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子上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贺丞即刻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里,而占据屏幕另一边的是一串串他看不懂的程序代码。 贺清递给他几张手写的A4纸,然后倚在桌前,转动着挂在手指上的手枪玩,脸上又露出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恶劣又天真的笑容,像个正在布置恶作剧的孩子般笑道:“你面前的摄像头可以把你的脸切入到晚间新闻频道,直播到千家万户。只要你看着镜头把‘发言稿’念一遍,我就把你男朋友还给你。很简单吧?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哦。” 贺丞垂着眸子把他口中的‘发言稿’粗略的扫视一边,积攒在唇角的冷笑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竟对此时威胁他的人生出一两丝怜悯和同情。 “贺清,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童年都经历过什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放下纸张,抬头看着他一笑,贺丞接着说:“像你这种心理扭曲又变态的人,的确应该被所有人当做怪物防备。” “……你不念?” “念什么?这些诬蔑我的父亲和兄长走私,受贿,拉党结派,吃里扒外的伪证?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想,不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念?” 贺清啧了一声,故作为难道:“但是你不念,你的男朋友可就回不来了。” 虽然他对电脑不精通,但起码认得一串代表着‘结束’的代码。贺丞只在键盘上点了几下,还在跑码的程序顿时消失,连同摄像头一起被关闭,电脑屏幕漆黑一片。 贺丞关闭了程序,然后转头看着他,沉静的目光中强压着暗涌的涛浪,喉结滚动几番,道:“那你就杀了他。” 贺清眼神一定,沉默的看着他。 贺丞极轻的笑了一声,又道:“然后再杀了我。” 贺清一脸纳闷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很在乎他吗?” “我的确很在乎他,但是我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和你的家人相比,你选择牺牲他?” 贺丞道:“不,我选择和他一起牺牲。”说着笑了笑:“当然了,如果你同意,我更愿意只牺牲我一个。” “……你这张故作深情大义的嘴脸真让我恶心。” “巧得很,你也让我恶心。” 贺清没有理会他的反唇相讥,而是一脸烦心状拧紧了眉,道:“怎么办?本来很简单的事,被你搞复杂了。” 贺丞看了一眼面前已经黑了屏的电脑,讪笑:“这就是你的备用计划?的确很简单,很低级。” 贺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了桌沿站起身,转身面朝窗外的野色伸了个懒腰,随即顺手拿起搁在桌子上的一只水晶烟灰缸,掂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回身砸在了贺丞的额头上! 贺丞从椅子摔落到地板上,半张脸顿时淌满鲜血,身边碎了一片水晶渣。 他躺在地板上,等待脑海中的晕眩感褪去,才掀开沾了血的眸子看向贺清,笑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没问题,我配合你,只要你放了楚行云,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面——” “闭嘴!” 贺清暴怒着抬起右脚踩住他的胸口,赤红着眼眶吼道:“我低级?我幼稚?我告诉你,我报复你的方式远不止于此!今天晚上你休想活着走出这栋房子,你回头看!” 贺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转头看去,在门后看到一个捆满雷管的爆炸装置,虽然他对火药方面知之甚少,但是也能看的出,这个炸弹,足以把一号馆的地皮掀翻。 贺清蹲下来,欺身朝他逼近,脸上笑意狰狞且扭曲:“别急,还有一个炸弹,你不妨猜一猜,另一个炸弹在哪里?” 贺丞虽然被他用烟灰缸砸破了头,但是脑筋依然清楚,在发现房间里有炸弹后,他尽力保持冷静,心说大不了跟他鱼死网破。直到听到他还隐藏了一枚炸弹,才终于慌了神。 “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贺清笑道:“你猜,我想干什么?” 贺丞愤怒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了炙热猩红,疯狂凌乱的色彩,就像在诺亚广场人群中看到的灼灼燃烧的烟花棒。 忽然,他想到了,贺清口中另一个炸弹在哪里。 贺清对他的仇恨,对贺家的仇恨,都在童年时,随着闵小舟的死亡埋下种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贺家因为闵小舟的死亡把他驱逐流放而耿耿于怀。他不仅仅痛恨贺丞,他还痛恨闵小舟,他痛恨所有孩子。 “……你想炸了诺亚广场?” 贺清冷笑:“没错,今天晚上你不是在诺亚广场办了一个儿童音乐节吗?是你把那些孩子召集在一起,我只是帮你引导炸弹而已,杀死那些孩子的人还是你。就像当年你杀死闵小舟那样。” 贺丞目光微颤,忽然转头在房间里环视一周:“你骗我,楚行云不在这里。” 贺清道:“我没说过他在这栋房子里啊,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他在哪儿?” “医院太平间吧?或者是殡仪馆?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朝他的心脏开一枪,不负责处理尸体。” 贺丞闭上眼,累了似的长歇了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贺清在不久前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他死了?” 他问。 “尸体都硬了。” 良久,贺丞吃力的牵动唇角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他怎么可能会死在你这种杂碎手中。” 贺清没听清,弯腰凑近他:“你说什么?” 贺丞忽然睁开眼睛,像是黑夜睁开了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弥漫着激流暗涌的杀气。 “我说,他不会死在你这种杂碎手上,你他妈算是什么东西!” 诺亚广场中热闹非凡,中心舞台上正在表演儿童节目,身着玩偶服饰的工作人员穿梭在台下的家长和孩子中间,分发糖果和气球。 杨开泰记得傅亦的叮嘱,不让茵茵吃太多甜食,只买了一根棒棒糖咬去一大口,剩了个甜滋滋的棍儿给茵茵拿着慢慢舔。 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看着台上花红柳绿的表演一直在跑神儿,明显到怀里的小人也察觉到了,搂着他的脖子问:“哥哥为什么不高兴?” 杨开泰开始套路她:“因为你爸爸不在,你想爸爸吗?我们去找他。” 岂料小人不上当,摇了摇头:“我不想爸爸。” 杨开泰:“……我想。走,我们去找他。” 好在茵茵乖巧,老老实实的被他抱走了。 今天晚上人实在太多,光是从观众席挤出来就用了十几分钟,摩肩擦踵的,比过年前超市打折抢年货的人群还拥挤。 家长和孩子都集中在广场内腹,边缘处就宽阔了。杨开泰抱着茵茵从举步维艰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的步伐过快,没留意从侧面走来一个穿电工工作服的男人,两人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 杨开泰连忙护好怀里的孩子向他道歉。 那人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停留,只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就走了。 杨开泰正要走时看到地上躺了一张工作证,想必是刚才那个男人不小心掉下的。 他捡起工作证,快步追上那个男人:“师傅,师傅等一等。” 男人步履不停,他只能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却在那个男人转身时愣了一下。 或许是天色有点暗,他看错了吧,莫名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有些凶意。 “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杨开泰把工作证递给他。 男人接过去,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往前走了。 杨开泰有些孤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再次要离开时,眉心忽然一皱,想起了什么似的。 刚才他看的真切,他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男人转身时,他没有提着工具箱的右手下意识的搭在了腰上。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是面临危险时随时拔枪的自卫姿势。况且,他走路时脚步略微沉重,好像他手里的工具箱远远超出了本身的重量。 这些动作细微之极,若不是观察力敏锐的专业刑警对危险的感知程度远超于普通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些细节。 但是杨开泰察觉到了,这些疑点让他不得不再次看向那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穿过广场内腹,走进了广场正中间的珍珠塔。 稍一犹豫,杨开泰拔腿追上那个男人,遭到保安阻拦时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道:“这个女孩儿走丢了,广播室在几楼?” “十一楼。” 杨开泰点点头,抱着茵茵走向一楼电梯方向,没有和那个男人乘坐一部电梯,而是留心观察他上去的楼层,看到电梯外指示灯9楼的灯亮着。 他等到另一部电梯,按下8楼。 对那个电工的怀疑仅仅是怀疑,也有可能是他多虑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一个危险人物,所以他想跟上去查验清楚在做打算。不过怀里的小女孩让他很忧心,他不放心把茵茵交给任何人,就算是普通的熟人都不行,更别说这里只有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于是他对怀里的小人说:“茵茵,我们玩一个游戏,一会儿我们出了电梯就不能讲话,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哥哥让你吃一根棒棒糖。” “两根。” “行,两根就两根,不能讲话啊,记住了。” 电梯很快停在八楼,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对怀里的小人‘嘘’了一声,茵茵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八楼和九楼都是电气室,整座广场和珍珠塔所有的电都从这里走。 他抱着茵茵走楼梯上九楼,在楼梯拐角处忽然停下,往空荡荡的楼道前后看了一眼,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一层台阶上,让茵茵坐上去,低声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但是要特别特别小声,你坐在这里从一数到一百,哥哥就把棒棒糖买回来了。” 茵茵细弱的小嗓子低不可闻道:“可是老师才让我们数到三十。” “那就从一数到三十数三遍,哥哥不回来就接着数,哪里都不能去,等到我回来,听到没?” 茵茵点头。 杨开泰摸摸她的头发:“闭上眼睛开始数吧,记住,不能乱跑。” 离开茵茵,他轻捷又迅速的冲上九楼,先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试着推开临近的一间电气室,发现每个房间都上了锁,除非维修电路的工人,一般不会有人上来。 正在他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时,就见从走廊另一端走来一个男人,正是那个带着帽子的电工。 他闪到楼梯口的墙壁后,等电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再逐渐拉远,才从墙后走出来,悄无声息的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逼近。 一排电气室尽头处,他站在墙壁后,探出头往外看,只见那个电工蹲在玻璃幕墙后,打开了工具箱。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电工的侧脸和工具箱里的真相,当他看到工具箱里的东西时,不禁怔了一下。 是爆炸装置,而且是破坏力极大的爆炸装置,足足缠了有三四层雷管。完全可以把珍珠塔懒腰炸断,那么受难的就是围绕在珍珠塔四周的孩子和家长。 他立刻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傅亦,但是掌心不知不觉的出了汗,还没播出电话,手机忽然‘啪嚓’一声脱手掉在了地上。 杨开泰捂着脸在心里懊恼了一下,顾不上捡手机,转身迎上了已经来到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也认出了他,他并不废话,一声招呼都不打的挥拳捅向他的面门! 跟他相比,杨开泰少年似的身板儿简直不堪一击,但他胜在高挑且敏捷,不跟他硬碰硬,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把他引到开阔的地方,猴儿似的踩着他的大腿和胯骨三两下用双腿绞住他的脖子把他带翻在地,使了个锁技。 杨开泰双脚缠住他的脖子,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你有没有同伙!” 男人被他白嫩的面相和清瘦的身材蒙骗了,被制伏在地才发现自己轻了敌。他也不说话,只一边咬牙挣扎,一边想要拿出武器。 杨开泰时刻关注着他没有被锁住的左手,见他的手往腰上摸了过去,连忙撤回双腿,板着他的手臂反向翻折,当即响起清脆的骨裂声。 “啊!” 他抬起膝盖死死压住男人的后腰,一手控制着他作废的右手,一手赶在他之前摸到他腰间的枪套,迅速的卸了他的枪抵住他的后脑勺,又问“你有没有同伙!” 男人趴在地上哀嚎两声,才道:“没有!” “除了这里有炸弹,还有哪里有?” “没有了!我收钱办事,只放这一个炸弹!” 杨开泰咬住枪把,腾出双手抽出男人的皮带,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紧紧拴住,然后又把他的鞋带抽出来捆住他的双脚。 把他手脚绑住还不放心,杨开泰用脚蹬在他左臂腋下,拽住他的手臂狠狠往下一拉,把他的左臂硬生生的拽脱臼。 两只膀子分分钟全被人废了,男人极度的痛恨,且懊悔刚才为什么不干净利落的给他一枪! 杨开泰丢下他走到炸弹前,发现藏在雷管里的一块显示屏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此时距离爆炸还有23分44秒。 “怎么停下来!” 他回头问男人。 男人道:“停不了,我劝你不要乱动,里面的水平装置已经启动了,钢珠偏离轨道后会立即爆炸。” 杨开泰抹掉头上的汗,回到他面前:“如果你不想死,我劝你也不要乱动。” 说着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无视男人在他身后嚎叫着‘把我带走’。 杨开泰快步走下楼梯,在拐角处看到茵茵还在捂着眼睛数数。 “十七,十八,十九——” 把小女孩儿捞起来抱在怀里,杨开泰边下楼边试着开机,但是开了机又没有信号。 “哥哥,我都数了好几遍了,棒棒糖呢?” “棒棒糖在我兜里,出去给你。” 到了八楼乘坐电梯到了一楼,他径直的冲向保安:“珍珠塔九楼有炸弹,你现在联系控电室把广场的电全都停了。然后用广播疏散人群,不要说发现炸弹,就说电路出现故障,武警马上就到。” 保安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杨开泰抓起挂在他脖子上的对讲机按在他胸前:“快点!” 第168章 莫比乌斯环 贺丞抓起洒落在地板上的烟灰缸碎片,抬手朝着贺清颈子斜扎了下去! 贺清躲避及时,锋利的水晶切口在他的颈窝划开了一片血肉,避开了脆弱的颈侧动脉。 紧接着,贺丞又抬起膝盖撞在他的胯下,两人的位置顿时倒换,他跨在贺清身上,擒住他试图去捞掉在地板上的手枪的手腕,俯下身低吼道:“如果你真的杀了他,我要你死!” 贺清被他掐住脖子,憋红了脸艰难的从喉咙里憋出只言片语:“好啊,那你跟我一起死。” 贺丞忽然瞥到他的左手伸向了裤子口袋,随后墙角的爆炸装置响起‘滴’的一声,一块显示屏浮现出正在倒计时的红色数字,眨眼间已经流逝了两秒,目前仅剩14分钟58秒。 趁他一时分神,贺清猛然挣脱他的手,拿起掉在地板上的手枪用枪把砸向他的太阳穴。 几分钟之内,头部接连遭受重击,贺丞躺在地上眼前昏黑一片,等他的视力逐渐恢复明晰时,看到贺清站在他身边,抬起袖子擦掉脖子上的血,拿着枪在他身边蹲下,从上到下扫视他一遍,对他说:“骗你的,我才不会和你一起死。那份发言稿,你不念,我来念,只要你死了,我就是贺丞。” 贺丞想要用力看清他,但是越用力,眼前越模糊:“这就是你最后的计划?” 贺清笑道:“是啊,闵小舟是你杀的,诺亚广场是你炸的,而你即将带着那些文件去检举揭发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是你,不是我。” “有什么不一样吗?世界上没有贺清,只有贺丞,咱们两个是一个人,只不过一真一假。你是贺丞吗?不,我才是贺丞。只要你死了,我就是贺丞。” “你这样做,究竟能得到什么?” 贺清叹了声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他忽然伸手捏住贺丞的下颚,目光专注又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眼神中的冷酷与疯狂逐渐褪去,此时看起来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年轻人。而不是刚才那个喊打喊杀,叫嚣着要炸死那些孩子,游走在失控边缘的野兽。 贺丞忽然觉得此时的贺清才是最真实的贺清,他甚至在贺清眼中看到一丝委屈和伤感。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每个人。从前我爱你们,在乎你们,但是你们不在乎我,你们把我当成一条狗一样赶出家门,甚至抹掉了我在世界上活过的痕迹,你们对我公平吗?既然你们对我不公平,我又为什么不能报复你们?呵,你说的对,我的确嫉妒你。凭什么,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我们有同样的出身,有同样的父母,但你是王子,而我却是一条趴在你脚下讨食的野狗……现在这条狗长大了,它不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它只想让你们不好过。” 贺清在说这些话时,就像一个用蹩脚的演技演绎一场疯狂戏码的三流演员终于卸下了妆面,站在灯光黯灭,观众离场的舞台上,孤独又悲伤的念咏着剧本上不曾题写的词句。 疯狂是他的假面,疯狂的背后是他遍体鳞伤,孤独无依的灵魂。 但是贺丞却不同情他,因为他知道,贺清早已自甘堕入地狱的最底层,而他把地狱当做天堂。尽管他还懂得怀念,但是他更懂得痛恨,而且把自己的痛恨殃及无辜的人群,他在人群的恸哭声中欢呼嚎叫,把受难的人间当做自己真正的天堂。 他已经无可救药。 墙角的爆炸倒计时仅剩十分钟,并且还在一分一秒的流失。 贺清的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抚摸了一回,然后笑道:“你一定要亲耳听到我为你准备的礼乐,千万不要辜负我。” 随后,贺丞看到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拿在手里顿了片刻,然后抬眸冲自己一笑,匕首插进了他的大腿。 贺丞死死咬住牙,才扼制住逼至喉咙的一声痛呼。 限制住他最后的行动可能,贺清站起身看了一眼他淌着血,痉挛颤抖,还插着一把匕首的大腿,替他疼似的呲牙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呵呵一笑:“再见了,弟弟。” 他吹着口哨,甩着手里的枪走出卧室。 贺丞死死咬住的自己的舌尖才没有在剧痛的席卷下昏死过去,头部遭受的重创和正在失血的伤口使他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但是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不光是贺清,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他已经被击溃了。但是他没有,前所未有的求生欲迫使他将自己从昏眩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拔掉了插在腿上的匕首,随即又是一阵剧痛撕扯着全身的神经。但是现在疼痛却使他更加亢奋。 贺丞半张脸都淌满了血,血液甚至渗入他的眼珠,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麻木的右腿,握着匕首走向卧室门口。他脚步蹒跚,但却充满力量,浑身浴血的模样像是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幸存的将士。 贺清才正要下楼,就听身后有脚步声逼近,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枪,却在转身的同时被利刃刺入了腹部。 贺丞像是把他抱在了怀里,左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背,右手握着匕首再次往他的体内送进了几分。 贺丞在他耳边道:“如果你跟我只能有一个人活着,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我。” 他把插进贺清体内的匕首拔出,惯力使贺清往他怀中靠得更近,却在下一刻被他推下楼梯。 从几十级台阶上滚落,留下一串血迹。贺清躺在客厅地板上,睁着双眼,涣散的目光落在头顶璀璨的吊灯上,被那从多层水晶切面上折射出的光芒蒙了满眼,陡然生出一种不现实的晕眩感。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走进这栋房子,被这里的闪耀烁彩,文彩辉煌看花了眼般。 贺丞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枪,缓慢的走下楼梯,停在他身边垂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勾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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