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齐刷刷步兵方阵沿着十字大街,由南向北冲杀而去。 这时沈墨的双眼,看向了远方的济南城。 只见在城池最中心的钟鼓楼附近,一支数千人的金军队伍正在那里聚成了一大团。 就见他们拨马转身,慌不择路的向着南门的相反方向,顺着大街朝着北门冲去。 毫无疑问,这是完颜斜烈带着残余的金军骑兵,趁着北门还在他们的手里,开始狼狈逃窜了! 沈墨笑了笑,随后传令各军,让他们控制住自己的速度,慢慢的收复这座济南城。 …… 如今在沈墨看来,这些红袄军士兵已经陷入极度兴奋、乃至于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在士气高昂的同时,在沈墨看来,这也是红袄军还没有成熟的表现。 如果要是按照这种心理状态去收复济南城,一旦遭遇到城里守卫军做出的反扑,就很有可能会造成自己这边不必要的伤亡。 反正现在敌军的统帅已经落荒而逃,城内仅剩下了少数的步兵也是无路可走。在这种情况下,红袄军结成密集的军阵,慢慢的逐条街道收复城池,才可以尽量的避免损伤士卒。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 济南城内所有成建制的抵抗已经全部被消灭。只有零散的金军逃窜进民宅之中躲藏起来,已经难以构成威胁。整个济南城已经落入了红袄军手中。 与此同时,从城外传来的消息,完颜斜烈带着五千骑兵出城而走,一出城门就开始疯狂的向北逃窜。 虽然沈墨提前就命令杨妙真指挥下的山兴军,让四千骑兵分别把守住另外三座城门。但是完颜斜烈不管不顾的疯狂奔逃,还是让他顺利的逃了出去。 虽然在这期间,负责堵截的山兴军用钢臂弩给完颜斜烈的骑兵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城外留下了两千名金国骑兵的尸体,但还是让完颜斜烈给跑了。 其实这也不怪这些战士,因为沈墨的这些骑兵,连人带马已经接连行军了一天一夜,又打了将近半天的恶仗。他们已经是疲惫不堪,甚至骑兵坐在马上都很勉强了。 如今他们的人马疲惫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斜列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再加上他们手中的钢臂弩威力无比。弄不好还真的会被人家在城下反杀也不一定。 攻城战打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连沈墨自己都觉得出乎意料的高兴。 …… 这一次他们红袄军攻城,大量集群的使用了钢臂弩。七千把钢臂弩将二百米长的一段城墙,彻底清扫成了无人的地段。这才是整个攻城战能取得成功,最关键的一点要素。 除此之外,沈墨用精心训练的重甲步兵攻城,这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的部队在攻城的过程中,被城上残余的金军弓箭手大量射杀。 事实证明,这一次攻城是极其成功的。在整个战斗的过程中,只有重步兵军登城的那段时间,还有收复四面城墙的过程中。城上的金国守军给红袄军部队带来了一部分伤亡。 至于部队损伤的人数,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 根据粗略的统计,大概有70名左右的重甲步兵在登城的过程中战死。另外还有两三百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同时在山地步兵军中,也有几十名战士牺牲在收复济南城街道的过程中。 总体而言,这种阵亡百余人的情况,对于收复济南城这样的战果来说,可以说是极其微小的代价了。 …… 如今济南城虽然被攻下,但是沈墨的心却没有一丁点儿放松下来。 因为眼前的危机还完全没有过去,甚至真正重大的危险,正在急迫的向他逼近而来! 第1728章:寒夜独守为杀伤、龙眠虎睡、相隔一墙 根据沈墨的估计,大概就在今天天黑前后,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大军就可以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一路来到济南城下。 到那个时候,这支汇集了整个山东金国精华的精锐部队和红袄军硬碰的时候,那时才是真正的大战来临! 所以攻城战一结束,沈墨毫不犹豫的就命令自己的战士登上城墙,就地休息! 在城墙这个位置上,一旦发生突发事件,不但可以就近防守,而且也避免了士兵在城内休息的时候,城里的残余金军威胁到战士的生命。哪怕就是打扰到他们的睡眠,也是沈墨不能容忍的。 于是两万人的红袄军士兵一齐涌上了城墙,在城上整队之后卸下了铠甲。 随后它们就原地躺在城墙上,呼呼大睡起来——这些士兵们实在是太累了,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到了他们体能的极限。 与此同时,沈墨让骑兵军中的一千士兵手持钢臂弩,换上了城中缴获的金军战马。在济南城的各条街道上不断的来回巡逻,以免城内的残余金军势力伺机反扑。 同时,数百匹精良的战马从城里精选出来,由特战营的战士骑着,在济南城的四面八方放出哨探,重点监视完颜陈和尚大部队过来的方向。 …… 如今大多数的士兵都睡了,但是沈墨在这个时候,却根本不可能休息。 大敌将至,大战将临! 如今他们在这济南城里,已经由攻城的一方变成了守城的一方。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才是事关红袄军生死的一战! …… 沈墨随后命令王云峰手下的一千长枪手……这些战士在攻城的时候并没有参加战斗,所以体力还能坚持得住。 沈墨让他们到城内各个富户和官员的家里,把里面的家丁全都搜罗出来。 在济南这样的大城里,大户巨室家里往往都养着数百名强悍的家丁,这些人手中甚至还装备着武器。 一旦当它们串联起来集结成团,对于济南城的防守也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所以沈墨先下手为强,将这些家丁全都撵出来,让他们在城里集合。 随后他们就在长枪手的押解下,在城墙内外分散开,将弓弩手射出的2万多只弩箭收回来。 这些人在城内城外捡拾着弩箭,把一只只浸透了鲜血的弩箭从金军的死尸上拔出来。同时城下的云梯也派上了用场,密密麻麻扎在城墙上的弩箭,也被这些家丁爬上云梯,一一的取了下来。 随后,这些弩箭立刻就被人擦拭挑拣,把里面没有破损的收集起来,准备再次使用。 至于城墙上的弩箭,等上面睡完一觉的士兵醒了之后,自然会由他们去收拾,也就无需这些家丁们管了。 …… 泉城济南,四面多山。 此时此刻,沈墨就站在济南南面的城墙上,看着天边的落日慢慢靠向了西面的山脉。 此时的沈墨,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距离日落时分还有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完颜陈和尚即便及时赶到,到时候天也快黑了。 天黑了之后不便攻城,而且完颜陈和尚的军队也是疾驰了一日一夜才赶到。他们到了这里看到天色已晚,一定会休息一夜,明天再攻城。 换句话说,今天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墨心里也是如释重负。 这一百七十多里路,他的士卒很多是凭着双脚一口气跑过来的。实际上比完颜陈和尚的部队要疲惫的多,所以多休息一夜,对他们红袄军这一方有利无弊。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墨低下头,看着城下的护城河里的几名士卒,正在打捞上午攻城时扔下去的门栓。 这玩意儿长得就像根房梁相仿,上午攻城的时候,红袄军是为了防止敌人反扑,再度夺回城门,所以这帮士兵才把它扔到了河里……结果现在还得原封不动的捞上来。 沈墨见状笑了笑,走下了城头。 经过这一下午的休息,城头上的士兵多少恢复了一点体力,于是他们都被喊起来,吃完了晚饭之后,再回到城中的营房里去睡觉。 他们要是在这城头上睡上一夜,难免会得病。再加上济南城中被反复梳理了几次,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 现在的城头上,只留下负责放哨监视敌军的哨兵,沈墨顺着马道一边走,一边听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大概是三十骑左右,速度非常快,来自正南方向”。沈墨的心中暗自想道,这是应该是他的特战队回来了。 随后,当沈墨走到城门口时,果然就见一队满身满脸都是灰尘的斥候,从城外跑了进来。 此时这些特战营战士,已经足足两日一夜没有休息了。他们的脸上虽然疲惫异常,但是在暮色之中,一双双眼睛却依然闪动着摄人的光芒。 这支斥候小队的队长向沈墨报告说:完颜陈和尚大军七万,已经到达城外二十里。 沈墨随即点了点头,让人把王云峰和杨清岳叫了过来。 …… 在这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 当斥候再次回报的时候,他们说完颜陈和尚的大军,在城南十里处扎下了营盘。沈墨听了之后,随即便是一笑。 现在的完颜陈和尚和沈墨,他们双方都是十分忌惮对方。 原本陈和尚率领大军带着优势而来,他应该在济南城下扎营。因为这样可以逼迫城中的红袄军部队,使得他们整夜警惕城外的进攻,不能好好休息。 但是现在,完颜陈和尚的大军也是疲惫异常。而且他也要担心城里的红袄军趁夜摸,出去偷袭他的金军大营。 所以完颜陈和尚索性就远远的扎下了营盘,以免他的大军受损。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第一:完颜陈和尚已经知道了济南城失陷的消息。第二:他的心中也十分忌惮这支红袄军。 至于第三……这个家伙对自己有很强的信心,所以他行兵很稳,并不着急。 于是,两支针锋相对的大军就这样一个城内、一个城外,当晚在济南城驻扎下来。 第1729章:文风鼎盛出大儒、饱学之士、谁也不服 红袄军士兵在饱餐晚饭之后,活动了一下身体。他们相互按摩酸痛的肌肉,喂饱了战马,重新检查铠甲和兵器。 在这之后,这些士兵又回到营房中休息,准备明天早上迎接对方的攻城作战。 而这个时候,杨妙真惊讶的发现,陈军师居然不见疲惫,依然是神采奕奕的忙着自己手上的事。 …… 在天黑前后的时间里,沈墨派人抢劫了府库,将济南府库房里积存的数百万两白银顺着北门运到了城外,由特战队找到了山区一个偏僻的地方,掩埋了起来。 这些东西既不能留给金国官府,同时红袄军它们带着跑路也是沉重又麻烦,沈墨也只好将它们暂时埋藏。 除此之外,沈墨他们这一次最为丰富的收获,就是济南城里的大量战马了。 完颜斜烈在上午逃走的时候,虽然带走了五千骑兵。但是城中依然有两千余匹战马。 这些马和他们的骑兵没有来得及冲出城门,就被堵住在了城里。所以这些战马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便宜了红袄军。 除此之外,城中的马匹还远不仅仅是这些! 这时的济南城大概有20多万人口。整个山东接近半数的金国官员,还有几乎全部的富商都集中在这里。 在这些人的家中还饲养着大量的优质马匹,用于他们平时出游行猎的时候用。 除此之外,里面更有不少武将出身的人家,受金国尚武之风的影响,家中的马匹存量也着实不少。 另外在民间,也有不少用于贩运货物和拖拽马车的马匹。 沈墨知道,红袄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必须要在保证足够机动性的情况下进行。不然的话完颜陈和尚随时带着骑兵狂追他们,自己的两脚丫子无论如何也跑不过人家的四条腿。 所以这些战马不管是谁家的,沈墨下令一概由红袄军收回。除了官府中属于金国朝廷的战马和官马之外,所有民间的马匹一律照价给予赔偿。 反正沈墨现在手里有的是银子,他刚抢完了金国的府库! 这次沈墨定下的赔偿标准很有意思,如果要平常老百姓家、或是骡马行里用于讨生活的马匹。这些马匹的素质一般,价格也不高。所以沈墨付他们的补偿价绰绰有余。 至于达官贵人家里面养的高等马匹——不好意思,一样按照同样的价格给予赔偿。 也就是说,不管是何等的宝马良驹,统一按照骡马行拉车的马一样给钱。 …… 在南宋时期,各个国家按照各自马匹存量的不同,他们的价格也大不一样。 按照历史上金国马匹的价格:“马四尺六寸至四尺二寸,(这里说的是身高)其直自五十千至二十千,凡五等。” 也就是说普通战马的价格,一般价格在20贯至50贯之间浮动。 沈墨给他们的价格是50两银子一匹,差不多是35贯钱的样子。 虽然这么做有点麻烦,但是在沈墨的心里,抢劫金国官府固然是一件很痛快的事。但是抢夺老百姓的东西,未免跟他心中的价值观有些不符,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差那俩钱儿!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惹出了一件麻烦事。 当沈墨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以后,他正想让杨妙真回去休息,自己也趁机睡一会儿。随即他就听到李凌豪进来报告说,在他的士兵购买马匹的时候,到底还是遇到了麻烦。 等沈墨带着李凌豪和杨妙真她们一路出去,他在路上就见到了负责购买马匹的马志远将军。 听马将军一说,沈墨顿时就笑了起来。 原来在这个济南城里边,现在金国的官员都已经吓得家家都尿裤子了。那些富商也没有一个人敢乱说乱动,生怕被这支红袄军反贼一高兴就杀个精光。 倒是居住在这里的大批饱学之士、书香门第的家中,购买他们的马屁的时候出了些麻烦。 沈墨听了之后,随即就笑了一下。 这时他就听旁边的杨妙真不解道:“也不知这帮人是怎么想的,给他们钱就不错了!怎么还闹起来了呢?” “就是!即便是光抢东西不杀人,在这个世道里也能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山寨!”这个时候,就见马英马副将也在旁边气愤地说道:“真是把这一帮人给惯出毛病来了!” 沈墨闻言,一边向着出事地点走,一边在心里暗笑。杨妙真和马英这些人可不知道,那些读书人硬起来的时候,有多顽固! 这帮家伙,往往非要把他们的价值观扣在你的脑袋上。稍一不如他们的意,就很容易骂你骂到死为止。 即便是他们无法抵抗的强者,这帮人也会动辄就死给你看,说实话真是十分讨厌。 不过这帮家伙今天碰到了反贼,居然也敢这么嚣张,这一点倒是让沈墨有些出乎意料。 等到他们一路来到了城西方向,沈墨就见一家院子外边围拢着一片红袄军士兵,而里面则是吵吵嚷嚷的喧闹个不休。 等到沈墨走过去一问,这才知道了情况的原委。 原来这家里住的,是一位叫做朱玉珍的济南大儒,家中十分富庶,养着十七八匹健壮的高头大马。 这位朱先生这一次听说红袄军要买他的马,而且不卖还不行,他自然是绝不肯同意。 大概是马志远将军的手下,也没给这家伙什么好脸色。所以这位大儒一气之下,正以六十来岁的高龄,爬到了他们家的马棚上面。他手里举着火把,扬言要跟自己家的马同归于尽。 按他的说法,即使是把这些马儿烤成烧烤,也不愿意便宜了反贼! 沈墨听到了这个情况之后,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便走进了这个朱家院子里。 这家的大宅院还颇为不小,大门和二门之间有一条过道,专门供粗使的下人和护院家丁巡夜的时候用。 同时这条夹道,一般也是通向马房院子的道路。所以沈墨一进来,就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等他一路走进了骡马院,一进了这座飘满了牲口气味的院落。沈墨看到的情况果然就像士兵讲述的那样。 在院子里的马棚顶上,站着一个须发苍白的老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 第1730章:家中藏娇二十余、你存天理、我存人欲 他的手里举着个火把,站在那上边正“咔咔”的和下边的红袄军战士,语声洪亮的对骂。 听那个老头的语气,一口一个反贼,两句一个天杀的。居然很有古代忠臣良将骂贼而死的劲头。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仆人,他紧紧的扶着这个老头的胳膊,以防止他骂的太嗨,翻身从上头滚下来。 看这个老头的样子,一副怒发冲冠,满面正气凛然之相。他举着火把的手不断的哆嗦,似乎分分钟想将火把扔到马棚的草房顶上,跟自己的马同归于尽。 等沈墨一进了院子之后,就看到墙角处有一群哆哆嗦嗦的家人。 看起来是这个朱老头的老妻还有儿子儿媳妇,丫鬟侍妾,小厮婆子之类的一大群。 …… 只见沈墨一进院,随即就冲到人堆里,提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 看陈军师手里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明显是房上那位老头的儿子。 “看见没有?还是军师有办法!” 这时候,就见马英的眉毛一扬,笑嘻嘻地说道:“这个老头要再不下来,我就一刀捅死他儿子,我看他还烧不烧咱的马!” 马英这句话说的嗓门儿十分不小,一边的那群家属一听之下,立刻就连嚎带喊的痛哭了起来。 沈墨回头瞪了马英一眼,随后他提着个中年人的脖领子,一路将他提到了院落当中。 “听说……你爹是个当世大儒?”沈墨回头一看,见到这个家伙的嘴唇青紫,似乎有猝死的迹象。于是连忙松开了手向他问道。 “没错,我爹爹是密公书院教席,越王长子完颜寿孙山长的好友……”只见这个儿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我爹爹平日里和赵秉文、杨云翼、雷渊、元好问这些当世大儒都是至交好友,与李汾、王飞伯,这些大家也多有应酬往来……您可不能放箭把他射下来啊!” …… “谁问你这个了?”只见沈墨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什么学派的?” “啊?我爹爹是本朝理学大家……” 听到这家伙说的话,沈墨随即回头向着墙角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一个理学大家!光教人家存天理,灭人欲了,他自己的人欲倒是旺盛得很……你爹收了多少房小妾了?” 沈墨刚才拿眼一扫就知道,人群里几个穿着鲜艳的妖娆女子,看身上的服饰比这个病鬼儿子的媳妇还要艳丽,明显是这老头的小妾,不是这个病鬼的。 “回大王……”就见这个朱老头的儿子,一听这位山大王的问题问得很不正经。他又不敢不回答,只好哆嗦着据实答道:“十三房……要是不算歌姬啥的……” 沈墨看到这家伙回话之际,脸色已经越来越白,生怕他有什么旧病要当场复发,于是问完了话就赶紧摆手,让他回去。 随后就见沈墨脸上带着笑意,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走到了马房下边。 此时,这个老头的家属还在远远看着这边的情况,而杨妙真、马英、马志远他们几个人,也在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军师。 至于院内院外的红袄军战士,也都是一脸好奇的向里面探头探脑的看。 不知道咱们陈军师,会不会两句话说出来,就把这个老头当场气死? 此时的马英和杨妙真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随后赶紧转过头来,生怕落下了什么热闹。 这个时候,只见陈军师走上前去,抬头向着上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夫朱……” “我没问你!” 这个老头闻言刚要开口说话,随即就被沈墨果断打断了他的下半截话。 就见沈墨抬了抬下巴,向朱老头旁边的那个中年仆人问道:“说你呢!” “我?” 只见那位中年仆人闻言,还难以置信的左右看了一眼,随即这才惊愕地答道:“小人朱从则……” 听到他的这句话,沈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叫了这么个名字,要是不从贼造反,真是浪费了!沈墨一边忍着笑一边想道。 在这之后,就见到旁边的老头一脸铁青,向着沈墨大声问道:“你又是谁?到此作甚?老夫告诉你,我可不怕……” “你闭嘴!” 当这个理学大儒朱玉珍刚刚一开口,随后又被沈墨用手一摆,把他的下半截话给憋了回去。 这时候,就见沈墨居然又抬起头来,向着那个朱从则问道:“你跟着他多久了?” “从12岁到现在……25年吧?” “他给你什么了?” “一日三餐,月例六百钱……还有冬夏两身衣服。” 就在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时候,院内院外的所有人,都在面露惊讶的看着这位沈军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陈军师居然放着这个大吵大闹的老头不管,反而跟他身边的仆人聊了起来? 陈军师不对呀,怎么今天发挥这么失常?想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全都用惊奇的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们就见院子里的陈军师,抬头笑着说道: “二十五年了,你天天给他当牛做马……也许还要再干一辈子,给他当一辈子的奴才!” “你在这二十年中有没有想过,你也过一回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哪怕这一辈子里面……只有一天?”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见朱从则脸上的神情,忽然就是一愣! 随即,他双瞳里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沈墨清楚的看到了他神情的微妙变化,只见他的嘴角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 “想不想花他的银子、喝他的酒、住他的房子、挨着个睡他的小妾?” …… 就在这一刻,只见这位朱从则的脸上,“腾!”一下就涨红了! 他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是赶紧低下了头,偷着眼心虚不已的看了一眼他边上那位朱玉珍老爷。 “我是红袄军军师陈浩南,平生一言九鼎,从不大言欺人。” 只见沈墨一边说着,他居然一转身,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 就见他一手背负在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则举过头顶,背向着后面的朱从则,举起了一根手指说道: “把他推下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第1731章:流贼破城乙酉年、只身坠亡、家教不严 就在大家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的时候,沈墨却脚下不停的继续向外走去。 正当他走到院门处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后方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随即,在墙角那边,传来了一片惊呼和大声嚎哭的声音! …… 那个朱玉珍的病鬼儿子一看见眼前的情景,立刻就是双眼一翻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沈墨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头也没回的继续向外走去。 “把这个院子全都交给那个朱从则,给他一把刀,告诉他谁不服就杀了谁,我替他做主!” 沈墨一边走,一边随口向着旁边的红袄军战士吩咐了一声。 此时此刻,院落里的马英和杨妙真,还在惊诧万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此时,草房上的高处只剩下了朱从则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他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着,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抖得像风中落叶一般的双手。 在他的下方,马棚前面的泥地上,仰面躺着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儒朱玉珍。 当他一家老少冲过去,将他扶起来的时候,朱玉珍已经被摔得奄奄一息。 此刻,他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马棚上的那个身影。 朱玉珍的嘴里冒着血沫,喃喃地说道:“二十五年……他跟了我二十五年!” “那个人才说了三几句话,他就……背叛……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这个老儒一口血喷了出来,就此魂归西天! …… “想要杀人,不一定非要靠刀。” 沈墨一边顺着胡同向外走,一边转过头来,张嘴吐出了舌头,向着杨妙真和马英示意了一下。 结果这两位姑娘,却是不约而同的同时向后一退! “怎么了?”沈墨见状,诧异的看了她们俩一眼。 “没事儿,你忽然间一吐舌头,我还以为你要舔我……”只见马英一脸惊魂未定表情地说道。 “陈军师的意思是说,用舌头也可以一样杀人!”这时的杨妙真也瞬间恢复过来,就见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好笑地说道。 “没错,”这时,就见陈军师也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史书上就会这么写……” “乙酉年五月十五,流贼破济南,府城骚然……” “……流贼强索马匹,逼迫甚急,乡绅大儒朱公玉珍燃炬于手,立于厩上,誓死不从。” “惜被恶仆朱从则推于檐下坠死,年六十四岁……哈哈哈!”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这位陈军师大声笑道:“他可不是死在咱们手上的,要怪只怪他平时,对家中的仆人管教不严!” 看见了陈军师的表情,马志远和马英面面相觑,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无奈苦笑的表情。 似乎一遇到朱玉珍这种可恨的家伙,陈军师就会越发兴奋,他玩弄这些人的时候,也是格外起劲儿。也不知陈军师的脑袋里,哪儿来的这么多古怪的想法? 而此时的杨妙真笑了一下之后,却是立刻便沉静了下来。 只见这一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杨妙真却在沈墨的身后问道:“以后后人读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咱们红袄军真的永远是一群流贼吗?” “你是不是傻?”这时候,就见沈墨一边走,一边笑着摇头向她说道。 “如果咱们败了,那千秋史册上说起红袄军来,自然是用流贼来称呼咱。” “可是你别忘了,当年的汉高祖刘邦,也曾经是个流贼!” “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墨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外走去。 而此时的杨妙真脸上神情变幻,看她的样子,神情在惊诧之中,还带着一股意味难明的兴奋! 只见她连忙赶上去几步,追上了陈军师的脚步。 …… 济南大儒宋雨谦。 他的家在济南城中,占地面积甚广。 在他的家里,除了一座登高望远的小山,可以泛舟饮酒的小湖之外。济南城七十二泉中的第十九泉“濯缨泉”,也在他的家里。 由于他家中的这泓泉水清澈甘洌,所以世人用《孟子·离娄》里一篇《沧浪之水》中的诗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的典故,将它命名为濯缨泉。 在这濯缨泉的旁边有一座沧浪屿,正是这位大儒宋雨谦的书房。 如今这位济南大儒,正被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带着,一路走向了他自己家中的这座楼阁。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唯有沧浪屿的书房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当宋雨谦迈过门槛之后,就见他的书房里,书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素白长衣的年轻人。 …… 这件事的起因是,就在刚才,红袄军战士来收购宋雨谦家的几匹马。 这位宋雨谦却是坚决不肯卖,他家中的管家还跟手里托着几百两银子的红袄军战士吵了起来。 这位宋雨谦的想法非常简单,如果要是让他跟红袄军做买卖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样做对他的名声大大的有损。 所以今天他才坚决不肯同意卖马。 宋雨谦心里想着,他跟这些流贼争吵一番之后。大不了对方派人过来,将他的管家家丁之类的暴揍一顿,把那些马匹强抢而去也就罢了。 这样一来,他的马儿就成了被流贼抢走的。他宋雨谦并不是和反贼做了交易,他的名声也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这位姓宋的大儒,平日里甚是爱惜自己的声誉。在文坛上一向被人称为“枯竹叟”。 他一向以品格高峻的名声闻名于金国学界,是一位典型的高人名士。所以这一次反贼进城,他要是不和反贼作对一番,难免和他平时清高孤傲的名声不符。 另外,自己是儒学大家,声名举世皆知。这些流贼想要杀他,对方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这位宋雨谦在惹了祸之后,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还让自己家里人的人稍安勿躁,有什么麻烦自有他去应对。 在这之后,宋雨谦就看到那些反贼士兵转回身去找人,不久便有一队反贼进了他的家。 于是现在宋雨谦在自己的家里,反倒被人带来带去,倒像是个客人了。 第1732章:问君清浊信有无、一身沆瀣、仁义之书 只见宋雨谦一进得屋来之后,一见眼前的情况,随即便是冷哼了一声! 一股怒气,陡然间从他的心中升腾了起来! 就见他面前的那个年轻人,将一本本册子在硕大的书桌上翻开。接连七八本家中的账册、书札、自己平素的日记铺满了书桌,把那上面弄的乱七八糟。 就见眼前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此时脸上正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在书桌上铺满的书册上专注的看着。 “怎么了?刘先生不舒服?” 这时候,这位年轻人听见了宋雨谦的冷哼声。随即他抬头瞟了进来的这位老儒一眼,继续低头看他的文书。 而这时的宋雨谦却站直了身子,背负着双手,一副孤高清傲的样子向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宋某难受点没什么,你可以让我难受一时,我却可以让你遗臭万年!” “呵呵!” 只见此时,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听到他这句话,脸上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 这个宋雨谦明显是说:“这次进城的红袄军,终究要以流贼的身份,在千秋青史上永远被人唾骂下去。” 他的弦外之音,沈墨当然能听得出来。 “谁遗臭万年还不知道呢。”这个时候,宋雨谦就见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口中轻轻地说道。 “我宋雨谦俯仰无愧于天地,不与你等流贼为伍。到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都是清白名声!” 此时的宋雨谦看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还在翻着自己家里的文书,就见他不耐烦地说道: “宋某看你这个样子,也是个识字的。你把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竟然堕落到甘心与反贼为伍?” “我不是与反贼为伍,我就是反贼的大头目。” 这时候,宋雨谦就见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轻轻的一笑。这时才把目光从桌上的账册上离开,抬头扫了自己一眼。 就见沈墨面前这个姓刘的大儒,身体清瘦,长髯飘摆,他身上照着南朝文人的风格穿着一身道袍,果然是很有几分名士风范。 沈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向宋雨谦示意了一下他的身后。 当宋雨谦回过头来,只见他身后的椅子上,还坐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将。 “这是红袄军统帅杨妙真,副将马英。”只见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嘴角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我是红袄军军师陈浩南。” 只见这个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有如渊渟岳峙。竟然让宋雨谦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股惧意! “陈某平生粗粗识得几个字,却也知道些圣人的微言大义。”宋雨谦就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 “所以像刘先生这样人品低劣的小人,我是断然不会和你交朋友的。” 听到了沈墨的这句话,只见宋雨谦立时便是勃然大怒! 他一下子就咬着牙,竖起了眉毛。 此时的杨妙真和马英,他们俩的眼睛就像是四只探照灯一样眨了眨,明显是没听明白陈军师刚才掉的那句书袋的意思。 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姓宋老倌儿,会突然就暴怒了起来。 其实刚才沈墨引用的这句论语意思是:君子的态度不庄重,就没有威仪,所学便不会稳固。做人处事应该以忠信为本。不要和那些不讲究忠信的人做朋友。 “你!” 宋雨谦没想到,自己一代大儒,居然被面前这个小小年纪的反贼轻视了。 只见他顿时就愤怒地说道:“你个小小反贼,还配说宋某的德行操守有亏?” “像你这样的无君无父之人,也配指责我?别乱动我的东西!” …… 眼看着这个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发起怒来,杨妙真和马英两个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四平八稳,坐在书桌后的陈军师。 只见这时的陈军师拿起了一本账册,一边翻阅一边摇头笑道:“他娘的,你还有脸说我?” “你一口一个君父,你的君父是谁?是那个鞑子皇帝吗?我问你,你是不是女真人?” “他娘的你一个汉人,屈膝在异族脚下,为一帮率兽食人的家伙摇旗呐喊,你还说你的德行操守没问题?” “金国贪狠凶残,近年来连施暴政,盘剥得山东百姓民不聊生。我们这支红袄军揭竿而起,是因为山东百姓,已经被你的大金折腾得活不下去了!” “你住在这么个百十亩大小的宅子里,家中两三百仆人伺候着,却对自己同族的惨状视若无睹。只顾着去拍金国权贵的马屁,你这厮也配看我们汉人的圣贤之书?” 只见陈军师说到这里,他顺手将手中的账册一摔,“啪”的一声就打在宋雨谦的脸上,将这个老头打得,下意识的就是一缩脖儿!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一开口便是言辞如此犀利,一番话说得宋雨谦也是难以辩驳,就见他咬着牙还想再往下说。 而这个时候,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用手指了指刚才被他丢过来,现在正掉在地上的那本账册。 “好一个道德之士,好一个品德高峻之人!”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他冷冷的向着面前的宋雨谦说道:“把这个东西捡起来,你自己看看!” “你这个私德不修的残暴败类,怎么有脸写那些诗词文章的?” 此时的宋雨谦在诧异之下,向着地上的账册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低头去捡。 只见他向着面前的这位反贼军师大声反问道:“怎么了?这不过是我家记账的本子而已!” “我知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只见此时,宋雨谦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带着一片冷森的神色,双眼犹如寒星一般,向着面前这个老儒看去。 “三年以来,你的宋府内宅里一共买进了三十四个丫鬟。她们在这期间,既没有嫁给你家中的小厮,也没有发卖出去,或者转送给别人的记录。” “可是看你府中开发月例银子的账目,你内宅里的丫鬟数目不但没有增加,三年之后反而还少了两个!” “……你个老狗!” 第1733章:煌煌文章皆仁义、满腔败絮、一身人皮 “你现在告诉我,那三十六个女孩子被你弄到哪儿去了?是在后花园里埋着,还是在哪口井里填着呢?” …… 当沈墨的这句话一问出来,只见面前的这个大儒宋雨谦立刻就是浑身上下一震! 只见他看着地上的账册,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却是霎时便冒出了一层冷汗。 而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的杨妙真和马英一直等到陈军师说完。她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陈军师会对这个老头如此的不客气! 原来这个披着大儒外衣的老家伙,背地里却是一个凶残暴虐的恶魔。 这三年来几乎每一个月,都有一个女孩儿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上! 这个老家伙,他却万万也没想到。他们陈军师就坐在桌子后面喝了一盏茶的工夫。随手翻了翻他宋府的账册,就把他的这个秘密揭露了出来! 只见此时,杨妙真和马英怒视了这个老头一眼,又把敬佩惊讶的目光投向了陈军师。 …… “不过是下人而已,那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时候,只见她们面前的这个老儒想了半晌之后。这才又梗着脖子,咬着牙狡辩道: “这些人被我买来的时候,身家性命原本就是宋某的了!即便是按照大金刑律,你也治不了我的罪……” “哦,明白了。” 而这个时候,就见那位年青的陈军师忽然间出言,打断了宋雨谦的话。 只见沈墨向着宋雨谦冷冷地说道:“说得真好!原来在你的心中,这些被你买来的丫鬟并能不算人……那你自己的妾室呢?” “什么?” 听到了陈军说的这句话,杨妙真就看见这位宋老头,顿时就愕然的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就见陈军师又把桌上的另一本书抄了起来。 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楷,原来却是宋雨谦平日里写下的日记。 “癸未年四月……” 只见这时,陈军师拿起了这本日记,番开了一页之后慢慢地说道:“看来这是两年前的事了。” “当时的金国行台尚书省侍郎,一个名叫施予见的官员,一路出京巡查到了大名府。” “根据你的日记上记载的内容,当时你的小妾金盏儿也跟着你一路去了大名府,拜见这位施侍郎。” “在这之后,在你府里开发月例银子的账目中,就再也没有了这个小妾金盏儿的发放记录。” “反而在你常年送礼的名单中。每逢三节两寿都会给这个施侍郎送去一份厚礼……”只见这时的陈军师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看了这位宋雨谦一眼: “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自己被窝里的人,你都送得出手!真不愧是品德过人,崖岸高峻!” “原来这个老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小老婆都给送人了!”这个时候听到了陈军师的话,就见杨妙真和马英立刻就是一脸讥讽的表情,厌恶的看向了面前这个老头。 “他娘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时就见马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一不小心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要不是陈军师,他的这些脏事儿,估计还没人知道呢。”这时杨妙真也看了看陈军师,神情淡淡的说到:“原来这家伙是个没廉耻的老贼!” 在两位女将连番的数落之下,就见这位宋雨谦宋先生的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就见他一脸的恼恨,牙咬得咯吱吱一阵乱响! 此时他的心里,震惊而愤怒的想道:“这个反贼军师,他翻了翻我的账册和日记,就知道了这么多事?他……这怎么可能?” 随后就见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互相赠送侍妾,那是风雅之事!” “文人的事,怎么能叫不要脸呢?你们这些泥腿子,懂得什么魏晋风流?” “哦!哈哈!” 见到这个姓宋的老家伙依然不肯松口,还在那里咬着牙强辩。就见此时的沈墨一边笑着,一边又翻开了他的一本日记! 这个老头一见之下,心里立刻就是向下一沉! …… “我说你道德不修,你还不承认。” 就见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边低头翻着日记,一边若无其事的轻声说道: “丫鬟不算是人,小妾当成礼物。那你自己的……儿媳妇呢?” “啊?”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这个老头宋雨谦全身一下巨震! 这个年轻人说到最后,这语声轻轻的“儿媳妇”三个字。却是霎时犹如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轰然炸响! 这位宋雨谦,霎时就是眼前一黑! 他就像骤然间遭雷劈了一样,瞬间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哎?还有这事儿?这个老扒灰!臭不要脸的!”只见这时的马英,一听到这么劲爆的一个八卦。她坐在椅子上,立刻就向这个老头的身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把个宋于谦踢得顿时坐在地上,身体就是一个趔趄。 可是看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被浑身抽了筋一样,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发怒了。 “断、断、断无此事……你血口喷人!” 事到如今,只见宋雨谦一脸灰败,脸上五官扭曲着犹自开口强辩,居然还想抵赖! 只见沈墨一边把手中的日记翻过来,一边向着他说道: “八年前,你家里的四子开始出外游学,三年后才回的家……是不是?” “看你的日记上说,就在你四儿子走的第二年春天,那时你的四儿媳为丈夫祈福,诚心拜佛。于是住进了北郊的柳月庵里面,直到七个月后,到入冬的时候才回来。” “就在去年,你的四儿媳收养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那孩子正好六岁……那是你个老驴留下的种吧?” “居然能跟自己的儿媳妇做出了这种丑事,怀了孕之后还以礼佛之名,到尼姑庵里去生下了孩子,然后又把孩子寄养在别人家里。” “等到过上六七年,就再用收养的借口,把孩子认回来。老家伙!你以为你的丑事做得密不透风,这世上没人知道是不是?” “身体不错啊刘先生!你还真是宝刀不老……” “不是!不是啊!” 这个时候,就见这位宋雨谦大儒已经彻底崩溃了。只见在他坐在地上,猛然间嘶声哭喊了起来! 第1734章:豺狼肝肠信手剖、句句诛心、字字如刀 “你儿媳妇一个女流之辈,很难控制得住那间尼姑庵里所有的人。所有的知情者,也都要像你这样的人才能震慑得住。” “你通奸儿媳妇的时候,她房里的丫鬟也要拉拢买通。收养孩子的那个家庭需要安排妥当,甚至是事后还有可能要杀人灭口……” “你说说!除了你个个老狗,那孩子的亲爹还会有谁?” “像这样的丑事恶行,你这辈子做得真是数之不尽,你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他随手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日记。只见他冷笑道:“接下来还有……” “不要!不要再说了!” 只见这个时候,这位宋雨谦涕泪交流的坐在那里,就像疯了一样地喊道:“你不是人!你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专治各种禽兽的人。” 此时就见沈墨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一笑。 随后他就把桌子上,被他翻开的一大片日记、账册、和书札一本本拿起来,向着宋雨谦的脸上连珠箭一般砸了过去! “好一个饱学之士,好一位大儒!” “你满口仁义道德,笔下煌煌千言。全都是君臣父子,全都是忠恕仁义之道!圣贤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也配称个文人?” 只见此时的沈墨毫不留情地骂道: “我中华的圣贤文字,到了你这个伪君子的手里,只不过给你织就了一张仁义道德的狗皮而已!你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真以为这世上,没人能看得出来吗?” “你还敢大言不惭,说我们红袄军是无君无父之人?你的君父现在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条人面兽心的老狗!” …… 沈墨的这一通暴骂,真是句句诛心,字字如刀! 这一番话把这个老头说得,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里冒出了冷汗,连他后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只见他脸上涕泪交流,浑身乱颤,竟是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能说得出口! …… 此时此刻,杨妙真和马英看着这个禽兽的真面目,被陈军师一层层的撕下来,直到露出了他丑陋肮脏的原形。她们俩的心里这个痛快! 这世上的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陈军师!此时的马英,这次终于是对这位大军师心服口服了。 眼前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陈军师信手翻书、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不要脸的老狗,一身道貌岸然的外皮撕得干干净净。 在马英的心里,第一次觉得这个成天气他的陈军师。竟是如此的睿智,行事是如此的痛快! …… “把银子给他丢下,马牵走。” 这个时候,只见沈墨打了个哈欠,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说道:“大半夜的不让我睡觉,非要自己找死!” 只见沈墨起身摆了摆手,让书房里的杨妙真和马英一起跟他走。 随后,他们几个人便昂然跨出了书房,向着院外走去。 他们一边走,马英一边还向着沈墨小声问道:“这个老家伙,你就这么饶过他了?他可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呢!” “那怎么可能!”这时,就见沈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故意提起了一点声调,向着马英和杨妙真她们说道: “我回家就写一篇告示,把这个老头平生干的龌龊事儿,一件件的全都罗列在上头。明天早上你们再来看他一眼,要是他还有脸活着。咱们就抄写它百十份,给他贴满了济南城!” “这样的老贼,一生以道德仁义对别人口诛笔伐,以大义名份杀人。” “这一次我就让他千夫所指,死在这‘道德’二字上面,让他临死之前也明白明白,什么是儒家的大义!” 说完之后,就见沈墨笑了笑,带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院子。 此刻,在他们身后,灯火通明的沧浪屿大厅之中。 那位刚才还气宇轩昂,一片桀骜不驯之气的大儒宋雨谦,现在却像是一条垂死的虫子般躺在地上。 此刻他的身体慢慢的佝偻在一起,整个人缩成了一小团。 就见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无声的哭泣着。一串串浑浊的眼泪,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淌出来。 …… “把这些人全都登记造册,叫那个朱从则帮帮忙。” 这个时候,等到走出了院子。就见沈墨回头向着马志远说道: “那个朱从则给朱玉珍当了半辈子的仆人,每日里迎来送往,陪着朱玉珍四处交际。济南官场上的事,他应该知道不少。” “凡是残害百姓的官员、为富不仁的富商、道德不修的名士。把他们照着名单,一根绳儿全都捆起来。” 只见沈墨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向着马英她们笑道:“这些东西,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此刻,杨妙真她们这些人也没想到的是,通过购卖马匹这件事,他们的陈军师居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马志远立刻毫不犹豫的领命而去,按照陈军师的吩咐执行去了。 在这之后,沈墨还是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回到了自己的营房中,随后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估计还在半空中,咱们疲惫不堪的陈浩南军师就进入了梦乡,他就像瞬间跌入了一团云彩中一样,立刻就睡着了。 …… 济南城,满天星斗,明月高挂。 在片这春色渐深的齐鲁大地上,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之斗。 一边是天纵之才、绝世名将,一面是奇谋无数,天降之人! 到底谁,才会是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者? …… 眼看着天色渐渐放亮,接连休息了半天一夜的红袄军士兵,此时已经是精神饱满。 之前艰苦的训练,使他们的身体水准达到了巅峰。而早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又让他们迅速的恢复到了最强的状态。 这些战士欢声笑语的吃完了早饭,随后就各自整理着自己的铠甲和兵器。之后他们这些红袄军士卒便由自己的长官带领着,一路登上了济南城城头。 在城墙上,今天势必要上演一场殊死血战。不知有多少人,再也看不到今天的落日了。 第1735章:铁流滚滚战旗翻、朝霞漫天、英雄血染 不过这些战士们在接连的血战之下,他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群挣扎活命的农民军反贼而已。 此时当他们站在喷薄而升的朝阳下,排列在济南城头,这些在血海之中一路走来的战士,已经看淡了生死。 如今的他们,已经变成了一群真正的虎狼! …… 完颜陈和尚拔营起寨,一早从二十里外来到了济南城下。 当他看到这座天下雄城矗立在自己的眼前,而城墙上却早已换了主人,完颜陈和尚也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 清晨的空气清冷宜人,里面隐隐带着一股甜腥。这是昨天那场血战的味道依然还未散。 “哥哥丢掉的,弟弟夺回来的,这小小济南城,谁厉害就是谁的……” 此时的完颜陈和尚跳下马来,走在青草茵茵的田野上。 他嘴里哼着的女真小调,被他即兴谱上了这几句古怪的歌词。 只见他蹲下来,在地上抓起了一把带着青青嫩草的泥土。随后他用力将这把黑色的泥土攥成了一团。 随后,就见他向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全军擂鼓攻城……拿下济南府!” …… 说着就见陈和尚闭上了一只眼睛,把手里的这团泥土,向着济南城的方向轻轻抛了过去。 看他的样子,就好像这座天下雄城,只不过是个近在咫尺的水桶一般。 七万金国大军在济南城下缓缓铺开,列成了一个个整齐肃穆的方阵。 这七个万人阵看起来有如接天漫地一般。盔甲耀目、刀枪闪亮,一眼望去真是如山如海。 军中的号角声此起彼伏,远至天边。数百面硕大的军鼓滚雷般声声擂响,逐渐汇聚成了直传天际的震耳轰鸣。 战旗迎风招展,猎猎飞扬。一万汉人签军组成的攻城队,从一里半之外的本阵出发,向着济南城的方向逼近而来。 …… 沈墨站在城上,看着下方的金军渐渐临近。就见他淡淡的笑了笑。 这支万人队在行进之中依然是整整齐齐。尤其是前方的兵线,压得就像根墨线一般笔直精准。 看来这只金国的军队,也是从精锐之中挑选出来,经过了严格训练的。 不过他们身上的盔甲,显然跟后面的金军无法相比。况且他们还是第一批被送到城下的士兵。 这就说明,这帮人实际上是一群汉人签军! 沈墨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把指挥权交给了杨妙真。 杨妙真愣了一下,却并没有询问和犹豫,而是当即就凛然受命。 只见杨妙真立刻就转过头,一边用目测计算着对方逐渐接近时的距离,一面让城头上的四千名弓弩手做好放箭的准备。 杨妙真命令自己的部下,在敌方接近到距离七十丈的范围之后,立刻就弩箭齐射,击杀前面的金军! 七十丈就相当于是后世的210米,在这个距离上,钢臂弩已经足够穿透这些金军将士身上的铠甲,杨妙真选择的这个距离不错。 沈墨点了点头,看着杨妙真如何守城。 只见这个时候的杨妙真,一边盯着城下逐渐逼近的金军,一边小声向着沈墨问道: “陈军师……他们为什么不围城?” 沈墨听到了他的问题,他也笑了笑。 如今的杨妙真,几乎跟他这个大军师陈浩南寸步不离。而且见着什么问什么。让沈墨觉得自己屁股后面,就像随时跟着一个好奇的孩子一样。 其实也难怪杨妙真,向沈墨问起这件事。 在济南城下,无论是沈墨攻城的时候,还是完颜陈和尚这次攻城,他们的做法几乎都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是猛攻济南城的南墙,并没有对城池作出围困的行动。 实际上沈墨心里清楚,他们两个人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各不相同。 沈墨当时没有围城,是因为他的部队数量并不足以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完颜斜烈要是有心想冲杀出去,还是能做得到的。 另外,当时沈墨带领的红袄军疲惫之极,敌方要是弃城逃跑,反而会减轻他们攻城时的压力。要是沈墨把城池四面围住,逼得对方不得不拼死反抗,那反倒会损失更大。 而今天的完颜陈和尚,也没有把济南城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跟红袄军,打上一场惨烈的攻城战! …… 面对这样坚城的时候,完颜陈和尚率领的金军机动性极强、骑射能力超群的优势就完全被掩盖住了。即便是再厉害的金军战士,也得顺着云梯,顶着滚木檑石往上爬。 所以完颜陈和尚的心中的理想状态,就是在攻城战中让红袄军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然后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出城逃走,到了那个时候…… 要是在野战之中,这支红袄军被完颜陈和尚的金国骑兵追上。到时候没有坚城可守。在对方的反复冲杀之下,红袄军可真的就要彻底完蛋了。 当沈墨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向着杨妙真仔细解说了一下之后。就见杨妙真立刻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想象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态势,然后尽全力去做到它。” 只见这时的杨妙真,笑着对沈墨说道:“这是陈军师曾经教给我的,那个完颜陈和尚,他也是这么做的!” “我从来都不怀疑杨将军的勇气和果断。”而这个时候,就见陈军师也笑着向她说道:“所以你只要学会了用兵的计谋,就注定会成为一代名将!” “你可别逗了,你们才是名将!” 这时的杨妙真笑着看了看沈墨,又看向了城外,接了这样一句话。 “你才名将呢,你全家都是名将!” 不知道为什么,沈墨的心里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 直到城下的金军兵线,终于稳稳的压在了七十丈的位置上。 此时的完颜陈和尚,听到济南城头上响起了一声号角。 四千支弩箭犹如惊飞的鸟群一般,黑压压的从济南城墙上起飞。 它们在天空上略一停留,随后便犹如铺天盖地的大雨一般,射向了压上去的这支金国大军! 第1736章:胸藏锦绣守孤城、一言而死、绝路求生 沈墨站在济南城上,向下看去。 只见无数的黑羽箭,瞬间在金国战士的队形中穿梭肆虐! 在这个距离上,钢臂弩虽然无法精确瞄准。但同时对方的队形十分密集,却使得齐射的威力大增! 眼见得箭雨扑击而下,金国签军的进攻锋线,眨眼间就变得一片支离破碎! …… 尤其是在下面那数百架云梯的附近,更是一片死伤狼藉。这就见这些云梯纷纷和扛着它们的战士,一起栽倒在地上。 从古至今,扛着云梯攻城的人,就没有横着拿这玩意儿的。因为那会拦住他们身边无数人冲锋的路线,那也实在太傻了。 所以当这些云梯手顺着城墙的方向跑过来的时候,实际上站着的一排人,就成了钢臂弩最好的目标。 即便是弓弩手的射击距离,在前后位置上有一定的偏差也没关系。弩箭只要朝着云梯的方向射过去,早晚都会命中这一大排人中的一个。 所以这些释放弩箭的战士,有不少都下意识的瞄向了云梯侧面的两排金军。 于是就这样,济南城下的金军,在红袄军的第一次齐射之中,就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 随后这些队形被打乱的金军,又在血泊中拾起了云梯,再次向着前方逼近。 他们当即又迎头遇上了城上射来的第二波弩箭! 这一次由于距离更近,钢臂弩的射击也是越发精准,下方的金军的死伤也更加严重。 在济南城上,当第二轮箭射出来的时候。完颜陈和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随后命令自己的部下鸣金收兵。 “果然是这样!”只见完颜陈和尚下完了命令之后,他向着自己身边的副将完颜模虎和蒲察列说道: “不亲眼看看,总是不肯甘心……这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的劲弩!”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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