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了半辈子斯文人的木雕收藏家甚至掏出了轮转手枪…… 不惜以得罪岳父、冒犯本地男爵的牺牲勉强把岳父一家弄回家,便有塔兰坦亡灵摸到了这个贵族扎堆的富人区。 左右邻居都被塔兰坦亡灵冲得一塌糊涂,哭声震天;嗓子嘶哑、人也几乎脱力的杰勒米大力拍打窗框,愤怒地嘶吼:“我已经说过了,纳拉西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塔兰坦亡灵!在这事儿上,最好听我的!” 本打算趁机与男爵家加深感情、提前为攀姻亲做准备的岳父麦尔肯,冷汗淋漓地点头。 八月九日黄昏,天色几乎黑尽,跟在亡灵大军屁股后面拼命追赶的莱茵人民军总算抵达了纳拉西港。 压根没有做出丝毫应战准备、毫无防备的纳拉西港此时已经被亡灵大军拿下,从领主到常住城中的封地贵族、到逃难来的马休领贵族近九成束手就擒,仅有少数足够幸运、反应够快、没敢抱侥幸心理的贵族成功搭船跑路。 杰罗姆和雪莉女士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从被亡灵随意地“就地搁置”的大堆头俘虏中找到了纳拉西港的领主大人…… 把这个惊魂未定的领主带回被洗劫一空的领主府,杰罗姆再次在雪莉女士和塔特尔·乔的见证下,与这位领主签订下和平协议——协议内容,与莱昂内尔大公签下的那份类似。 除了协定纳拉西港与莱茵王国互不侵犯、纳拉西港不得支持不义战争、莱茵方面放还俘虏等内容外,还额外附加了一条“防御反击战”结束后,纳拉西港与摩西港的友好通商协议。 当然了,这种双方都随时能单方面撕碎的所谓友好通商协议,两边签字的时候都没把其条款当真。 遭受奇耻大辱的纳拉西港领主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期盼的是联邦大军赶紧打过来消灭这帮王八蛋帮他复仇;代表莱茵方面签字的杰罗姆,也压根不认为搞定风暴教会前这份协议能落实。 次日,八月十日一大早,才刚把纳拉西港洗劫了一遍的亡灵大军便已经跑得影子都看不见,帮着整顿了半晚上秩序的莱茵人民军也在草草用过早餐后追了出去。 在岳父家里提心吊胆住了一夜的杰勒米,出门查看情况时,看到昨天刚被他冒犯过的男爵一家正愁云惨淡地收拾被折腾得够呛的豪宅。 杰勒米远远地、不动声色地观望了会儿,待妻子和孩子们起床,便带上自己的家人,返回城郊。 “要是岳父打定主意要跟男爵家结亲,你就少回点儿娘家吧,不然下次塔兰坦亡灵再过来时,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返家路上,杰勒米沉重地叮嘱妻子。 “那些亡灵还会来?!”妻子惊恐地道。 杰勒米叹了口气:“昨晚的广播你也听见了,莱茵人的军队进城就大方地释放了亡灵拿下的俘虏……如果不是有信心随时能打过来,他们为什么不把领主大人或某个身份足够重要的人带走当人质?” “我的天——”妻子倒吸冷气。 杰勒米沉默了会儿,幽幽地道:“下一次亡灵再来时,即使纳拉西港做好充分应战准备……被攻破的时间也不会超过这次。知道亡灵不会伤害普通人的人们,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参与守城,与贵族有仇的人家说不得还会想办法为亡灵大军提供方便……” “一日可下一领,半日可破一城——”杰勒米扭头看向王都方向,心情复杂地道:“克什米尔,已经完了。” “完了,完蛋了。” 克什米尔王都,得知纳拉西港“沦陷”、而亡灵大军仍在飞速袭往下一处城市的国王陛下巴萨罗王,脑子里反反复复来回的全是这个念头。 巴萨罗王依然坚信敌人并非不可力敌,但这位国王陛下也很清楚,在联邦击败亡灵大军、歼灭莱茵军队前,克什米尔……不,他本人的权柄会先完蛋。 原因很简单——时间不在他这这一边! 三十六个小时内推平马休领、横推纳拉西港这种大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联军大军拦截住亡灵大军、风暴教会裁判所到位前,亡灵大军至少能平推半个克什米尔! 巴萨罗王自豪的广袤国土、能让大部分入侵者头痛的战略纵深,在来去如疯、势不可挡的亡灵大军面前毫无意义! 即使赶走了塔兰坦亡灵、消灭了莱茵的人类军队,克什米尔王室的颜面、他这个国王陛下的权威,都注定要被践踏成泥! 面无血色的巴萨罗王,布满血丝的双眼升起噬人戾气。 眼睁睁看着大群蟑螂在自己家里搞破坏,不是巴萨罗王的风格! 很快,载着八位克什米尔宫廷法师的飞空艇,自王都起飞。 目标——因纳得立! 亡灵大军糟蹋他的领地、城市,巴萨罗王就要去糟蹋因纳得立的领地、城市! 时速100KM的飞空艇数小时后驶出克什米尔境内,横穿莱昂内尔公国,进入奥狄斯领东部。 奥狄斯领东部群山,三人一组搭档、百无聊赖地守在山头上听收音机看杂志的民兵,耳边响起“滴……滴……”的示警声。 “嗯?!” 三位民兵同时跟被针戳了屁股一样弹起来,飞速奔跑到他们这个小组负责的古怪仪器前,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仔细查看用架子固定在仪器旁边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监控画面…… 经过简单培训的民兵就能正确操作的这台土黄色的、小巧的仪器,是一台民用便携式地面监测雷达。 非接触遥感监测,无需安装设施;基于主动微波技术手段,不受雨雪雾恶劣天候和昼夜光照影响;监测距离量程达六公里,可360°全方位监测。 总重量约15公斤,整机电源功耗不超过50W(每小时耗电0.05度,带个太阳能电板就能支持运行),便于携带、能在任何地形环境下展开使用。 这款在地球位面通常应用于水利、地质、护路、矿山的民用雷达,用来监测飞行高度普遍在五千米以下、时速低于100KM的飞空艇&施法者&飞行坐骑,效果必须给力。 因多种原因未能顺利进入人民军、没法儿参加战斗任务、只能留守后方的民兵们蹲守多日终于等来目标,一个个连呼吸声都粗重起来……忙不迭用电台给后方发送不明飞行物坐标点。 多个蹲守东部承担预警任务的民兵小组,先后向后方发回电报。 四十分钟后,联邦方向飞来的飞空艇进入摩西港上空,数台对空消防用火O炮也对准了这个慢悠悠地飞行、没有做任何反雷达措施保护的空中标靶…… 巴萨罗王试图采取的血腥报复,与摩西港上空的飞空艇,同时炸成了天边并不浪漫的烟花。 同一时刻……亲自前往前线的杨秋,先地面部队一步飞抵克什米尔东部上空。 掏出地图对比了下地形,杨秋在空中转向,往克什米尔最繁华的东部领地飞去。 在一座只听过名字的城市附近降落,杨秋查看了下玩家大军的方位,没急着去跟那帮二哈汇合,信步走向城郊墓园。 这个世界的丧葬“文化”并不兴盛,大部分墓园在使用个一、两百年后就会被废弃,或是被“翻新”——将已经没有家属祭奠、“续费”的旧墓挖空、白骨集中填埋,换上一层新土,重新作为墓地出售。 杨秋在城郊墓园中转了几圈,并没有找到符合他期望的墓碑,幽幽叹了口气。 “好吧……反正本来就只是心意,就不必去拘泥于形式了。” 杨秋在墓园中找了片空地,取出装着婴儿木雕的盒子,放到地面上。 静静地站了会儿,他又收起木盒,往城市走去。 圣卡内加,克什米尔东部最繁华、最古老、最具文化沉淀的古老城市。 这座城市的历史可追溯到上一次诸神之战前、风暴教会尚且只是个地方教派的年代——那时的拿巴伦大陆东部还不存在诺斯克联邦这个庞然大物,克什米尔王国和莱昂内尔公国还是属于另一位正神的教区。 历经多次维修和重建扩建的圣卡内加城,还保留着少许前代正神的痕迹……城中部分平民居住的街区,铺在街道上的石板路面,偶尔能看到那么一两块铭文被磨平的、前代正神时代的神殿石板。 杨秋在城中转悠了半个多钟头,穿过一条古老的石板街,来到一座已经有些历史的大屋前。 这座大屋仍有人家居住,不过门牌上的姓氏很陌生。 杨秋在大屋门前多站了会儿,一位警惕的男仆便主动从院子里出来,打量了下斗篷下穿着正装、看上去像是位绅士的陌生人,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客客气气地道:“先生,您找谁?” “我听说,有位知名的雕刻家曾经住在这儿?”杨秋歉意地一笑。 “啊,您是说马里恩夫人吧。”男仆似乎已经不是头次遇到这样的陌生来客,客气地道,“是的先生,这里确实是马里恩夫人的旧居,不过在马里恩夫人去世后没多久他们家就把房子卖掉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如果您对马里恩夫人的后代感兴趣,可以去南大街第二条石板巷那边看一看,据说103号古董店的经营者是马里恩夫人的后代,偶尔能看到那儿摆出马里恩夫人的作品来售卖。” 杨秋感谢了这户人家的男仆,顺着男仆指的路找到了所谓“马里恩夫人后代”经营的古董店。 以杨秋的眼力,轻易看出这家古董店货架上的商品全是假货,做工比地球位面的“工业残次品”更加低劣。 店主听闻杨秋的来意,倒是极其自信地拍胸脯保证他们家确实是那位知名雕刻家的后人。 杨秋打量了下这个手脚关节粗大(从事过长期体力劳动)、手指缝里还残留着作假油料痕迹(没有条件保持个人卫生)的店主,没有理会这个试图向他推销“马里恩夫人作品真迹”的男人,一脸平静地离开。 马里恩夫人唯一的女儿并没有活下来,所谓的“后代”,不过是丈夫那边的亲属罢了。 这两百年来,这家人的日子显然也没好过到哪去,已经沦落到打着马里恩夫人的招牌、在偏僻巷子里卖假货维生的地步。 杨秋好笑地摇摇头,抬脚往城外走。 圣卡内加城并不在亡灵大军进攻路线上,他也没打算为了个人理由特意去干涉进攻计划——把那八万联军精锐打包带走,才是这场“武装旅行”的正经目的。 出了城找了个僻静地儿,杨秋正准备腾空而起,忽然感知到一股隐约有些熟悉的气息正在附近活动。 “——是你?” 往气息所在地靠近,没多会儿,杨秋便看到了一座看似很普通的、很不起眼的小磨坊。 在磨坊中,杨秋看到了位意料之外的熟人。 感知到有强大的精神场接近后作出战斗准备的格洛丽亚女士也很惊讶:“杨?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要说的话吧,女士,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莱茵的?”杨秋好笑地道。 在短暂的接触中给杨秋留下爽快印象的风法师格洛丽亚女士,居然显得有些踌躇…… “啊——等等,你是诺斯克人。”没等来风法师的回答,杨秋自己反倒是想通了点儿什么,“联邦的施法者,却跑去莱茵那种小国当宫廷法师……嗯,你是‘反叛者’?” 风法师一脸无语:“你这个正大举进攻联邦的人却说我是什么反叛者,就没感觉哪儿不对劲吗?” “好吧,好吧,是我用词不当。”杨秋笑眯眯地认错,看这位风法师的眼神儿顿时就热情起来…… 坚固的堡垒只靠外力是无法推倒的,以诺斯克联邦的体量、风暴教会的底蕴,杨秋没自大到认为仅凭亡灵大军横推就能搞定对手。 削弱联邦实力、在联邦脸上留下一串儿脚印,让一直被联邦&教会吊起来打……咳,让被“平叛”的势力有机会出头,里应外合瓦解联邦,才有可行性。 暴打莱昂内尔大公、马休领、纳拉西港领主后看似只签一纸停战协议就轻飘飘放过,实则已经把这些地区统治者的权威性踩成了渣渣……亡灵大军走后,有想法的“地方武装”要不趁机冒头才叫奇了怪了。 亡灵政权没那精力也没那人手跟联邦打治安战,索性就给有精力有人手去打的人创造机会——妥妥儿的双赢。 老老实实蹲在莱茵王都当了多年宫廷法师的格洛丽亚悄悄跑回克什米尔,又不否认“反叛者”身份,要说她只是回家探亲——嗯,风法师本人估计都不会说出这么没诚意的借口。 格洛丽亚对杨秋这种直白的“我懂”的态度气笑不得,索性敞开了道:“好吧,我确实是克什米尔人,‘绞刑架’的成员。” “哦——原来如此。”杨秋目露赞赏之色。 “绞刑架”算是东部地区比较命长的反抗组织之一,杨秋跟烈阳教会死磕之前就已经活跃在跟风暴教会斗智斗勇的最前线。 以格洛丽亚女士“仅仅”一百多岁的年纪,显然,她估计就是“绞刑架”这个反抗组织培养出来的施法者。 “我的同伴跟在你的人类军队后面,按我们推测,你的亡灵大军应当是冲着联军大军去的……这就是我出现在圣卡内加的原因。”格洛丽亚爽快地道。 “明白了,你们打算趁着我的亡灵们与联军大军作战、克什米尔王室无暇他顾之时,拿下这座城市。”杨秋笑着点头。 “那么你呢?”格洛丽亚知道自己很难看透杨这种老狐狸的想法,索性直接道,“你出现在圣卡内加,是否表示我们的判断出错?” “不,你的同伴并没有出错,圣卡内加确实不在我们的进攻路线上。”杨秋笑眯眯地道,“但如果你能告诉我‘绞刑架’将圣卡内加作为军事冒险目标的原因,那么也许我的亡灵们会乐于为贵组织提供助力。” 格洛丽亚女士再次气笑不得…… 奈何这话她确实也没法儿反驳——进攻圣卡内加这种大城对于亡灵大军而言或许只是一场愉快的狂欢,对“绞刑架”来说还真就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军事冒险。 无论如何,杨的提议对于格洛丽亚女士来说确实是很有吸引力的,亲眼见过亡灵大军攻陷克里克城的她很难对亡灵提供的“助力”不动心。 “想知道原因的话,就跟我来吧。”略做盘算,格洛丽亚便爽快地挥手道。 叮嘱小磨坊里伪装成磨坊工人的同伴继续隐蔽,换上一身克什米尔传统妇女服饰、用防晒头巾把头发裹住的格洛丽亚,领着刚从城里出来的杨秋重新走向圣卡内加。 到了西城门下,格洛丽亚却并不进城,而是领着杨秋顺着城墙往南走。 步行途中,杨秋发现“同行”的路人和车马不少,且这些“同路人”几乎全是男性……顿时产生不妙预感。 如是走了半个多钟头,一片规模与曾经杜塔塔城城外满坑满谷的贫民窟高度类似的棚屋区,出现在杨秋眼前。 说是高度类似……是因为这片棚屋区与杜塔塔城的贫民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隔着被人和车轮压平的泥地路面和小型广场,遥望那片特殊的棚屋区,杨秋的脸色骤变。 仅仅只是站在外面遥望,就能看到……那片车水马龙、“来客”源源不绝的棚屋区中,那些狭窄幽深的巷子里,有儿童的身影在晃动。 格洛丽亚知道亡灵政权有打到哪就把扫除红灯区干到哪儿的习惯,她有充分的信心能从杨这儿获得亡灵助力,冷声道:“风暴教会有着严格的、崇尚‘保守’的教义教规,细致地规定了人们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违反教规者,视为‘不洁’。信仰风暴教会的家庭,有权将‘不洁’的家庭成员逐出家门,又或是进行不致死的训诫,且不受任何惩罚。” 停顿了下,格洛丽亚咬牙道:“你知道的,杨,风暴教会对‘不洁’的划定范围十分宽泛,尤其是对女人而言。不幸失贞,从事教会不允许女人从事的工作,违反父亲或丈夫的意愿,都有可能被指证为‘不洁’,被当成罪人。” “一旦被人指证为‘不洁’,无论是年幼的儿童,还是明明是被拐卖而来的无辜女人,都只能在教会指定的‘隔离区’生活。不允许离开隔离区,不允许耕种土地,不允许接触‘纯洁’的信民……但却允许‘纯洁’的信民来到隔离区接触她们,付钱就行。”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绞刑架’明知冒险却仍然想把圣卡内加打下来吗?这就是原因。” 格洛丽亚抬手指向那片魔窟,愤怒地道:“这里是克什米尔最大的拐卖、失踪、遗弃儿童流入地,却也是合法的‘不洁者隔离区’——这听上去很讽刺吧,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风暴信民最痛恨的长女,如果只是被溺死还罢了……若是父母贪图几个小钱、将人卖到这儿来,那才是地狱!” 出乎格洛丽亚意料的是,神色明显不快的杨,并没有回应她的愤慨。 这个黑魔法师皱眉盯着棚屋区打量片刻,视线投到她身上来时,还不如初在磨坊中意外相见时有温度。 “我对在诺斯克联邦地区活动的反抗组织,还算是有几分了解。”这位传奇黑魔法师以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平静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绞刑架’这个组织,可从没打出过什么为平民呼吁公平、反对风暴教规的口号来。” 身为女士的格洛丽亚将杨秋带到这个地方来、慷慨地发表一番符合亡灵政权一贯作风的言论,并不足以打动杨秋……相反,还有可能会让杨秋认为代表“绞刑架”的风法师只是在投他所好、投机取巧,降低杨秋对这个反抗组织的评价。 地球上的历史已经反复证明——决定脑袋的是屁股,而不是什么性别、民族、肤色、出生地之类的所谓立场! 女性权力者就一定会为女性群体争取利益?别扯淡了,孟O拉还允许童婚、靠卖O合法创收呢! 希O里上台就不会跟拜老头一样大玩身份政治把美O坚社会深度竖切?美O坚人民要笑出眼泪来的! 听出杨秋的质疑,心中有些忐忑的格洛丽亚,反倒是放心下来。 “确实没有。”这位克什米尔出生的风法师,叹息着道,“曾经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对一切都不满而凑到一起的失意者罢了。我们只能相信打倒如今的王室能让克什米尔更好一些,但其实我们自己也并不是很有自信。” 停顿了下,格洛丽亚嘴角短暂地往上拉了拉,又立即绷紧:“但现在,我们找到了模仿的目标。如果能让克什米尔变成像是你的莱茵那样,哪怕只能模仿个皮毛——也会比现在好得太多。” 第532章 我们的战争(十四) 异界时间新历1033年八月十日,在克什米尔东境内横冲直闯的亡灵大军,忽然转向、奔着东部大城圣卡内加疾驰而去。 从远处高空中监视的飞空艇侦查部队一头雾水地将亡灵大军动向报往王都巴萨罗王处,及正紧张备战的联军总指挥汉特元帅处。 豪斯·普立特·汉特元帅听闻亡灵大军出了马休领后没去往王都方向、反而冲向了纳拉西港后,便已明白莱茵部队是冲着正于东部哥顿平原整军的联军中军大部队来的;当即停止开拨,命令全军加紧时间加固驻地营防、布置战场,严阵以待亡灵大军送上门。 万万没想到亡灵大军都已经进入哥顿平原了却忽然转向,冲着圣卡内加去了…… 亡灵大军没去打克什米尔王都,不管怎么说都得算是个好消息……要是连王都都被亡灵祸祸一遍、连巴萨罗王都得跟莱昂内尔大公似的给被迫签订个什么和平协议,那克什米尔王室的脸面就彻底没法要了。 可亡灵大军转脸去打圣卡内加,也不算是好消息。 首先——哥顿平原离圣卡内加直线距离还不到两百里,这到底是是去救还是不去救? 去救吧……以亡灵大军惊人的行军速度和能够悄无声息吃掉先锋军的实力,不把全部精锐骑兵团押上是绝起不到作用的,这就会导致大部队战斗力被大大削弱。 不去救吧……与马休领和纳拉西港猝不及防被踏平不同,这次联军好歹是提前数小时预判到了亡灵大军动向的,就这么坐视圣卡内加沦陷显然也不妥当。 汉特元帅踌躇再三,终究还是咬牙决定保全联军战力、将宝押到与亡灵大军正面决战之时。 于是,八月十日下午三点,当亡灵大军奔袭至圣卡内加城下时,相邻仅两百里的联邦大军未发一兵一卒救援,只象征性地发了份示警电报…… 足有上千年历史的东部古城、克什米尔最璀璨的文化之都,就此遭了殃。 “战场活动开放”期间,参战人数从三五万暴增到十来万的玩家大军,两个小时不到便冲破圣卡内加年久失修的城墙防线、涌入城中开启劫掠模式。 莱茵人民军赶在天色黑尽前赶到圣卡内加城下时,城门城墙内外空地上已经摆满了被解除武装的俘虏,一部分临时成团的玩家团队甚至都已经在拍卖战利品了…… 跟在亡灵大军屁股后面奔袭数日、整个人瘦下来一小圈的杰罗姆擦了把脸上的风尘,一面安排人扎营,一面让人赶紧征召“非战斗类型”亡灵勇士帮忙点算俘虏缴获,自己则带上一千士兵,急匆匆地赶去城外“隔离区”。 亡灵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突破圣卡内加城防时,杨秋本人和格洛丽亚女士的同伴也没闲着。 玩家们还在蚁附攻城时,杨秋就独自杀进了城中大教堂,干掉了本地教区主教,痛宰百余名修士、教士,没让这些风暴教会的神职人员有机会去阻扰亡灵攻城。 绞刑架组织则集中力量控制住本城守夜人,顺带屠了圣卡内加修道院——“不洁者隔离区”是修道院的“产业”,不把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干掉难消这群克什米尔野生理想家心头之恨。 到亡灵大军突破城防,杨秋替绞刑架接管守夜人,格洛丽亚等人则退出城中,杀向失去教会庇佑的隔离区。 杰罗姆领着一千士兵顺着城墙赶到隔离区时,这边的战斗才刚刚结束。 比起城中尚未停息的亡灵狂欢现场,这片棚屋区才更像是真正的战场。 踏进原本用于停放车马的夯土广场,夹杂着污水臭味、垃圾气味、烟火气息的厚重血腥味扑面而来。 临近广场的棚屋大片被摧毁,远处还能看见燃烧不完全造成的滚滚浓烟;插着火把的杂物堆后层叠堆放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与污水、排泄物、呕吐物沆瀣一气的血液几乎将小半个广场的泥地浸染成深黑色。 “不要紧张,是自己人。” 坐在酒桶上休息的格洛丽亚看到沿城墙赶过来的莱茵人民军,起身招呼自家伙伴放松,主动走向杰罗姆:“夜安,我是格洛丽亚。” “夜安,女士。” 杰罗姆神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急促转头对自家的士兵怒吼:“快!救人!!” “救人?”回到酒桶上坐下的格洛丽亚一愣。 刚结束酣战、正就地休息的绞刑架成员,纷纷将意外的视线投过来。 人民军士兵可没那功夫跟这些野生理想家解释,自动按班排分组冲进棚屋区内。 没多会儿,士兵们就抬出上百个被倒塌的棚屋压伤、被战斗波及的妇女儿童出来。 因获得阶段性胜利而红光满面、正兴高采烈交谈着杀死了多少敌人的绞刑架成员,声音渐小。 因消耗掉太多精神力而头痛难忍的格洛丽亚,脸色慢慢涨红。 人民军士兵麻利地将毁损的马车移开、用自带的工兵铲清理出地面,铺上帐篷布,将或低声呻吟、或已经失去意识的受伤平民小心地平放到帐篷布上,灌炼金药水、清除创面、包扎伤口…… 更多平民,被人民军士兵迅速地从死寂一片的棚屋区中转移出来…… 这片最大的“不洁者隔离区”,有六千多名妇女儿童被困守于此,绞刑架组织杀进来的时候虽然并未针对她们下手,奈何也并没有刻意对她们提供保护;混战之中,机灵点儿知道躲起来的还罢,受惊吓四处乱跑的、或是事发时正好在“接客”的,便难免遭受波及。 即使是未被波及的平民,状态也好不到哪去……杰罗姆将两个脸上还残留着劣质浓妆的儿童从垮塌了一半的棚屋里抱住来,这两个仅有十来岁的小孩儿,甚至不敢哭泣。 在坍塌最为严重的那片棚屋中,人民军士兵找到了两具紧挨在一起、被垮塌的土墙砸死的母女尸体。 这种大量平民被牵扯进战斗里的惨烈景象,莱茵人民军还是头一次碰见,年轻点儿的士兵忍不住对那群克什米尔野生理想家怒目而视。 “别停下,做正事!” 士官们倒还能控制住,大声催促士兵们加快搜救速度。 绞刑架成员的活动多以针对克什米尔高官贵族组织暗杀为主,组织攻城战、巷战的经验几乎为零;控制守夜人、屠杀修道院这种单线操作的任务还罢,执行环境复杂点儿的活儿干起来便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虽然代修道院经营皮、肉、生意的老鸨打手确实给一网打尽了,罪不至死的瓢客、无辜的妇孺也遭受不同程度牵连。 嫖客尚能逃走,长期服用催肥剂、严重营养不良的女人小孩,既没有逃走的力气,亦没有逃走的勇气,惨烈之状可以想象。 原本并不认为自家行为有何不妥的克什米尔野生理想家们,虽未遭到半句质问、指责,一个个的脸色也渐渐难堪起来。 “去,咱们都去帮忙。”格洛丽亚涨红着脸起身,带头投入救援。 到后半夜,散落在棚屋区各处、以及慌乱下逃跑到附近荒野中的妇孺逐一被找回。 以修道院打手住处搜出来的“不洁者”名册为依据进行清点,统计下来的结果是……六千余名平民(不含瓢客)中,四百三十人轻伤,二十二人重伤,十四人死亡,三十人失踪。 杰罗姆捏着统计结果做了个深呼吸,心里面反复叮嘱自己这是“友军”才勉强控制住发火的冲动。 绞刑架的人也很尴尬,几个首领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很……遗憾。”格洛丽亚憋了半天,只羞愧地憋出这么一句。 杰罗姆尽力挤出个僵硬笑容,神色勉强地道:“诸位辛苦了,咱们把人赶紧安置了吧。” 棚屋区肯定不能留,被“不洁”枷锁锁在这片地儿上的人们必须得到解放;怎么安置这么多妇孺,对绞刑架这个只懂得破坏、对建设一无所知的反抗组织来说显然是个大问题。 幸好,莱茵方面能提供经验……城内富人区那么多豪宅刚刚“失去”了主人,正好用来当安置场地。 刚经历过酣战、又熬夜参加搜救的克什米尔野生理想家们,谁也不好意思叫苦叫累,老老实实地干起了转移群众的活儿。 好容易将六千多平民转移安置妥当,绞刑架组织的成员都没那精力去在乎莱茵人有没有“篡夺”他们的胜利果实了,浑浑噩噩地被人民军士兵带到“能睡觉”的地方,躺下去就不动弹了。 八月十一日下午两点,绞刑架首领之一、刺客巴泽尔从睡梦中醒来,惊愕地发现……他居然睡在路边。 中城区第二大道马路两侧的人行道上,密密麻麻躺着上千人;有的是绞刑架的成员,有的穿着人民军的制服。 “怎么就让我们睡在这儿?!”看见骑着三轮车餐车过来送饭的莱茵干员,刺客巴泽尔愤怒地跳起来问责。 莱茵干员脾气很好地解释:“市政厅、治安司、市警司用来关押俘虏了,中城区抄没的建筑用来安置平民,市内的旅馆酒店不敢开门营业,咱们又来不及去找闲置房屋,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大伙儿了。” 刺客巴泽尔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咱们好歹刚为圣卡内加拼过命,你们就连砸开旅馆大门让咱们好好休息会儿都不肯?! 莱茵干员没给这位绞刑架首领质疑的机会,直接塞了饭盒过来:“你是巴泽尔先生吧?请先用餐,之后请尽快去市政厅,格洛丽亚女士和杨先生正等你们过去。” 被饿醒的巴泽尔闻到香味,连忙接过饭盒。 他这边一开吃,更多的人被饭菜香味叫醒,揉着酸痛的胳膊腿跑过来领饭。 二十分钟后,找到另外两位首领的巴泽尔匆匆赶到市政厅,格洛丽亚女士、杨和人民军首领杰罗姆、以及另外几位看上去像是文官一样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们。 办事儿特别讲究效率的莱茵方面依然没给三位地位相等的绞刑架首领说闲话的机会,雪莉女士直接塞了几大摞归类好的文档过来:“巴泽尔先生,耶鲁·齐林先生,文森特女士,这一份是我方统计出来的俘虏名单,这一份是我方初步整理过的抄没房屋产权、地契,这一份是我方截止目前为止能确定的、已经弃城外逃的本地官员和封地贵族名单,为避免麻烦,还请尽快核实确实一下。” 刺客巴泽尔等三位绞刑架首领:“??” 塔特尔·乔也没闲着,递了一份厚厚的文档过来:“圣卡内加三十二位封地贵族中,有二十七位名下土地房产存在转让合同违宪、私兵数量超额、大宗财物来历不明等问题。三位比我们熟悉克什米尔宪法,还请尽快察看一下是否存在疏漏误判。” 巴泽尔等三位绞刑架首领:“??” 杰罗姆倒是没有塞更多东西给他们叁,只是友善地提醒道:“我们只能在此逗留两天,十三日上午就得出发。为长远稳定打算,建议诸位尽快对已抓获的罪犯进行恰当审判、建立起新圣卡内加的秩序雏形。” 巴泽尔等三位绞刑架首领:“……” 这叁在赶来市政厅的路上,脑内刚刚进行过极其丰富的内心戏——像是对待普通大头兵一样随意地把他们这三位首领安排去睡马路、一点儿都不尊重他们的地位,怎么看,莱茵人都不像是会随随便便把胜利果实分润给他们的样子。 到了现在,这叁才发现不对劲——拿下城市后还有这么多事儿要干的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淡定坐在一旁的杨秋,此时才发话:“绞刑架没有施政经验,雪莉,你安排几个人给他们补补课。” 这话听得绞刑架的四位成员面红耳赤……他们这组织何止是没有施政经验! 雪莉女士从善如流应下,当即点了几个人出来交给巴泽尔。 “……请等一等。”一脸懵逼的大刺客到这功夫总算反应过来了,哑着嗓子道,“杨先生,难道……你希望让我们绞刑架来统治圣卡内加?” “不然呢?”杨秋惊奇地道。 巴泽尔:“……(゜ロ゜)” 不是——虽然我们确实雄心勃勃地打算在圣卡内加经营个根据地出来……但就这么把大权全给我们了?!你们莱茵人什么都不要?? 杨秋体贴地解释道:“正如我昨日对格洛丽亚女士言明的那样,我方本次战役的目的只是防御反击、抓捕入侵我方本土的战犯罢了,达成目的我们就会退去,克什米尔仍旧是克什米尔人的克什米尔。” 说完,杨秋光明正大给了雪莉女士一个眼神儿。 雪莉女士意会,温婉地笑着补充:“昨日的战斗中,绞刑架消灭了很多克什米尔人民的敌人,这是诸位不可抹灭的功绩。要延续这份功绩,必然要为饱受多年苦难的克什米尔人建立新的、更公平的秩序,当下,显然再没有比绞刑架的诸位更适合来干这件事儿的人了。” 杀、人这种事儿,能提得动砍柴刀的人就能办到。 但建设,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了。 至于保护住建设的成果,更是跨越位面的历史性难题! 雪莉女士并未明言,但绞刑架的这三位野生理想家,还不至于蠢到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 巴泽尔嘴唇抖动了下,求助地看向格洛丽亚。 格洛丽亚比昏睡了小半天的三位首领更早了解到莱茵人的打算,坚强地道:“我正打算跟你们商量这事儿,巴泽尔,如果大家不反对的话,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着联络‘血瞳’和‘孤旅者’。” 格洛丽亚提起的这两个名儿,是同样活跃在克什米尔的反抗组织。 前者人数众多,常在东部群山一代活动;后者走的是小而精的路线,全部成员加起来不到二十人,全是跨过第二道门的职业级强者。 巴泽尔等三名绞刑架首领互相对视一眼,心底的不安稍稍减少了些。 这叁好歹当了多年野生理想家,最基本的大局观还是有的。 哥顿平原那八万大军被吃掉,那克什米尔境内想找能战之兵,就只能动用本来就被抽调过一轮兵力的边防力量……克什米尔王室但凡不想被其它联邦国肢、解,都不能玩出这种骚操作。 更别提此战之后就算亡灵大军不去打王都,克什米尔王室的脸面也没可能保得住,巴萨罗王的王座更是岌岌可危…… 这种局势下,集合国内三大反抗组织之力,也不是就没有保住圣卡内加这块根据地的希望。 格洛丽亚见三位同伴并无那种浅薄的、只考虑“大权在握”而不考虑长远的打算,暗暗松了口气,又道:“此外,杨先生还愿意给我们一些额外的帮助……如果我们克什米尔人不排斥的话,莱茵人愿意对我们提供建设指导援助,辅助我们建设……嗯,干部队伍。若我们面临战争威胁,杨先生也愿意将塔兰坦亡灵借给我们守城。” “不排斥不排斥,真是太感谢了!”巴泽尔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要不是他好歹是绞刑架的首领之一,他简直想当场单膝下跪、请求成为杨的追随者。 杨秋淡定地一笑。 莱茵是莱茵人的莱茵,克什米尔是克什米尔人的克什米尔,他和他的地球同胞们只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没毛病。 杨秋矜持地道:“以格洛丽亚女士与莱茵人的友谊,这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儿罢了。稍后,贵组织在市中心选个宽敞的地儿安置好亡灵传送阵,我们的亡灵朋友就会在必要时为圣卡内加助战。” 以绞刑架目前这拉胯的组织力度和尚不明确的政治诉求,帮忙恢复秩序、培训一下干部队伍就得了,亡灵执政和基建援助皆暂不考虑——要考虑也得是亡灵政权第二次东征发起之后。 届时,说不得这帮获得过“自治权”的野生理想家也在亡灵政权的打击范围内……嗯,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到时候再说。 接下来……亡灵大军便老老实实地在圣卡内加呆了两天。 杨秋用以留住这帮浪嗨了的二哈的办法嘛,也很简单——把本地守夜人积压的案件拿出来给这帮二哈发任务。 本地教区主教已经被干掉、连教堂都被杨秋里里外外血洗了一遍,守夜人又尽数被囚,想发多少个风暴教会的驱魔人徽章完全看杨秋心情…… 至于这帮天灾今后挥舞着风暴教会的驱魔人徽章跑到别的地儿去接守夜人任务会不会引起震动,杨秋就不管了…… 拉住天灾们的缰绳,算是给莱茵人民军争取到了两天的休息时间;也顺带等一等克什米尔王室,让那位巴萨罗王能尽可能把手头的力量集中起来。 杨秋本人和武德滔滔的华夏玩家必然不在乎战争会持续多久,但跟在亡灵大军屁股后面跑的莱茵人民军&后勤部队是真的扛不住……亡灵大军再这么奔放地战斗下去,克什米尔王室崩不崩溃且不提,自己人这边指定得给累死一批人不可。 八月十三日,莱茵军队辞别勉强折腾出套领导班子的绞刑架组织,带上自愿充当打手的格洛丽亚女士,继续东征。 八月十三日上午八点,撒欢般蹿进哥顿平原的亡灵大军,找到了联军中军驻地。 决定克什米尔王国命运转折点的最终决战,就此开启。 这场能影响无数人命运的、极其重要的战斗……说实话,并不怎么精彩,与联军先锋军覆灭过程大致相同,只在细节上存在差异——比如人民军方面启用了更多消防装备轰施法者、轰风暴教会裁判所神官什么的。 内容雷同的游戏玩家玩起来兴致勃勃,内容雷同的故事可没多少人愿意听;此处便以春秋笔法带过,且将视线放到另一场同样重要、同样决定了无数人命运走向、但注定不能被人所知的战斗上去。 当亡灵大军与联军于哥顿平原上酣战时,杨秋悄无声息离开人民军大营,绕过哥顿平原上空,一路东行。 四小时后,杨秋飞临诺斯克联邦中部,悬停于高空中。 视线尽头,已能看到占据一整片盆地的、比地球位面的成都市区还大的风暴圣地。 此时,随着地球位面时间进入玩家在线高峰期,以锚点形式投影到这个异界的地球玩家,已突破二十万大关。 手握二十万锚点的传奇级黑魔法师,冲前方那片风暴主宰庇佑之地,露出个神秘的、意味难明的微笑。 “比起‘审判’这种宿命论,我更喜欢‘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毕竟是华夏人嘛。” “那么,是否有某种‘果’,能报应‘因’呢?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位面,究竟有没有某种确实存在于冥冥之中的所谓‘天道’、‘天理’,从更高的角度来审视众生,审判命运?” “是什么决定了数千年一轮回的诸神之战?所谓正神、诸神,究竟是‘神’,还是只是——更高层次的蝼蚁?” “嗯……这可不是什么迷失于无限求知之境,不过是小小的好奇心罢了,就算没有结果,老夫也毫不在乎。” 杨秋愉快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说给某种不知名的存在听。 无形的精神场在杨秋身周扩散,几乎笼罩住这方天地。 澎湃的、几可搅动风云的精神力,凝聚成遮天蔽日的超·巨型法阵。 风暴圣地,无数神官猛然抬头,愕然看向西面天际。 “那是什么?!” 超·巨型法阵之下,悬停高空的杨秋,淡然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打开木盒,取出婴儿木雕封印物,随手一扔、将其抛进法阵阵眼处。 封印物进入阵眼,遮天蔽日的巨大法阵当即被启动,璀璨流光自内而外闪烁。 圣地深处,有一位身着金甲的传奇级·天空骑士驾驭狮鹫腾空而起,往法阵方向飞来。 杨秋并不理会正高速接近的天空骑士,缓缓举起双臂,咏唱起《禁忌魔法·死灵招魂曲》。 “我呼唤这片土地上所有沉眠的纯洁死灵。” “我呼唤这片土地上所有因风暴主宰残暴教义失去生命的无辜亡魂。” “请从长眠中醒来。” “请从黑暗中醒来。” “请从埋葬血肉的大地中醒来。” “请从被遗忘的无尽噩梦中醒来。” 飞上空中的天空骑士看清了巨大法阵下施法的黑魔法师,也听到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咒语,怒吼着掷出长、枪。 传奇级黑魔法师施展的《死灵招魂曲》可不需要多长的施法时间,结束咏唱的杨秋只是轻飘飘往侧面挪了一下便避了过去。 一直抬头盯着上方法阵的杨秋,这才低下头,看向逼近的天空骑士。 肆无忌惮的黑魔法师,对这位风暴教会的传奇骑士露出了个疯狂的、恶意满满的笑容:“何必着急呢,千年来,因贵教会加强教权需要而被作为牺牲品践踏的无辜死灵究竟有多少,阁下就不好奇吗?” 没有哪个正神会介意信民的地位、种族、性别,并因此排斥这一类的信民——中土人亚特伍德能成为东部教会金币教派的枢机主教,风暴教会中一样有女性神官身居高位。 诺斯克联邦杀死头胎女婴的“习俗”,即使是杨秋这种不敬神的狂悖之徒,也不会认为这是来自风暴主宰的神谕。 是的……无论是几乎可视为纵容民间行使私、刑的“不洁者”教规也好,对头胎女婴的厌恶也罢,都只是风暴教会加强教权之举。 诺斯克联邦邦国众多、内部局势远比肯亚帝国更复杂,区区一个风暴教会,如何能始终凌驾于联邦诸国之上?如何能令野心家辈出的国王议会臣服? 因为风暴教会拥有无可比拟的、几乎不可被动摇的绝对教权。 能按教规合法地去主宰弱势者命运、能以指证“不洁”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人堕入地狱的强势平民,天然就是教会的支持者。 能从教义中获得天然优越感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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