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们从你的卧室里发现了口袋里沾有奥氮平药粉的棒球服外套,和你丢弃在海滨大道121号附近的作案工具,袁旭,抬起头。” 这个声音并不那么狠厉,相反,他甚至有些温柔,至少不像那位楚队长一样咄咄逼人。袁旭在温柔的引诱下缓缓的抬起头,见逆光处走出一个人,那人提着一件外套拿着一双手套走到他面前,站光圈之外的地方,用年轻的嗓音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袁旭忽然感到一阵晕眩,那件黑色棒球服外套在他眼帘中天旋地转了片刻,然后那件外套像一个人一样张开两条臂膀在地上爬,逐渐逼到他脚前,野兽般忽从地上跃起向他扑了过去! “啊!” 袁旭下意识的举起胳膊挡住头,身体往后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椅背。 杨开泰把证物交给一旁的警员,回到桌子前,对傅亦低声道:“傅队,要不要叫医生,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问话,而且,按照规定……” 傅亦摇了摇头,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现在的状态才是他自己,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杨开泰回头看向袁旭,忽然发觉他方才眼中的茫然和混沌已经不见了,仿佛已经从一场梦中苏醒,类似于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世界,不,是看地狱。 傅亦站起身,从桌子后走出来,站在袁旭面前,举起一张病例报告,依旧用他没什么威胁性的语气说:“运动型癫痫不在精神病范畴,你只是会在受到强压下暂时性选择失忆,依旧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现在我问你,你想起来了吗?” 袁旭像个惊弓之鸟般锁着肩膀怯怯的望着他,声音脆弱的风吹即断:“想,想起什么?” “想起你杀了薛旻豪,王明远,和程勋,你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作案过程,笔迹专家已经鉴定过,虽然是左手和右手写的,但是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我们还在你的衣柜里发现了沾有程勋DNA,和奥氮平药粉的外套,所有证据都指明你就是凶手,你承认吗?” 袁旭像个没听懂老师讲课的学生般露出疑惑的表情,在提问和默认之间犹豫了片刻,然后指了指自己,说:“我是,凶手?” 傅亦其实在等着他反驳,狡兔有三窟,毒蛇垂死尚会咬人,任何不狡辩不反驳不垂死挣扎的嫌疑人都不算是一个‘完全’的犯罪嫌疑人。这样的嫌疑人,他们要么在隐藏更深一层的罪恶,要么在等待救援。但是袁旭不属于任何一种,他被带进警局之前,他似乎是一个空心儿的木偶,从里到外一片空白,就像一个失忆的人,现在他逐渐变得充实且丰富,因为警察强行给他灌输了回忆,但凡他有一丁点的惧怕法制和警察,就会接受这些回忆,使它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使自己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人在极度无知,极度迷茫的时候迫切的寻找信仰,就像袁旭现在,只能听从警察一样。 在袁旭的房间找到关键性的可以定罪的证据并没有让傅亦感到如释重负,反而让他更加担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袁旭是凶手无疑,他只是担忧袁旭会在怎样的自我说服中认罪,外界对他的影响是否大到完全可以操控这个未经社会的孩子。现在看来,袁旭已经彻底的沦为被‘法制’所操控的一枚棋子了。 他需要袁旭认罪,但绝不会为袁旭定罪。 审讯室的隔壁,一面单向玻璃把站在袁旭对面的三个人阻隔。楚行云站在镜面的正中间,正对袁旭的位置,右边是刘佳敏,左边是贺丞,此刻他们三个都像观众,在观看一幕沉默和无助为主调的舞台剧。少年的表演并不能抓眼球,他太平凡,即使是被冠以犯罪嫌疑人的头衔,他还是太平凡。他表现出的情感也没有舞台上应有的承转启合,大起大落,那些撒狗血的剧本显然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现实生活中的剧本总是以无助为主,很无助很无助。演的人很绝望,看的人没有希望。 警察做了这么多年,楚行云早就铁石心肠了,但他对袁旭从始至终都抱有几分‘爱屋及乌’似的关心和心疼,看到袁旭此时的样子,他总是想到,有一个人当年比他更无助,更绝望,更悲伤,甚至,年纪比他更小。 他转头去看贺丞,见贺丞认认真真的看着对面,没有丝毫的玩世不恭,而是特别严肃,渡着金丝的镜片上淌着水纹似的冷光。 贺丞忽然把眼镜取下来,捏了捏眉心,余光瞥到楚行云在盯着他,于是戴上眼镜转头看向他,眉毛轻轻一挑,用眼神问他:怎么? 楚行云:“去给我泡杯茶。” 贺丞:…… 楚行云干张嘴不出声,笑着说:听哥哥的话。 贺丞很嫌恶的拧了拧眉,甩了甩胳膊,像是甩下一地鸡皮疙瘩,出去了。 贺丞一走,楚行云就换了一张脸,对刘佳敏说:“刘老师,坐下说话。” 他和刘佳敏在墙边摆着的两张椅子上坐下,翻开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份文件,翘着腿,看了一眼镇定如初的刘佳敏,笑道:“刘老师好像不怎么惊讶,心理素质比我们干警察的都强。” 刘佳敏以不变应万变,轻抚了抚发,笑说:“楚队长真会说笑,我们当老师的也每天遇到一些突发事件,如果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管教学生呢?” 楚行云:“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袁旭是凶手?” 刘佳敏以一种很规范,很优雅的姿势端坐在椅子上。说:“楚队长不要再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了,我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而且,你们已经抓到真凶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楚行云捏着下巴定定看她半晌,忽悠一笑:“那我们来说点您可能不知道的。” 刘佳敏把目光的边缘处放在他身上,像躲避瘟神一样尽可能躲避和楚行云正面接触,问道:“什么意思?” 楚行云把摊在腿上的文件翻开到中间:“袁旭十五岁那年夏天,初二上学期的时候请过一段时间的假,您知情吗?” “初二,我是他的班主任,怎么会不知情。” “哦,那他请假的原因是什么?” “好像是生病了,需要做手术。” 楚行云点点头:“没错,的确是做手术,这上面记载只是普通的阑尾手术,但是……” 楚行云语气一转,陡然变冷,抬眸看着她说:“他却请了两个多月的假,甚至准备转学,转到县城里。” 刘佳敏不耐的轻皱眉头:“学生请病假,我们做老师的只能批,有问题吗?” 楚行云笑了一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说着把文件重重扔到地上,再次盯紧了刘佳敏:“这种虚假的病例只能骗骗你们,像袁旭这种原生家庭的人,私人医院的病例更加准确。” 刘佳敏:“您到底想说什么” 楚行云撑着额角,看着她的脸,慢悠悠笑道:“我想说的是,袁旭做手术割的根本不是什么阑尾,他割的是肝。不,应该是捐肝比较准确,他的哥哥袁凯,患有先天性肝脏功能障碍,只能换肝。” 说着,楚行云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不过,我很好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未成年,为什么会被父母送到手术台上割肝救自己的兄弟。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刚才我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一篇医学报道,美国研究院学士发起过项目, related blood,翻译成中文是‘原生血’。大概就是研究一个原生家庭里生命的互相补救,也就是把父母和孩子身体内的一部分转移到另一方体内,用人体做实验,看他们的器官之间的排斥反应。很变态吧刘老师,我想说的是,袁旭的母亲就是研究小组的成员,后来这个研究小组因为太不人道而被取缔。袁旭的母亲回国后嫁给袁旭的父亲,也就手蓝天科技的总经理,不久生下了一个孩子,却是先天性肝不足,所以这位身份是医生的母亲又生下一个儿子。在自己的骨肉身上完成了未完成的实验,这位母亲或许是只想为医学奉献,或许是真的想救自己儿子的命。但是我个人倾向于第一种,因为做完手术的袁旭被她送到了表兄家里,就像是被当做一种器官生下来。而躺在病床上的袁凯也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相反用了很多从未临床试验的药品,不到半个月,袁凯去世,死后尸体又被解剖,肝脏被制作成标本陈列在美国研究院。而被送到远亲家里的袁旭在一次随表舅和舅妈到医院检查途中,回家的路上突发车祸,车翻到路边深沟里,夫妻两个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于是又被接回袁家。” 刘佳敏显然没听过这个故事,她很诧异,而她没掩藏好这种诧异,楚行云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身体前倾,对她说:“你可以问为什么,刘老师,你不必这么紧张和戒备,因为这段故事里没有你,下一段,你才出现。” 刘佳敏豁然转头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的样子。 楚行云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急切,依旧用哄孩子入睡的语调说:“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袁旭他们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了,咿?我好像漏了一个重点,去医院检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舅妈做产检,真巧,刘老师,他舅妈怀孕了,却死在回家的路上,一尸两命,是不是和你的命运有些相似?” 刘佳敏眼中泛起湿漉漉的红光,用憎恨的眼光看着楚行云,气愤的嘴唇不停的颤抖:“不要再提起我的孩……” 楚行云忽然大声的截断她的话,目光霎时变得逼人:“你怀孕了,她也怀孕了,还有一个人,也怀孕了。”他摊开手,掌心出现一枚绿色的扭扣,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像是绿色的火。 “就是这枚扭扣的主人。” 楚行云捏着那枚扭扣,高高举起,让它置身于灿烂的灯光下:“这样一来,两桩案子融为一件,所有的线索就连起来了” 说完望着她一笑:“我说的对吗,刘老师。” 刘佳敏:“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行云面色一沉,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送到她眼前:“熟悉吗?” 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干尸和带血的衣物把刘佳敏吓了一跳,紧紧往后贴近椅背。 “绿色的衬衫,有没有发现上面没有扣子?我也是才发现,不过在程勋的死亡现场,袁旭家里都发现了这种绿色的扣子,我觉得如果在薛旻昊,王明远家里好好翻一翻的话,也能找到,这像什么呢?一种……纪念物?” 刘佳敏白着脸跳起来,风度全不见了:“我不想听你胡说,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楚行云紧接着也站起来,厉色道:“那就请你告诉我你流产的当天,2015年8月7号你在哪儿!”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 “那我帮你回忆,那天你被叫出去了,被谁呢?就是你的四个学生,薛旻豪,王明远,程勋和袁旭!他们把你约到绿源山庄,是想干什么?杀了你吗?还是杀你腹中的孩子?你当时一定对他们豪无防备吧,所以你中计了,但是你却活下来了,死的是你腹中的孩子,还有代替你死去的徐刚石燕夫妇!哦,对了,我查过。那天晚上下大雨了,大雨使你逃过一劫,孩子们追不到你是吗?他们去了木屋避雨,撞见了同样怀有身孕的石燕,或者说是撞见了木屋里的枪支。我们来恢复当时的情形,无论是谁发现谁,四个孩子和两个枪火贩都无法共存,枪火贩想杀死四个孩子自保,或者四个孩子想杀死枪火贩自保,再或者四个孩子没有看到枪支,袁旭为了寻找替代品所以杀了枪火贩。总之徐刚和石燕死了,他们死后,石燕腹中刚成型的孩子被挖出来,心肝脾肺肾也被挖出来。你看看这几张照片,他们的死相是不是很惨,是不是本应该是你!” 刘佳敏浑身颤抖着往角落里缩去:“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杀了他们!不是我!” 楚行云亦步亦趋的紧随而至,像个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我没说你是凶手,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指认他们,你只要告诉我15年8月7号你是不是被四个孩子骗上山,你只需要承认,我们就能定袁旭的罪。” 刘佳敏丢兵卸甲,狼狈不堪,这个女战士终于被击溃了,她就要承认了,楚行云万分紧张的看着她,只要她点头,一切就会结束了。 刘佳敏蹲在角落,双手捂着脑袋,低低的哀嚎,泪水淌了一脸,像一头丧子的母狼。 楚行云蹲在她面前,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状似安慰道:“你只需要承认是他们害死了你的腹中的孩子,和你发高烧的女儿,承认你在2015年8月7号上山,一切就结束了。” 刘佳敏不停的恸哭,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最后,竟逐渐转变成笑声,她疯了般瘫坐在地上,看着楚行云边哭边笑,脸上的泪水沾湿了头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从海里打捞出来的女鬼。 她看着楚行云狂笑了片刻,笑声渐止,脸上表情归为平静,用自己嘶哑的喉咙微笑着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楚队长,嗯?我看起来很蠢吗?很不堪一击吗?那你真是小瞧我了,我可是从血泊里站起来的,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你休想骗我!” 第24章 少年之血 监控室的门被打开,楚行云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贺丞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站在门口,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往里看,只见刘佳敏坐在椅子上对着小镜子整理妆容。 门口同样站着乔师师和几个外勤组的组员,他们都殷切的看着楚行云,貌似是全盘希望都放在了这场空手套白狼的审问上。 “都愣着干什么,查她的身份证和所有银行卡的记录,调监控走访群众,一定要找到15年8月7号她去了什么地方!” 警员纷纷答是,然后一哄而散。 楚行云一脸挫败的坐在大厅长椅上,垂下头疲惫的拖着脸。 贺丞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一直僵持到他伸手接住杯子,才捏了捏自己因为许久没有动作而发僵的手指,然后问:“凶手是谁,女人还是孩子?” 手里这杯茶已经凉了,茶叶被泛起陈旧的颜色,而且茶叶太多,味道发苦。楚行云喝了一口,舌头被苦茶泡的一激灵,倒令他清醒不少,烦躁的叹了口气,道:“三种情况,孩子、女人、孩子和女人,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孩子。但是傅亦说的没错,所有证据都太过刻意,女人太聪明,利用法庭只讲证据的漏洞,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只要她不松口,无论哪一种情况是真相,最后的凶手就会变成孩子一个人。” “你怎么能确定那颗扭扣是干尸身上的?” 此时传来蹬蹬蹬的下楼声,一个穿白大褂的圆脸蛋女孩拿着一份报告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把报告交给楚行云:“楚队,我在扭扣内侧一条裂缝里找到残存的血迹,经过鉴定,和徐燕的DNA一致。” 楚行云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现在确定了。” 贺丞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眉心,也有些疲惫的样子,然后又把眼镜戴好,淡淡道:“现在只需要找到证据,证明女人在15年8月7号去了绿源山庄,或者绿源山庄附近,是吗?” 楚行云又长叹一口气,埋着脑袋揪自己的发根,没精打采道:“嗯。” 贺丞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没有证据,有人证,可以吗?” 楚行云猛地抬头看他,眼中瞬间精光乍泄,看着他:“什么意思?” 贺丞说:“江召南。” 十分钟后,贺丞挂了电话从走廊尽头慢慢回到大堂,看着他那张充满渴望,无比殷切的脸,笑了一下,说:“你走运了,他做完手术后在山庄里修养过一段时间,恰好路过8月7号。袁旭和他的朋友们前一天上山玩,还是他接待的,7号袁旭等人下山,当天傍晚一个女人上门寻找四个走失的孩子,他很乐意过来认一认你的嫌疑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女人” 楚行云一下站起来:“他现在在哪儿?” “玫瑰庄园参加宴会,不用催,他自会来。” 楚行云悬起的心落了一半,顿时感觉脚底轻飘飘的,余光瞥到贺丞把衬衫领口大敞着,露出两条笔直又坚硬的锁骨。可算明白了方才的乔师师和苏婉为什么总是错眼瞄他。 他把手伸到口袋里一模,摸到一枚圆润光滑的黑色扣子,于是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说完,他踏上台阶前方领路。 贺丞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也跟着他上楼,一路被他领到队长办公室。 楚行云打开门 :“进去。” 贺丞迟疑了一下,孤疑的看他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楚行云关上门,指了指正中间的一组会客沙发,说“坐下。” 贺丞十分摸不到头脑的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见他绕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东翻西找,片刻后,拿出一个针线盒。 他唇角一抽,讪讪笑道:“看来你的工作很轻松,竟然还有时间作女红。” 楚行云拿着针线盒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抬脚踩在沙发沿儿上,扯出线头边穿针边说:“嘴别欠,乔师师的东西,在我这儿帮我缝过衣服……下针了,别动” 他把暗蓝色的扭扣放在贺丞衬衫的领口差不多的位置,倾身凑头过去,下了第一针。 离近了,楚行云又闻道他身上后调为冷檀香的男士香水味,也不知道是香水催情,还是喷在他身上所以显的催情,很冷淡的檀香钻进鼻孔逐渐转变为一口燥气,楚行云顿时有点后悔揽了个给他缝扣子的活儿,因为此刻着实不好专心凝神,针头捅了好几下都没捅进扣子孔里,于是有些急躁道:“别动!” 因为他凑的太近,贺丞不得不稍稍抬起下巴,胸膛里提了一口气,说:“我没动,是你的手不稳。” 第一针终于下对了地方,楚行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边专心下针边叮嘱:“保持住,一动别动。” 贺丞感觉小命儿被他捏在手里,楚行云手里的针走位着实风骚,保不齐就扎在他身上了,于是果真梗着脖子一动不动,但是一动不动是王八。 脑抽了脑抽了,竟忽然想起这句话,在哪儿听过?想起来了,楚行云很喜欢的一个喜剧演员说过这句话,导致有一段时间楚行云总是有意无意的模仿那个小黑人,让他也灌了耳音。 贺丞顿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动一动,而且他不想让楚行云看出他的局促和紧张,所以随手拿起了桌子一堆本子中的一本,心不专神不致的翻了起来。 楚行云手里的针以一个风骚的走位,从左下针眼转了一圈又回到左下针眼,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手里的活,说:“别乱翻,证据。” 贺丞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证据,从后往前翻了翻,又从前往后翻了翻,问:“笔记像是一个人的,为什么两种书写方式?” “运行性癫痫听过吗?发病或高压会导致短期的选择性失忆,我猜袁旭就是因为杀人后压力大,选择遗忘那段回忆。但是他的习惯让他记在日记本上,我问过他的同学和老师,他平时是左撇子,而且用本子总是从后往前写。失忆后,心里暗示导致他改变了书写习惯,像其他人一样用右手写字,从前往后写。一个笔记本,正面是失忆后,反面是失忆前,本子总有用完的一天,到这时候,正面和反面交汇,他就是想忘掉,也不得不想起来了,而且你看看这些笔记本的数量,至少三年的量。” 贺丞:“也就是说,他想忘掉不堪的回忆,正常生活。但是这些日记一次次的让他想起来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让他意识到是他杀死了朋友,一次次的让他体验,震惊,恐惧,悔恨,无助,最后是绝望……这是他给自己最残忍的惩罚,他陷在这个牢笼里,一圈圈的转,每次都回到原点,永远都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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