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钟漱石清润的声音, 掺进了烟酒气,不一样的低哑 PanPan 沉郁。 孟葭脸上发烫,烧了起来, 滚热的贴在他的颈侧。 她揪着身下的床单, “谁气你了,明明你找我麻烦。” “这样的麻烦?” 钟漱石扳过她的脸,再一次吻上去。 孟葭轻轻挣开他,乌黑的长发散开, 眼乱如丝,昏暗里也难掩眸中清亮。 她扶好肩带, “你根本没有事!就是来耍流氓的。” 钟漱石伸出手, 拨开她唇边缠住的几绺头发,红霞不退的一张脸上, 凄艳妖娆, 像深夜里被风雨打湿的海棠。 粉酽酽的, 落在长满了青苔的墙角, 有隐约的花香,雾气般从僻静的天井里,幽幽浮出来。 他看得入了迷,心上如有藓菌生出来,抓不到的痒。 钟漱石又跌跌撞撞的,要吻上去时,孟葭慌忙别开脸。 他伏下去,抵在她耳边轻笑,“晚上多喝了两杯,有点失态,对不住。” 孟葭哼的一声,“不是失态,是原形毕露,狗肚子里……” 她没敢再往下放肆,这两年虽然多经了一些事,有了几分历练,但也只够唬住外面那些,眼界只有三尺宽的男孩子。 往往碰到有死缠烂打的,孟葭板起脸,说上几句刻薄话,威吓两句,他们碰一鼻子灰也就走了。 但进了钟漱石这座大庙,她这个小鬼就蹦不起来了。 良久,耳边一声嗤笑,钟漱石的手指划过她的下颌,“嘴挺横现在。” 孟葭的心砰砰乱跳,忙坐起来,她开了大灯,进去浴室整理。 柔和的白炽灯下,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粉腻酥融的面孔,她拧开龙头,掬了一捧清水往脸上浇。 水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在颈间,又掉到内衣里,身子却还是火热的。 孟葭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她关了水,快步走出去,但躺在床上钟漱石已经接了。 他枕着手,酒后的声调更懒散了,“嗯,你二嫂她没空。” 孟葭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来,看了下屏幕上的备注,“钟灵,怎么了?” 大小姐经常半夜给她打电话。不是说一些酒局上的八卦,就是抱怨秦文又不在家,说无聊。 孟葭要是忙完了,也会跟她讲,那你来接我吧,我去陪你,咱们俩说说话。 她们俩的作息时间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卖命享受人生,一个是为人生卖命。 听见她二哥的声音以后,钟灵本来要说的话全忘干净了,她激动起来,“这孤男寡女的,你们做什么呢?” 孟葭瞥了眼床上,大爷一样躺着不肯动的钟漱石,气不打一处来。 她破罐破摔的,淡淡哦了一声,“没什么,一些苟合之事。” 果然,在听到苟合两个字的时候,钟漱石遽然睁眼,眸中隐隐流动克制的怒气。 尤其手机听筒里迸出一长串,肆无忌惮又无法无天的笑声。 孟葭感到不妙,她心里还是怕着钟先生,走到窗台上去接,“你说吧,什么事?” 这通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等她推上露台的玻璃窗,走进来,再一抬眼,钟漱石已经洗完了澡。 他的浴袍微敞着,露出一大片紧实胸口,挂着几滴下坠的水珠。 钟漱石背对着她,把毛巾随手扔在了椅子上,走到柜子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 大概和平时的不同,喝不惯,他皱了一下眉,举起瓶身来看,十分挑剔的放下了。 孟葭捏着手机,他是打算在这儿住下是吧?真当自己家了。 她故意咳了一下,想要引得钟漱石往她这儿看,但没成功。 他仍背对着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还学会了这一套。” 孟葭预备先礼后兵,她甚至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这是我的房间,钟先生,您酒醒了,就请回去吧。” 钟漱石漫天胡扯,“回去不了,司机早就下班了。” 她刚要辩,您的司机不是随时听差遣的吗!在这蒙谁。 孟葭也是被他气昏头,竟然说,“你自己开车啊,开回去不可以吗?” 钟漱石一脸痛心疾首的看她,“小孟翻译,我这个身份,酒后驾驶是要上社会新闻的。” 孟葭才不信这种鬼话。 谁敢报道他的事?现到百度上去搜索他的名字,也只有个人履历。 “那我打给......” 没等孟葭想出对策来。 那边已经扶了额,嘴里嚷着,“不行,头好晕,我躺会儿。” 随即,便自说自话的,睡倒在了床上。 孟葭等了十来分钟,料想着这位头晕的人,是没有起来的意思了。 看钟董事长方才,瘫在床上那副架势,别说下地,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她走到床边,抽出一张薄毯,另拿了个枕头铺到沙发上,临躺下前,恶狠狠的瞪了钟漱石一眼。 孟葭睡到一半被吵醒,本来就没够,昨晚上又担心翻不好,转很久才入睡。 关了灯,陷在柔软的布料里,她安静的阖上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很快又睡过去。 钟漱石在床上假寐了许久,直到他听见,窗边那道呼吸逐渐变匀称。 他掀开被子,小心的踩过地毯,走到沙发边。 今夜乌云蔽天,风淅雨纤,金锁银钩被遮去全貌,双层薄帘外,随风轻晃的抽青柳条,被轻烟笼罩。 钟漱石侧身坐在沙发边,伸出手,一点点的,描画她山长水阔的眉眼。 都多久了?他在心里问自己,多久没这么近的,好好瞧过她了? 很久了。记不分明了。 倒是常梦见她,可即便是在梦里,也隔了一重帘子。 起初,他总是急切的走过去,还不等靠近,帘后的人影就消失了。 后来他放慢脚步,小心挑开那一道鲛纱软帐,才能见到她一个笑。 钟漱石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有一年去苏州,在一栋清雅茶楼里小座,熏着香的厢房内,他躺在摇椅上面睡着了。 又梦见孟葭,她容光焕发的,端坐在帘后。 这一回,他没有过去惊醒她,只是安宁的,隔着帘子和她对望。 她坐在后面翻书,不时就抬起头来,眼底潋滟风光,冲他温柔的笑。 画面太过旖旎,钟漱石渐渐分辨不清,究竟哪一个是梦。 一个把他的心揉乱揉碎的梦。 钟漱石把她抱起来,孟葭在梦里轻呓了一声,转了个身贴着他。 他俯低下去,侧脸一下下的,来回蹭着她的额头。 钟漱石把她放到床上,在旁边躺下,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牢牢的扣下去,才安心睡了。 隔天是周六,峰会昨天已正式闭幕,孟葭睡到十点多才起。 她一个人散漫习惯了,人还没全醒,闭着眼睛,伸了个舒展的懒腰。 也一拳捅在了钟漱石的胸口。 睡在她枕边的人,很是浮夸的嘶了一声,说这下受了重伤。 孟葭猛地睁眼,她坐起来,看了眼光着上身的钟漱石,再迅速低头检查自己。 还好,睡裙仍在她身上,床单很干燥,应该没发生什么。 她心浮气躁的,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你在我旁边干嘛?” 钟漱石歪靠在床头,“看你睡觉,踏实。” 孟葭看着沙发上,那张被人遗落的毯子,她想起来,“我不是睡在那里的吗?” 他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不知道,兴许你睡到半夜,自己爬上来的。我一个喝多的人,肯定是拦不住你。” “......这么说还委屈你了。” 钟漱石笑得从善如流,“没必要这么见外,孟小姐。” 一颗软钉子又被他塞回来,反把自己扎出一肚子的气。 孟葭自问不是他对手。 她捏着被子,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很用力的一掀,下床去了。 钟漱石也跟着起身,下午叔伯们回京,他还要去送一送,不能再耽误了。 他进了浴室洗漱,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件象牙白的衬衫,配一条黑西裤。 孟葭蹲在地上,琢磨他那个装衣服的纸袋,“谁拿来的?” 钟漱石手里拎一根领带,“廷叔。在你睡着的时候。” 她五雷轰顶,“所以,他知道你在这里住。” 来的时候,孟葭还对郑廷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报以时过境迁的笑。 对他的几次欲言又止,孟葭就差说,我和钟漱石,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这一晚过去以后,郑廷又会怎么看她? 孟葭咬了下唇,算了,她明天就要去香港,以后,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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