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张作风,他不再明目张胆。 当着人,还极力撇清,说就是想和孟葭认识一下,谁知道被误会。 男主角都这么说了,学院里那些热衷传话的,自然也就失了兴趣,渐渐不再关注他俩动向。 但谭裕偷偷摸摸的,晚上十点多,偶尔会出现在孟葭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林荫道上,装成偶遇,陪她走上一段夜路。 聊开了之后,孟葭发现他这个人,浑是浑了点儿,但也没有那么糟糕。 谭裕见她态度缓和下来,顺杆往上爬,“前阵子让你受了好大委屈,周六请你吃饭吧?” 孟葭说没空,“那天我约了钟灵。” “这不是正好的嘛!我和钟灵熟啊,你定了什么地方?” 谭裕用力一拍大腿,声音大到,树上的叶子都震掉。 孟葭委婉拒绝,“还是不要了吧,讲好了就我们两个的,你跟着不方便。” “这事儿你别管了,餐厅我订,再去告诉她好吧?” 孟葭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走到宿舍楼下,谭裕跟她道声晚安,就骑车走了。 她眼看着他走远,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身上楼。 孟葭洗过澡,散了头发,坐在窗前翻看笔记,归纳一下今天的知识点,再看了三段《政府工作报告》,打磨晚上写的译文。 因为CATTI的汉译英,一直以来,都偏政经方向,用风格类似的工作报告来备考,对大量输入专业名词,理顺语言逻辑,是有很大帮助的。 孟葭追求效率,她一般都做计时翻译,做完练习后,把晦涩、不好直译的地方标注出来,对照范本,找出不足之处。 这都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每天不做完这些,绝不肯上床睡觉。 孟葭捏着一叠材料,正凝神琢磨,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开了门,是隔壁的刘小琳,“怎么啦?” 刘小琳看了眼她的灯,“你这儿有电?我那屋的突然就熄了。” “是不是灯泡坏了?” 孟葭跟着她过去看。 隔壁一片漆黑,只有段浑浊暧昧的月光透进来,再一看窗外风中摇曳的树枝子,张牙舞爪的,阴森可怖极了。 孟葭知道刘小琳明天得上早课,否则她也不会委屈自己住寝室。 刘小琳跟在她后面,“我才刚回来,都还没洗澡。” “怕的话,要不你今天到我房间住?” 孟葭完全出于好心,她这个人对别的女孩子,总有股子侠义心肠在。尽管她自己也是弱柳扶风的小姑娘。 但也不知道,面前这位眼高于顶的刘小姐,会不会拒绝。 她也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不管怎样,她试过与人为善了。 但刘小琳问,“就一张床,那你睡哪儿?” 孟葭说,“我就在沙发窝一下,床归你睡。” “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小琳,你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习惯。” 刘小琳用她的卫生间洗了澡。孟葭打开柜子,撇开罗列着日常衣物,拿个新枕头给她。 “好香啊这里面。” 刘小琳凑上去闻了闻。 孟葭指了衣柜一角给她看,“那三个香包,我外婆用晒干的荷花做的。” 难怪她的周身,总是萦绕着一道淡淡的、极雅致的清香,也没见洒香水。 刘小琳走到她书桌旁,看见一本三级笔译实务,她惊讶,“你在备考CATTI三笔啊?” 孟葭铺着床,“对啊,十一月份的已经过了,时间不够,我打算报明年六月份的。” 刘小琳不禁咋舌,她心里已经有些认同钟灵的话,说你没和孟葭深交过,生得漂亮,实在是她身上,不大值得提的一个优点。 她端了杯水喝,“学霸,你也带带我们吧。” 孟葭正儿八经的,“行,明天六点钟,跟我一起下楼,去操场上背单词。” 刘小琳被吓得忙摆手,“算了,你还是饶了我吧,六点钟起来,我连妈都不认得。” 关了灯以后,刘小琳翻来翻去睡不着,和孟葭聊天。 她忽然问,“最近没看钟仙儿送你,怎么了吗?” “钟仙儿是谁?” 孟葭说不好儿化音,别扭了一阵,才发出这个仙儿的音。 惹得刘小琳笑了一阵,说,“就是钟先生。” “喔,前两次都是机缘巧合而已,我和他并不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她认真解释了一遍,想了想,还是好奇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叫他?” “第一个原因,大家都叫他钟先生,北京话一说快,张嘴就变钟仙儿了。” 孟葭试了试,还是讲不来地道的发音,她又问,“那第二个呢?” “第二嘛,就是他自己,长相过分优越了,身上还一股又寡又邪的欲味,一丝人气儿都没有。也不单是这些了,他架子太大,很难讲话,连钟灵有时候都要碰壁。所有公子哥儿里,他最不好惹。但是呢,凡事他要么不张口,只要应下了,绝不食言。” “这一点,凡人是不是也挺难做到的?” 刘小琳的声音,是字正腔圆的那种播音腔,连说这种促狭的俏皮话,都一丝不苟的。 “嗯。不早了,快睡吧。” 寝室的窗户紧闭着,她们彼此沉默,在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孟葭阖上眼,攥着被子一角,酝酿出逐渐浓厚的睡意,脑子里毫无征兆的,如石投湖般,漾出一张无从捉摸的清隽面容来,他眼瞳漆黑,看人的时候没有表情,脸上像覆了一层化不开的清霜。 她认得这双眼睛的主人。 隔天一早,孟葭被桌上的闹钟吵醒,五点四十。 刘小琳睡得一点知觉都没有。 但因为她在,孟葭没有开灯洗漱,换好衣服,摸着黑到洗手台边,放了只手电筒照着刷牙。 她把单词本和资料,一股脑装进包里,轻轻带上门。 每天这个时候,整栋楼都还在睡熟,孟葭走在寂静、有回声的过道里,心里是沉甸甸的踏实感。 一种误以为,只要付出足够多的时间和努力,自己的人生,就完全落在她手掌心里的感觉。 只是那一年的孟葭想不到,人一生当中的变数,竟然可以有这么多。 1、CATTI: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2023年,CATTI考试正式改为一年一次,即在11月份。但本文的故事发生在2023年之前,分别是一年两次,6月和11月,为避免评论区出现争议,特此声明。 当然,也不乏有特别优秀的读者,认为大一考三笔不算什么,我在这里先夸为敬啦~ 2、明天正常更新,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以后差不多都是这个点。 13 ? 13 ◎潮汕狮◎ 13 十一月中旬, 秋水长阔的凉爽天气里,北京迎来了一次大幅度的降温,气温一下子跌到了个位。 孟葭早上出门急, 只穿了件黑色针织上衣, 在呼啸的北风面前, 单薄的直筒裤也不顶事。尤其她从图书馆出来, 天上已经飘飘洒洒的, 下起了毛毛雨。 她在门口观望了一阵,瞧着这雨, 非但没有要停的意思, 反而越下越大。 孟葭把书包举到了头顶, 正准备冲回去,眼尾的余光一瞥,办公楼里出来浩荡一群教授, 走在前排的那个, 她清楚的听见,别人叫他孟院长。 她一双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其实就算没有这声称谓,孟葭也模棱猜到了,站在最前面, 那个穿着熨帖的西服,系着忍冬纹深色领带, 和身旁人谈笑的, 就是她的爸爸孟维钧。 岁月对他还算优容,除下比旧照片里的人, 多长出了几根皱纹外, 孟维钧的变化不大。 孟葭的手放下来, 隔了将路人打湿的雨帘丝幕, 她看见孟维钧的目光,往这边眺过来。 她没有躲,反而无意识地挺直了后背,孟葭想,她又不比人差在哪儿,也没做错事,为什么不敢见他? 就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孟维钧最先认出的,是女儿的一双浑圆杏眼,明亮恣意得惊人。再就是那张脸,和她早逝的妈妈,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身边递来一把伞,孟维钧撑了,说声抱歉,丢下了众人,一步步朝孟葭走过来。 孟葭垂落在腰侧的手攥成拳。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不知道此刻僵硬的脸上,该做哪一种表情才合适。 是该摆出大雨落孤城的凄绝?凤首箜篌唱尽离愁的哀清,还是青丝染白霜的无可奈何? 仿佛哪一种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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