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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他也是犹豫了一晚，今天才打电话。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杨千语一手扶额，只觉得头大。为什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搅在一起呢？为什么这个从来没尽到父亲责任和义务的人，要一直这样消耗她呢？ “小俊……你知道，我现在也很困难。” “是的，我知道……我就想，请人就不必了，我白天上班，晚上去陪护，可是手术的钱，我实在没有。对了！我问过监狱方面，其实有医保的，只是需要我们先行垫付，等后续报销下来，能还给你一部分。” “还要手术？他得了什么病？” 杨梓俊说：“直肠癌，不过发现得早，据说及时手术配合治疗，还是能多活几年的。” 癌…… 杨千语听到这个字，脑子里嗡了下。第一反应，报应，这就是报应。 “姐，我知道……你对爸没有感情，也不想管他，可是对我而言……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不能抛下他不管，所以，你就当是帮帮我……” 第452章两头受气杨千语向来恩怨分明。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好回去。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毫不留情地以牙还牙。想着自己曾答应过这个弟弟的承诺，她虽心里不愿，也还是爽快地回：“我能理解，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她琢磨，回头问问费雪，让她跟她姑姑打听下，直肠癌的治疗，前后大约花费多少。她想想办法，起码凑个大概。无论多痛恨那个人，到底是她亲生父亲，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让她去床边照顾是不可能的，那就出点钱吧，权当看在杨梓俊的份上。听她答应了，杨梓俊感激地连连道谢，一口一句姐你真好！其实，她承受不住这句“谢谢”，为人子女，这些“债”是她逃不掉的。挂了电话，她静静地瞧着车窗外，脑海里计算着哪里还能抠出钱来。 “怎么了？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卓岳栾关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千语回头，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我弟弟的电话，他遇到点麻烦，找我帮忙。” 卓岳栾刚帮了她大忙，总不能家里这点事也跟人家说。人家可怜她，愿意帮助，也不过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她总不能事事依赖，得寸进尺——所以，她没提及这事儿。卓岳栾也没追问，人都有尊严，有时候家丑不想外扬，很正常。于是，他又回到刚才的问题：“我说的那个……你可以考虑下，我没有亲生孩子，易霖是八岁时被我收养的，如今若能多一个女儿，我这辈子也算儿女双全了。” “您没有亲生孩子？”杨千语吃了一惊，看向他不解，“您不是……有过婚姻？” “嗯，二十多年的婚姻。” “那您……”杨千语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多，可这些问题，着实不好问出口。二十年婚姻，却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是某一方身体有问题？还是丁克不愿意生？可如果丁克，那就不会领养孩子吧？夫妻离婚，会不会与没有亲生的孩子有关？卓岳栾知道她好奇，但不好意思问，也没介意，淡淡笑着道：“我们的婚姻没有什么问题，是她……一生都是国家的，把事业看得很重。她总愧疚，觉得不能很好地照顾我，所以主动提出离婚，想着……让我找一个能照顾我生活的女人。” “可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哪里需要人照顾，我能顾好自己。但既然离婚能让她心里踏实些，那就离吧。”卓岳栾是很平静，很温和地说出这话。看得出，他对前妻并没有任何不满，提起来，倒像是说到一个关系挺好的老友。杨千语心里很佩服，既佩服卓岳栾的涵养，也佩服那位“一生都是国家的”女人。 “你考虑考虑，不急，我这想法也有些冒昧。” “嗯，那我考虑下。”对这位长辈的好感继续加深，杨千语笑了笑点点头。回到市区，已经是中午，卓岳栾提议找个餐厅吃饭。杨千语其实早就想回医院去看望某人了，他肯定又气得不轻。但当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她突然又改变主意：凭什么一切都要以他的喜好为准？难道两人在一起，就是失去自由，失去独立，时时刻刻捆绑在一起？她心里别扭，故意不想这么早回去，于是去跟卓岳栾一起吃饭，想顺便打听下母亲年轻时候的事。 ———— 医院里，封墨言吃过午饭，见三个小家伙还在桌边打闹，只觉得脑仁嗡嗡直跳。一早把孩子们送来，她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三个孩子的轰炸威力吗？他还是个病患，需要安静地休息、调养！把三小只送来就不管不问，闹得他没法静下心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刚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断，他也来气了，索性不再联系。有本事，再也别来病房！气闷地闭上眼睛，他淡淡无奈地出声：“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吃饭？爸爸要休息了。” 希希看过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接我们？” 亲爹：“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不问问？” 希希：“今天出门忘记带电话手表了。” 小宇走过去：“爸爸，你的手机能借我用用吗？我给妈妈打电话。” 封先生摸过自己的手机，“拿去，看你妈接不接。” “你们又吵架啦？” “没，是你妈妈不要爸爸了。” 希希走过来说：“才不会！肯定是你又惹妈妈生气，你们男人啊，一个个都是大猪蹄子！” 封墨言本来都闭上眼，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样子，听到女儿这话，他吃惊地睁大眼睛，“封雨希！我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 小宙安慰道：“哎呀，这也没什么啦，大猪蹄子多好吃！香喷喷！要是妈妈不管着我，我能一口干两个！” “……”封墨言气得快要翻白眼。希希跟着二哥哥混多了，也变得没心没肺，哈哈笑起来说：“那你把爸爸吃掉，哈哈哈，你能吃掉两个爸爸，哈哈哈哈哈。” 封先生：“……” 小宇拨打了妈妈的电话，毫无意外，果然没接。他立刻打开微信，找到妈妈的头像点进去，发了语音：“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爸爸这里太无聊了，妹妹想回家。” “嗖”的一声，语音刚发出去，病房门被敲响，继而，医生推门进来。大人孩子都转头看去。封墨言看到医生，原本并未在意，可当他瞧见主任护士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明显挺拔清隽，与众不同，眼眸登时定住。随即，脸色暗暗严肃了几分。主任走上前，恭敬客气地说：“封先生，给您主刀的卓医生，特意抽出中午吃饭的时间，过来这边看看您术后恢复的情况。” 封墨言撇开头：“不用了，我恢复很好。” 这父子俩，真是阴魂不散。一个把他女人拐走了。一个来这里膈应他！卓易霖早就知道封墨言的脾气，并未计较，进门后脚步未停地走到病床边，掀开被褥直接上手检查。希希原本还在吃饭，瞧见卓易霖后，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放光：“哇……医生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比我爸爸还要好看！” 第453章颜面尽失封墨言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女儿吃里扒外的话，惊得登时扭头过来：“封雨希！” 小姑娘早就被爸爸宠坏了，这个家里，最不怕的人就是爸爸。明知爸爸生气了，她还继续火上浇油，奶声奶气地说：“医生哥哥，你看，这就是我爸爸！他长得就那样儿，脾气还不好！我妈妈今天又被他气走了呢。” 封墨言：“……” 小宇小宙看着妹妹，目光充满了震惊和钦佩！这些话，也只有妹妹敢说。要是他俩敢如此大逆不道，恐怕能把床上的“亲生老子”气的双腿瞬间恢复，下床把他俩吊起来打！卓易霖虽一直知道杨千语有三个孩子，但今天却是头回见。不得不说，可真是人见人爱，聪明伶俐。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床对面，童言无忌，语出惊人，他也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一笑，便越发温柔好看。封雨希原本只是说那话气气她爸，可当看到医生哥哥笑起来这么好看，有那么一瞬，还真想换个爸爸。 “小妹妹，你妈妈还没回来吗？”他手里动作未停，抬头看了眼小女孩儿，语气很甜地问道。封墨言狠狠瞪了眼，嘲讽道：“你跟我差不多岁数吧？叫我女儿小妹妹？好意思？” 卓易霖勾唇淡笑，正好检查完毕，直起腰来：“是你女儿先叫我医生哥哥的，我自然得叫她小妹妹。” 封先生更不客气，“她傻你也傻？” 希希一听这话就不干了，“爸爸才傻！人家虽然没有大哥那么聪明，可也很聪明！” 封墨言见女儿一点都不给面子，气得几乎吐血：“你饭吃完没？吃个饭到处跑，像什么样子！赶紧把饭吃完！” 希希手里还握着勺子呢，闻言不满地一哼，转身回到吃饭的小桌前：“爸爸讨厌！不跟爸爸玩儿了！” 说罢，坐下后一边往嘴里塞了口饭，一边问小宇：“大哥，你到底联系上妈妈没有？我要回去，爸爸太讨厌了！我决定暂时不爱他了！” 封墨言：“……” 记忆中，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棉袄，明明不是这样儿的。这才几个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小宇也被卓医生斯文俊秀的外表吸引了下，听到妹妹的问话，倏地低头，这才发现微信有回复。点开。 “宝贝，妈妈在外面吃饭，大概一小时后回到医院。你问问妹妹是不是很急？如果很急，就叫阿全叔叔来接你们回去。如果不急，就等妈妈过来接你们。” 小宇把语音放出来，大家全都听见了。然后把手机递给妹妹：“你跟妈妈说吧。” 希希放下鸡腿，不顾胖乎乎的小手油腻腻，接过手机按下语音键就开始告状：“妈妈，爸爸好讨厌！他说我傻！我是妈妈的女儿，他骂我傻，不就等于骂妈妈傻吗？妈妈，我先替你生气！哼！” 这条发出去，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马上补充：“对了妈妈，病房里来了一个好帅好帅的医生哥哥，他说话也好温柔噢！你快点回来啦，不然都看不到这个帅帅的医生哥哥了！” 卓易霖在工作时向来很认真，一般的笑话他都不笑，除非忍不住。比如此刻。别说卓易霖忍不住，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任都忍俊不禁。更别说旁边的小护士和住院医生，更是捂着嘴笑得肩膀只抽抽。小宇感受到病床那边的低气压，赶紧把手机夺回，低声提醒：“妹妹，可以了，你好歹给爸爸留点面子。” 封墨言觉得，他这个一家之主，是时候“振朝纲”了！否则，再过几天恐怕连墩墩那只狗都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封雨希，你等着，哭的日子在后面。”他盯着女儿，苦于双腿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放狠话。希希才不怕，吐着舌头对他巴拉巴拉做了个鬼脸。小宙靠到哥哥身边，悄声嘀咕：“妹妹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小宇同样用低声回：“我看她八成是个花痴，看到帅哥就……” “喂！你俩当我聋吗？”话没说完，被希希打断，兄弟俩只好赶紧噤声，继续吃饭。闹剧结束，卓易霖终于收起看好戏的心情，言归正传：“封先生，您的腿恢复不错，等明天，陈主任这边会安排一个检查，看看术后恢复情况。这几天，您还是以卧床静养为主，可以坐起身一些，双腿要适当按摩，但一定不能下床活动。” 封墨言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冰冷的眼眸不客气地斜睨了下，“你觉得我这样能下床活动？” 卓易霖笑了笑，“怕您操之过急。” “……”一句话，把他噎得无言以对。 “陈主任，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卓易霖转身，跟主任一行人准备离开。视线瞥到小桌上吃饭的孩子们，希希正好看向他。 “小妹妹，再见。”他笑着温柔招呼，希希立刻也甜甜地笑起来，摆着手：“医生哥哥再见！” 等他们离去，病房门关上，封墨言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封雨希，你是个姑娘家，小姑娘要矜持、内敛，你懂不懂？” “不懂，我只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喜欢妈妈，难道不是因为妈妈漂亮好看吗？” “你——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伶牙俐齿？小孩子这样说话没人喜欢的！” “那你是大人，说话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我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希希说完，看向学问最好的小宇，“大哥哥，是这样说的吗？” 小宇很为难，“是……也不是……” “……”封墨言彻底接不上话，朝他们伸手，“手机给我。” 小宇不动，用眼神指挥弟弟。小宙只好又跑腿，把手机递给床上的亲爹。封墨言嫌弃地看着满屏油腻的手机，强忍着扔出窗外的冲动，抽来纸巾擦了擦，立刻给阿全打电话：“你过来医院，把这三个小东西接回去！” 希希刚好吃完饭，抬头就说：“我们不是东西！” 封墨言哼哼笑，见这小丫头把自己怼进去了，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宝贝，爸爸顶多说你傻而已，你怎么能骂自己不是东西呢？” 希希一愣，看了哥哥一眼，哥哥给她提示了一句，她马上纠正：“我们是人！” 封墨言终觉扳回一局，光是得意的笑，就不理。希希嘟着嘴，不断地呢喃：“爸爸坏，不喜欢爸爸了……” 一直念叨到阿全过来，把他们接走。病房里终于安静了，封墨言觉得耳边还有嗡鸣声。但这幻听压不住疲惫的神经。可就在他快睡着时，手机响起。他睁开朦胧睡眼，瞟了下，毫不犹豫地挂断，还按了静音。果然没过几分钟，病房门被人推开：“封墨言，你什么意思？我打电话你故意挂断！” 第454章活该封墨言才不理，眼眸睁开，极为平静淡漠地看了她一下，转过头去，对她视而不见。杨千语感受着他的冷漠疏离，气极反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视线扫了病房一眼，不见孩子们踪影，她明白过来，“你让阿全把希希他们接回去了？” “……” 见他依然无动于衷，杨千语抿着唇，强忍着上前拧他耳朵的冲动，舒了口气：“你能别跟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闹别扭好吗？” “谁闹别扭了？不是你先不接电话的吗？”封先生终于回过头来，有了回应。杨千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不是因为你要跟我吵架吗？我不想吵架，只好不理你。” “我为什么想跟你吵架，你没找找原因？你一次一次答应我，又一次一次地瞒着我，我们之间是谁先食言的？”封墨言平躺着，尽管脸色严肃，可气势上莫名输了一截。杨千语脸色清冷，“我没瞒着你，早上那会儿是你妈妈在，我不方便说。你打电话，我不就跟你讲了？” “那也是我打电话问到你才说。” “封墨言，你别无理取闹好吗？难道现在我连独自出门见谁的自由和权利都没了？”她耐心告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可想着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又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吵起来，所以又暗示自己冷静。封墨言还要解释，被她抬手打断，“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既然希希他们已经回去了，那我也走了，你休息吧。” 她话落转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头：“对了，卓董说对S市的项目感兴趣，可以考虑投资，你若接受，安排人跟他秘书对接；你若还死要面子，觉得这是靠女人争取来的有损你封大总裁的威严，那随便你！” 封墨言一听这话就怒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过？” 杨千语冷笑了下，“你嘴上没说，心里谁知道呢？” 话音未落，转身夺门而出。封墨言盯着门口，俊脸怒意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