枕头里,甚至还划过自己的手腕。” 程先生说到儿子的自残行为,蓦然把头深深的底下,语调哽咽的不成样子。 楚行云听完他的话没什么表示,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回到程太太身上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程太太几个月的身孕了?” 程太太答道:“快五个月了。” 楚行云点点头,问:“我可以到程勋的房间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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