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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冰块」三个字映入眼帘,我透过手机屏幕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还好,他没说话。 我默默把备注改回,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关灯后,卧室里一片黑暗,段洲贴我极近。 他身上温度太高,我不禁往床边挪了挪。 却听身后那人闷声道:「我身上很冰吗?」 哎,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7 过了几天,段洲又出差了,别墅里只剩下我和陶然两个人。 陶然显然对我和她独处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开心,天天「嫂嫂」、「嫂嫂」的叫。 早上我在客厅抹面霜,陶然凑过来说道: 「嫂嫂皮肤真好,身上也好香,像水蜜桃一样。」 我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陶然又惊讶地说道:「哥哥不会都没夸过嫂嫂吧,要是我能有像嫂嫂这么漂亮的老婆,都舍不得出差。」 …… 中午我在厨房做饭,陶然又凑过来,「真羡慕哥哥能有像嫂嫂这样贤惠的老婆,做的饭也好香。」 「他其实不怎么吃我做的饭。」我叹了口气。 段洲比较忙,经常是一天都见不到人。 晚上回来又是十一二点,一般都没什么时间吃饭。 「啊?」陶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哥哥可真不懂得珍惜,嫂嫂这样贤惠漂亮的老婆该是被揣在怀里宠着的。」 宠? 其实这么一想,好像只要段洲在家,家里的饭根本不用我承包。 …… 陶然黏了我一天,一口一个「嫂嫂」叫得我心花怒放。 晚上我准备睡觉,陶然又抱着被子枕头堵在我卧室门口。 「嫂嫂,别墅好大啊,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走廊里的摄像头传来了段洲的怒吼。 「陶然,我盯了你一天了,你离我老婆远点。」 不是……他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怎么有功夫盯着摄像头看! 不过,老婆这个称呼……我还是第一次从段洲嘴里听见。 陶然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撇撇嘴巴,「嫂嫂,哥哥好凶啊,今天晚上我一个人更睡不好了。」 一米七的高个妹妹低头窝在我的脖颈处,我拍拍她的背,把人带到了卧室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只能听见段洲极大的一声冷哼。 8 段洲原本六天的出差行程,被硬生生压缩到了四天。 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和陶然正躺在床上聊睡前八卦。 「我哥,他从小就闷骚……」 楼下突然传来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陶然立马噤声缩在被窝里,而我出去看了下:是段洲回来了。 他径直上了二楼。 我关上卧室房门,有些惊讶,「不是七天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怕后院起火。」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却在看到我挡住卧室门时,音量提高了八度。 「陶然是不是在里面?」 天知道为了躲避段洲的监控,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把所有摄像头都挡住了,但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 「没有。」我非常不诚实地摇了摇头。 段洲对陶然有些敌意,尤其是在看到我俩睡一个房间的时候。 我严防死守卧室门,努力忽略掉段洲周身的威压。 但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陶然光着脚从里面走出来,唇色苍白,脸上好像还有两行泪痕。 「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我,我还是一个人去睡吧,就不让嫂嫂为难了。」 我心疼坏了。 当哥哥的怎么也不让着妹妹…… 我没忍住,嗔怪地看了段洲一眼,随后又扶住陶然的胳膊。 「脚冷不冷,我一会儿去你卧室找你。」 陶然推拒,「别这样嫂嫂,不要因为我破坏了你和哥哥之间的感情,那样妹妹会变成罪人的。」 段洲感受到了我的嗔怪,对陶然很是不满,但最终还是开口,「陶然你赢了,我去睡客房。」 闻言,我因为心里记挂着陶然脚上没穿鞋,立马带着她回了卧室,顺便把房门关上了。 段洲甚至连整理行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房门碰了一鼻子灰。 半夜,我被突如其来的降温冻醒,突然想起来客房里只有一条很薄的被子。 段洲会不会冷? 毕竟也是相处快一年的夫妻,我有点放心不下。 其实对于段洲和陶然,我更希望自己可以一碗水端平,但感觉很多时候都做不太好。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拿了一床厚被子,去了客房。 一米八几的男人因为冷缩在薄毯下面,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我给他把厚被子盖上,临走时段洲突然迷迷糊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挣脱不开,无奈躺在了他的身侧。 本打算过一会儿时间再走,结果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陶然焦急的敲门声和喊话叫醒的。 「哥,你见嫂嫂了吗,我一起来找不到她了。」 段洲打开房门,而我不好意思地躲在他身后。 「她半夜来找我了。」他语气淡淡,但仔细听,能听出来几分得意。 陶然低下头,「嫂嫂没事就好,本来妹妹也只是寄人篱下的,地位自然是比不过哥哥。」 她从小就寄住在段洲家里,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应该很不幸福吧…… 我这个当嫂嫂的居然还没照顾好她,真的太失败了。 我沉浸在愧疚之中,自是没注意到段洲越来越黑的脸色。 直到吃过早饭,俩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君子协议,陶然立马乖巧地把在主卧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卧室。 我怕她受段洲欺负,便小声询问。 陶然摇摇头,「我不能这么不懂事地去做电灯泡,嫂嫂和哥哥结婚不久,正是需要交流感情的时候呢。」 我惊讶于她的说辞,毕竟我一直以为陶然是来给段洲添堵的。 不过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陶然主动换房间的原因是段洲威胁她:如果她再不听话,段洲不介意让妈把她带走。 9 那天发给阿秋的消息一直没等到回复,我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阿秋不是那种很记仇的人。 她跟我聊天时曾说过,如果她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那一定会偷偷摸摸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她怕我伤心。 我当时还让她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但实际上在一年前,我就隐隐有了预感。 可我一直在努力忽视,我觉得那个和阿秋的聊天框就像是薛定谔的猫,我不去点开、不去期待回复,那阿秋的状态就是不定的。 但我却在前几天打破了这种平衡,给她发去了消息。 她没回,或许……预感要变成现实了。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和陶然打过招呼后,就踏上了去临市的高铁。 那是我和阿秋生长的地方。 下了高铁,我凭借着过去的记忆找到了阿秋的家。 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声。 对门的大妈却打开了门。 「别敲了,那里面现在没人住。」大妈说。 「那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妈很健谈,「诶呀,对门的小姑娘命可惨了,先是相依为命的奶奶脑溢血去世,然后自己又车祸去世,听说死状特别惨烈……」 车祸? 我强压住内心的酸涩,又问:「那您知道这个小姑娘葬在哪里了吗?」 大妈摇摇头,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 「小姑娘刚去世时有个高个女生来过,目测得有一米七吧,我当时见人家长得好看,还拍了照片,本打算给我儿子介绍相亲呢。」 大妈很热情,把照片翻出来给我看。 这不就是……陶然吗? 我惊了。 都不在一个城市的人,陶然怎么可能会跟阿秋认识? 不对不对…… 陶然的性格转变得也很奇怪,明明她之前是粘着段洲的,为什么这次回国却一直粘着我?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看完照片把手机还回去后,大妈又特别热情地问我:「姑娘,你结婚了吗,我儿子长得还挺帅的……」 我勉强笑笑,婉拒了大妈的相亲诉求。 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10 其实阿秋葬在哪这件事并不难猜,因为我们说过要葬在一起的。 只是她先走了太多太多步。 那个墓园我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最后一排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沈秋。 墓碑周围很干净,上面还摆着一些贡品。 一看就是有人常来打扫。 可是阿秋唯一的亲人早就去世,这里还会有谁来? 我小心翼翼摩挲遗照上阿秋的笑容,嘴里念叨着这一年发生的事。 讲了好久,最后还埋怨地说了句,「你恨我就恨我呗,怎么最后还不让我找到你了。」 我在她的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登上了回家的旅程。 乘出租车路过段洲的公司大楼时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我没忍住,下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段洲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看见我来很诧异。 他还没开口,我就哭着跑过去了。 其实挺奇怪的,知道阿秋去世的时候没哭、看着阿秋的墓碑时没哭,反而现在看到段洲后,哭得撕心裂肺。 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熊被隔壁坏孩子「肢解」后我没第一时间哭,但在爸妈下班回来后却抱着他们使劲哭诉。 只是他们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工作完已经很累了,你就别在这儿哭闹给我们添堵了。」 然后,就把我一把推开。 为了防止段洲也会推开我,我双腿盘在他的腰上,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陶然欺负你了?」 他没见过我这种阵仗,文件也不处理了,有点手忙脚乱的。 我摇摇头,哭着说:「阿秋、阿秋去世了。」 段家选媳妇一向严谨,他们或许在结婚前就查过我的身份背景,应当也是知道阿秋在我生命里的分量。 果然,段洲并不诧异,也没询问阿秋是谁。 只是一味地轻拍我的背,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个字「乖」、「别哭了」。 就像是没怎么安慰过人。 段洲昂贵的西装被我攥得皱皱巴巴,肩膀处也湿了一大片。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段洲最后提前下班、把哭睡着的我抱回了家。 11 第二天醒来,我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大哭特哭的场景,尴尬得不敢睁眼。 其实很奇怪。 明明我觉得和段洲的婚姻名存实亡,明明一个多月前都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可现在好像有点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 看中了就是一辈子。 但我一开始以为我看错了,后来才发现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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