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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眼泪不住地往下滴。 孟葭强撑着膝行几步,“外婆,你不要哭,我以后、以后不喜欢他了。” 她伸出手,慌慌张张的,忍着背上皮开肉绽的疼,不得章法的给外婆擦泪。 黄梧妹看着眼前的外孙女,眉弯目秀,脸上是柔弱又倔强的清冷。 看着就跟她妈妈没两样。 当年孟兆惠大学毕业,分配在市文化馆工作,一次借调去北京改稿,就碰上了在文坛才露尖角的孟维钧。 那一年她二十五,白衣蓝裙,捧着一堆待审核的稿件,误闯了孟维钧的办公室。 那时候,孟维钧还不叫孟维钧,他姓张,叫张同文,孟维钧是他常用的笔名。 孟院长也没进大学教书,刚博士毕业没几年,在宣传部门当骨干。 孟兆惠被书案上,那写了半截的诗吸引,她凝神想了想,坐下来,蘸了墨续了下半段。 还没来得及走,就碰上中途折返的张同文,她问,“这诗你写的?” 面前的姑娘唇红齿白,他笑,“现在是孟小姐的诗了。” 孟兆惠轻咦了一声,“奇怪,你从哪知道我姓孟?” “广州来的才女,我们部里都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 孟兆惠红了脸,“是你起的头好,这首诗还得归你。” “那就算你我同和的。” 张同文拿出一枚寿山石印章,填上红泥,用力盖在海棠笺纸的左下方。 孟兆惠辨认了阵,惊呼道,“你是孟维钧啊?我读过你的书。” 晚风从窗子里吹进来,书卷翻飞声里,孟维钧笑得风雅,“张某的荣幸。” 孟兆惠在北京半年,再回广州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孟葭,黄梧妹再不情愿,也只好放她走。 她跟黄梧妹说,“你放心,他也是广州人,后来爷爷发了迹,才去北京的。他有才华,人也温柔,对我很好的。” 只是黄梧妹这颗心,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他们结婚,孟维钧是瞒着家里的,他家老爷子靠倒腾进出口贸易,有了些身家,一心做起攀附权贵的美梦。 苦心孤诣的培养儿子,原本就是指望着,他能娶个名门之后的。 如今还没谈婚论嫁,就弄出个孩子来,孟维钧心里也慌,但也是真喜欢孟兆惠。二人悄悄领了结婚证,至于别的,一概从简、从无,连桌像样的酒席都没有。 有情饮水饱,沉浸在甜蜜和幸福里的孟兆惠,没有苛责枕边人的怠慢。 正因如此,在那个消息闭塞的年代,身边人知道他们结婚的都很少,更不要说另外不相干的。 婚后不到两年,孟维钧进了大学任教,也是在那里,结识了谭家的千金。 谭宗和仰慕他的人品学识,下了课就往他办公室里跑。 一来二去,已跟家里闹起来,说非孟教授不嫁。 那段日子,孟兆惠因不惯北方的天气,又赶上她翻译的一本书要出版,就带着女儿住到了杭州来。 是孟维钧买在杭州的一处院子。 她白天翻译原著,和编辑磋谈细节,晚上保姆休息后,就专心照顾孟葭。 等孟兆惠交了终稿,准备携女儿北上,去和丈夫团圆的时候,孟维钧先找到了她。 他坐在她面前,一副极痛苦、极矛盾的模样,说,“兆惠,我们离婚吧。” 孟兆惠问为什么,她不懂,只是两三个月没见而已,怎会如此。 孟维钧没敢说实话,“你、你就当是我负了你。” 她几乎冲着他吼,“好轻巧的话,那葭葭呢?我们的女儿,她怎么办!” 孟兆惠产后情志失调,肝郁胆虚,常控制不住自己,调理了很久,也不见多大效果。 “反正你也不喜欢北京,就住在杭州吧,我保证你衣食无忧的。” 争来争去,孟维钧也只有这一句话,说完他就走了。 孟兆惠跌在地上,失神地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才发现,女儿被孟维钧抱走,她也已经出不去这园子了。 她的朋友很少,同学也都不大联系,就连家里,也因为她执意北上,早就翻了脸。 孟兆惠成了这屋子里的孤魂野鬼。到后来,孟家的人不再守着园子,她也不肯见人了。 最后的半年里,她整日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爱伏在桌上写诗。 写来写去,也不过就是,她和孟维钧初见的那一首。 诗成了,孟兆惠端起来读一遍,又扯着嗓子放声尖叫,撕得粉碎。 精神正常的时候,也会站在阁楼上看路人,每一个都面目可憎的样子。 到她大剂量地服用镇静药物,一次吞食过度,安静地死在了一个春日早晨。 孟维钧闻讯赶来,抱着尸身痛哭一场,在杭州火化了,将骨灰带回了北京。 到现在黄梧妹都不知道,在杭州那段时间,她的女儿都经历了什么。 她总以为孟兆惠死在北京。 孟葭摇了摇黄梧妹,“外婆,外婆。” 黄梧妹回过神,用手背摸一把眼泪,又揉她的脸,“葭葭,不要走你妈妈的老路,千万不要。外婆岁数大了,再也禁不起了,明唔明啊?” “我保证不再联系他,我好好读我的书,不会再和他有瓜葛。” 她咽下泪,干哑着喉咙,拼了命地点头。 黄梧妹把她扶起来,又去掀衣服,要看一眼她的后背。 孟葭躲开了,摇摇头,“没关系外婆,没多重,我一点都不疼。” 黄梧妹面上笑了,心却揪成一团,“疼才好,不疼你记不住!” 她也哭哭笑笑,“我记住了,真的都记住了,您放心。” 黄梧妹点头,“让张妈给你上药,快点去休息。” 她强撑着,忍下那股辛辣的痛楚,努力使自己笨拙的走路姿势,看起来正常。 等出了祠堂,孟葭才敢扶腰,一瘸一拐。 她走到那株纹理通直的柳杉下,牢牢撑住树干,粗糙干裂的树皮摩擦着手掌心。 孟葭一点知觉都没有,冷如冰霜的月光,透过枝叶照在她身上,像失了魂。 “哇——哇——” 沉寂天边掠过两只昏鸦,一片锥形螺纹的叶子在眼前掉落,孟葭缓缓抬头看了一眼。 背上的疼钻心裂肺,费了极大的力气,孟葭才挤出一个,近乎哽咽的笑来。 从今天起,她就要和钟先生,当回陌生人了。 孟葭想起来,刚过去的那个夏天,她也是这样站在树下,跟钟先生道别,轻声提醒他山路难行。 他当时立在门边,树影摇晃里,一道清俊的身形。 现在是真的要道别了。原来成年人的告别,连知会对方不需要。 幸好,还有这一树的盛夏蝉鸣,会替她记得,钟先生来时曾走过的路。 “哎哟,怎么还站在这里?我扶你回去。” 张妈从后面赶来,搀上她,一直说着慢一点。 回了房间,孟葭虚弱地趴在床上,张妈掀开衣服来,不防喊了出来。 她惊道,“老太太下这么重的手?” 孟葭倒平静,“因为我犯了错,错了就该挨打。” 张妈生气又心疼,“你既知道自己错了,回了北京,就别再明知故犯。” 孟葭侧头躺在枕头上,“张妈,我生日那天,去看我妈妈了。” 张妈有些意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孟兆惠埋在哪儿的。 但又一想,钟先生和她走那么近,也许出自他的口。 张妈跟她讲前因后果,“也不要怪老太太,那天你爸打电话来,说常看见你和钟先生一起,让我转告给你外婆。” 孟葭哼了声,始作俑者,还有脸来说这样的话。 难怪外婆会这么生气,若是别人嚼舌头,那倒还好,偏偏是孟维钧。 他明明清楚外婆最在乎的是什么,也知道她争着一口气,就是想让他这个当爸爸的知道,孟葭养在她手里,不会比他教得差。 但孟维钧非要打她的脸,亲口说这些是非给她听。 枕畔洇湿一大片,孟葭又问,“妈妈真是自杀吗?” 张妈默了默,拿药棉给她擦药,“是吧,你外婆到北京的时候,只剩一把灰了,说是吞了整瓶安眠药。” “所以,我更要离钟先生远一点,好好活着。” 孟葭反复问着、说着,她要把这句话,跟单词一样,死记硬背下来,模式化地刻在脑海里。 以防心志不坚,软弱迟疑的时候,拿出来醒一醒神。 她明知道的,站在钟先生的面前,看着他那张脸,听他柔声说话,她就变得昏头昏脑。 孟葭需要用这样的仪式,来时刻提点自己,不要沉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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