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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一张嘴,念出了最上面那张纸的内容。随即就把面前的大臣和周围所有围观的百姓吓了一跳! “嘉定十六年元月十七,时任尚书省太宰兼门下侍郎崔齐友,收受荆湖北路江陵漕司官魏伍德黄金五千两,为其谋取门下给事中职位……把他给我抓起来!” 在燕娘子的一声令下,顿时几个虎狼的特战营战士向前一拥而上。他们顺着燕白鱼娘子手指的方向,将人群中一位老臣拎小鸡崽子一样抓了出来! 在这期间,燕娘子毫不犹豫的用目光在人群里一扫,随即认出了人群里的另一个老臣。她在手里的一叠旧纸中翻了两下,随即又大声念道: “嘉定十五年九月廿七,时任中书省右谏议大夫师综,索贿三万贯不成,诬陷淮南西路庐州府推官姜谓言不法事,致使姜某罢官去职……就是他!” 第3045章:今日始知赴国难、文臣武将、唱作轮番 说到这里,燕娘子用手一指,又是一个面如土色的家伙,被当场抓了出来! 此时围观的周围的百姓一看,就见被抓出来的这两个人脸上带着惊愕和恐惧,唯唯诺诺的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显然燕娘子将他们的罪行大声宣读出来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丑事,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这一刻周围的百姓顿时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燕娘子手中的那一大叠陈旧的纸……好家伙!怕不是有两三百张之多? 这要是一张张的念出来,只怕眼前这五六十个官儿个个都难以幸免! 就在大家还在兴奋不已的时候,燕娘子清脆的声音随即又响了起来! …… “嘉定十六年三月十二,上书省权判尚书都省事赵玉基……” 她才刚刚说出来了一个名字,随地就见人群里一位老臣“啪”的一下软倒在地上,吓得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 在此之后,就见那些刚才还连哭带嚎的家伙们,现在一个个全都忙不迭地向后退去。现在他们也不哭也不闹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 剩下的这四五十人一个个目光中带着惊惧,你看我我看你。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在燕娘子手中那一叠纸上。 这位燕娘子在天子身边作侍卫头领已有数年之久,满京城谁不认识她?没想到今天这位娘子突然出现,居然手里拿着他们这些朝臣的大批罪证。 她要是照这么念下去,眼下这帮老臣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这定是沈墨的奸谋诡计!他苦心罗织我等的罪证,足以证明此贼窥视神器,妄图篡位已非一日!”这时在这些臣子当中,一个人脸上带着义愤填膺的神情大声怒斥道。 原本燕白云娘子都已经把手中的这叠纸放下了,可是她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燕娘子的眼光“唰”的一下,投向了人群中那个说话的家伙。 随即她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在手中的那叠罪证里翻找起来。 “户部右曹侍郎朱德康……就是你!”就见燕娘子冷冷地说道:“嘉定十四年元月,那时你还是一个户部小小的度支官,靠着行贿两千贯才升了官……给我抓起来!” 等燕白鱼娘子说到这里时,下边的这帮家伙已经再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了。大家都一脸畏惧的看着那个倒霉的朱德康,一脸面无人色的被抓出了人群。 这时的燕娘子冷哼了一声,看着这帮老臣不屑地说道:“一帮和尚脑袋上顶着虱子,还有脸说别人身上脏?” “你们是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个把它都念完了,还是现在就滚?”说着就见燕白鱼抖了抖手上这一厚摞罪证,发出了“哗哗”的响声。 这时的赵与芮,原本还希望这位燕娘子一个个把这帮人全都揭露出来才好。可是在这一刻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无论是什么事儿都要向后退避让位!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禅让大典顺利的办妥了才好。不然的话吉时一过,岂不是正中这帮家伙的下怀? 正当赵与芮当想到这里时,就见御驾前方的这些老臣子“呼啦”一声便是一哄而散。他们顺着御街两套侧的街道,霎时间就跑了个干净! 燕白鱼冷冷地一笑,转身回到了御辇旁边,随即下令天子圣驾继续前行……这时的赵与芮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燕娘子,把他佩服得都不行了! 这位燕娘子厉害的地方,除了她手里掌握着如此海量的百官罪证之外,有一些细节,也让赵与芮越想越是暗暗心惊! 他仔细一寻思,刚才燕娘子所说的那几件贪腐贿赂的案子,全都是嘉定前朝的事,跟他这位天子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可就厉害了!”此时的赵与芮心中暗道:“今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他这位天子当政的最后一日,他身边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史官眼里看着,全都要记在斑斑青史之上!” 可是燕娘子一口气念了好几条罪证却都是嘉定旧事,并没有直指他这位眼看就要卸任的天子失德。 所以燕娘子刚才的这番言辞,真像是通州火器一般,出手便是极其精准! …… 想到这里,赵与芮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出自沈墨的手段。 可是他却哪里知道,他刚才还真是把沈墨给估计得过高了。因为燕娘子手里的这些罪证之所以都是嘉定旧事,那是因为这些都是沈墨当年从“鹞鹰燕雀”门中那位大首领,丰乐楼李妈妈的手中缴获的。 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些当朝百官的罪证终于发挥了作用。此时的燕娘子不但一语震慑了这些拦路虎一般的文官。而且看她手中这些罪城的数量,只怕是朝中那些资历较老的官员,每一个都要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此刻的燕白鱼娘子,当她在往前走的时候,心中也是暗自心潮澎湃。此时的燕娘子也觉得这世上的事,真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 没想到她当年和沈墨一手破获了西夏密谍案,拿到了这些罪证。当年的沈墨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不许她拿出来,可是如今却终究有了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 且不说燕娘子的心中,对她那位沈郎君越发敬佩。此时当圣驾再往前走时,就见前方盔甲声铿锵作响,居然又有一帮人拦住了御辇。 “这还真是不知死活啊!”此时护驾的这些人惊奇之下向前看去,只见御街上盔明甲亮,竟然是一帮昂然而立的武将。 “得!文武两班这回来得倒是齐全,今天看样儿是不打算让我好了!”此刻的赵与芮心里,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只见这时,拦在前方的大宋枢密院和兵部的武臣全都是一身戎装铠甲,他们手里按着刀昂然而立,看起来气势倒比那帮连哭带喊的文臣要强了许多。 就见当前一个人站出来咳嗽了一声,声音洪亮的大声说道:“沈墨奸贼,妄图窃国自立,篡夺皇位,欺我大宋无人乎?” “所谓文死谏、武死战!今日我等武臣要为国尽忠!” 第3046章:世上因果总相缠、人有千算、天有一算 “什么叫大宋无人?你也算人?” 正当这家伙大放厥词之际,他才刚刚说了两句,陡然间就听得一声愤怒的咆哮,从赵与芮的御驾旁边又走出一个人来。 来的这位年事已高,却是腰板儿留直,须发皆白却是声音洪亮。他一出场就像一头暮年的雄狮一般,带出了一股凛冽的杀气。 等到这些武将朝前面看了一眼之时,他们纷纷一缩脖子……这一下五六十人的队伍霎时就矮了一截。 赵与芮一看,只见这位威风凛凛的老者,正是之前致仕回乡的老将军范德俊。 要知道早在六七年前,范德俊将军就是天下武臣之首。说实话即便是沈墨当上了枢密使,要论声望资历,也许还比不上人家范老将军。 几年前这位范将军去通州养老之后,大家许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几乎都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今天这位老将军,却在这时怒气冲冲的出场了! 只见这时的老将军手指着那个刚才出声说话的武将,大声怒斥道:“赵德彪!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凭你也配当着我的面儿,说为国尽忠这四个字?” “当年你爹跟随我打仗的时候,他也算个大好男儿。就凭你这孬货,若有你爹两成的血性,我也当你是条汉子!” “还有你们这帮人!”这时就见范老将军声音洪亮,用手一划他面前的一片武臣,大声怒道: “就在半年之前,天下各路军兵造反,哪一个不是你们的门人弟子、部下亲信?” “一场大乱弄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你当你们这一帮人没有罪责不成?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别人是反贼?我看你们才是反贼!” 范德俊老将军说到这里向前迈了一步,脚步落地之声带着隐隐轰鸣。只见他虚发戟张,周身上下的气势有如出山的猛虎一般,带着一股烈风扑面而至! 在他的言辞和威严之下,面前的这些大宋武将一个个脸上带着讪讪的表情,全都后退了一步。 就见范老将军接着怒道:“若论战场功勋,连我都算在内,谁能比得上沈郎君?克复中原、收复燕云、覆灭金国西夏、剿灭百万反贼,拓地万里、歼敌无数,你们谁有这样的本事?” “居然还不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武臣,你们也配穿这一身盔甲?” 在范德军大将军的怒斥之下,就见这时为首的那个武将把脖子一耿,不忿地说道:“老将军,这些事儿跟沈墨是忠是奸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这时的老将军怒不可遏地说道:“沈墨打的哪一仗不是为国而战?” 说到这里老将军又上前一步,把刚才说话的那小子顿时吓得脸色一变。 就见老将军接着说道:“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天下各路军队造反。蒙天子仁慈,还没有将你们议罪。你们这些人的门生故旧、昔日下属、全是各地造反的军头!” “如果依照大宋律,谋逆之罪当诛九族,不知你们谁能逃得过一刀?” 当这位老将军说到这里时,这些武臣们“唰”的一下,全都是脸色剧变! 只见范老将军冷笑了一声说道:“老朽倒是听说,以通州律法,无论何罪也只追究罪者本人,并没有株连之说。” “今日你们若是非要拦住天子,搅扰禅让大典……哼!” “啊?”听范老将军这么一说,只见这些武臣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滚!” 随即老将军一声怒喝,就犹如半空中起了一声霹雳一般,吓得这些武臣全身便是一震! “走走走!这时候不走还等什么?”就在这时,从街边上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突然有一个人排众而出。他毫不客气,连拉带拽的就把这些拦路的武臣往街边上推去。 此刻的范老将军向前一看,就见那是一个身穿百姓衣服,身材壮硕魁梧的汉子。此刻在他三推两搡之下,这些面色如土的武臣连忙就坡儿下驴,纷纷退到了街边。 一见此人,范老将军却是认识的。因为天子在福广两路建立新宋时,他就曾经和这位年轻将领同殿为臣。 他赫然是那位曾经和通州军并肩而战的大宋将军……孟珙! …… 此刻就连燕白鱼和安俊也没想到,这位当年在姜俞馨元帅帐下效力的孟珙将军。在这个时候,居然用这样的方法表示了他对新朝的支持。 一想到孟珙将军当年的样子,再看他今日的转变,大家心中不由得有些想笑,却又是暗自感慨万分。 没想到当年的一战,究竟还是让这位孟将军对统帅心悦诚服……这真是造化弄人,冥冥之中莫非真有天意? …… 在这之后,圣驾还没等起行。 只见长街上一片白衣纷飞,又是一大帮人声势浩大的拦住了御驾。赵与芮见状,简直跳起来骂街的心都有了。你说这帮人怎么就层出不穷,没完没了呢? 等到天子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就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直跳,心中的一腔怒火霎时就被憋了回去。 因为这伙人不但人数众多,居然超过了五六百位,而且他们也比之前的文武群臣还要不好惹! 这些人全都身穿白衣,大部分都是一脸年轻稚嫩,是一帮太学中的学子。 要说这些人为什么如此不好惹,就连天子看到他们也要头疼。就是因为在之前的历史上这帮太学生除非不动手,只要他们这帮人集体行动上书某事或是参奏某人,那就一定是要写入青史的大事! 这帮学子们全都没有官员的身份,所以不管他们做什么,反对他们的人都很难把贪赃枉法、结党作乱之类的帽子往他们的脑袋上扣。所以这些人一出声,往往代表着民意和天下读书人的呼声。 另外这些学子能进入太学,每个人身后的背景自然都是非同寻常。无疑今天这五六百人里,肯定囊括了天下各个学派的青年俊才,其中当世宗师大儒的弟子或是名门之后,也不知有多少! 对这些人,即便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呵斥责怪,更别提作出责罚了。所以这帮太学生一旦集体行动,势必是声威惊人,势不可挡! 第3047章:群情汹汹势难挡、无冕之王、白衣卿相 东汉后期,士大夫中形成了品评政坛人物的风气,当时称为“清议”。 《后汉书·儒林列传下》所谓“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后汉书·党锢列传》)所说“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都是如此。 所以在古代,太学生议政往往是不容忽视的政治势力。他们的呼声连当政者都不得不听从。 …… 这些太学生在街上跪了白花花的一大片,随后为首一人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讨逆文书,就开始大声的宣读…… 这篇文章的内容骈四俪六甚为古雅,围观的百姓也难得听懂,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时的赵与芮看他手里拿着一大卷纸,怕不有洋洋数万言。这要是念完了,估计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眼看着这家伙念诵的文章里,字字句句都直指沈墨是奸贼,更是将于他这次受禅说成了谋朝篡位,因此大加讨伐。 看起来这帮说不得打不得的家伙,不知是被谁煽动到了这里,非要跟禅让大典死磕了! “行了!闭嘴吧!” 这时就见天子御驾旁边,有一匹马缓缓前行,站在了那些太学生的面前。 只见马上的坐着的这位正是通州军大帅,当今汉王——姜俞馨! 姜元帅在沈墨的阵营中就是重量级人物,如今她又受封汉王,身份自然是非同小可。可是在这些太学生的面前,她显然属于通州逆臣、幸进小人那一类。 一见汉王姜俞馨打断了自己念诵的讨逆檄文,为首的太学生立刻便恼羞成怒的大声质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沈墨手下妾侍而已!如今得以幸进、以女流之辈窃居高位,我们还没参奏你呢,你倒是自己跳出来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是!还不快闪开!” “这是我等读书人跟天子的事!滚一边去!” 听到自己的首领向新晋汉王发难,就见那家伙身后的太学生纷纷大声鼓噪,要把姜俞馨元帅轰下去。 大家群起而攻,七嘴八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场面一时沸腾了起来。 这时的汉王坐在马上似乎是说了两句话,可是她的声音却在众人大声的喧哗中被淹没了下去。就连离他不远的赵与芮也没听清姜元帅说得到底是啥。 就在这时,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御街上空,那些乱哄哄的太学生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再看汉王姜俞馨,朝天鸣枪之后把手枪往腰间枪套里一塞,面如寒霜的看向了那些太学生。 “你们要是觉得有理的话,咱们可以讲理。” 这时的姜俞馨元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地说道:“不过要想仗着人多势众,玩那些下作手段……那你们可找错人了。” “嗯?” 姜元帅的话,说得面前那些太学生齐刷刷地一愣。他们这才意识到平常那种七嘴八舌,仗着人多势众就封住对方的嘴,让别人哑口无言的办法,在今天是行不通的。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这些人的威风,在沈墨的军队面前却未必好使! …… 想到这里,就见大学生中为首的几人连忙回身,让大家停止鼓噪。随后其中一位大声向着姜俞馨元帅质问道: “沈墨奸贼妄图窃国,这已是众所周知。至于你……一介女流又有何资格,与我等说话?还不滚回去让沈墨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身后的那一些太学生立刻就是齐声叫好。 首先质疑对手的说话资格,是这帮文人一贯的路数,姜俞馨听了之后也不以为意。 不过她抬头看了看天光,知道时辰不能再耽误了。就见她柳眉一皱,大声向着面前的太学生说道: “我姜俞馨十八从军,在利州东西两路为通州军参赞军务。期间随通州军血战无数。曾挂帅领兵,全歼二十五万金军,阵斩金国天子完颜守绪!” “其时正逢国难,天下震荡。百姓深受荼毒,异族腥膻遍于江南……不知在那时诸位太学生有谁投笔从戎,参加过那场战斗,现在给我站出来!” 姜元帅一开口,周围立刻就安静了! 连同周围的百姓在内,所有人都被面前这位美貌汉王的霸气震慑,一时间鸦雀无声。 “其后统帅克服中原,姜某曾任西路军统帅。收复燕云十六州,我是三军主帅之一!” “我曾在独石关以北,国境外血战蒙古铁骑。死守襄阳有我、逼降金国有我、收复西夏有我!” “你们说我是幸进之臣,不配与你们说话。你告诉我国难之际,你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对答?” …… 这位姜元帅不愧有女诸葛之称,说出话来字字如刀似箭。 她一把就拉住了太学生质疑她资格的这句话,一番抢白把这些年轻学子说得面如土色,狼狈不堪。 在这之后,姜俞馨也不耐烦与他们打擂台,而是直接伸手召集了军兵,顶在这些太学生队伍面前,她大声向着这些白衣学子说道: 就见汉王姜俞馨大声怒斥道:“前些年逆贼赵与莒谋朝篡位,在临安囚禁天子之时。我通州统帅独身一人泛舟南来,杀入禁宫相救天子。” “当时在临安城街巷之中,他与天子二人被赵与莒手下禁军连番追杀。当时在太学之中,可有一人出来救驾?” “在赵与莒以臣子窃居皇位,我朝天子被迫出走之际。而那时我家统帅随天子在福广两路新创新宋朝廷。当时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呢?你们在忙着为逆贼赵与莒歌功颂德!” “你们放着正溯天子不管,却在那个逆贼脚下摇尾乞怜,这就是你们的忠君之道?就凭你们,也配在我家统帅面前提忠义二字?” “后来金国入侵,赵与莒奸贼弃临安而走,正逢国难之际,还是我家统帅挥军南下,抗击外辱……那时候你们中有没有人挺身而出抗击金寇,或是为天下百姓做过点什么的,现在站出来让我瞧瞧!” 在姜元帅的大声质问下,这些太学生愕然的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却是无言以对。 第3048章:掌中惊雷明珠光、一怒拔剑、巍巍汉王 这些人在平常时,往往是一说话就占据了道德上的制高点。可是如今人家汉王说出来的话,他们却一句都反驳不了。 因为姜元帅说得句句都是事实,和那位通州统帅相比,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既无质问沈墨的资格,也没有质疑人家的理由! 就见这时的汉王言辞犀利,字字有如刀锋,接着大声怒斥道: “在这之后,我通州统帅迎接圣驾返回临安,再创新朝。你们这些人把屁股一转,磕头的目标就从奸贼赵与莒变成了当今圣上!” “你们这些骑墙摇摆之辈、首鼠两端之徒、见利忘义之人、毫无廉耻之心!” “当天子南去福建的时候你们没跟着,外敌入寇之际你们毫无作为,赵与莒倒行逆施之际你们噤若寒蝉,史弥远独霸朝纲时你们连一声都不敢出!” “笔下煌煌千言、胸中实无一策,天子危机之际不见你们,外敌入侵之际不见,国难之时不见你们,现在你们却冒出来了!我家统帅之功擎天盖世,你们这种人也配指责他?” “你们说通州统帅是篡位逆贼,奸佞小人,我问你!若论当今世上忠臣,谁能比得过我家统帅?到了现在,你们这些人居然有脸以忠臣自居?” “今日竟然还敢在此拦住天子圣驾,统帅仁德,或许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可我姜俞馨手上真不差你们这几条人命!” “……来人!” 只见这位汉王姜俞馨说得意气飞扬,在她一声呼喝之下,周围的通州军特战营,随即便是轰然应答! 一时间声威真是有如山林虎啸,威势十足。眼看着姜元帅一声令下,特战营就要向着这些太学生动手! 这时的太学生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话说他们这些人倒并不是怕死,不过刚才他们已经被姜元帅这番话噎得没了一丝气势。 要说这太学生也是被朝臣煽动,才到这里来向沈墨发难。可是如今他们讲理讲不过,玩横的也玩不过人家,已经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不过这帮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然不肯后退! 随着特战营大军的步步逼近,此时的形势也越来越紧张。恐怕下一个一瞬间就会打起来,酿成流血事件在所难免!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大喊了一声。 当大家一起转头看去,就见御辇上的天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着步辇的栏杆大声说道:“谁也不许动手!” 赵与芮身为天子当然知道,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沈墨绝不能弄死任何一个太学生!不然的话,在青史上便是太难看了。 别说死人了,哪怕就是出现流血事件也不行。首先禅让吉日见了血光之灾,就是不详之兆。 而且就算不提这些,这些太学生即便是犯了错,也会让人说成是被奸人蒙蔽之类的,可是沈墨出错却绝对不行!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位天子立刻就站出来了。 这时的姜俞馨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一带战马让到了一边,让大宋天子和太学生们直接来了个面对面。 就见赵与芮带着一脸悲愤之色,向下面的太学生大声说道:“你们知道自己今天是干啥来的吗?为什么就没有人问问朕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一口咬定朕被沈墨劫持逼迫,可是现在朕就在这儿,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朕,可是为啥就连跟朕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让赵与芮这么一说,这帮太学生顿时脸上就露出了难堪的神情。 说实话他们一心跟沈墨作对,还真是把刚才这位天子给扔到了一边! 可是他们这帮人之所以牛叉哄哄的,觉得谁都惹不起他们,还不是因为他们口口声声自称忠臣,手里举着维护天子的大旗? 结果刚才他们只顾着捣乱,却把天子给忘了……一时之间太学生中那些还算有良心和操守的,都被臊得满脸通红! 这时的赵与芮愤怒地指着太庙的方向,大声说道:“为什么不让朕过去,让朕亲自跟祖宗分说?朕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死活非要拦着朕?” “沈墨的功勋品德,足以配得上这大宋疆土,这且不去说。就算他好与不好的,这宋氏江山原本是我赵家的东西,如今我爱给谁给谁,你们凭什么拦着?” “谁要是觉着不服,等沈墨接掌了皇位,你们可以造反去啊?为什么要为难朕?” “朕身为天子,在上朝的时候没人听朕说话,在政务上没有一点儿事是朕能说了算的,到了现在……老子不干了还不行!”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忠君爱国,你们忠的是谁?爱的是谁?心里没点数吗?” “不管干啥都把忠孝二字挂在嘴边儿上,一边往死了逼我,一边还得打着我的旗号……都要脸不要?” “今天我是够够的了,这个皇上我死活也不当!你们要是不让我上太庙,那也好办!” “来来来……墨字营这些兄弟们往后给我靠靠,天子剑何在?” 就在赵与芮的大声呼喊之下,只见他御驾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连忙把天子剑递了过去。 赵与芮“唰”的一声伸手抽出长剑,然后一回胳膊肘就将这把寒光四射的天子剑,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一个个说的好听,全特么是奸贼!”赵与芮愤怒地大声说道: “姜元帅你叫人把这些东西的名字都记下来,一个别落下!将来青史上有名有姓,就是这帮人,逼死了大宋最后一朝天子!” “汉王!你告诉沈墨一声,就说我赵与芮……又失约了!”说着就见这位天子将长剑往后一勒,就要自尽! 这一下,把对面这些太学生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要是真的当街逼死天子,他们这些人留下的可是千古骂名! 要是天子死在这里,非但自己要遗臭万年,从今以后就连他们的家族学派、师长同窗都要深受影响。 而且弄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太学生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他们这些白衣卿相以后别说代表民意了,恐怕从今天开始,在政坛上永远都没了话语权! 第3049章:千秋帝业成绝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就在他们想要救援天子却赶不及的时候,一位年轻的侍卫“噌”的一声跳上了御辇。 然后他一手扳住了天子剑,另一只手赶忙护住了皇上的脖子。 “天子万万不可!” 这时就近上前救援的安俊,一边跟赵与芮撕扯在一起,一边向着下面大声喊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走?难道非要逼死天子不成?” 听到了安俊喊出的这句话,这时的太学生们才恍然大悟! 就见他们忙不迭的原地向后转,各自找了一个方向,就像一群苍蝇一般“嗡”的一声,一哄而散。 这时的姜俞馨见到那些白衣士子跑了个干净,前方道路畅通无阻。随即挥手下令让御驾继续前行,直奔太庙而去。 而御辇上的天子跟安俊,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赵与芮的武功如何能跟安俊相比?刚才他俩相持不下的样子,不过是安俊故意留手罢了。 在这之后,安俊轻轻巧巧的从赵与芮手中夺过了天子剑。不过安俊明显感觉到这位皇上,手上的力道给得十足……他还真是奔着抹脖子去的! 这时的安俊不由得感慨的长叹了一声。 他把天子剑收了,向着赵与芮说道:“圣上仁德厚重,深明大义……日后必有福报!” …… 听到了安俊的话,赵与芮也是一愣。 这些年来他身为天子,歌功颂德的话听得还少了?至于皇上洪福齐天这样的言辞,他更是每天不知要听上多少次。 不过安俊说出的这句话,显然是发自内心。赵与芮假话听得太多了,如今听安俊说得情真意切,却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 在这之后,圣驾一行终于成功到达了太庙。 赵与芮进到太庙里面哭祭祖先,焚黄裱升香烟,把他今天要举行禅让大典,将天下交给沈墨的事向着祖宗告祭了一番。 在这之后当赵与芮走出太庙时,他忍不住向着身后宏伟的建筑看了一眼。 过了今天,这座太庙也要改换门庭了,因为他赵家再也不是什么皇族了! 这时,禅让大典的准备工作算是全部完成了。赵与芮的圣驾出了太庙,随后就向着临安城南的栖霞山方向而去。 在那里正是刚刚搭建好的祭坛,禅让大连余下的礼仪全部要在那边完成。 要说这个地点也不是随便选的,在古代拜地在城北,祭天在城南,这是向来的规矩。 像是国君禅让这样的典礼,因为不经常举行,以至于礼仪缺失,步骤也很难和古礼一模一样。但是皇权受命于天,出城之后向南七里修筑祭坛举行仪式,这一点却是错不了的。 不过这临安的地势,修筑祭坛的时候也确实够麻烦。因为它城北是钱塘江,城南则是西湖。 好在出城七里正好跨越了西湖水面,位置在栖霞山附近。所以这个祭坛修筑得也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天子要过去的时候,难免要绕路而行。 就在日上中天之际,天子赵与芮的圣驾终于来到栖霞山下的祭坛,沈墨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 在这之后禅让大典随即开始举行,由姜俞馨布置的这场典礼虽然尽量遵循了古代的礼仪,但还是有些通州军特有的风格在里面。 首先就是祭坛附近数百面军鼓隆隆敲响,声势震天。祭坛下百官罗列得整整齐齐,人全都身穿着冠冕朝服,一个个脸上表情各异。 在这之后赵与芮登上祭坛,由他手下的大宋礼部官员开始宣读天子禅位诏书。 这封诏书写的真是奇长无比,沈墨在台下穿着一身军服铠甲,顶着太阳一边听着,一边心中难免是百味杂陈。 …… “尧舜之事复存于今,允皇代之上仪,帝者之高致也。皇帝体乾刚之懿姿,绍有虞之黄裔,九德既该,钦明文塞,齐光日月,材兼三极……” “因有沈氏,禹汤之质,尧舜之姿也。孜孜业业,迈德济民,睿智神武,用兵如神。殷汤之略,周发之明也。仁广配天地,茂德苞众圣。鸿恩洽于区夏,仁声播于八荒……” “沈氏谦退,让德不嗣,至于再,至于三。于是群公卿士佥曰:陛下圣德,懿侔两仪。皇苻照晰,受命咸宜。” “且有熊之兴,地出大蝼;夏后承统,木荣冬敷;殷汤革命,白狼衔钩;大统不可以久旷,万国不可以乏主。宜顺民神,速承天序……” “听见没?把你夸得不赖呀!”这时的汉王姜俞馨在台下,听到禅让诏书里长篇大套,全是夸赞沈墨的言语,她笑着向自己的夫君看了一眼。 沈墨站在台下,一边好笑的看了看姜俞馨,一边淡然说道:“咱最好还是别把这事儿当真。” “因为我现在要是接受了他们的赞颂,将来就得接受他们的指责……所以这样的文章,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 姜俞馨听了之后便是一乐,如今在通州的教育体系里,已经有了标点符号。而且还是她这位沈郎一手推广的,所以此刻姜元帅听了也是暗自好笑。 等到史官终于读完了这一篇诏书,随后便堆积香木,将禅让文表放在上面焚化。 随着香木上燃起了熊熊烈焰,这封诏书焚烧后的灰烬随即冲霄而上。这是用书面的形式,将禅让的事告知了昊天上帝。 之后坛上的礼官奉请沈墨上台,随即赵与芮解下天子玺绶,由朝中的太尉奉策、太保奉天子玺绶,与百官劝进。 原本的禅让大典进行到这里,应是新皇沈墨接受策书玺绶,表示接过了上天赋予天子牧守万民之权。之后当众宣读诏书,再次柴燎告天。 之后大家齐称万岁,禅让礼进行到这里,赵与芮就算是正式退位,新任天子也就此诞生了。 然后还要更换讳榜,也就是把过去大宋朝需要避讳的那些字(一般都是历任皇帝的名字)正式撤下去,然后换上沈墨这一朝的新讳榜。再由新任天子宣布新朝的国号年号,这一次禅让大典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沈墨接过天子玺绶的时候,到底还是出事儿了! 这一次弄出了突发事件的,正是接过了天子玺绶,刚刚完成了皇权移交的沈墨、沈云从! 第3050章:天听民视古今同、皇权之重、视如轻鸿 此时春风和暖,万物萌发。四面青山,花木如茵。 当沈墨正要从太保手中接过天子印绶的一刻,此时的赵与芮把头上冕旒冠的黄绫带子一拉,就解了开来。 之后他就要把这面象征天子的冠冕摘下来,他这位大宋皇帝也就正式退位了。 沈墨看了看面前朱漆托盘上的天子印绶,就见他居然一伸手……把那枚玉玺拿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台上台下的众人吓得不轻。要知道在这禅让大典上,任何一项礼仪都是要按照规矩进行的。 一般来说,新任天子沈墨接过印绶之后就要交给身边的官员。在这之后就该赵与芮除去冠冕,两位新旧天子同时退场了。 在坛下净室里,赵与芮要换上臣子服饰,再出来以子民的身份对新皇叩拜,而沈墨也要换上自己的天子袍服。 话说新旧两朝所“尚”的颜色不一样,所以龙袍这东西是根本不能通用的。要等到沈墨换上自己的龙袍之后,他才会再次踏上祭坛,由百官向他朝拜道贺。 可是这个时候,这位沈郎君居然一把抄起了天子御玺……他这是要干啥? 台下的文武百官一下子全都惊呆了,而沈墨手下的文臣武将,则是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的统帅。 在这中间有姜宝山和师宝瑛这样的老臣子,有汉王姜俞馨、齐王杨妙真这样的一方元帅。有他门人弟子充任的各级官员,有他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战将! 他们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统帅,一见沈墨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要出大事! …… 果然就见沈墨翻过御玺来,看了看下面的印文,然后笑着说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这一天!” 就在大家惊讶的目光当中,就见沈墨信手一抛,把这颗美玉雕成、象征着天子权柄的传国御玺,扔在了烈烈燃烧的香木火堆之中! 这一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失声惊呼了起来!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情景,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揉眼睛,而另外的那些人则是在拼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位新登基的天子,居然把传国玉玺给烧了……他这是要干啥? 而祭天台上的史官以及礼部官员,还有站在沈墨身旁的赵与芮全都惊讶的看着沈墨。赵与芮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他张大的嘴里塞进一枚传国御玺保证还能晃荡。 就在万千人众目睽睽之下,沈墨背着双手信步走到了祭天台前。他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通州众将、以及周围各国前来观礼的使者,还有那些负责卫护的通州军将士。 就见他伸开双臂,大声说道:“你们可知道天子二字,是为何意?” “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 此刻祭天台周围鸦雀无声,只剩下沈墨雄浑的嗓音回荡在群山之中。 在所有人众目瞪口呆之时,沈墨脸上带着微笑大声说道:“上天赋予天子牧守黎民之权,可上天是谁?” “自秦皇始有皇帝之称,距今一千五百年矣。若论三皇五帝也有数千年之久。在这期间万民之望集于天子一身,王朝兴衰皆由一人一言而决!”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顺则臣有顺命;君命逆则臣有逆命!” “是以今日禅让,我代天下万民接过天子牧守黎民之权,重新还政于天!” …… 当沈墨这句话在祭坛周围传开的时候,就听下面“嗡”的一声! 在那些文武百官的队伍中,顿时就乱套了。 大家也不知道沈墨是什么意思,但是台下的百官本能地感觉到,这天下只怕是要面临着一次重大的变革! 姜俞馨元帅见台下乱成一团,她柳眉一皱,随即大声喊道:“传统帅令!” “三军将士举枪……放!” “轰”的一声! 周遭的数万名将士同时向天鸣枪,刹那间无数枪弹射向了天空。在群山中引起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回荡在四周,一瞬间就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请统帅训示!” 这时的姜俞馨随即让台上的沈墨,继续说下去。 沈墨笑了笑道:“圣人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既然百姓黎民代表天意,这天下权柄,也理应还政于民。” “我沈墨自当率领大宋文官武将,重新组建朝廷,任免贤能、选拔官员、为天下百姓谋取安宁。” “现在我宣布,自此之后我沈墨亲任国家元首,这一职位并非天授。在我卸任或是身故之后,下一任元首由朝廷众人选出。” “今日我接受天子权柄,并奉还于天。至此之后天下再不是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黎民之天下。” “至于赵宋皇族……”说到这里就见沈墨一转身,看向了身边一脸惊愕的赵与芮。 “天子并无失德,深明大义,至此之后,理应世代为大宋皇帝!” “天子为天下至尊,从此之后并无牧守黎民之权。之后一世两世,乃至千秋万世,永为天下皇家正溯……” 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面那些朝廷官员脑海里,全都是一阵“嗡嗡”作响。他们心中想的是:原来沈墨焚烧玉玺,是要将皇权重新奉于苍天! 他要行使尧舜禹时代的禅让制度,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家天下一说了! 若是从古礼来讲,将皇权从世代传承改为禅让制度,可以说是崇尚古代君王的雅量高致。可是从今以后废止皇权,又是上下数千年前所未有之事! 这个沈墨真不愧是妖孽,居然被他弄出了这等稀奇古怪的制度! 此时沈墨手下的诸多官员的和军事将领,也在惊诧的看着他们的统帅。 原本他们以为统帅今天是要当皇帝了,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统帅居然把到手的皇权奉还于天了。 而且统帅还给自己封了元首这么一个官……按照统帅所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官员职位而已,并不是什么天下至尊。 不过沈墨的手下和军队,一直以来都信奉崇尚这位统帅,对沈墨奉之若神。在这一刻,他们想到统帅之前经常说要带领他们为黎明百姓谋取平安幸福。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他们统帅居然在御极登位,即将身登大宝之时,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第3051章:始终不负少年情、拓地十万、炎黄之盛 这些官员和将领,一时之间忍不住热泪盈眶。统帅是在用自己的行为,践行他传播到众人心中的理想! 这一刻沈墨手下的众将,不知有多少人眼眶发红、须发戟张,热血在胸中喷薄燃烧! 这就是他们的统帅,即使面对皇权之重,也依然没有改变他的理想! …… 这时的沈墨来到呆若木鸡的赵与芮面前,他拿起天子耳边两侧的冕旒冠绶带,轻轻替天子重新系好。 “虽然没了权柄,可你还是皇帝。”沈墨一边系一边笑着对赵与芮说道: “这回你的烦心事全都没了,也可以对祖宗有所交代,我沈墨也不负前言……” 沈墨说到这里,赵与芮的眼泪“唰”的一下,顿时忍不住奔涌了出来! 此刻的赵与芮忍不住想到四五年前,他在福建路新宋皇宫之中,两人在深夜里的那番对话: “……沈墨你说,这个皇帝我还当吗?” “……只要有我沈墨在,你永远都是皇帝!” …… 当禅让大典进行到这里时,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沈墨并没有去当皇帝,而是仿造后世的政治体制,成立了一个新政府。 首先就是国家元首并不能世袭,在他卸任之后,新元首就由政府选拔出来的另一位才智之士担任。 至此之后,这个政府将会以百姓的幸福安宁作为目标继续执政。而他的新政和沈墨前世制度不同的,只是多了一个名义上的赵宋皇室。 不过现在的皇家,已经跟治理天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在这之后,沈墨命人撤下了赵宋皇室的讳榜,却并没有张贴新的讳榜出来。言外之意就是致此之后,天下的文字再也无需避讳。 到最后沈墨也并没有穿上那件,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龙袍。而是穿着自己的盔甲,在祭坛上大声宣布: “至此之后,国号不变,仍为大宋。为了纪念这次新政,将年号改为华夏元年。” 其实只有沈墨知道,他保留了大宋年号和赵宋皇室,也有另一个收获。 他这么做实际上避免了,因为政坛上的巨大变动而引起的天下骚乱。因为大宋没变,皇帝还在,就可以让很多思想守旧的人得到安抚,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在这之后,沈墨简要的说了他将要组建的新朝廷,和他一切为了黎民服务的施政理念。到了这个时候,祭天台上的礼仪已经完全乱套了! 因为这一次统帅突然改变了主意,使得下面的好多礼仪根本无法进行,那些礼部官员只能听着统帅的吩咐,一步步的往下走流程。 于是当典礼即将结束之际,周边各国来道贺的使臣纷纷在台下向元首献礼。 原本他们准备的表章,现在是一句都念不出来了,因为里面全是祝贺新皇登位的言辞。不过诸国朝贺的场面,却依旧是热闹非常。 只见金国西夏轮番上前,献表归附,正式成了大宋国土的一部分。他们的王室成员也将受封王爵居住在临安,成为大宋王侯。 随后凌霄子道长来到台下,将美洲十万里国土奉于大宋元首……这一下可谓是盛况空前! 此刻的凌霄子须发飘飞,意气飞扬。就他这一手,相当于将大宋二十倍面积的土地,交给了自己的父母之邦。要说功勋,他也真是当世无二了。 这时的凌霄子忍不住想起,统帅当初派他到美洲时,对他说过的话: 这次的美洲之行,要说到功勋,或许只有大禹治水才能与其相提并论! 一时间,凌霄子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感慨万千。 之后就是琉球岛主赵若愚上台,献表归附,将琉球三万六千平方公里土地献于大宋……这一下,又是一次显赫无比的拓土开疆! 之后就是东瀛和高丽两国使臣上前具表道贺,奉上国礼。 当然,由于沈墨之前征伐两国时,立下了无比威望。所以这次两国派来的使者都是当初沈墨并不讨厌,而且还甚为欣赏的人……他的弟子程无忧和孟无惊! 此刻的沈墨看着金国斡雷及达、美洲凌霄子、琉球赵若愚、东瀛木村剑心,高丽崔敏实。当沈墨和他们众目相对时,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绽放出了笑意。 而台下的文武百官,看到这诸国来朝的景象,见到大宋到了统帅沈墨手上之后,国土瞬间变得强盛广袤至此,也不由得暗自感叹,这真是千古未有之盛世! …… 随后沈墨示意史官,宣布禅让大典结束。 天子依旧回宫,沈墨也把他办公的地点设在了御花园……就是当初枯魂草一案的所在地。 那里和大宋皇宫是分开的,就是钱王祠附近那座庞大的花园。 …… 等到禅让大典结束之后,大家纷纷散去。祭坛周围的史官和礼部官员们则是哭丧着脸,完全不知道今天的典礼应该怎么往青史上写。 没过多久,就在他们中间产生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华夏诸朝的天子之中,应不应该算上元首这么一位。 这里面有人说元首接过了印绶,随即焚化还政于天,所以元首不应该按照天子来算。 而另一帮人则是激烈的反驳道:哪怕就是一弹指的功夫,大宋天子将印绶奉于元首,再由他转手交付于上天,元首也应该算是一任皇帝。 他们这帮人吵吵嚷嚷,有的人说将元首在青史上写成皇帝,只怕是有违他本人的意愿,而另一些人则是激烈的反驳道: “今天这次禅让,应该算是元首拿到了皇权,才又重新将天子之位交给了赵氏。若不是天子之重,又有何权限能做这样的事?” 所以在场的史官,一部分坚持认为元首应为圣帝,即使他只是当过这么半盏茶时分的天子,也是不争的事实。而另一部分人则是继续激烈地反对。 可能有人会问了,像这样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沈墨的意思就行了?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在历史上的史官修著历史时,他们的权限其实是高于皇权的。 这里有一个事例可以证明:在春秋时期,齐庄公与大臣的妻子私通,大臣设计杀了齐庄公。 之后这位大臣担心自己会因为“弑君”的行为,被记入史官的竹简上,随后当他查看史官的著述时,果然上面写着他在何时何地,某某弑君! 第3052章:九州四海尽翻腾、帝国元首、力推新政 大臣很生气,派人杀掉了这位史官。可是因为当时史官职位是世袭的,所以史官的长子立刻继承了他父亲的史官职位。 大臣命他把这段历史修改掉,长子不从,于是又被杀掉了。 这时史官的二儿子又担任了史官,大臣命他修改这段历史,史官的二儿子不从,于是也一样被杀。 直到史官的三子担任史官,大臣又命他修史。三子不从,大臣便威胁说:“你父亲和两位哥哥都被我杀掉了,你难道不怕吗?” 三子却说:“我一家头颅可断,青史断不可改!” 随即三子又在竹简上记录“何地何时,某某以下犯上、弑君夺位。”大臣看后虽然暴怒,却终究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当时因为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所以这位史官一家,也因此千古留名,至此改姓为“左”。 这也是中华姓氏之中,“左”姓的由来。 所以在这件事上,就连沈墨也没有发言权,只能让史官自己说了算。 由此,元首沈墨到底算不算当过一任皇帝,也成了大家长久争论的一个话题。 …… 在这之后的次日,沈墨这位大宋元首开始执政。大家千万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第一天打算做些什么。 此刻的临安上下从百姓到官员,从民间到朝堂,都在观察着这位元首要如何治理国家。 不出意料,沈墨次日开始理政时,果然是一副新气象! 原本的御花园变成了新朝堂的施政地点,沈墨也并没穿着冠冕朝服而是一身军装,他召集朝堂上的新旧文武官员,开了一次会。 在这次会上,沈墨第一件事就宣布了对于大宋皇室的优待条款。 首先就是大宋皇帝保有临安皇宫,将那里作为他家族的永久居所,皇宫中所有的财物都归赵与芮本人所有。 其次就是赵与芮作为皇帝,仍旧可以保留天子仪仗和礼仪,当然在这里边不论有多少花费,都是皇家自负。 然后赵宋皇家可以将皇位世代传承,永葆皇室尊荣。而且赵与芮还有权颁发爵位,以表彰那些为国作出贡献的精英人士。 最后,每年由国库拨款十万贯,作为奉养赵宋皇室的津贴。以免赵与芮和他的子孙入不敷出,没办法过日子。 这些条例颁布出来之后,大家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因为毕竟人家把天下都给你了,所以对赵与芮作出适当的回报也是理所当然。 当沈墨把这些事宣布完之后,他一抬头,就看到大会议室里无数的新旧官员,都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沈墨笑了笑,随即开始颁布政令,这就是他新朝廷从组建到施政的核心部分了。 为了保证政令的执行不造成混乱,所以沈墨并没有打算全盘推翻前朝旧制,而是将他的新制度一点一点的推出,逐渐的执行下去。 所以在今天他执政的第一天,沈墨就宣布了三条政令: 首先就是官制:在沈墨组建的新朝廷中,所有官员要通过考试才能任用。地方官要得到地方上百姓的肯定和定期考核,才能连任或升职。 将临安城内的六部改成部级单位,改路为郡,重新设置郡守(大宋没有路一级的长官)地方上的组织架构,也会在今后派驻官员之时逐步建立。 取消爵位给予的薪饷待遇,保留爵位荣誉头衔。 第二条就是军队改制,在全国建立临安、通州、山东、临洮、中原、燕云、广西、成都八大军区,地方上不再负担军队费用。 最重要的是,军队的效忠对象也不再是皇家,而是属于民众,由沈墨组建的新朝廷负责指挥。 第三条是经济改制:地方上的税务,开始使用沈墨在通州实行的新税制,明确清晰的税制可以避免百姓被税吏盘剥。 认可商人和工人的地位和士农无异。废除路引制度,使商品流通和城乡劳力的流动更加顺畅。 这三条一宣布,立即就在朝廷官员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 刚才在朝的那些旧官员,基本上都没仔细听后面的两条是什么。 因为只要事关军队,肯定是沈墨自己去管理,那些军人也只可能听他们统帅的,这些官员知道这事儿跟自己完全没关系。 至于说改变税制,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废除路引让那些老百姓随处乱窜,更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不过这新的官员考核制度,却让朝廷上那些旧官员们的脊背上,一阵阵的发凉! …… 原本在他们的料想中,沈墨成立新朝廷之后,由于官员上的巨大缺口。那些平时没有跟沈墨结仇的、劣迹不显的、还有现在主动投靠的、应该都在沈墨的朝廷中有一席之地。 至于那些平时跟沈墨捣乱习惯了的官员,一方面胆战心惊的担心元首沈墨秋后算账,一方面也寄希望于沈墨会做出宽厚仁慈的姿态,允许他们改过自新,继续在朝堂中担任要职。 所以这些旧官员们现在是既满怀希望,又心中忐忑。 他们心里想着:既然沈墨开始执政了,那肯定是要大肆封官,将他自己通州一系的文武官员提拔上来。 至于治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尤其是临安城中三省六部的政务,可谓是浩繁无比,极其难办。新朝廷当然还要依赖他们这些旧官员才行。 可没是想到,沈墨居然并没有给自己人封官,也没有朝那些旧日仇家动手报仇,而是直接推出了官员考试上岗的制度。这一下子就把这些旧官员们弄得心神大乱! …… “如此说来,便是出将入相的高职朝臣,也需要考试才行?若是考不过就要被罢黜?”这时旧官员队伍中的真德秀,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向着沈墨问道。 “当然了,我用人不管他是新是旧,也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事,或是有多大的功勋。”这时的沈墨笑着说道: “总归想要当上我新朝的官员,你得证明你先有当官的能力才行。以后那些只能做几首歪诗者,或是溜须拍马之辈。要步步高升,那是想都别想!” 第3053章:一枝一叶总关情、三篇政令、几番品评 当沈墨开始施政的时候,他虽然是想要逐步推进政局改革,徐徐推出新政。但仅仅是第一天,他宣布出来的三项改革措施就在民间和朝堂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样一来,反倒印证了他想要循序渐进这个打算其实是没错的。 因为古人没有现代人那样极为丰富的资讯,所以民众对于国家政令的改变往往都很难理解,甚至连正确的解释也听不到。 而另一方面,反倒是民间的谣言和猜测传播得极快,很容易造成极坏的影响。 所以在古代,往往是一项微小的政策改变,都会引起百姓不安。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往往这就是官员上下其手,利用政策变革搜刮民脂民膏的好机会。 而这一次的情况显然不同了,就在沈墨宣布了三项政改的次日,临安日报上就用几幅巨大的版面,刊登出了对于沈墨这次执政和政治改革的解释说明。 这一次登出来的内容也是别具特色,让买拿到报纸的临安百姓都觉得耳目一新。 …… 就在这天早晨,当报童的吆喝声在晨雾迷蒙的长街上渐渐远去之际。临安街市中的一座茶楼里,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报纸。 这间茶楼里面提供早餐,所以一大清早满是身穿儒生袍服的读书人、衣着锦绣的商人,还有老老小小的临安百姓来这里用餐。 刚才报童经过时,好多人都买了报纸。如今他们打开之后,只见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刊登着昨日大宋元首第一天执政时,宣布的政令。 在这里面,优待赵宋皇族的政策让大厅里的茶客们啧啧称奇。有两位结伴过来过吃早餐的商人已经感叹的用手弹着报纸,大声赞叹着元首的仁德。 这俩人的声音着实不小,引得周围那些儒生们纷纷侧目而视,在这期中也有人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这两位富商接着研读下面的一条条政令,前两条也还罢了,到了第三条,当他们读到整个大宋境内废除路引制度,所有百姓可以自由出行的时候。 其中一位富商“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汤饼碗和调羹叮当作响。 “真是仁政啊!” 就见其中一位富商红光满面地说道:“每年我行商时,因为我自己和随行伙计们的路引,不知要伤多少脑筋!” “若是行至半途,那些路引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了造成字迹模糊,沿途的官府和官兵立刻就会勒着脖子向你勒索!” “如今可好了,不管到哪儿去都无需路引,这一下子可替咱们省了无数的麻烦!” 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富商却是一脸沉思之色,他随即向着刚才说话的那个胖子问道: “即使如此,虽然元首颁布了政令,还不知传遍天下需要多久。咱们什么时候出门行商,才能彻底不用到官府里面开具路引啊?” “我管他呢?反正这是元首政令,谁敢违反?”刚才说话的那位富商理直气壮地说道:“等下次咱们出去做买卖的时候,我就把这张报纸带在身上。” “以后谁要是再敢朝我要路引,咱就把这张报纸啪的一下往他脸上一摔!我让他睁开狗眼好好瞧瞧,这可是元首上任第一天颁布的政令!谁敢含糊,除非他是不要命了!” 听到他的话,跟他同行的商人也立刻连连称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 而这时在他们的边上,几位书生打扮的人向着这两位富商斜着眼看了一番。其中一位摇着头说道:“果然是商人逐利,真是小人见识……” “哎?你怎么说话呢?”没想到刚才说话的那位富商,把书生那桌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大声质问道:“你说谁是小人?” “你看明白了吗你就胡说?”这位书生转过头向着那个商人说道:“你可知道国朝初建之时,设立这个路引制度,所谓何来?” “哦?这……”这个商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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