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就那样,小心眼子。”应倪转到另一边,他跟着陀螺一样转,“还有,不借钱不是因为信不过你们家,是你爸现在病急乱投医,投进去的都是些垃圾项目,借了钱也是打水漂,反倒背一身债。” 应倪甩过脸,对上他眼睛。 微红的双眸渗出倔强的怒气:“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家再也好不起来了是吧!“ 周斯杨抓了一把衣襟,像是不知道手往哪里放,要急出病来了。 他深吸口气,“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家好起来,越好我越高兴,越好我们结婚的可能性越大。” “呵我就知道,”应倪难受得快要哭了,她仰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把滚到眼角的泪水逼回去,“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内心在意得很,你去找郑蓝啊,她家好,不仅有钱,还有权,你们门当户对,马上就可以结婚!” 周斯杨不知道该怎么办,抓狂地在原地跳了两下,他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一直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应倪不是那个意思,她生起气来就爱胡言乱语,控制不住自己。 “你先上去,等明天,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慢慢谈。” 冷静?还慢慢谈? 她都快被他家逼疯了,还要让她冷静! 应倪将哽咽吞下去,甩开他手,“明天不谈。” “好,后天,大后天,你说哪一天就哪一天。” 应倪看着他,冷冷道:“哪一天都不谈,我要和你分手。” 他们约定过,吵架绝对不说分手。应倪也确实做到了,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架吵了无数次,但从未提过分手两字。 周斯杨去扯她,卑微地恳求:“应倪,别这样……” …… 之后的画面应倪不愿意再去回忆,那晚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只记得周斯杨最后站在那儿,微驼着背,双手捏成拳头贴在裤缝边。 那双她最喜欢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她,低声道:“应倪,你要是还不挽留我,我就真的走了……” “每次吵架都是我哄你,没错也要哄你,这回换你好不好?” 她也同样捏紧了拳头,只不过手藏在背后。她想说别走,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早就不喜欢你了!快滚!” 周斯杨定定地站在原地,很深地望着她。像是要在这短暂的瞬间将她牢牢记住,然后再彻底忘记。 应倪也定定地看着他。 最后周斯杨无力地笑了下,转过身去。 在他走远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周斯杨……” 轻飘飘的低喃钻进风里,却远远传不进背身离开的耳朵里。应倪指甲陷进肉里,看着他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她的世界里。 …… 后来应倪想过挽留,但每次编辑好的短信都会因为一些事搁置。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些洗头发做饭的小事完全构不成阻拦。 她幻想着周斯杨出现在寝室楼下,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来缠她。只要这一次,最后一次,只要他出现,她马上道歉。并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她都坚定地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可她没有等来,只等到一年后的一句生日快乐。 那时候她已经回国了,应军钰刚过头七,林蓉苑躺在icu里生死未卜。她蹲在诊室外,背靠冰冷的墙壁,手指麻木地打着字——“周斯杨,我一点也不快乐”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完,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然后如此反复,直到将号码拉黑。 第二年,应倪收到了另外一个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 这回她没有拉黑,因为只要想发对面可以申请无数个号码。 并且。 这个世界上除了周斯杨,再也不会有人祝她生日快乐了。 于是让这串号码静静躺列,生日祝福贯穿了第八个年头。 画面断断续续地闪过,应倪手背抹了一把眼角,趿上拖鞋下床煮面。 锅里咕噜的沸水蒸腾出白白的雾气,应倪同时开了两个灶,右手边的用来煎蛋。等待的时间里,她捞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看了又看,思忖再三后,最终点开了输入框。 回复了两个字: 同样一个句号,简简单单的回应。 捞面的时候她想,她没有别的意思。 二十岁之前她是小公主,二十岁后比灰姑娘还不如。生日没有鲜花,没有漂亮的礼裙,闪耀在蛋糕上的烛光消失殆尽。为她举办party的父母一个长眠于地下,一个深睡于病床,也不会再有人苦练一周从袖子里变出支玫瑰花。 所以这些年来,能有一个人记得她生日,送上始终如一的祝福。她很感动。 面有些软了,应倪捞起来过了道凉水,将煎蛋放在最上面,破天荒得摆了个盘。 端起来的时候,放在电饭煲旁的手机笃得响了一下,她咣得放下碗,因为放太急而烫到指尖摸上耳朵。 再捞过手机,屏幕吐出舌头。 不是短信,是微信消息。应倪看见头像是企业标志的聊天框撇了下嘴角。 她和陈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通六分钟由乌龙引起的对话。时隔一个月,他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角度斜得刁钻,背景是在车内,光线昏暗的程度像是随手一照,连焦都没对上。 接着。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陈桉: 应倪面无表情地点开图片。耳机静静躺在他手心,明晰纵横的掌心成了背景板,不用刻意放大也让人注意到中间那根一直蔓延到虎口的纹路。 高一下学期有段时间流行看手相,余皎皎作为玄学忠实爱好者,也不管人乐不乐意,成天牵着同学手腕练习。 在一个课间她强拽起趴在桌上睡觉的应倪的胳膊。应倪有点烦,但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将胳膊伸展,五指张开,让她看得更清楚。 余皎皎看着看着开始蹙眉。应倪支起下巴问:“怎么了?” 余皎皎指着中间那根道:“这是头脑线,长短表明智商的高低,越长越聪明。” 开什么玩笑,这样说起来,IQ测试可以不用存在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应倪缓慢坐直身体,很严肃地看着那条线, “我这是不是很长?” 余皎皎情商一向低得可怜,“短!巨短!” “……”应倪想缩回手,余皎皎拽着不让,争执之下,余皎皎忽然往旁边欸了声,拽了只胳膊过来。 她把手拉到应倪手旁对比:“你看看,这才叫长,我们班最长的。你连他一半都没有哈哈哈!” 应倪当时坐着的,因为懒得抬眼而视线水平。只看到那个人穿的是明德校服。 班里只有满是头皮屑的罗瓒和另外一个叫不出名的公益生常年把土不拉几的校服套身上。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应倪选择不抬头。因为极有可能是罗瓒,她怕自己生理反射型地弹跳开或者做出类似行为,进而严重伤害到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 应倪冷淡地“哦”了一声,用力缩回手,重新将脸埋下去。同时翻开本书盖在头上,用袖子掩盖住嘴鼻。 遮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不想被旁边的人污染。 余皎皎看到这一幕,缓慢松开男生的衣袖,动作略显僵滞。 男生什么也没说,拿着水瓶继续去前面接水。淡淡的情绪不知是看不出应倪的厌恶,还是觉得无所谓。 …… 应倪记性不好,但横贯整只手掌的纹路让人历久弥新。余皎皎拽来的人明显是陈桉。 思及此。她放下手机从旁边抽出根筷子,借着厨房暗黄的光线测量头脑线,尔后拇指卡着位置贴上手机屏幕对比。 由于不知道陈桉手掌究竟有多大,她凭着记忆加感觉放大图片,折算完空间折叠度后。她得出两个结论: 1.陈桉的头脑线长得逆天 2.她确实没有他的一半长 或许是陈桉如今的成就和头脑线的寓意形成了毫无疑义的印证,这样的结论让应倪产生一种堵在喉咙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让人窒息的挫败感。 她缓缓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捞起手机,要死不活地回复: 三秒后。 陈桉又发来一张图片。 这次的拍摄手法端正严谨,清晰高亮地突出重点—— 耳机仓底部因为刮花而被她贴上“MM”两个字母。 陈桉: 陈桉: 应倪抿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否认耳机就真的没了,承认又好像她有什么癫病。 算了。耳机是原装,买一个新的要不少钱。她没解释先前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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