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下的羊脂玉佩。 “你当初来平州之前找人刻了块一样的,该不会就是为了破解这些图案的意思吧?”他唇角微翘,将那块玉佩从腰间拽了下来,举到年深面前。 “那倒不是,”年深的目光在顾念的指尖和白玉上淡淡地掠过,跳动的火光将顾念的手指和玉佩都映成了漂亮的红色,看起来暖暖的,“我只是想随身带件跟你有关的东西。” 顾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送年深的东西,不是回回炮就是山川矿脉图什么的,全都又大又笨重,除了望远镜之外,好像没有一件方便携带的,但望远镜那时候也不太好大剌剌的带到平州来。 说起来,他和年深现在好像还差一件定情信物。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让我想想,过些日子再送你件饰品。” “其实现在没关系了。”年深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在他人在自己身边,也用不着再睹物思人了。 “那不行!”顾念脑子转得飞快,郑重许诺,“一定要送。” 情侣怎么能没有定情信物呢,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你现在该不会也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吧?”年深屈指在顾念手里的玉佩上轻叩了两下。 “怎么可能!”顾念的眼睛瞪大了一圈,“这又算不得什么秘密。” 年深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那你知道多少?”顾念把年深的手拽过来,将那块玉佩放到他的掌心,他相信,年深肯定或多或少研究过上面的图案。 “我只从你身边的那个小厮那里听说,这种图案其实是胡人的数字。我跟他请教过每个数字的读法和含义,却依然弄不懂。”年深坦白地道。 “因为它的意义不在数字本身,而是我以前所在的那个时代,也就是我的故乡所赋予它的意义。”顾念轻叹口气,用手指指着最上面那行最长的数字,“这行数字是我的身份证号码,在我那个时代,身份证就类似过所,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比如最前面这四个数字‘1101’,代表的就是我户籍所在地京北市,接下来的05,代表的是我户籍所在的区县。 接下来的八位数字是我的出生年月日,再后面两位是管理我户籍的衙门代码,倒数第二位的‘1’是我的性别代码,如果换成‘2’的话,就是女性,最后一位是校验码。 这串数字,承载了我在故乡出生时的所有基础信息。” 他出事之后,这串数字应该也就跟他这个人的其它所有信息一样,被封存了吧?想到这些,顾念眸子里不禁闪过丝黯然。 察觉到顾念眼里的那抹‘乡愁’,年深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带了带,“如此倒甚是方便城门口守卫和县衙的户曹,化繁为简,一目了然,只是,单报这些数字的话,岂不是很容易假冒?” “所以还有个‘证’,跟过所一样,这串数字其实是印在那个‘证’上面的,而且,身份证上面带照片。” “照片又是何物?”年深面露疑惑。 顾念皱了皱眉心,一时有些词穷,最后尝试着用年深能理解的概念解释,“我画的那些人像你们不是都觉得很像真人么?照片就是种专门画画的机器,叫照相机,它‘画’出来的‘人像’,比我画的那种还要像,而且是彩色的,跟亲眼见到那个人几乎没有区别。” 世间竟有如此机器?年深有些惊愕,“幸亏它画出的画不会动,否则岂不跟真人无异?” “会动的也有,那种机器叫摄像机。” “勾魂摄魄?” “当然不是,本人好好的,不会受任何影响。”顾念笑得趴在年深肩膀上,为了避免年深误会,只得好好给他解释了一通光学成像原理。 被科普过照相机和摄像机的大致原理后,年深的心思又回到了那串数字上,“其实咱们也可以考虑推行这种带数字的户籍和过所,一方面方便户曹统计规整户籍资料,另一方面也能让渝关以后的过所难以仿制,官坊发放免费豆油和销售低价盐酒时,也能方便区分。” 顾念端出城主的派头,‘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年深的肩膀,“副城主所言甚是。” “那这行数字又是什么?”年深指着另一行数字问。 “这是我爷爷奶奶家的座机号码,其实我当初会买这块玉佩,就是因为它很像我奶奶送给我的一块平安无事牌。”顾念说得有些饿了,摸了只螃蟹过来,折掉腹部,顺着盖子一拆为二。 “座机号码?”年深把顾念的玉佩放在桌案上,也拿起了一只螃蟹。 顾念边吃螃蟹,边给年深解释了下电话这样工具。说到半途,为了方便理解,又擦干净手,摸出炭笔和纸,按照记忆给年深画出了爷爷奶奶家的沙发边几,以及上面盖着钩花防尘罩的按键式子母座机。 “那这个?” “这是我爸爸,我父亲的手机号码。”这回不等年深问,顾念便自动自觉地画了个水果手机,顺便解释了一番。 年深剥好的螃蟹肉完全没吃,全堆在莲花金盏里,连同一个小金勺递到了顾念面前,顺手指了指下一行数字。 “这是我阿娘的生日。”顾念舀起满满一勺夹带着蟹黄的蟹肉放进嘴巴里,眉眼微眯,露出餍足的表情。渝关城靠海真是太好了,不但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盐,还有好吃的海鲜。比如这种圆盖子的螃蟹,上锅蒸熟之后什么调料都不用蘸,味道依旧鲜美非凡。 “这个?” “这是我的手机密码,还有所有软件的登录密码、银行支付密码。” 顾念又舀了一口鲜甜的蟹肉,他怕麻烦,几乎所有的密码都用的是同一个,位数不够的时候就从头开始循环。 “密码?软件?银行?”年深发觉这短短的几句话里面又充斥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东西。顾念原本所生活的时代,果真与现在所有的一切相去甚远。 “密码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钥匙,或者是一种特殊用途的验证信息。举例来说,现在的鱼符,内庭保存的那左半片和每个官员自己手上的右半片,只有中缝位置上的‘合同’二字纹缝契合,才能确认是真的,这个‘合同’,就可以看作是密码。只不过,在我的那个时代,密码大多都是数字形式的。” 年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软件是手机和电脑里的程序。”这个概念相对年深来说更难理解,顾念花费了许久才勉强说明白。 “银行倒是个非常有用的金融机构。”因为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得到这个机构,关于银行的概念和各种作用,顾念讲得特别仔细。 果不其然,年深也迅速意识到了这种机构的巨大价值,立刻兴趣十足地跟顾念讨论了起来,许久之后,才重新把话题转回到玉佩上。 “这个呢?” “这是我外婆的手机号码。” …… 就这样,两人边吃边聊,顾念钜细靡遗地给年深答疑解惑,逐行解释每段数字的含义。 年深则像块海绵似的,迅速接收着来自千多年后的各种纷杂信息,匪夷所思,却又令他耳目一新。 桌上的餐食吃了大半之后,玉佩上也终于只剩下最后那行数字了。 “最后这个呢?”年深给自己和顾念都续了杯饮子。 “这是我家别墅的电子锁密码。是爸爸,妈妈还有我自己的生日组成的。” 顾念端着杯子,一时有些晃神,设密码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才决定取每个人生日所在的日子,共同组成这串密码。 他当时也是怕自己来这里久了,会逐渐遗忘以前的事情,才决定把这些承载着以前记忆的数字都刻在玉佩上,即使以后再也用不到了,他也不想忘掉。 毕竟,那些快乐的,幸福的,天真的,无聊的,平凡的,琐碎的一切,都是他珍贵的过往,是他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二十年。 年深伸臂将他搂到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想他们吗?” “想,当然想。”被年深身上干净的竹木调气息包裹着,顾念终于回过神,抬眼看向年深,“你会想你父亲和阿娘吗?” “嗯,尤其是刚进兵营的那年。想父亲,也想远在长安的阿娘。那时候,我经常半夜偷偷跑到兵营的后山大哭一场。” 我以为自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有一次突然发现身后有动静。我还以为碰到了野兽……” 说到这里,年深停了下来,望向望楼的门口,外面的天空早就漆黑一片,仿佛他当年思亲的心绪,无边无际。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顾念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年深的侧腰,“结果呢?” “结果是我阿叔。”年深眼底浮起丝窘迫,“我后来才知道,每次我一往后山跑,就会有人跑去通知我阿叔,半个兵营的人都知道我那会儿晚上去后山偷哭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太社死了!你居然还有这么丢脸的时候!”顾念脸上阴霾尽散,笑得直拍大腿,“我以为你从出生起就全是充满高光的时刻呢。” “怎么可能,”年深瞥了眼怀里被逗得前仰后合的某人,“我小时候丢脸的事情还多着呢。” “比如呢比如呢?”顾念露出兴致勃勃地表情。 “我三岁就开始练武,五六岁的时候不懂得控制力气,常常砍坏木桩,我怕师父生气,就用私房钱买了许多木桩,每次弄坏,就连忙让府里的兵丁把坏的换掉。大半年之后的某一天,我才反应过来,新木桩上毫无痕迹,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师父肯定早就知道我换木桩的事情了。” “你力气也太大了吧?”顾念听得瞠目结舌,五六岁而已,就能砍断木桩,你是天生神力吧! “我幼时喜武不喜文,轮到读书写字的时候,常常迟到,文师父就罚我抄写文章。我嫌麻烦,便教身边的兵丁帮忙一起抄写。因为字迹不同,很快就被发现了,师父便去父亲那里告状。” “你小时候也这么皮啊?”顾念忍俊不禁,“你父亲打你了?” 年深摇了摇头,“他罚我去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反省,又罚我将那篇文章抄了一百遍。” “没打你就是万幸。” “他怕他下手太重,我受不住。” 顾念:………… 也是,你五六岁就能砍坏木桩,你爸估计更厉害。 “我七岁的时候为了练习箭术,把后院厨房养的鸡、兔、羊全都放出来了,它们在府里到处乱跑,吃了我阿婆养的牡丹,咬坏了我阿娘绣的衣服,兵丁们捉了两个时辰才把所有的家畜都抓回去。后来我又去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小时候也这么不靠谱。”顾念笑到捧腹。 “以后我会尽量靠谱的,”年深见顾念笑得肆意,眼底也浮起淡淡地笑意,“为了让你过得开心。”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因为有你在。顾念探头在年深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以后你想他们的时候,想故乡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年深紧紧抱住他。 “谢谢。”顾念也回抱住年深。 “你……”年深迟疑了下,最后依旧问出了口,“你想回去吗?” “以前是很想的,但是现在舍不得了。”顾念的脸颊在年深肩膀上蹭了蹭,“‘此心安处是吾乡‘,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词的含义。” 年深皱了皱眉,语气微酸,“这句词该不会是那个苏东坡写的吧?” 作者有话说: 备注:1、鱼符:唐代官员使用的鱼形符契。一般长约5、宽约2厘米。分左、右两半,中间有“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鱼符,这种身份证正式使用时间在唐代,是唐高祖李渊的一项发明。鱼符分左右,使用方法是,左符放在内庭,作为“底根”;右符由持有人随身带着,作为身份的证明。其第一功能起初并非是表明身份,而是“权力凭证”,可用于调动军队、任免官员。有些鱼符还在底侧中缝加刻“合同”2字,以资合符时查验之用。 2、宋 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178章 “对,这是他写的词,你想听听吗?” 顾念没有察觉出年深语气里的异常,仍旧本着之前分享后世信息的姿态,热情的向年深安利着自己的前偶像。 “…好。” “这阙词的词牌叫《定风波》,”顾念端正的坐直身体,表情认真的给年深背诵起来,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怎么样?” 背完之后,顾念期待地看向年深。 年深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凤采鸾章。” “我跟你说,他写词真的特别绝,他还有另一首《定风波》,也特别棒!” 得到肯定之后,顾念立刻又雀跃地跟年深推荐,没等年深表态就兴冲冲地背诵起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珠零锦粲。”年深长吸口气,硬着头皮又夸了一句。 “对吧,”顾念意兴盎然的扬起眉梢,话匣子有些关不住,“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写的那首《水调歌头》,豪放肆意,读来仿佛身临其境。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年深沉默了半息,在顾念灼热的目光里不得不给出评价,“………云霞满纸。” “还有,”顾念意犹未尽,正要继续给年深安利下一首,却被年深打断了,“想不想吃烤兔腿?” 顾念还没说话,刚才听他念词听得昏昏欲睡的白老虎和黑鹰已经抬起了头。 “想。”在精神食粮和物质食粮之间略微挣扎了下,顾念最后还是屈从了口腹之欲,刚才明明吃了三只螃蟹和一堆核桃松子什么的,但这会儿突然听年深提起烤兔腿,依旧馋得要命。 总算不用再听那家伙写的东西了。年深也默默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朝顾念伸出手,“走,一起去。” 年深原本想带着顾念下城墙去抓兔子的,但白老虎不干,闹着非要也跟下去。他衡量了一下,没带绳索,能把白老虎背下去,却没办法带着它再上来。最后他们只得留下来陪顾良,让年羽去林子里晃悠了一圈,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回来给大家做夜宵。 星斗满天,两人一虎一鹰,吃鸡啃兔,其乐融融。 之后两人又杂七杂八地‘交换’了许多各自年少时的经历,不知不觉就已经天边泛白,聊到了破晓时分。 旭日初升,彩云融金,霞光万丈。两人望楼屋顶看了日出,才启程返回渝关。 回去之后略微洗漱了下,顾念抱着白老虎倒头就睡,直到晚霞满天,才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 “外面在干嘛?”顾念坐起身来,睡眼惺忪。 “秋浓渡的那几艘货船从南边回来了,除了粮食还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正往城主府里搬呢。”守在外间的井生立刻收起手上雕的小物件,掀帘子进来了。 冬天渝关城没什么商贩路过,饮子铺那边只开半天,他闲暇时便会雕些东西。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顾念打了哈欠,这趟船应该是开春前秋浓渡跑的最后一趟,估计还带了不少年货才对。 井生麻利地取下衣架上的衣袍,先在铜炉上熏去了寒气,才帮他往身上套。听到顾念的问话,井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犹豫再三才道,“我听说南边织的丝绸特别好看,要是有绿色的织纹漂亮的,我想要一匹。”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顾念惊讶地看向井生。 “嗯,”井生有些窘迫,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答应要嫁给我的。” “我认识吗?”都谈婚论嫁了? “嗯。”井生挠了挠头,露出个傻气又幸福的笑容。 “谁啊?”顾念面露疑惑。渝关城阳盛阴衰,将近九成都是男性,跟井生年纪相当的女性自然更少,他想了一圈,都猜不出井生的心上人是谁。 “春梅。”井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和春梅?”顾念怔了怔,井生跟着自己跑到北地已经好几年了,也就是说,他跟春梅互相喜欢应该是更早之前就发生的事情。 “是我耽搁你们了。”顾念有些愧疚地拍了拍井生的肩膀,如果不是陪着他来这边的话,你们说不定早就能结婚了。 “小郎君说哪里的话,我和春梅都不急的。而且就算结婚了,也想继续伺候小郎君和夫人。” “放心,你要的布料就算这次没有,以后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弄到,然后送回凉州去。”顾念跟他郑重承诺。 说到这里,顾念不禁又想起了年深,井生都惦记着给春梅买衣料呢,自己也得好好琢磨下定情信物的事情。 他们两个同为男子,按照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方式,就是做对发簪或者玉佩。但顾念想弄个独一无二的。 也不知道是井生的运气好还是顾念的运气好,等顾念穿戴整齐,跑去叶九思那边一打听,还真有两匹绿色的绸缎料子,顾念挑了个花纹比较年轻的,给井生拿了回去。 倒是他自己的那样东西,想来想去,一直拿不定主意。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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