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的脑中都是师父的话:“怨灵化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徒儿,这个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要命的!” 她反问:“能逃得掉吗?怨灵吸噬的阳气越多,力量就越强大,它能杀光所有人吧。” 师父嘿嘿地笑:“届时自有天道会收。” 她无语:“别扯这些虚的,您老总说咱们师门是玄门第一,就没有秘法化解一下?” 师父很为难:“有是有,但只有天资顶流的玄门弟子才能做到,且即便做到,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等着天道来收,还是博一把? 这两个念头同时出现时,明舒已无意识地拔下发簪,用力割破了掌心。 鲜红刺目的血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明舒回神,扯了扯嘴角。 其实也没得选。 那就博一把! “傅直浔,去把府里所有的铜镜拿来!” 明舒没回头,她知道傅直洵一定会照做。 下一刻,她左手结印,默念秘法符咒。 风中传来呜咽声,四散的黑气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凝住了。 明舒骤然睁开双目,漆黑的瞳仁闪着逼人的亮光。 双手合十,又缓缓拉开:“收!” 刹那间,黑气呼啸着扑向她,仿佛找到宿主一般,争先恐后涌进她掌心的伤痕里。 狂风大作。 黑发与衣裙在一片幽蓝火焰里猎猎而舞。 她的双目已然全黑,似最深沉的夜,瞧不见一丝光亮。 一张脸,却又惨白如最刺目的光。 傅直浔目不转睛地盯着明舒,黑眸暗沉如海。 木樨看着站立于黑雾之中的明舒,哭着想拉走她,却被傅直洵一把拽回:“别乱动,她在净化云清的怨灵!” 木樨抬起泪眼婆娑的眼,表情难以置信: 公主,在用她的肉躯,净化怨灵? 此时,最浓重的黑气已尽数进入明舒体内。 她跌坐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盘起膝盖,双手搭在腿上。 她丢弃了五感,灵台之中,只有她的魂魄与那一团墨般的黑气。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黑气叫嚣着。 明舒的魂魄伸出透明的手,轻点黑气:“都是汤嬷嬷他们的错,是他们害你,他们该死,你的委屈我都明白。” 黑气不动了。 明舒的魂魄稍稍缓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谁知黑气陡然暴怒:“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明舒骤然睁开眼睛,随即呕出几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木樨再也顾不上了,扑上去抱住明舒。 傅直浔的亦大步上前,蹲下身子:“怎么回事?” 明舒喃喃:“云清的执念不单单是汤嬷嬷他们……解不开她的执念,我就化解不了她的怨气……她还有什么执念……” 第8章 你怎么不哭? 明舒又呕出几口鲜血,浑身剧烈颤抖。 黑气想要冲出她的身体。 如今她这具孱弱至极的肉躯,压根压不住。 “让开,我来帮她!”傅直浔从木樨怀里抱住明舒,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浑厚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助她压制黑气。 “云夏,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清的事,所有的,都说一遍!” 早就傻了的云夏,看到傅直浔冰冷骇人的目光,抖抖索索地开口,但说的都是刚刚讲过的事。 傅天抱着一堆镜子回来了。 傅直浔问明舒:“怎么摆?” “按坎卦摆……” 傅直浔伸出一只长臂,摆好镜子。 明舒的余光瞥见一面铜镜边缘。 那里雕着一圈怒放的牡丹花。 脑中一个激灵,她打断了云夏的叙述:“云清头上簪的是什么花?” 云夏一懵,愣在当场。 “说!”傅直浔厉喝。 云夏身子一抖:“芍药……云清姐姐最喜欢芍药。” 明舒又用目光指指汤嬷嬷,下一刻傅天就在傅直浔的示意下将人提了过来。 “你侄子欺辱云清的时候,是不是踩碎了她头上的芍药花?” 汤嬷嬷也被黑雾吓傻了,哪还回得了话。 “打!”傅直浔言简意赅。 傅天两巴掌下去,汤嬷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回来的时候,头发散着,衣服都是破的,跟个鬼一样……” 明舒知道答案了。 “云清簪花,不仅仅是爱美,更是心怀憧憬,对未来充满期待。” “芍药花,也许是她幼时家中所栽,她的母亲曾亲手摘下簪在她发间,也许是她跟钟情之人的约定……” “汤嬷嬷的侄子毁了她的清白,更毁了她的芍药花,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相比死,毁掉一个人的希望更让人愤怒与绝望。” “云清最大的执念,是芍药花。” 明舒苦笑,“可如今已是深秋,又从哪里去找一朵芍药花呢?” 其实是有的,书中曾写,太子东宫有一片花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鲜花盛开。 但…… “傅天,让傅玄送一盆芍药花过来!” 明舒蓦然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傅直浔: 他竟然在东宫安插了眼线,可原主梵音公主在东宫十年,都没发现宰辅的触手啊! 傅直浔亦盯着她,目光渐渐变冷。 明舒赶紧收回目光。 她知道她的反应过于强烈了,他怀疑了。 不敢再泄露过多情绪,明舒索性闭上眼睛,可视觉一消失,体内其他的感觉就被放大。 傅直浔的内力并不能帮她压制云清的怨灵。 怨灵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每一寸骨头都痛得要命。 她应该听师父的话,保命要紧,怨灵就让天道来收的…… 身上的冷汗一次次被寒风吹干,明舒只觉得自己死去又活过来,若不是被傅直浔抱着,她真想疯狂地砸东西,发泄体内的痛苦。 “你怎么不哭?”傅直浔突然问。 “我为什么要哭啊……”明舒已被折磨得气若游丝。 “你很痛。” “哭又没有用……” 在她第一次抵达阴界,进入玄学大师境界时,会让她失去冷静的情感,就变得越来越淡了。 包括软弱的哭泣,也包括能让人昏头的爱情。 傅直浔沉默片许,喝令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去把赵伯喊来。 很快,赵伯提着只箱子来了。 “给她施一副针,别让她痛死了。” 赵伯取出银针,用火消毒后:“三少夫人,得罪了。” 拉起她无力的左手,掀开衣袖,银针刺进了穴道里。 几针下去,明舒痛感大减,看赵伯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神医诶! “赵伯的出诊费,你付不起。”傅直浔淡淡的声音传来。 明舒:“……” 瞧不起谁呢?知道从前她算一次命多少钱吗?一百万起。 施完针的赵伯,偷偷瞧了一眼傅直浔。 今儿少主的话,有一点点多。 傅天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盆盛开的芍药花。 明舒坐直身子:“赵伯,借用下你药箱里的刀。” 左手心的血已经凝结了,她只能割开右掌心,然后用滴着血的手握住了芍药花的枝干,放空一切,魂魄重回灵台。 “放我出去!我杀了你!”黑气冲撞得越发厉害。 “云清,你丢失的芍药花,我找回来了。” 明舒的魂魄摊开手,一枝粉色的芍药出现在掌心。 刹那之间,黑气不动了。 明舒将花递了过去。 一阵风卷过,芍药花漂浮于黑气之中。 随即,黑气一层一层剥离,如云开现月,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明舒魂魄面前。 明舒的魂魄朝她笑了笑,透明的手指轻轻点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明舒睁开了眼睛。 一缕缕的黑气自她流着血的右掌心溢出,她又以师门秘术,将怨气所化的黑气一一封印至地面的铜镜里。 最后,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透明身影,飘入芍药花之中。 明舒对傅直浔说:“接下来的事,还得请你帮忙。” “这些镜子用黑布包好,埋在井边的土里。我已封印了怨气,只要镜子不毁,怨气就不会出来。等我恢复精力,会彻底净化它们。” “找到所有曾经伤害过云清的人,就算死了,也要把骨头挖出来。人命需用人命偿还,我才好了结云清的因果,送她入轮回。” “这桩事,你最快需几日?” 傅直浔略一思忖:“两日。” 明舒点点头:“那我睡两日,等人都找齐了,再让木樨喊醒我。” 最后目光落在赵伯身上,虚弱一笑,“劳烦帮我包扎下伤口,还有,我有点饿了……” 赵伯又偷偷觑了眼傅直浔,后者凉凉回了两字:“照做。” * 赵伯抱着芍药花,木樨背着明舒回去住处。 路上听到哇哇的哭声。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脖子卡树枝间了,小短腿蹬啊蹬。 他的头顶,是一只风筝。 他的下面,是另一个哇哇大哭的小胖子。 “小树!你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把自己叉到树上的啊?!” “娘,叉在树上的是哥哥,我在这儿呢……” 明舒忍俊不禁。 真是两个倒霉孩子。 傅直浔不由看了她一眼。 薄薄的阳光穿过层云,落进他清冷的眸中。 赵伯端来补气血的汤药,又迅速钻进厨房煮面。 木樨怕明舒饿坏,也去帮忙。 明舒喝了几口汤药,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有一双清冷探究的眼,一直凝视着她。 第9章 妖里妖气 两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也不知傅直浔是怎么做到的,当年害云清的十一人,包括汤嬷嬷,以杀人的罪名,被京兆府的刽子手一一斩了首。 血流满地。 那盆粉色的芍药花,竟仿佛也渗进了血,红得发紫。 紧接着,花瓣里渗出紫红色的液体,顺着花叶流下。 跟血泪似的,很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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