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起的一个大人物了。 只见沈墨信步走了过来,用手里的刀鞘一勾,勾着孟三的脖子,两个人就向一个僻静的小巷里面走去。 孟三儿就像一个被狐狸阿姨搂住的兔宝宝一样,只知道胆颤心惊的跟着沈墨往里走。 等到了巷子尽头,孟三儿老老实实的弓下了腰,一双眼睛只顾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就想着沈默会如何发落他。 “我问你个事,你要是不知道,你就死定了!”孟三儿只听见沈墨的声音沉默了一会之后,缓缓地说道。 “您……尽管问!”孟三儿战战兢兢的回答。 “知道鬼樊楼吗?” “啊?” …… 沈墨在街面上磨蹭。确实是一直在等着孟三儿出来。毕竟它身上穿着捕头的公服,这副打扮冲进一家赌坊去抓人,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沈墨是在见到孟三儿的那一刻,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这个“鬼樊楼”三个字,好像是根本就没人知道。不过看到孟三儿的时候,沈墨才想起了一件事,他当时在崇福候府问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当时可满座都是高官显贵! 要是万一这个鬼樊楼是个下作隐蔽的去处,那么这些高官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在事后,沈墨也对自己衙门里的捕快问过这鬼樊楼三个字,他们也都完全不知道鬼樊楼是什么意思。这就说明,在市井的老百姓里也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问问这个街市里面最下作的一类人?万一他们这些人要是能知道呢? …… 等到沈墨悠哉悠哉的从巷子里面出来,他身后的孟三儿就像一只中了箭的野狗一样撒腿就跑。只见沈默把他新买的宝刀双手举到了头顶,眼睛看着中午的太阳,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鬼樊楼,这下可算是找到你了!”沈墨如释重负的笑着说道。 第76章:污秽之地鬼樊楼 听到沈墨这么一说,江城和起威四剑连忙围拢过来,赶紧问他这“鬼樊楼”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临安城里的梦魇。只要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崇德侯府死去的那个年轻官员曾经在临死之前,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这三个大字。 所以,沈墨一说他找到了鬼樊楼,这些人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然后沈墨一边走,一边就跟着他们这些人,说起了他刚刚从孟三儿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原来,在临安城始建之初,为了怕江水泛滥淹没了城池。所以在临安城的周围一共修了八道用于泄洪的鸿沟。 因为担心城里发水,所以这些宽大的沟壑挖得又高又深。它们就在临安城外的各个方向修建着,就像是八条小型的山谷一般。 不过经过百余年来的淤积,如今这些沟壑已经差不多全都被淤泥填满了。 其中只剩下一条,就在临安城的城北方向。这条人工开掘出来的大沟却依然存在。就在这条沟里面有一个所在,被人称作“鬼樊楼”。 由于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地势隐秘,很少有人知道。所以那里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临安附近的藏污纳垢之所。 在那里面,有窃贼在里头销赃,有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在那里交易,还有逃走的罪囚重犯、通缉的江洋大盗也都隐匿在那里。 就因为这个,也就难怪沈墨在崇德侯府问那些人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鬼樊楼在哪里了。因为这地方除了罪犯,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没人知道! “那为什么要给那个地方,起个名字叫鬼樊楼呢?”这个时候,莫小洛向着沈墨疑惑地问道。 “在那里面,有不少拐卖来的妇人女子。”沈墨对着莫小洛答道:“那些人贩子在卖掉她们之前,觉得给她们饭食养着她们是一种浪费。所以就在那里面做起了妓院的生意,好诈取她们的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那些人把这桩皮肉生意,自比为临安城最大的青楼‘樊楼’,所以那里才有了鬼樊楼之称。”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时候,只见江城若有所思的在沈墨旁边说道:“那个死去的年轻官员陆觉晓,他写下了这三个字,就是为了要告诉我们,他被人害死的原因就在那里?”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沈墨耸了耸肩膀,然后他顺着街道走了出去。 “那个鬼樊楼,你打算怎么办?”江城又接着追问道。 “咱们当然得过去看看才行啊。”沈墨一边说着,一边朝钱塘县衙的方向走去。 …… 沈墨带着人一路回到钱塘县衙,和卢县令汇报了今天一上午发生的这些事。卢县令听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鬼樊楼的线索,不由得大喜过望! 然后,沈墨让那个年轻小伙子,叫做长恨剑赵锦屏的,给起威镖局的莫总镖头送信。让他再派六个身手好一些的镖师,来贴身保护卢县令的安全。 因为他这次去鬼樊楼,打算带上钱塘县所有的捕快。这样县衙里面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这个时候那黑衣人要是来行刺,卢县令就妥妥的完蛋了。 赵锦屏飞快的去了,而这边沈墨也给吕强下了命令,让昨天晚上没受伤的捕快,全都到衙门外面集合。 沈墨脱下了一身公服,换上了常服。然后把腾龙刀再次围在了腰间。就在他换完衣服之后,他一抬头就看见外面有个人,在探头探脑的往他屋里看。 沈墨一瞧,只见那位“大名模”飞花剑莫小洛,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 “莫姑娘有事?”沈墨看见莫小洛的脸上好像是带着几分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他笑着向姑娘问道。 “沈捕头……”只见莫小洛亭亭玉立的站在厅堂里面,两只手在背后紧张的扭了在一起,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说道:“今天您说的那首词,您……能帮我写下来吗?” “哦!”沈墨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来干这个的! 沈墨面前的这个女孩,在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就失去了娘亲,从小到大就是跟着镖局里面的男人一起长大、一同练武走镖。 如今她听说自己“飞花剑”这个名号,不但是她娘亲给取的,而且还是取自一首缠绵悱恻的诗词。对于这个姑娘来说,这是大概就是他娘亲留给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所以,她一定很想亲眼看看这首词,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有何难?沈墨笑了笑,在桌子上找了一张诗签,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这首《临江仙》:”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沈墨站在书案前挺直了腰背,纯以悬腕书写。为了让莫小洛能够把每一个字都认得清清楚楚,他特意用了瘦金体的楷书,一次次的回锋顿笔写得分外认真。 在他旁边,莫小洛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的看着沈墨的笔墨在纸上流动。 只见沈墨的一笔一划灵动飘逸,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韵律,笔致转折如意,细微之处无不随心。看起来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莫姑娘看着眼前的这首词就在沈墨的笔下慢慢完成,觉得真是心驰神往。 写完之后,沈墨把诗签吹干。然后他又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皮护书,一并交给了莫小洛。 “你要是想经常看看,就把它带在身上。”沈墨对着莫小洛说道:“把诗签放在这里面,可以避免损坏。” 这皮护书的大小和形制,很像是现代的长版钱夹。一般来说,把银票和重要的文书折叠一下就可以放到里面。莫小洛一见之下,立刻惊喜的把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 “能看得清楚吗?”沈墨笑着向举着诗签,正在仔细看的莫小洛问道。 “我……我不认识字。”莫小洛一个好好的女侠,脸上此刻却是羞怯的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既尴尬又沮丧,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没事!以后有空的时候,我慢慢教你认字,很快你就能把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认全了。”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朝着莫小洛摇着头笑了笑:“真是羡慕你!” “你还羡慕我?”莫小洛的一双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好奇的看向了沈墨。 “你还有个喜欢你的爹爹,大概在你的心里面,还有小时候跟娘亲在一起的记忆。”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墨苦笑了一下:“所以说我羡慕你。我从小被我父母遗弃,就连自己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看见街边上的父母打孩子,都把我羡慕的不行……看见你有这样好的一个娘,我都要嫉妒死了!” “哦!”听到这里的时候,莫小洛的心里陡然间被触动了一下。 她看着这个年少英锐的年轻捕头,却没想到,他比少年失母的自己还要可怜! 这一下,自己来求人家,反倒触动了别人的伤心事。这把莫小洛简直囧得都要不行了! “倒是你那个爹,真该打屁股!”莫小落还在这边厢难过,沈默却忽然间笑了起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花朵一样的人儿,怎么能当男孩子来养?” 第77章:生不逢时莫小洛、深入魔窟沈郎君 沈墨这么一说,莫小洛顿时失声笑了出来。只见她的眼睛朝着沈墨瞟了一下,见沈墨脸上诚恳坦然,这才确认他没有说反话嘲笑她。 莫姑娘摇着头说道:“什么花朵一样的人?你莫要开我的玩笑!” “就我这样,长得像个梯子似的,人家娶来上房用吗?”只见小洛撅着嘴说道:“有时候押镖,我这副样子都能把人家女眷给吓着!只要是个男人,看见我这双大脚,人家就会笑个不停……” “我爹差不多把整个镖局都问遍了,也没什么人愿意娶我。趟子手里边儿倒是有两个年纪大、还有点伤残的,愿意将就我……” “可是你又不愿意将就他们是吧?”听到这里,沈墨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今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是使劲儿按着自己,只怕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沈墨的心里这个高兴啊! 这帮南宋人,到底是特么什么审美啊? 就这样一个顶级名模的才貌,居然沦落到这种程度?难道非得要弱质芊芊,走路都得扶着墙那样的才算是美女吗? 这个莫小洛,也该着她真是生不逢时! 沈墨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对莫小洛说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也千万别随便找个人过一辈子。” “你相信我”沈墨帮莫小洛把诗签细细地折叠好,平平整整的放到护书里。然后把护书交给了她: “这世上总有会一个人,觉得你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儿。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莫小洛听到沈墨的话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颗大锤重重地锤了一下似的,轰的一震! 在她19岁的年华里面,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沈墨这样,对她和声细语的说过话!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莫小洛强自笑了笑,姑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之后,转过身就往外走: “那一准儿是个瞎子!” …… 起威镖局的六个镖师很快就到位了,外面的捕快也集结完毕。沈墨从县衙里面走出来,平静地命令大家出发。 走在路上,在队伍后面的莫小洛不住的摸着自己的腰间。在她的衣服下面,藏着沈墨送给她的皮护书。小洛只觉得挨着它的那片皮肤,竟像是火一般的滚烫! 临安城北十二里,鱼牙岗、鬼樊楼。 由于鬼樊楼是一条细长的山沟,沈墨把二十个捕快分成了两班,分别堵住了鬼樊楼的出入两个山口。 这两个队伍,分别是由流水剑常春远和行云剑钟与同各带一班。这两个人年龄都稍大一点,江湖经验也更加老成。 剩下的漂亮小伙子赵锦屏和莫小洛,同沈墨和江城一起缓缓走进了这座山谷。 如今日头已经偏西,沈墨估计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两点钟,整个山谷里面一片静谧无声。 天上的阳光被高高的山壁遮挡,没有一丝透下来。等到一走进山谷里,阴凉之处吹来的山风中,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凉。 山谷两边,全是用破旧的木头板和石块搭成的棚子。大一点儿的也算有个房子样儿,小的那些大概只有写字台大小。要是人钻进去估计连翻身都难。 街道上如同鬼蜮,一个人都看不见。 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垃圾和杂物,由于地势很低,街道中间的泥水甚至都能深得莫过膝盖,街两边的道路也是泥泞难行。 空气中灌满了朽烂和腐坏的气味,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恶臭。一条烂得只剩下骨头的半大死狗,耷拉在路边一座房子的房檐上。上面白花花的蛆还在不断的向下掉落。 等到沈墨他们一走过来,立刻就是“轰”的一声,死狗身上乌云一般飞起了无数的苍蝇。 沈墨只觉得,在这些破旧房屋的缝隙里面,似乎有无数只眼睛正在向外窥探着他们。这些眼睛贪婪的看着他们,似乎是在计算着他们的武力和弱点。 “你看?我那把刀就买对了吧?”沈墨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在这个破地方,我要是一落了单儿,非让他们撕碎了不可!” 沈墨的话音一落,身后立刻就传来了赵锦屏和莫小洛轻轻的笑声。 等到他们再向前走,在山谷里面出现了一个拐弯。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大汉,就坐在街道的尽头。 这个家伙浑身上下不着片缕,满身的肉就像是流动的脂肪一样肥腻。他身上的污垢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出皮肤原来的颜色,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只见这个大汉脑袋上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一点都看不见他的脸。此时他手里面拿着一条不住扭动的活蛇。 只见他用指甲一划,就切开了蛇皮。然后他粗大脏污的手指一扯,就把整条蛇皮撕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还在扭动的肉色蛇肉。 在他的脚下有个笼子,里面一笼子全是花花绿绿的活蛇。他把这条蛇剥干净以后,又从笼子里信手抓出来一把蛇,放到自己的赤脚下踩好,从脚下又抄起了另一条。 “你打算怎么办?”沈墨他们几个人在街头站定,江城皱着眉头看了看沈墨:“就这样一个一个的问过去?” “那倒不用,”沈墨笑了笑,用眼睛瞟了一眼前方的赤身大汉。 “像这样的地方,总会有一个老大。所以打蛇要打七寸,在这里要想办成什么事,只要找他们的老大就行了!”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帅气小伙儿赵锦屏在一边点了点头:“对了,老大是什么意思?” “就是带头大哥……”沈墨哭笑不得的看了赵锦屏一眼:“我跟你就说不明白!” “江英雄?”沈墨说到这里,只见他转过头对着江城说道:“这回看你的了!” 江城笑了笑,只见他走上前去,抬腿就是一脚! 刹那间,只见一股烈风从他脚上平地而起。他这一脚,直接就把这个肉山一般的大汉踹得平飞了出去,撞得山壁上一片尘土飞扬! 那个家伙轰然一声摔在了地上,只见他一边口鼻喷血,一边不住的在地上挣扎起来。 “带我去见你们的魁首,”只见江城冷冷的对着这个倒在地上的肉山说道:“不然我就一脚一脚,踢到你说为止!” 第78章:魁首老杆子、交锋! 事实证明,在鬼樊楼这样的地方,武力是最好的通行证。 那个被踹脸的肉山很快就爬了起来,带着他们找到了魁首所住的院子。 等到肉山跑掉之后,只见院子外面,一个满脸阴鸷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这四个人一眼,然后开口说道:“魁首说有请,你们且跟我来。” 他们这些人在这个人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了一条破败的巷子。 渐渐的,两边的破棚子开始越来越密集起来。 虽然脚底下的泥地干爽了一些,但是这里却是脏得更加厉害。 在他们的脚下,满是啃得干干净净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和鱼刺。道路两边破旧的箩筐、朽烂的麻绳、一片片沾满了浓黑污迹的旧衣服堆得老高,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在他们周围的房子里面,不断有声音在悉悉嗦嗦的响着,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个人正在慢慢的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他们。 沈墨越走越觉得汗毛直竖,他能感觉得到,这地方的杀机开始越来越重! 很显然,这位魁首是这里的一方之霸。他手上所有的武力,全都在向这里迅速的集中。要是一个不慎,他们这些人就可能面临被群殴的局面! 莫小洛偷偷的在后面看了一眼沈墨的背影,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沈墨为什么要换上常服。 因为在这样的地方,一个穿着捕头公服的人,实在是太吸引仇恨了! 另外,现在再回想起来,沈墨带上了钱塘县全班的捕快人马,堵住了山谷的两头,也是一招很有用的棋——这样做对这些人好歹是一个威慑,让他们不至于轻易的就下定决心,冲着他们几个动手。 等到那个年轻人又带着他们转过了一个弯,穿过了一间黑暗低矮的房间之后,他打开了一扇房门,示意他们几个人进去。 等到沈墨带着这几个人进了这扇门之后,眼前的情况却一下子变了过来。 这一下,让大家全都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有了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只见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面,居然收拾得很干净。 地面上铺着宝蓝色的波斯地毯,屋子里摆放着螺钿镶嵌的黄花梨家具。几幅名人字画挂在墙上,一炉安息香正在桌子上袅袅的冒着青烟。 看这样子,这里布置得竟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书房! 在屋子里面的一张床榻上,铺着极厚的毛皮和毯子。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正躺在那上面,目光上下打量着进来的这几个人。 只见这个老人的双瞳里面,目光黯淡而沉静。似乎他的一生已经经历得太多,如今什么事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沈墨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皮肉松弛、似乎连自己想要坐起来都困难的老人,身上却依然带着一种不可轻辱的威势! 在他的旁边,有一个身材彪悍的年轻人,正蹲坐在老人的床榻下面。他用一把小刀自顾自的修着自己的指甲。 这个年轻人精赤着上身,他浑身的肌肉很像是一头体型优美的豹子。 只见他浑身上下刀疤纵横,也不知道身上曾经中过多少刀。如今他的全部精神都在自己的指甲上面。似乎进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您怎么称呼?”沈墨向前走了几步,大大方方地在老者床榻前的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你可以叫我老杆子,”只见这个老人笑了笑,他满脸的褶皱虽然都随着这一笑动了起来,但是眼睛里面却是毫无一丝笑意。 “在下钱塘县捕头沈墨。”沈墨笑着看了看四周奢华的布置,对着老杆子说道:“老人家过得,真是皇帝一般的日子!” “我家魁首,就是皇帝!”等到沈墨的话音刚落,只见他面前那个年轻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只见这个年轻人微微的躬着腰,目光看向了沈墨。从他双瞳之中流露出来的眼神,似乎是一只野兽,正盯着一块血淋淋的食物一样!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沈墨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身后的几个同伴,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沈墨笑着看了看这个犹如猛兽一般的年轻人:“还有,再朝我瞪眼睛,我就杀了你!” 沈墨的这句话一出口,只见这个年轻人身形一动,似乎就要向前扑来! 就在这时,只听那个榻上的老人慢慢地说道:“感情沈捕头今天到这里来,是想要扬威来了?” 听到这个魁首老杆子这么说,沈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平生也有着无数次应对的经验。 沈墨甚至都可以骄傲的说,对于这种所谓的黑道大哥,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可以说他之前的一生,都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伴随着这些人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应对眼前这样的场景,这才是沈墨最为擅长的本事! 所以,对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咱们明说了吧,”只见沈墨笑着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然后温声对着这位老杆子说道: “你身为一个魁首,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吗?刚才这个小东西胡乱说话……”沈墨慢慢的用一根手指,指着旁边的那个满身刀疤的年轻人,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赶子的双瞳: “他出口就要给沈某一个下马威,这是你管不了他,还是根本就是你的意思?” 沈墨的这几句话虽然说的不卑不亢,但是话语中的意味,却是一步不让! 此时此刻,在他身后的赵锦屏和莫小洛,眼睛里几乎同时爆发出了惊奇的光彩! 谁能想到,这个连买一把破刀也要跟老板讲上半天价的沈捕头,居然在面对着这样一个雄狮般的老人的时候,也是和对待那个兵器铺老板一样的混不吝! 只见那个老杆子听见沈墨的话之后,他忽然间笑了笑。然后他手指轻轻摆了摆,示意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后退。 那个满身刀疤的年轻人看见老杆子的动作,立刻就恭恭敬敬的往后缩了一下。 “沈捕头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只见这老杆子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向着沈墨问道。 “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沈墨也是一脸轻松的向着他说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只见那个老杆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沈墨,看他的神情,就像是一只猫正在玩耍着自己脚下的老鼠一样。 只见沈墨笑了笑,忽然他探手入怀,从他的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瓷酒瓶。 第79章:百花羞、蒙驼子 只见沈墨自顾自的打开了酒瓶的蜡封,他从桌子上取过一只酒杯来,慢慢的把瓶中的酒倒满了这只酒杯。 “这是大内酿造的名酒,据说是用百余种鲜花精制而成,名字叫做百花羞……”只见沈墨倒完了这杯酒之后,他把酒瓶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指把满溢的酒杯,轻轻地向着老人的方向推了推。 “我敬您是一位前辈,所以特意给您带来这瓶好酒。”只见沈墨笑着说道:“如果你今天要是同意帮这个忙的话,沈某承你的人情。” “您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咱们这个朋友……就做不成了。” 沈默的这些话,虽然说得平和淡然,但是却是句句软中带硬。尤其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在三分客气的背后,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威胁之意! 眼看着房间内的压力,已经随着沈墨的这句话,被压缩到了极致! 似乎就在下一秒钟,双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出一场惨烈的争斗! 在沈墨的前世,有很多的江湖大哥都是狷狂变态,就像是神经病一样。 但是只有沈墨的心里面知道,这些人之所以特意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目的不外乎就是让别人畏惧他们。 一个随时都会跟你撕破脸,毫无理性可言的人,总是会让别人提心吊胆。那些黑道大哥们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而沈墨今天的言辞,也是一样清晰的表达了他的意图:这里或许是你老杆子的主场没错,但是什么时候撕破脸开打,由我说了算! 就在大家觉得一场争斗已经难以避免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嘶!”的一声,这个老杆子从喉咙里面,忽然发出了一阵嘶哑的笑声! “都说古来英雄出少年,这话说得真是没错!”只见老杆子摇着头笑了起来:“真是好一个沈墨,好一个英雄少年!” 只见老杆子伸手从桌上拿起酒杯来,笑着浅浅的呷了一口。 “沈哥儿是个人物,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老杆子说道。 “那就多谢老人家成全了!”沈墨也笑着点了点头,给了这个老杆子一个面子。 “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到底有什么事?”只见老杆子向着沈墨问道:“还弄了一帮子捕快,把我的前后出路都给堵住了?” “有一桩案子,牵扯到鬼樊楼。”沈墨并没有回答老杆子的问题,而是径直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大叠画像。 这一叠纸上,每一张都是画的同一个人,就是那个死去的户部官员陆觉晓。 “您让手下帮我问问,这个人是不是在鬼樊楼这一带出现过?”沈墨把这叠画像放在了桌子上。 “小犊子,你去。”只见老杆子动了动手指,向小犊子示意了一下。那个满身刀疤的年轻人立刻站起身来,拿着这一叠画像出去了。 “沈捕头,”只见老杆子又对着沈墨说道:“你来的这几位朋友,个个都不是凡品,怎么不介绍给老朽认识认识?” “好说,”沈墨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身后的几个人一一说道:“崇福候府江城长官,起威镖局赵锦屏、莫小洛。” “好久没见过新一代的年轻才俊了,”只见这位老杆子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朽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只见那个满身刀疤的小犊子飞快的转了回来。 “画上这个年轻人,确实在咱们这里出现过。”只见小犊子把手里剩下的几张画像扔在了桌子上:“他每次来,都会到一个叫蒙驼子的人贩子那里过夜,清晨才走。” “他来过多少次?”沈墨一听之下,立刻精神就是一振! 这个死掉的陆觉晓,果然来过这鬼樊楼! “那家伙每隔十天就来一次,”小犊子接口说道:“很有规律,一天都没错过。” “好!真是太好了!”沈墨听到小犊子的话,他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老杆子拱了拱手:“今天的事,多亏老人家帮忙,日后沈某必有后报。” “这没什么,”只见老杆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如你以后少来几回,就当报答我了好不好?” 沈墨哈哈的笑了几声,对着老杆子说道:“让您的下属带着我们上蒙驼子那里看看,然后我就不来打扰了。” “沈捕头请自便,”老杆子挥了挥手,示意小犊子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 等到他们终于走出了老杆子的这间客厅,沈墨只觉得像是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这心里边的感觉,真是无比的怪异! 谁能想到,在这个脏污腐朽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奇异的客厅,里面住着这样一个奇怪的老人? 沈墨他们在小犊子的带领下,一路穿街过巷,走到了鬼樊楼破旧的棚子中间。 等到小犊子从一个街角处停下来,沈墨看着街边上的一个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谁能想得到,这玩意儿居然是一个人? 沈墨最开始的时候,一眼看去,甚至还以为那是另一条死狗呢! 只见街角上,一条脏污破败的狗皮下面蜷缩着的,真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的头发完全纠结在了一起,似乎是几十年没有洗过了。在他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了两只犹如石头一般灰色的眼睛。 显然,这是一个毫无救药的瞎子。 只见这个瞎子从狗皮下面露出来的胳膊上,枯瘦乌黑的皮肤上长满了脓疮。在他的腿上也是浓血不住的向下流淌。干结的血液和污渍布满了他的双腿。 很显然,这是一个毫无生存能力的老人。就是最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他,也忍不住会心头悸动。 沈墨摇了摇头,把几个铜钱顺手扔到了他的狗皮上,然后转身跟着小犊子继续往巷子里走去。 没走出几步远,就见带路的小犊子忽然停了下来。他用手指着到边上一座破败的棚子说道: “这就是蒙驼子的家,你画儿上的那个年轻人,每隔十天就会到这里来一回。” 沈墨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个房子一眼。 只见这座房子十分低矮,而且面积也不大。这里头居然能够同时住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还要接待那个不时来访的年轻官员? 住在这里的人,估计从来就没有敲门的习惯。小犊子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大家借着洞开的门向着里面看去。 沈墨一眼看去,就是吃了一惊,这屋子里面的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80章:白玉枕、肉梳子、酥小舍、生丸子 只见这屋子里面不但没有人,而且跟沈墨想象中的情景,也是截然不同! 只见这间小小的棚子里面,并不像沈墨想的那样,放着几块脏污被褥的床铺,而是五六级向下的台阶。 顺着台阶往下看,沈墨看见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在土里面挖出来的房间。 只见这个房间四壁的土墙上,都挂着彩色的锦缎。地面上是一个用破木板搭起来的床铺。在那上边叠着锦被棉褥,居然打理得很是整洁干净。 在床铺旁边的泥地上还放着几个酒坛。一个木头搭的架子上放着七八个干净的白瓷碗。一对熄灭的蜡烛插在蜡扦上,已经烧去了一半。 沈墨看着面前的情景,好久才从脑子里转过弯儿来。 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就是那个官员陆觉晓经常光顾的所在。由于他经常来,所以他应该还带来了一些东西,把这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让这里不至于太脏污杂乱。 而且,他每次来还会带来酒食之类的东西……这件事真是奇怪透顶! 身为一个从六品的官员,年轻有为的一个上层人士。陆觉晓正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年纪。 满临安城的青楼妓馆,哪里他去不得?为什么他偏偏要到这个最下作的地方来留宿?这不是疯了吗? 沈墨心里狐疑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在这里,简陋粗糙的土墙和光滑的锦缎,破木板搭成的床铺和光洁的被褥。这所有的一切混搭在一起,给人的视觉造成了一种荒谬之极的冲击感! 这间房子里空无一人,显然传说中的蒙驼子和他那个女人,已经全都不见了。 沈墨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然后他还坐在床铺上面,用手提了提他的靴子。 “跟我说说那个蒙驼子的情况。”沈墨提完了靴子,抬头对着小犊子说道。 “在我七岁那年,蒙驼子就到了这里。”只见这个小犊子淡淡地答道:“也就是说,他住在这里已经超过十年了。” “这家伙是天生的驼背,长得很丑。除此之外,它和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差不多。”只见小犊子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又接着说道: “蒙驼子是一个人贩子,他用拍花药拐来女人和小孩。然后带到这个住处,想办法找到买主卖了换钱。前几年的时候,他还会做一些酥小舍来招揽客人……” “你等会儿!”当小犊子说到这里,沈墨立刻抬头向他问道:“酥小舍是什么东西?” “那都是我们这里炮制那些拐来的女人和小孩的花样,”只见小犊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有的时候,这些人在女孩子小的时候,就把她的胳膊腿儿砍掉,就留个脑袋一直养到大。这样的东西很不容易活,养活了之后,专门有个名号叫做‘白玉枕’。” “因为这些女孩子没有了四肢,长得就像一个枕头一样。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她们没有胳膊腿碍事,玩儿起来任人随便怎么摆弄都可以。很多客人都喜欢,所以一旦养活了的话,还挺值钱的。” 沈墨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只见那个小犊子还毫不在意的接着说道: “还有的人,把女子满口的牙全都打掉,一颗不剩。这样肉呼呼的牙床,特别受那些恩客们喜欢,所以起了个名字叫做‘肉梳子’。至于五六岁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在我们这里叫做‘生丸子’。” “那个酥小舍,就是从小的时候就把男孩子的蛋给切掉。这样的人长大了以后,就会变得不男不女的。他们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生意最好。” “还有许多其他的名目,说都说不完,你要是喜欢听的话……” “可以了!”沈墨立刻摆手拒绝了小犊子的介绍。听到这个时候,就连他的胃里面也忍不住上下翻滚,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 草!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小犊子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讲述着这些残酷无比的事情。被拐卖到这里的那些人,他们的遭遇对他而言,似乎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这样的谈话内容,却被他用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当你听到这些事的时候,简直会让你难以置信! 百忙之中,沈默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赵锦屏的脸色铁青,而莫小洛已经攥紧了拳头,全身上下都愤怒的抖动了起来。 倒是江城,到底是个老江湖,只见他强自忍耐,脸上厌恶的表情倒还不太明显。 “说说那个女人!”沈墨连忙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向着小犊子问道。 “那个女人,大概是蒙驼子过年前拐回来的。”说到这里,只见小犊子皱了皱眉头:“那个女人来到这里以后,根本就没出过门”。 “我们这里边的人,从来就没有串门的习惯。要是有人平白无故的到别人家里去,主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会给他一刀。”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没人到这间屋子里来过,也没人看见过那女人是什么样子。”只见小犊子说到这里,他又抬起头来想了想: “左右的住户们说,你画上的那个年轻人,他第一次到这里来,还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 “也就是说,他一共到这里留宿,也就是十回左右?”沈墨听到这里,向着小犊子反问道。 “大概差不多吧……”小犊子点了点头:“这是我跟左邻右舍问出来的,这些人没胆子跟我撒谎。” “那……蒙驼子和他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沈墨接着又问。 “那可不知道!”小犊子摇了摇头:“在我们这里,人死了臭在屋里都没人管。” “不过那个年轻人,他上一次来是3月1号。”小犊子说道:“要不是他每隔十天就准时过来,还真没人记得他来的准确日子。所以他上次来的时候,蒙驼子和那个女人应该还都在,在这之后就说不准了。” “好吧!”沈墨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于是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出了这间屋子,沈墨告别了小犊子,带着江城他们三个人,一路从鬼樊楼山谷里向外面走去。 第81章:地底血泥、死于暗室 从樊鬼楼出来以后,沈墨他们一群人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毕竟今天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听说了这么多鬼蜮残忍的事,绝不是一件愉快的经历。 等到沈墨出了山谷,和起威四剑他们汇合到了一起,然后他命令手下的捕快自行返回县衙。 在这之后,沈墨带着江城和起威四剑自己往临安城里走去。又沉默了一阵之后,忽然间,只见他在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他大爷的!鬼樊楼那个王八窝,老子早晚踹了他们!”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这一群人听到沈墨的话以后,心情居然渐渐的恢复了轻松。 经过这一天以来的几次事件之后,从江城到起威四剑,他们一个个都对沈墨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信心。 如今这个小子生气了,那么鬼樊楼一定就要倒大霉了! 他们大家以为沈墨还有事要调查,没想到沈墨就要走到钱塘县衙门前的时候,他却带着大家拐到了一间局面宽阔的酒楼里面。 钱塘门内状元楼,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里可是高档的消费场所。 沈墨他们一直上了四楼,找了一间临窗的包间。等到茶博士点完了茶,店小二一上来,沈墨直接就要了一桌燕翅海菜席。 这一桌酒席要24两银子,如果要是按照后世的标准,大概是四五万人民币上下的水准。 起威四剑里面的行云剑钟与同年纪稍微大一点,他笑着对沈墨说道:“沈捕头何必如此?给我们哥几个炒几个鸡子儿,用大饼一卷也就足够了,干嘛吃这么贵的席面儿?” “你少来!”只见沈墨不以为然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你们几个能拿命替我挡刀,我就不能请你们喝杯酒?” “这是我们镖局份内的事儿,”钟与同笑着说道:“为了一车绸缎几袋子药材,我们走镖的时候,还不是要拿命去拼?” 沈墨这边才笑了笑,只听旁边的莫小洛忽然好奇地问道:“说到酒……沈捕头你的身上怎么会随身带着一瓶酒呢?居然还是大内佳酿?” “今天早上有一个女醉鬼……”沈墨听她这么一问,嘴角带着笑意道:“我把她的酒给抢过来,顺手就揣到自己怀里了!” “女醉鬼?什么样的醉鬼会拿着这百花羞来喝?”坐在旁边的江城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这样的好酒,我在侯府里都没见过几次!” “这个真不能告诉你,”只见沈墨一脸神秘的摇了摇头,脸带着笑着说道:“我要是一说出来,你一定会跳起来暴打我的!” 等到宴席摆上来,鱼翅燕窝、鲍鱼海参、江瑶柱海蟹摆了满满一大桌子,都是名厨精工制作的菜肴。江城也就忘了追问这件事。 沈墨一看座上的几个人都有些神情局促。他再一看桌上的这些菜精致细巧,颇有几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 “来来!江大哥,跟我们说说这都是什么菜,怎么个吃法?”沈墨用筷子指了指桌上满满的杯盘,对江城说道:“别回头我再吃了螃蟹壳子,露了怯不说,还得让你笑话我!” 沈墨这么一说,这起威四剑顿时就笑了出来。他们在心里深感这位年轻的沈捕头真是亲切随和。跟他相处起来,真是从心眼儿里生出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江城无奈之下,只得给大家一一介绍了桌上的各种名菜。他们大家又累又饿已经快一天了。这一桌酒席没用多长时间,就被大家吃得杯盘狼藉。 等大家吃完了饭,喝过了茶。接过店小二送来的热手巾板儿擦了脸。 沈墨一抬头,就看大家一个一个好奇的看着他。他不由得纳闷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刚才已经把账给结了,不会跑路的!” “谁问你这个?”只见莫小洛笑着说道:“还不赶快把你靴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啊!”这时候江城也在一边忍着笑说道:“你藏东西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还不赶紧的?” “闹了半天,我搞的这点小动作,你们大家一个没落,全都看在眼里了!”沈墨苦笑了一下,然后把他刚才用过的布巾铺在了桌子上。 然后,他从自己的靴页里面掏出了一些东西放在了上面。 这个东西,就是沈墨在查看蒙驼子房间的时候。他坐在屋里的床铺上提靴子时,顺手藏起来的。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能让沈墨这么偷偷的藏起来的东西,一定是非同小可! 可是等到沈墨把它拿出来以后,却是大出大家的意料。 只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不知道沈墨这是什么意思。 在桌子上面,沈墨摊开的布巾上放着的东西,居然是一小撮黝黑的泥土。 “这是什么意思?”江城好奇地问道:“你从地上抠下了一块土,带回来了?” 只见沈墨没有回答江城,而是把桌上的酒瓶晃了晃,把里面的残酒尽数倒进了自己的杯里。 然后,他从这一小撮泥土里面捏起了一点,扔进了酒杯里面。 只见这些泥土一进酒杯,很快就沉到了杯底。没过多一会儿,大家就看见从杯里丝丝缕缕的飘上来一片红雾。 慢慢的,这半杯酒全都被染成了浅淡的黑红色。 这当口,只见瘦高个子常春远把鼻子凑了过来,在杯口上闻了闻。然后他立刻皱了皱眉:“这是……人血?” “就是人血”沈墨点了点头,用手指点着这只酒杯说道:“我一进去就发现,在蒙驼子的那间屋子里有一股轻微的血腥味。而且地面上的泥土,也有被鲜血浸透过的痕迹。” “因为我还不太确定,所以借着提靴子,从地上抠了一块土藏了起来。”沈墨慢慢地说道:“凝固的血液并不能快速的溶融化在水里,但是白酒就不一样了。” “这一小撮血泥说明,很可能蒙驼子和那个女人,并不是趁人不备逃走的。”沈墨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同伴们,慢慢地说道: “他们应该是被杀死在那间屋子里的!” 第82章:樊楼鬼影,案情迷离 “这个案犯,真是一点儿线索也不给咱们留啊!”只见江城从牙缝里抽着冷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说道:“在酒席宴上,他们先是杀了下毒的侍女冬琴,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然后,在你和卢县令返程的时候,他又企图半路劫杀你们。生怕你们破掉这桩鬼樊楼奇案。” 江城死死的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就在咱们终于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终于摸到蒙驼子家里的时候。他们却先走一步,干脆利落的把蒙驼子和那个女人杀人弃尸了!” 听到江城的话,沈墨也点了点头。 只见沈墨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案犯这么急于掩盖这桩案子,我觉得里面的内情,一定不单单是一桩杀人案这么简单!” 江城听见沈墨的话,只见他也咂着舌道:“这么说来,蒙驼子和那个女人已经被对方干脆利落的灭了口。那鬼樊楼的这条线索,对咱们还有价值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沈墨说到这里,只见他摇摇头站了起来:“咱们先回县衙,跟卢县令禀报这次查探鬼樊楼的经过再说。” 等到他们一行人下了状元楼,回到县衙。卢县令已经在那里等得焦急万分。 没办法,那些跟沈墨同去的捕快们连山谷都没能进去。所以卢县令对鬼樊楼里面发生的事情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等到沈墨他们回来,卢县令赶忙把他们让到了二堂。 起威四剑、江城和沈墨、还有卢县令他们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把今天查案所得到的线索从头到尾理顺了一遍。 “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这么设想一下。”只见卢县令听完了沈墨的汇报之后,他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死者陆觉晓,他每个月都会有三次到鬼樊楼去见那个女人和蒙驼子。然后,他在这个过程中知道了一些消息。” “不管他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甚至是对方无意之中泄露的,反正这个陆觉晓一定是个知情者。” “然后,这些人为了灭口,果断的在酒席上毒杀了陆觉晓。” “而陆觉晓在毒发之前,给咱们写下了‘鬼樊楼’这三个字。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他的死,就是因为他到过鬼樊楼!我这样的推断合理吗?” 等到卢县令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沈墨。 沈墨立刻点了点头:“卢县尊所推断的,应该距离事实不远,但是也不能排除那个陆觉晓就是他们的同伙。” “没错!”陆县令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他们杀掉陆觉晓,和杀死是冬琴是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一些事情?”江城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会工夫,只见江城的眉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哎呀!这件事情要是让我们这些武夫来想,真是头都疼死了,还不如让我去扛麻袋呢!” “嗯!”叫他们这么一说,在座的起威四剑一起赞同的连连点头。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觉得这些动脑筋的事交给沈墨和卢县令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他们去伤神。 等到大家汇总了案情之后,一时之间也得不出什么明确的结论。这些人也就散了,各自回到县衙为他们提供的住处歇息。 就连沈默也是让衙役给家里面送了个信,决定晚上住在这里——现在他要是一个人回家,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等到他们这些人从二堂出来以后,沈墨看没人注意,才把那个瘦猴一般的行云剑钟与同拽到了一边。 “怎么样?有发现吗?”沈墨低声向着的钟与同问道。 “没有!”只见钟与同摇了摇头:“从咱们出了鬼樊楼、到了状元楼,再一直到县衙,后面都没有尾巴跟着!” “谢谢你!钟大哥!”沈墨拍了拍钟与同的后背以示感谢。 沈墨曾经向着莫小落问过,这个钟与同身法轻灵、眼神犀利,而且身上的功夫以轻功见长。在他们这起威四剑中,钟与同是最善于追踪的一个。 如今既然连他都说后面没人偷偷跟着他们,那么想必是不会错的了。 沈墨听了钟与同的话之后,他反而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然后,沈墨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 入夜时分,鬼樊楼山谷里面山风呼啸的声音,犹如撕心裂肺的鬼哭一般。 眼下城里应该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而鬼樊楼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因为他们的生意从来都是在黑暗里进行,从来没有大张旗鼓、灯火辉煌的时候。 在黑暗之中,街道上犹如鬼魅一般闪现出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 只见这个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法轻捷矫健。当他在黑暗的街道上出现之后,立刻就如同一道鬼影一般,急速的向着山谷外面飘去。 猛然之间,只见这个人影,忽然在街口处停了下来! 他的身法从极快到极静,就像是一根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显然这个人的下盘功夫和轻功,都是高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 他停下来,是因为他在黑暗中,依稀看到了一张脸正在看着他。 黑衣人转过脸,他的目光穿透了黑暗,死死地盯住了街角的某一处地方。 在那里,一张脏污不堪的狗皮下面,一张枯瘦污秽的脸从板结的头发下面露了出来。 只见这个人的双眼犹如石头一样黯淡无光,他的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天空,嘴巴无助的大张着,似乎是正在向着天空祈求什么。 他的眼睛分明是什么也看不见。难道这个老乞丐是已经饿的不行了,想要别人施舍点吃的东西给他? 这个黑衣人见到是这个家伙,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朝向自己的那张脸,原来就是他! 于是他冷冷的看了老乞丐一眼,身形再次像一道鬼影一样飞了出去。 街道上山风来去,盘旋飞舞,卷起了无数的沙尘和垃圾,啪啪的打在周围的木板墙上。 “吃……吃……”老乞丐徒劳的张合的嘴巴,脸上一片木然。 他没有眼睛,不知道这个时候鬼樊楼还没有苏醒,现在绝不会有人来可怜他。 第83章:笔锋如剑,双瞳如石 县衙里,莫小洛到自己的师兄的住处那里转了一圈。 当她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前面,正要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她猛然间腰身一转,闪电一般回过了身! 在她的手中,剑光犹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吞吐闪动着光芒,指向了院子里一处黑暗的角落! 莫小洛仔细的向着角落那里看去时,赫然发现黑暗的院墙那边的地上,盖着一张污秽之极的狗皮。 在狗皮下面,赫然正是那个她曾经在鬼樊楼看见过的老乞丐! 一个浑身脓疮、不良于行的老乞丐,而且他还是个瞎子!他是怎么从鬼樊楼摸到这县衙里面来的? “吃……吃……给我……吃”老乞丐干涩的嘴唇向着天空蠕动着,含糊不清地喃喃地说道。 好像是由于饥饿,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再装神弄鬼,就让你尝尝姑娘的飞花剑。”莫小洛稳稳地站在院子当中,语气冰冷地向着这个老乞丐说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过吗?”这个时候,只见老乞丐说话的声音突然诡异的流利了起来! “要想让世上哪个男人看上你,除非他是个瞎子!” 只见地上这张狗皮一掀,那个老瞎子居然从里面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如今我双眼已盲,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这个老瞎子?” “沈……沈……沈”莫小洛看着面前的那个老乞丐,惊讶得接连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婶婶?我还是你叔叔呢!”只见沈墨一把将脑袋上脏污不堪的头套摘了下来。 …… 江湖上常有易容术的传闻,但是也仅限于文人写的传奇志异小说而已。对于莫小洛来说,她是绝不会相信一个人会凭空变成另一个人的。 可是如今,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尤其是她在看到沈墨从自己的眼中捏出了两片灰白色的鱼鳞。然后把脸上易容用的东西全都搓掉之后。 “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小洛惊讶的捏着这片薄薄软软的鱼鳞。 “状元楼的后厨。”沈墨一边搓脸一边说道:“状元楼以海鲜闻名,厨房里什么样的鱼鳞都有。”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只见沈墨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你可不要随便弄一片鱼鳞就往眼睛里放,把自己弄瞎了可不怪我!” “真是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莫小洛捏了捏沈墨从脸上搓下来的东西,只觉得那东西有点像面粉,手感还有点弹弹的。 “你真的会易容术?”莫小洛一脸佩服的看着沈墨。 “狗屁的易容术!”沈默摇了摇头:“这个老瞎子脸上脏得跟个鬼似的,身上又是一股恶臭,谁疯了会去凑近了仔细往他脸上看?” “像这样的相貌,我只要戴上假发套,在眼睛里装上鱼鳞,脸上随便画画就成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注意他的。” 沈墨笑着说道:“不信的话,我要是把自己化妆成个绝世美女。那保准跟个鬼一样,我保证你一眼就能看吐了!” “你说的也是!”莫小洛点了点头,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反正只要是人心里的那点事儿,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然后,只见莫小洛忽地皱了皱秀眉,笑着推了沈墨一把:“你还是赶紧洗个澡去吧!你这老乞丐虽然是假的,但是那张狗皮可是实打实的真货,上面的味儿可真够冲的!” 等到沈墨洗完了澡回来,他把莫小洛叫到了自己屋子里。 “今天我易容的事,你对谁也不许说。”只见沈墨正色道:“只允许你自己一个人知道!” “晓得!”小洛见沈墨说得郑重,姑娘立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莫小洛虽然是个直性子的姑娘,但是她也是和父兄走过江湖的。所以小洛知道雇主的事情不能去打听。甚至有些事知道了也要装成不知道。 更何况有关案子的事,必定事关重大。就是泄露出一丝,小洛都怕沈墨会出危险。所以她听沈墨说让她保密,姑娘的心里立刻就决定,沈墨扮乞丐的这件事她和谁也不说。 “作为你替我保密的回报……”只见沈墨伸手在笔架拿起了毛笔:“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写字。” 小洛听见沈墨这么一说,姑娘顿时就是喜上眉梢。然后她就看见沈墨提起笔,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斗草阶前初见”六个字,然后把笔递给了她。 “真学啊?”小洛心里七上八下的想道。 等到莫小洛怯怯的拿起了笔,只见她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执笔的姿势简直比捏着一根扁担还要别扭! 只见她把第一个“斗”字仔细的看过几遍之后,然后用毛笔在纸上战战兢兢的画下了一个点。 “哎呀!好软呢!”只见莫小洛皱着眉,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笔尖。 “那是羊毫的,又不是钢的,当然软了!” 只见沈墨一脸严肃的从腰间拔出了铁尺,在手上掂了掂:“字写的不好,学堂的先生是要打板子的,这个你总听说过吧?” “人家还没写呢!怎么就想着打人家?”莫小洛眼神凶凶的横了沈墨一眼,然后又接着继续下笔。 可是她把这一个斗字翻来覆去的写了十几遍,还是写的歪歪扭扭曲曲折折,就像是蚯蚓在纸上爬行一般。 “这短命的毛笔,横竖不听使唤!”只见莫小洛情急之下,鬓角的汗都冒出来了。 她接着又写了几笔,只觉得自己越写越差,不由得沮丧得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那是你用笔不得法,”沈墨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见这么一个简单的“斗”字就把小洛难成这样,于是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了毛笔。 “你看着我!”只见沈墨正色对莫小落说道。 “这第一点,点下去果断干脆……”说话之间,沈墨的毛笔已经轻轻的点在了纸上。 “然后提笔,笔锋一触既寄回。之后捻管、提笔……”就在沈墨的笔下,漂漂的亮亮的一点已经出现在纸上。 “这一点纯用腕力,入笔收笔灵动,转折自然。如果放在你的剑法里,像不像剑法里面的‘点’字诀,或者是‘凤点头’之类的招式?” “啊?”沈墨的这句话一落,只见莫小洛的嘴巴一下子就惊讶地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 “这样也行?”只见莫小洛惊喜得差点跳了起来! “当然可以!”沈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书法里面也讲银钩铁划,笔锋没有力道是万万不成的。” “莫姑娘不妨再来试试?”看沈墨的笑容,像是对她充满了信心。看得莫小洛不禁心头一阵乱跳。 第84章:心如沧海,更胜武夫 莫小洛这一次再接过毛笔,她手捻着笔管,一下子神情就认真了起来! 只见她下笔提笔一气呵成,笔法有如她剑法一般的灵动,刹那之间就写出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点! “我的天!真的可以!”莫小洛喜不自胜,一时之间欢喜得她直跺脚! “沈捕头!”只见莫小洛喜笑颜开地问道:“难道说,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都是这么教的吗?” “刚开笔的孩子都是四五岁上下,他们哪儿会什么武功?”沈墨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是因材施教!” 莫小洛心里顿时觉得欢欣鼓舞,面前的这个年轻的沈捕头似乎总是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就算是她这样的一个武人,在他手里调教一番之后,也能提笔写字了! 接下来,沈墨又重新在纸上慢慢地把这六个字写了一遍。而莫小洛则在旁边不断的揣摩着写哪一笔的时候,该用哪一招剑法。 等到沈墨把这些字写完,莫小洛立刻接过笔,一笔一笔的写了下去。 小洛腕力十足、笔力遒劲。再加上她多年练剑,手法分外的精准。只见她一气呵成的把这六个字写了下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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