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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那便是快十一点了,她摸了摸肚子,还是先吃饭些吧。 虞苋梳洗完之后,雪纹便下去准备饭菜去了。 她还没有穿越之前,自己的住宅想要院子和房间每日保持干净美观,想要随时吃上热饭,也是请了二十来个员工,因此她对于别人端茶倒水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应该叫做是提供工作岗位。 只是……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让她给忘记了。 虞苋刚吃饱,外面的日头很大,她摊在凉亭中纳凉,项羽便像鬼一样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爬起来:“将军~~” 项羽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去骑你的小白马,和我一起去校场。” 虞苋:“去校场干嘛?” 他冷哼:“当然是教给你自保的武力。” 虞苋:“……”啊啊啊啊!是忘记了这茬! 第14章 “不会是怕吃苦吧?” 虞苋装作一脸的疑惑:“将军何时跟我说过,要教我自保的武力,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真是奇怪。” “昨晚。” “我只记得昨晚我喝了一点酒,还是项将军你倒给我的,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大记得清楚了。” 项羽双手抱胸:“真不记得了?” “对,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她转身背对着项羽,低头,伸出右手装模作样地按住太阳穴,一副病弱娇气的模样,“我身子骨孱弱,不如就算了吧。” 要知道习武可不是开玩笑的,是要吃大苦头的。她想要自保,倒是只想着招揽武婢,可没想去练武啊。 项羽双手抱胸,讥讽道:“不会是怕吃苦吧?” 真相了。 虞苋仰头,反问:“难道在项将军眼中,我便是你口中的这种吃不得苦的人?” 他点头:“是啊。” 虞苋右手握拳,一下两下的拍着胸口,同样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军对妾身误解之深,妾身真是百口无言。” “昨晚发生之事妾身是真记不住了 ,并非是怕苦躲懒,若是将军还不信。”她左手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道,“妾身可以发毒誓,倘若口中有半句谎言,我将来便生不出子嗣!” 项羽:“……” 这人真是鬼精鬼精的,惯是会装模作样。 他懒得跟她掰扯,语气淡淡道:“既然不是怕苦躲懒,不必再多言,跟我走吧。” 这下轮到虞苋哑口无言。 她怎么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瞥了项羽一眼,见今日他的身上穿了玄衣,领口袖口都绣上了云纹,腰带上镶嵌了红色宝石,单调的装扮显得容颜越盛。 唉。 长得如此好看,难怪招女郎喜欢。 就是说话委实难听。 虞苋感觉到头顶上越加压迫的眼神,皱着小脸,像个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一样。 好日子终是到头了。 “是是是,走走走。” 校场离住处有三里路,骑马很快就到了。 走进校场之后,里面训练的人不仅有男的,女的都有,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完全打破了虞苋的认知。 于是虞苋跑到项羽前面,问了一个很傻逼的问题:“妇人也能上阵杀敌吗?” 项羽睨了她一眼,语气嘲讽道:“若是城破之后,敌军难道看见你是女人,便会手下留情不杀你了吗?” 虞苋噎住。 在她知道的历史中,除了商朝的妇好与明朝的秦良玉是巾帼女将军,其余的,或许是她看的史书太少,并不清楚。 而女将军的确甚少有在史书上留名。 项羽看虞苋僵住,走近她,声音格外的冰冷:“城破之后,男人顶多被杀,而妇人会被奸.污,会被折磨致死,死后还可能被烹煮分食充饥。” 明明头顶上的日头还火辣辣的,可是虞苋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脸惨白惨白的。 “……你,你吓唬我。” “你真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吗?”项羽轻蔑地看她一眼,“你怎如此天真。” 又被骂蠢了。 她认错:“是我见识浅薄,将军莫怪。” 项羽将她松开,哼声道:“知道就好。” 他继续道:“先去试试你的气力。” 虞苋:“哦。” 校场尘土飞扬,虞苋跟在项羽后面,风一吹,吃了一嘴灰尘。 她看着拿着长枪训练的妇人,心情却格外的奇异,好像突然间打破了时代间的信息壁垒。 原来不是历史上没有女兵,只是历史上没有记载她们啊…… 又有多少的巾帼英雄,被埋没在历史洪流之中呢? 虞苋见项羽已经走了,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然后两人一同到了一排石头面前。 项羽道:“选一个试试吧。” 虞苋看着从小到大的石头,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汗流浃背了。 来真的啊。 她蹲在地上,仰头看站在一旁,跟个煞神一样的男人,默默挪到了最小的石头前。 项羽说:“这个石头二十斤。” 此时的一斤等于十六两,他口中的二十斤,则是后世的三十二斤。 虞苋乖乖听话,将石头搬起来。 手中的重物沉甸甸的,刚搬了一会儿便受不住,手开始发抖,想要将其放下。 项羽吩咐:“举过头顶。” 虞苋闻言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倒是没有再演,膝盖微曲,将石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反手换个姿势握住了石头。 她又看了一眼对方,见项羽的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冷冰冰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盯死了她的一举一动。 日头格外的大,炙烤在人的身上,皮肤火辣辣的疼。 牙齿的后槽都咬碎了,虞苋半点都不敢反抗,双手被重物压得微微颤颤,愣是在对方的眼神中将石头举过了头顶。 “可……可以了吗?” 项羽道:“我记得我在水中将你救下时,你所在的位置离出事地点将近二里,你应该力气不错才对。” 这可不当夸啊。 二十斤的石头举过头顶,非常重,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是片刻功夫,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顺着小脸汇聚在下巴成水珠,滴答地落下。 虞苋大口喘息,一字一句道:“那是耐力,不是力气。” 她实在撑不住了,直接将石头往地上一丢,不顾形象的趴在石头上大喘气,浑身都没了力气。 对方颔首:“都是一个意思。” 意思差很多好不好? 项羽看着虞苋汗淋淋的小脸,将一块手帕递给她:“擦擦汗。” 她伸手去接,手指还在抖。 对方将手帕放在了她的手上,稍微说了一句好话:“没经过训练,能将此石头举过头顶,倒还算不错。” 虞苋一点都没有安慰道,小声嘟囔道:“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事情去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的志向不是上阵杀敌,将来成为一个巾帼女将军。” 他询问:“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虞苋被问住了。 她拿着手帕擦擦脸上的汗,脸颊格外的红润,扭着笑着和项羽说:“或许是好好的在这个世道多活几年。” “没出息。”他转头看想一处,“看到她们了吗?” 虞苋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见有百来人的女兵正在校场训练,都很是英姿飒爽,让人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项羽继续说道:“她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女兵,一般的女郎可降不住,现在给你机会,你可要想好了,是继续训练,将来收服她们为你所用,还是就此作罢,只甘愿当个内宅妇人?” “我训练!” 她顿时来了精神,凑近项羽,拿着手上的帕子给他擦汗,眼睛里亮晶晶的:“项将军,我怎么可能这点苦头都吃不了,你是看轻我了。” 项羽拿开虞苋的手,起身后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不过第二日她就后悔了,因为每日的训练是从寅时中开始,天都还没有亮,项羽还非要亲自操练她两个时辰,等她训练回去之后已经累成狗,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去想。 由于她天天跟着女兵操练,唯一让她安慰的是,很快她就和里面的女兵打成了一片,并且打听到了一个其中叫做黎晟的女兵身手极为的厉害,能以一敌十。 虞苋观其面貌,她面容清秀,眼神坚定,正好是她想要招募的人才。 一日,她训练完,正躺在太师椅上休息。 呃……至于为何有太师椅,当然是虞苋叫人打出来的,顺便还将一套座椅套件都弄了出来放在房间里。 项羽见她乖乖听话,见她鼓弄这些玩意儿,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默许了。 她琢磨着该怎么招揽黎晟之时,项梁派了人前来传话,让她过去。 传话人告知她:“项将军也在。” 虞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叫她去做什么,不过项梁传她,她也不能不去。 听闻项羽也在,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等跟着传话之人到了军营,士兵将她带到了大帐内,便见到项梁正拿着马蹄铁片观摩。 项羽跪坐在一侧,正拿着铜杯喝酒。 虞苋见状正要给两人行跪拜大礼,便听到项梁道:“礼就免了,来来来,过来坐。” 她看了一眼项羽。 对方颔首。 虞苋这才起身,走到了项羽的身旁落下。 她身上的衣袖偷偷的盖在了项羽的腿上,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摆,面上却是乖巧的低头,等对面的项梁发话。 项羽将酒水饮尽,垂眸看着女郎,后领口露出的脖子修长白皙。 项梁将马蹄铁放在桌案上,语气倒是很温和:“听闻这铁蹄,是你老家的产物?” 虞苋点头:“是。” 他继续道:“我听说,之前你还跟阿羽提及过马鞍和马镫,可有这件事?” 嗯? 她扭头震惊的看着项羽。 他敛目,很是淡定:“是我跟叔父说的。” 虞苋小声道:“项将军,我当时就是顺嘴一提,没想到你就记住了啊?万一我弄不出来这玩意儿,我岂不是会很丢脸,说之前你应该知会我一声啊。” 她以为声音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谁想到项梁摸了摸胡子,笑道:“欸,小虞你莫要怪阿羽,我们叔侄刚才喝酒兴起,提及了马蹄铁在军中运输辎重的作用,他才想起了你之前跟他说过的马鞍和马镫之事。” “没怪。”她赶紧摆手。 不敢怪的呢。 项梁道:“莫非确有其物?” “有的。” 第15章 “军令如山。” 既然人家都主动开口询问了,虞苋也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若是敝屣自珍,往后再拿出来反倒会惹人不快。 项梁见状询问:“哦?说说看,你口中的马鞍和马镫究竟是何物?” 而此时,虞苋的手按在项羽的腿上,食指在隔着衣物轻轻挠动,正低头思考应该怎么措辞。 而项羽却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敛目看她,看不出这女郎是故意报复人,还是思考时无意识的行为。 算了。 还是暂时不打扰她思考了吧。 虞苋已经想好了措辞,开口说道:“两者都是能够帮助骑手更大发挥出骑马优势的马具。” 项梁:“具体说说看。” 她继续道:“马鞍是安装在马匹背上,用来固定位置,以防止人骑马的途中滑落的马具,里面填充软物,还能缓解长途奔袭时久坐的疲倦感;而马镫则是马匹两旁的踩踏物,人能借助马镫上马,并且在骑行的过程中支撑双脚,解放双手,使得骑兵的战斗能力剧增。” 项梁和项羽都是骑术精湛之人,手下亦有不少的骑兵,自是知道训练骑兵最难的,便是如何在与人战斗之时不会从马背上滑落。 骑兵一旦落马,战力则就废了。 倘若真有此等马具,能解决骑兵面临的问题,那么骑兵的战力则会更甚一筹,对楚军来说将会如虎添翼。 闻言,项梁立即询问:“此物真有你口中所言的那般作用?” 虞苋点头。 这可都是经历过无数朝代的验证的,自不会是她夸下海口。 她精着呢。 项梁哈哈一笑:“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他又说:“对了,你如今莫要见外,跟着阿羽叫我一声叔父即可。” 虞苋闻言却下意识的仰头去看项羽,却见项羽脸上十分的阴郁,周身的气压很低很低,不知道是谁得罪了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他又怎么的了? 项羽感觉到她的视线,回神,终于舍得拿开了她的作怪的小手,跟她淡淡道:“你是我的夫人,自是要跟我唤一声叔父。” 虞苋这才看见自己的手放在了何处,脸上迅速的爬上了一抹潮红,终于知道对方冷脸的缘由了。 她默默地收回手,赶紧重新转头看着项梁,唤了一声“叔父”。 接下来项梁便让虞苋将这两件东西细细说来,虞苋则当做刚才她的小手啥也没干,开始给项梁说起马具。 没想到项梁兴致倒是来了,当即吩咐亲卫去将匠人叫来,要当日就将马鞍和马镫做出来试一试效果。 急是急了点,虞苋不敢不从,只好拿了块板子,将两件马具的图样画出来。 她用不惯毛笔,画得歪歪扭扭。 而项羽和项梁各站在她两侧,这让虞苋的压力剧增,默默地撩起衣袖给自己擦汗,并仰头看着他们,一脸期待的询问:“你们看得出来这是何物吗?”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摇头表示不知。 虞苋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项羽,谁知他却当做没看见无动于衷。 过分了。 项梁清了清嗓子:“阿羽不喜书画,还是你来描述,我将图样画出来吧。” “好的。” 很快,图样便画出来了,虞苋觉得大概是没有问题,项梁便吩咐匠人前来,将两样东西制作出来。 马镫和马鞍的制作并不困难,马镫便只是两个中空的铁片,铁匠花一个时辰就能打好。 而马鞍的制作就稍微复杂一点,需要测量马的后背宽度量身制作,用木头先打出马鞍的形状,之后用皮子将其包裹好,预留好安装马镫的地方,并制作好安装马鞍的肚带和汗屉,大致便可以了。 由于制作马具需要点时间,项梁先处理军中事物,于是便让项羽带着虞苋到处逛逛。 时间到了下午的酉时中,天际出现一抹摄人眼球的紫霞,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虞苋走在项羽的身后,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一路走到了运粮车前,不远处是马厩,里面的马都是用来运粮的。 “每次运粮食辎重,不少马的马蹄出现损伤。” 项羽淡淡道:“上次你提及小小的一块铁片就能保护马蹄之后,我便让人给其中的几匹老马装上铁蹄。运输结束之后,装上马掌的老马蹄子保护得最好,休息好之后便可以继续运送粮食,而没有装上马掌的马,马蹄依旧出现不同程度的磨损,因此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虞苋点头:“有用就好。” 对方低头看她,认真地说道:“此物在军中有大用,帮我们解决了一半运输辎重的问题,叔父知道后很高兴,准备给军中的战马都安装马掌。” 要是没有大用,她会拿出来吗? 笑话。 不过,虞苋见往日一张脸冷得能掉冰渣的项羽,说起此事来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便浑身感觉瘆得慌,哪哪都不对劲,忍不住浑身一机灵。 他问:“你冷啊?” 大夏天的谁会感觉冷?这话问的。 虞苋摇头:“不啊。” 项羽眼神一眯,道:“那你抖什么?” 还不是被你吓的。 虞苋仰头朝着他微笑:“项将军,定是你看错了。” 项羽懒得和她扯犊子,背对她,两人都没有说话,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马厩的马吃草料。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脚有点累了,见旁边有石头,便要准备走过去休息一会儿。 项羽见她有了动作,手拉住了虞苋的胳膊,询问道:“你去哪?” “脚站得累了,想去坐一会儿。”她指着不远处的石子,一脸疑惑道,“怎么了?” 不会不让她坐吧? 项羽松开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正好我也累了。” 虞苋心里呵呵两声,嘟囔道:“学人精。” 对方低头:“你说什么?” 她便闭嘴,摇头,假装自己啥也没说。 两人走到了石头上,虞苋率先坐了上去。 项羽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 她今日倒是穿得素白,紫霞打在她的身上,浑身都被渡上了一层紫红的光,衬得她的容颜越加的艳丽。 项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绿色的东西,递给了虞苋,询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是一块通体翠绿的玉牌,上面刻画了虞美人的花蕊,带子则是用玉珠串成,可见其价格不菲。 眼熟。 虞苋默默地从他手上将玉牌拿到手中,叹息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在水中弄丢了呢,没想到被你给找到了。” 项羽解释:“是在江中打捞尸体之时,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上面刻画了虞美人,倒是让我想起了你。” “玉牌是我奶奶送给我的,对我很重要。”她解释道,“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性命都要没了,就没顾得上这块玉牌。” 项羽敛目看她:“你不是很高兴?” 虞苋道:“没有啊,挺高兴的。”口中说着高兴,脸上却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忧愁。 项羽道:“不像。” 她的手摩擦着玉牌,便将其带在脖子上,解释道:“就是有些睹物思情。” 虞苋认真道:“谢谢你将我找回了它。” 可惜回不去了。 能找回这个玉牌,倒是有了一个念想。 项羽这时突然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明日我会带兵离开薛县。” 虞苋不解:“会盟在即,各路诸侯都在赶来的途中,将军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 他语气冰冷:“去围剿匪徒。” 虞苋:“哦。”莫非是会盟在即,需要维护诸侯途中的治安,因此要沿途清理贼匪? 项羽低头,拍拍她肩膀:“你也一起去。” 她:“啊?” 不是。 为什么会带上她啊? 那是剿匪,是会死人的啊喂,带她一个娇滴滴的女郎前去,好吗? 虞苋张了张嘴,正要一口拒绝。 此时,项羽却仰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算算时间,马镫和马鞍差不多已经制作好了,别让叔父久等,先回去吧。” 说完他率先一步往营中的方向大步走去,大长腿走得格外的快,虞苋得小跑才能追上对方。 她边走边道:“项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知道的,我特别怕死人,若是你带我去剿匪,我半夜会梦魇,你就忍心看着我难受吗?” 项羽没回头。 虞苋赶紧扯住对方的衣摆,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我就不去了吧。” 项羽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拉着他黑色的衣摆,关节处粉红,目光上移,看见她一脸慌张,对视的瞬间,女郎顿时松开了他的衣摆。 他说:“军令如山。” 虞苋立即道:“可是我不是你的兵!” 项羽说:“没得商量。” 不是。 怎么就没得商量了? 见项羽绕开她,又重新迈开了脚步,她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好心好意的将一套马具都不藏私的拿出来了,现在是脑袋空空,没想到最后竟然换来了这个结局,真是太让人伤心欲绝了。”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项羽的身后,整个人都已经颓废至极。 到了项梁面前,便见马具已经做出来了。 项梁见到虞苋浑身怏怏,不由开口询问了:“唷,你们这是吵架了?” 虞苋摇头:“那倒没有。” 她哪敢跟未来的西楚霸王吵架啊,顶多就是自己怄气罢了。 啧。 项梁道:“现在马鞍和马镫已经做好,小虞,你来看看怎么安装?” 虞苋不敢不从。 这时一个士兵牵了一匹马上前。 她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是韩信,他还朝她稽首行礼,虞苋见状,又赶紧还了一礼。 随即她便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冷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回头一看,却没有发现是谁,只好摸摸自己被吓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弯腰先拿起了一旁的汗屉。 汗屉其实就是一块垫子。 虞苋看着高头大马,呼出了一口气。 若是在前些日子,她刚穿来之时,定是不敢亲自备马,好在这些日子除了训练之外,也在努力学习骑马,倒是没有那么的畏惧马了。 她将汗屉放在马背上,从上往下拉,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后将马鞍放在了汗屉之上。 随后,虞苋先将肚带安装在一侧的马鞍上,安装完毕之后,从马头前绕道另一旁,将肚带在另一侧马鞍上安装好。 由于肚带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皮带,因此是可以调节的,虞苋便慢慢将肚带收紧,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之后她将马镫安装在马鞍之前预留的地方,再装上缰绳,就备好马了。 虞苋回头看项梁,说道:“叔父,已经安装好了。” 项梁上前推了推马鞍,肚带从马的肚子绕过,扣在马鞍的两旁,将马鞍固定住,马鞍前方有扶手,可供骑手抓握,而马镫则能让两只脚有着力点。 “妙啊。” 项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又道:“我来试试。” 虞苋提醒:“叔父可踩着马镫借力上马。” 项梁:“晓得了。” 他踩着马镫上马,手扶着马鞍上的扶手,虞苋伶俐地上前,将马镫的位置调整到适合的位置。 马镫的带子亦做了可调节的。 虞苋退开了两步,项梁便骑马窜了出去,泥巴被马蹄扬起,她还是吃了一嘴的土。 她伸手挥开尘土,见韩信的目光隐晦地落她身上。 虞苋朝着他友好的笑了笑,韩信却慌乱的移开了眼神。 咋的了? 她笑得有那么吓人吗? 虞苋没在多想,趁机挪步到项羽身边,小声求饶道:“项将军,我错了,你看我细胳膊细腿的,训练得也没几天,就放过我吧?带我去剿匪之事你再斟酌斟酌?” 项羽不想搭理她,在一旁站得笔直,连眼神都不往她身上瞄。 见状,她小脸皱紧,心里难受极了。 这时项梁骑了一圈回来,同样借着马镫的力下马。 “妙!妙极!” 他抚掌:“以前怎么没有人想到,可以给马装上马鞍和马镫呢?” 项梁立即吩咐韩信和另一个士兵:“你们二人,一人骑裸马,一人骑配有马鞍的马,上前比试一番,让我等看看效果。” “喏。” 第16章 “你的手不想要了?” 此时日头已经下山,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也隐入天际,军营里面点燃了篝火。 项梁的亲卫站成一排,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场比试。 由于韩信身下的马装备齐全,机动力强,马镫给了骑手着力点,甚至能让人在马背上站着,灵活程度碾压对方,韩信轻易就将对手击落下马。 战场上骑兵被击落,则代表了必死无疑。这帮亲卫们见此,都纷纷跃跃欲试。 虞苋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默默的退了出去没有再看, 她忧愁啊。 项羽要带她去剿匪,总得想办法渡过这一次难关。 她蹲在火堆前,拿了一串羊肉放在架子上烤,通红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被烟熏得眼睛微微眯起,她周围的这一小块地方仿佛和旁边的喧闹隔开,显得格外的安静。 项梁朝着项羽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虞苋的背影说道:“她说话条理清晰,谈吐文雅,并非是寻常人,切不可怠慢了事,对了,你也别总吓唬她。” 项羽颔首:“知道。” 虞苋刚将羊肉串烤得外焦里嫩,正张嘴要吃肉,便看见了一个影子出现在面前。 她仰头。 项羽双手抱胸,正低头看她。 火光照在人脸上跳跃,将项羽的侧颜勾勒得格外好看,加上他宽肩窄腰,仿佛是山间妖鬼。 这人刚才不是不爱搭理她了吗?现下怎么又出来吓唬人。 项羽道:“回去了。” 虞苋闻言没精打采的起身:“可是我羊肉串还没吃呢。” 项羽:“……我又没说不让你吃完再走。” 虞苋:“哦。” 她瞥了对方一眼,张嘴将羊肉串全塞嘴里。 他道:“叔父很满意你提供的马具,等会盟过后便会给你赏赐。” 虞苋立即道:“那赏赐能不能现在就给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不让我跟你去剿匪就行。” 项羽冷笑:“不能。” 她长叹了一口气,怨念地看着项羽,心中却已经开始想着剿匪结束之后,该怎么报复对方了。 这口窝囊气,绝不能这样算了。 绝不! 一夜无梦。 翌日。 才是寅时中,虞苋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被人叫了起来。 她睁眼看是雪纹,舒了一口气,语气软软地撒娇:“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雪纹为难地看着虞苋:“夫人,将军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你若是再不起来,他便是要罚婢子们的。” 虞苋:“……” 昨日还是个晴日,今一早却下起了濛濛细雨,带着点浸人的凉意。 虞苋困得眼神都睁不开了,却还是乖乖洗漱好出门,走出去之后心里还嘟嘟囔囔。 见到项羽就在门口候着,她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微笑:“项将军,这么早啊?” 晨雨飘下,廊檐滴水。 项羽穿着黑衣,双手背在身后,闻言侧头看她,语气带着凉意:“我等你有半个时辰了。” 可也不是她想去的啊。 虞苋心中腹诽,面上维持着微笑,上前扯住他的衣摆,声音娇滴滴:“项将军,妾身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若是遇见危险,还要他护着呢。 她仰头去看他,看着对方那副臭脸,手悄悄伸到了项羽的侧腰,小手指作怪地轻挠两下。 项羽低头,面沉如水:“你的手不想要了?” 虞苋收回手,嘟囔道:“还是这么凶。” 他将手中的短笛递给她:“这是你要的刀。” “刀?” 虞苋将短笛接过,见便是一截竹子,留了音孔,表面十分光滑,完全看不出是刀。 项羽见她来回摆弄找不到窍门,手握着她的手腕将笛子离身体一臂长,拨弄笛子里面的一个小机关,便见寒光一闪,一指长的刀刃快速弹出。 “好厉害啊。”她眼睛亮了,“那要怎么收回去?” 项羽颔首:“按着内壁机关,将刀刃对准硬物,即可收回。” 她闻言赶紧蹲在地上试了试,果真如项羽所说收回去了,便仰头看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项羽道:“行了,赶紧将刀收好,该出发了。” “可我还没有吃饭呢。” “路上吃。” 雪纹赶紧将做好的吃食递给了虞苋,不敢看项羽一眼,眼神心疼的看着她道:“夫人,路上注意安全。” 虞苋一脸沉重,眼神里十分不舍,哀伤道:“便是不知道,这一去我还能不能回来,记得帮我找几个巫傩做法,保我平安!” 项羽见她磨磨唧唧,大手握住她的细腰,直接将她提起带走。 虞苋:“……” 她提醒雪纹:“记得啊。” 雪纹点头:“夫人,婢子记住了。” 虞苋这才放下心来,便感觉项羽的手臂格外的硬,单手搂着她走路还非常稳,没有半点的颠簸感。 到正门口之前,项羽将她放下:“马已经让人牵来了,穿上蓑衣上马。” 虞苋:“哦,好。” 幸好他还知道维护自己的脸面,没有直接提她到对方的下属面前,不然她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将短笛挂在腰间,和项羽一起走到了正门。 虞苋眼尖的看见队伍中的黎晟,赶紧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对方却恭敬的朝她稽首。 挫败。 项羽递给她蓑衣:“赶紧穿上。” 她:“好的。” 队伍只有三十来人,都配上了好马,看上去是项羽身边的亲卫。 桓楚在前面交代什么,随后走来:“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虞苋笑眯眯打招呼:“桓叔,许久未见,看上去更加健壮了许多,俊!” 桓楚道:“就你嘴甜。” 项羽斜睨了她一眼:“走了。” 由于武信君项梁召集各路诸侯前来薛县会盟之事,薛县变得格外的热闹,到处戒严,一些泼皮无赖倒是不敢再作怪。 虞苋骑马跟在项羽身侧,一路到了城门,门口处设了关卡,来者皆要检查。 守城门的士兵,脸上神色严肃。 项羽出现之后,他们的表情立即变得谄媚,殷勤地打开了关卡,并驱赶进城的百姓,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 领头上前,谄媚道:“将军请。” 虞苋这个升斗小民看呆了,难怪人人都想做人上人,有钱和有权真是两件事。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就在这时有人上前,拦住了项羽去路,自我介绍道:“在下刘季,见过项将军……” 项羽目不转睛,直接策马出城。 而虞苋听到刘季的名字,记忆被唤醒,赶紧瞥了他一眼。 此人留着美须,人长得周正,被项羽轻视未曾露出恼意,喜怒不形于色,难怪后来成了最大的赢家。 她目光扫到了对方身后的马车。 只见一只素手撩起了马车上的帘子,露出了一张芙蓉面,妇人看上去三十上下,却不减其年轻时的风韵。 她微微撩起眼帘,正好与虞苋的目光对上,对方不由朝着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这是…… 将戚夫人做成人彘的……吕娥姁吕雉? 皇权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若是戚夫人上位,吕雉的下场未必会比戚夫人好上多少。 不过将人做成人彘…… 嘶。 虞苋心中一颤,也朝着对方回之一笑,赶紧驱马追上了项羽。 吕雉见刘邦看着刚才那位美貌女郎离开的方向出神,敛目,轻咳了两声。 刘邦回神,跟她说道:“刚才跟在项羽身后的女子,是他新纳的夫人,听闻甚受宠爱,夫人,待到下次再见到她,你可要记得好好笼络她一番。” 吕雉见刘邦并无色心,伸手给他整理衣领,温声道:“夫君所言甚是。” 马蹄溅起浊水,雨糊着人脸上,感觉到冰冰凉凉的。 经过一个时辰赶路,众人到了一处密林,周围并无虫鸣鸟叫,格外的安静,唯有空气中和着泥土的腥味,让人的脑子变得清明。 桓楚道:“探子传来的消息,应该便是此处。” 项羽吩咐:“派一队人前去探查,其他人就地修整。” 桓楚稽首:“喏。” 而虞苋见到项羽率先下马,便也下马到了对方的身侧,手握着失而复得的玉佩,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项羽递了水壶给她:“喝点水润喉。” 此时雨已经停了,项羽脱掉了蓑衣递给下属,将衣裳上的水珠拍掉。 虞苋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即疑惑道:“这里是否太安静了,刚刚我们来时并未惊鸟,却听不叫鸟叫声。若是密林中连只鸟都没有,是不是不太正常。” 项羽点头:“你分析得不错。” 她怂了:“项将军,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实力,只是刀剑不长眼,不如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正好不给你添麻烦。” 对方询问:“你确定?” 虞苋见有戏,果断点头:“确定。” 项羽闻言却没有生气,再次确认:“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她点头:“嗯!” 谁要去看打打杀杀啊。 真会做噩梦的。 他叫来黎晟,吩咐道:“你留下来护卫夫人,若有情况吹响哨声。” 黎晟稽首称“喏”。 见项羽突然改了主意,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殷勤的踮起脚,给对方锤锤肩膀:“项将军,你放心,我待在这里,绝不乱跑。” 项羽轻嗤一声:“我倒是你能跑得远一点。” 虞苋:“啊?” 他没有说话了,仰头喝水,喉结性感滚动。 没一会儿桓楚回来了,在项羽耳边耳语了几句,项羽立即上马,其他人也都跟着。 离开前,项羽俯视瞥了她一眼。 桓楚上前说了句:“注意安全。” “还有。”他将一瓶药粉给她,“里面是剧毒,若是遇到危险,可保全性命。” “保重。” 虞苋看着人走完了,只剩下黎晟,又看到小白马不安的划拉着前蹄,忍不住询问:“什么意思?” 黎晟摇头。 而很快虞苋就知道为何密林没有鸟叫的原因,因为在她们的头上藏着匪徒。 她刚坐下休息,一群人从天而降。 危! 第17章 “我难受的。” 黎晟反应很快,吹响了哨音。 密林被打破了平静。 虞苋看见三人挥刀朝她而来,其余五人朝着黎晟包围而去,隔断了她们骑马逃跑的退路。 于她来说,一打一胜算都不大,眼前是好几个人,身上又都带着械具,若是站着挨打必死无疑啊。 心绪只有一瞬。 她当机立断:“分开跑。” 话落虞苋直接撒腿就跑。 黎晟愣了一会儿,她早就听闻这位虞夫人格外的胆小,还以为对方此时对方定会吓得无措,没想到却跑得还挺快。 而就是愣神的一瞬间,对方已经跑得没影了。 “……厉害。” 黎晟追了上去。 密林中不仅有树,周围还有灌木,地上的朽叶铺成厚厚一层,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脚下有枯木、藤蔓、各种虫子。 虞苋扒拉低矮的树枝,树叶上聚集的雨滴哗啦啦的下落,淋湿了满身的衣裳。 后面的匪徒紧追不舍,口中叫嚣着“臭娘们”、“跑得还挺快”、“落在老子手里定让你生不如死”。 虞苋跑得更快了,她感觉自己的胸膛要炸开,腿脚却更加的麻溜,直接将后面的匪徒甩出了百来米。 越往林中跑,林中越密,藤蔓越多,蛇被吓得嗖嗖爬走。 疾跑了半刻,后面只有一个消瘦的男人紧追不舍,她停下了脚步。 男人粗喘着气,扬了扬手中的刀:“跑呀?怎么不跑了?” 虞苋双手撑着大腿,整个人都虚脱了,摆摆手:“不,不跑了,跑不动了。” 他上下打量她几眼,脸上突然露出淫.荡的笑,一步一步朝着虞苋走近:“如此美人,可惜就要香消玉损了。” 男人道:“什么勋贵子弟,还说要来剿匪,没想到被我们绕后,将她的婆娘都给抓了吧。” “美人,你说我是先杀后奸,还是先奸后杀……” 虞苋的脸上惨白惨白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这愉悦了男人。 对方放松警惕地走到距离她三步位置,见状,虞苋找准时机,将手中的瓷瓶一扬,精准的撒到了男人的口鼻眼。 “啊!” 毒粉直接烧了男人的眼睛喉咙,他手中的刀立即落地,整个人捂着眼睛嗷叫,随即声音越来越弱。 叫声吸引来了人,又有两人追了上来。 虞苋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只是她没有想到密林前面是一条湍流的河流拦路,河流距离河岸有两三米的高度。 她只能顿住脚步。 赶来的两人长得凶神恶煞,堵住了她其他逃跑的路。 此时唯有跳河才有一线生机。 “两位英雄,我与两位无冤无仇,何苦紧追不舍?” “什么无冤无仇,你的相好都带兵来剿杀我等,不给我们活路,我也要他的女人死。” “别跟她废话,这个女人狡猾得很,定是在拖延时间。” 见两人慢慢逼近,虞苋却不慌不忙地捡起石头,往岸边靠。 石头而已,哪能有刀快,两人没当回事。 虞苋却将石头往水中一扔,听见“咚”的一声落水声之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从岸上跳进河中,像只鱼儿一样入了水。 水流湍急,很冷很冷。 上面两个匪徒见状,跟着跳下了水追来,其中一人很快就抓住了她的脚,带着她往水底扯,想要将虞苋溺亡。 她墨黑的头发往上漂,宽大的衣裳缠着身躯往同样往上漂。 水草丰美,鱼群环绕。 女郎憋着气,面容惨白惨白,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沉静。 虞苋单手解开腰间笛子,趁着对方不注意,抵在了对方的脖子处。 对方的同伙正在靠近,没有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她的拇指拨弄机关。 “噗。” 红得发黑的血散开,如同刚刚盛放的红花。 男人的手松开了她的脚,虞苋转身往水面游去,最后一个追来的人紧紧咬死。 一对一。 虞苋爬出水面,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都贴在身上,她单薄瘦削的身段看上去弱柳扶风,加上发白的脸和唇,仿佛大病初愈的病人。 她趴在岸边,对着水面干呕。 任谁也想不出,眼前柔弱的女郎,单杀了两个青壮。 最后一个匪徒爬出了水面,手中持械,却警惕的看着虞苋,不敢再贸然上前。 见状,虞苋不慌不忙地将湿发挂在耳后,只见她的头发衣裳在滴水,卷而密的睫毛和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晶莹水珠。 她右手撑地,抓着短笛,露出一个微笑:“你猜待会你会怎么死?” 匪徒喝骂:“臭娘们,你以为老子怕了你?该死的是你!” 说罢,他提刀上来。 虞苋抬眸:“你会被箭射杀。”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咻”的一声,远处飞来的箭直接爆头。 呕。 她的右手握拳,锤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将胃中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项羽拿着弓箭走来,蹲在她面前,淡定询问:“身上可有受伤?” 虞苋脸上麻木,背过身去,浑身打颤,大颗大颗眼泪无声滴落,便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起身:“你怨我?” 虞苋依旧不答,眼神都没给一个。 项羽提醒道:“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呵呵。 虞苋抬眼,仰视对方。 他面容冷峻,身上滴血未沾,从容抱着长弓。 上位者的傲慢和自以为是,在男人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 她说:“你明明知道林中有埋伏,故意答应我留下来,便是要历练我,看我手染鲜血。” 项羽睨了一眼:“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在刚刚。”虞苋咬唇,心中恨极, “我上岸时看见你了。” 项羽将她的刀收起来,挂在她的腰间,淡淡道:“那你现下应该清楚,我既然一直都跟着你,便不会让你出现意外。” 她冷哼:“哦。” 虞苋眼眶里还带着泪,看上去整个人都要碎了。 项羽继续道:“不过夫人倒是令我格外的意外,杀人时手很稳,没白费这几日的训练。” 她扶着额头,冷声道:“我训练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会杀人。” 项羽亦冷着一张脸:“你果然在怨恨我。” 虞苋呛声:“哪敢啊。” 她的声音格外尖锐,语气阴阳怪气:“项将军此举都是为了我好,是为了历练我,让我将来遇到危险能有自保之力,我若是因此怨恨你,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吗?” 嘴上说不怨,眼中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胸口山峦起伏,看上去的确是气得不轻。 平素她有多乖巧,此时便有多尖酸刻薄。 项羽皱眉:“你既然清楚我是为了你好,语气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虞苋听到从他口中“为了你好”,气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压不住溢出的泪水,心脏好像被堵了一块,声音极低:“没跟你们走是我提议的,反杀对方也是我的决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将军,我不该如此跟将军说话。” 虞苋骨子里是冷血的,面对危险之时才能果断下手。 杀人的一瞬间她没有任何感觉,处于麻痹的状态,如今脱离了危险之后,那种恐惧害怕的情绪才慢慢升腾。 她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曾经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却突破底线直接要了人命。 即便是为了自保。 她害怕一旦突破底线,变回不了头。 可自己本就是活在国泰民安的和平年代,是倒了血霉了才会穿到这鬼地方。 虞苋将短笛扯掉丢在地上,直接一跃入水,想要暂时在水中冷静冷静。 项羽目光落在了地上被丢弃的短笛上,被她的态度伤着了,见她入水没有半点反应,冷着一张脸。 此时桓楚走出来,看着游远了的女郎:“阿羽,这次真是你过分了。” 项羽皱眉。 桓楚继续道:“你我都明白,她不愿意杀人,是你设计逼她的。” “她需要成长,而不是逃避。”项羽气压极低,“我若不逼她,她永远不会踏出第一步,这个世道,软弱之人活不久。” 桓楚叹了一口气:“你这是揠苗助长,明知道她怕,还如此刺激她,小虞心里,怕是要恨上你了。” 项羽:“……” 听到对方会恨他,项羽心中不是滋味。 他捡起地上的短笛,随后看着快要消失的黑点,跟桓楚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桓叔你来处理,我去看看她,免得她成了鱼料。” 桓楚:“行。” 项羽一跃入水,很快就追上了虞苋。 她趴在江中的大石头上休息,眼睛闭着,呼吸浅淡,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已经到了午时,雨停之后便出了日头,此时到了正午,日头格外的热烈,晒的石板上滚烫。 女郎翻了个身,伸手挡住眼睛,不顾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裳,继续睡。 虞苋早就力竭,浑身不想动弹。 好憋屈。 好想回家。 在家里只有她给人气受,现下倒是遇到了克星了,把前半辈子没受过的委屈全都受了。 鼻间多了一缕龙涎香,虞苋知道是项羽来了,她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不争气。 此时自己还要在对方手下讨生活,刚刚那般的气话,着实不应该说的。 虞苋偷偷瞥了一眼项羽,见他俊脸上依旧是寡淡得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到底还生不生气。 她双手抱膝,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小声的“哼唧”两声,故意示弱。 项羽握住虞苋细细的手腕,给她把脉,随即淡淡道:“身体并无大碍,不用装了。” 虞苋闻言一愣,伸手抓住他的衣摆,轻轻扯了扯。 “我难受的。”她委屈巴巴道,“心里难受。” “没装。” 第18章 “坐好。” 虞苋眼尾通红,像只受惊小兽,而刚才的张牙舞爪,不过是她的虚张声势。 怂得很快。 项羽薄唇紧抿,伸手扯开她的手指,将短笛放回她的手中:“这是你自保的东西,拿好。” 女郎愣住。 虞苋仰头看他,项羽浑身冷冽,对于刚才自己的放肆显然很不满意,却并未有怪罪她的意思。 她又将短笛丢到一旁。 没注意,短笛落入。 项羽脸色一沉。 虞苋眨巴眨巴眼睛:“对不起将军,是妾身手滑了。” 项羽:“……”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他突然抬手,虞苋以为对方受不了她的做作要打她,赶紧抬起胳膊抱头。 女郎瑟缩着,呈保护姿态。 她还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找打。 然而项羽胳臂却搂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她往硬邦邦的怀中带。虞苋胸前两团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胸膛,灼热烫人的温度隔着湿漉漉的衣裳传递而来。 “手滑?”他轻嗤,“你自己信吗?” 虞苋手赶紧抵着对方的胸口,抬头只能看见对方坚毅的下巴和淡薄的唇,只好将目光下移,见到对方喉结滚动,看上去很好咬的样子。 她邪念心中起,偷偷地磨牙,准备搞偷袭。 还没有行动,对方似有察觉,单手一把将她提起,拉着她一起滚落水中。 “唔。” 入水瞬间,感觉到一阵冷意。 虞苋的两只手腕被项羽的左手按压在石头上,对方力气格外的大,她两只手都被禁锢动弹不得。而他的另一只手扯掉她的腰带,衣裳散开,狗男人滚烫的手直接握住了她的腰窝。 揉了几下。 她震惊地看着对方。 却见项羽眼神幽暗,重瞳若隐若现,此时头发上在滴水,冷峻的眼神看得人发慌。 在正午的日光下,水珠从对方的喉结处滑落,仿佛丛林中最危险的狩猎者,整个人优雅又放肆,在他的注视下,让人腿软得忘记了挣扎和逃跑。 他说:“是不是我过于纵容你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虞苋被炙热的温度烫得背皮发麻,浑身紧绷着,完全忘记了刚刚所经历的害怕、恐慌、愤恨,眼中只有项羽妖冶的瞳孔,以及对方长有薄茧的手掌。 她在水下去踢项羽的腿,可即便自己铆足了力气,对方却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于是便又立马换了策略,声音带了点哭腔:“错了,错了,真错了。” 项羽嘲讽:“错哪了?” 虞苋眼睛含泪:“错在不该把将军送我的东西丢掉。” “自己下水捞上来。” “先……先松开。” 项羽闻言便将她给松开了,退后一步,面容却比刚才越加的黑沉,目光锁定在女郎的腰间。 江风很大,将两人的头发吹飞,并且如乱麻一样缠绕在一起,虞苋瞥了对方一眼。 见他不出声,赶紧将两人的头发给解开,然后头朝着水中扎去,生怕对方反悔,要继续教训她。 在下一刻,项羽却单手将虞苋捞到石头上,她刚刚坐稳,便感觉周围的热源离开。 “坐好。” “嗯?” 虞苋抹掉脸上的水,整个人还是蒙圈的,项羽已经扎入水中。 她咬唇,指尖酸胀,一直传递到心间,让心脏也变得酸酸胀胀的,不由捂着心口,望着江面出神。 风吹来,带走身上的温度,更冷了。 很快项羽重新出现,快速的游到虞苋的面前,将短笛放在她手边。 见她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一脸淡定给她整理衣裳,系好腰带,完全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羞愧。 项羽问:“抱歉,今日是我做得不妥,下次会提前跟你商量,不会让你受惊了。” 他竟然主动道歉了。 虞苋小声“嗯”了一声,低头看着他冷峻的脸,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想要靠近。 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搂住了对方脖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项羽的身上,眷念的蹭了蹭。 项羽叹了一口气,娇气得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娇气是娇气了点,遇事倒是冷静,下手十分果断,时机亦是拿捏得精准,非寻常人可比。 这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何当初商船被屠,只有她一人得以幸存了。 “先上岸。” “嗯。” 两岸有密集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野鸭子在里面筑巢,鸥鹭在水面扑腾着两只翅膀。 虞苋亦步亦趋的跟在项羽身后,小可怜的样子,想要上前卖乖说两句好话,又记起今日遭遇的事情都是他看透自己的性格,故意使计激她,即便是道歉了,她还是很气的,便低头看着地面,愣是没开口。 呵。 她本就该生气。 踢了一脚地面上的枯木,虞苋不太喜欢这个沉默的气氛,开口询问:“将军,黎晟没事吧?” 之前她听闻黎晟能够以一敌十,这才放心的跑路。 项羽回答:“她没事。” 虞苋又询问:“那我的小白呢?” 项羽:“也无碍。” 那她便能放下心了。 项羽突然顿住了脚步,虞苋一个没注意,头撞到了对方的后背。 他说:“退后。” 虞苋探出一个脑袋,见前面正有十数人已经搭好了弓箭蓄势待发,后面还有十几人,而领头的脸上留着络腮胡,眼睛冒着精光,一副标准的坏人打扮。 又来? 项羽将随身携带的剑出鞘,格挡住第一波箭雨,护送她到了最近的一刻大树的树干后面躲着。 “别出来。” “知道。” 项羽耳朵微动,便见又一波箭射来,叮叮当当的,扎在了树上和地面上。 虞苋见箭头上呈银白色,看上去是抹了什么东西,不由提醒道:“将军,小心,箭上有毒。” 他道:“是水银。” 水银就是汞。 虞苋为了缓解紧张,还有闲心询问:“听说秦始皇陵中修了一条河,河中灌溉水银,始皇帝的棺椁便顺着水银的河流绕着皇陵流动,无人知道他的棺椁具体在何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始皇帝?” “……” 虞苋心虚的低头:“他第一个称皇,不就是始皇帝吗?” 项羽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道:“六国的百姓,没有不仇恨他的,而你却不恨。” 六国的文字被嬴政下令焚烧,断了六国的传承,又征苛税。 于六国而言,他是最大的反派,百姓仇恨他,却无人敢反他,天生霸主。 不过嬴政在位时,做的很多的事情都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比如焚书坑儒,修长城挖灵渠,让书同文车同轨,还有大一统的思想。 对于虞苋而言,嬴政只是历史人物,作为后世人,并没有被他的律法压迫,自是不会仇恨对方,反而是他下令推行隶书,倒是让她穿越而来成为一个睁眼瞎,其中的功绩反而是她能看得到的。 面对项羽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感叹对方捕捉情绪过于厉害了。 项羽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听见逼近的脚步声,找准时机翻身而出将就近的匪徒割喉,用尸体作为盾牌,迅速逼近弓箭手。 浓郁的血腥味散开,直冲鼻间,让她又忍不住反胃。 太难适应这个味道了。 虞苋看见有弓箭手,不敢冒头,只听见利器碰撞的声音判断形势,没多久密林又重归安静了。 谁赢了? 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短笛。 “出来吧。”项羽声音淡淡道,“安全了。” 虞苋闻言才干探出头,便看见一地的尸体。 他们大多数都是一击毙命,尸体完整,没有被断头和腰斩,倒是没有那么的可怖。 她数了数,对方来了大概是三十人,三十打一还全部毙命。 嘶。 好凶残。 虞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却见项羽淡定的用手帕擦拭剑刃,周身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染血。 她定定站着,有点不敢上前,怕对方凶性未灭,想起刚才她对他做的坏事,一生气就将她一起刀了。 项羽见她不动,以为她吓到了,将剑入鞘之后走上前,皱眉:“害怕?” 他已经尽量给这些人留了全尸,便是担心吓到这娇滴滴的小女郎。 怕的。 虞苋不是怕尸体,是怕眼前的人。 她心口不一:“没有啊,一点都不怕。”若是说害怕,他要训练她,让她在死人堆里睡觉,岂不是更恐怖。 依稀记得,护士便是要去停尸房守夜,以战胜恐惧。 还是不要了。 项羽见女郎吓得眼神都涣散了,还强撑着说不害怕,心中却并没有满意她的转变,反而多出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 他没有在说话,拉起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虞苋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只能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狗男人却似嫌弃她走得慢,回身将揽住她的腰直接将抱起,大步的往前走。 密林中偶尔刷出尸体,显示出现了激烈的打斗。 虞苋将头靠在项羽的胸膛,感受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双手蜷缩在怀中。 沉默着,沉默着。 眼见安全了,她抬头瞥了一眼对方。 虞苋是个极其记仇,吃不得亏的主,即便是寄人篱下,项羽亦是无数次救过她,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受到的惊吓,必须得报复回去的,不然就太过于憋屈了。 刚才发的小脾气,实在是太小儿科。 嗯……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喉结上。 这个时机就很好。 想咬。 第19章 “我以为你需要。” 总不能一次都咬不到吧? 虞苋的手悄摸地攀住项羽的肩膀 ,脸上表情装得格外淡定,先是假装娇气地蹭了蹭对方的胸膛,然后借力怼到了对方的脖颈处。 张嘴。 咬。 她感觉到狗男人的身体一颤,双臂勒紧,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与此同时头顶传来对方勃然大怒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唔,超凶。 她浑身一激灵。 虞苋眨了眨眼睛,嘴巴正张合着,牙齿叼着软肉磨牙,不仅咬偏了,此时面对他的质问,愣是不敢真下嘴咬破皮。 口中咸甜,她的两片嘴唇在颤抖,哆哆嗦嗦的嘬了两口,然后像小兽似的舔砥以示服软。 狗男人闷哼了一声,大手揉着她的脊背腰窝,似乎被爽到了。 噫噫呜呜。 大意了。 她懊恼的锤了对方肩膀两下:“就是在做这个啊,还要妾身说出来吗?” 项羽沉默。 他感觉怀中的女郎格外的软,就像是天上的一团云朵,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明明双臂将她死死禁锢,却依旧觉得若是放手她就会飞去很远很远,让人难以抓住。 此时女郎的牙齿尖尖的,拿着他颈肉磨牙,又害怕行为将她惹怒,唇齿温柔的安抚。 项羽被人弄得不上不下,让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个作怪的女郎直接拆吞入腹,以示惩罚。 他脸色铁青,声音隐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忘记了,现下你倒是有闲心撩拨我,不害怕?” 虞苋闻言顿住,感觉到对方身上的肌肉忍得要爆炸了,刚才斩杀盗匪之时,脸上连汗都没出,此时额间却溢出了豆大的汗珠,浑身紧绷着,似乎忍得非常的难受。 狗男人将她一提,换了个姿势,她的双腿不自觉的盘着项羽的腰间,对方的腰微微后仰,于是她便稳稳坐在了青年身上,抬眼与对方幽暗的眼神对视。 密林中无人,鸟兽亦无踪迹,周围格外的安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她突然意识到不妥,这个姿势看上去太危险了,若非是两人身上都穿着衣裳,否则就像是在干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项羽轻嗤:“怎么,不敢回话了?” 虞苋脸蛋潮红,看着这个架势,她是真的怕了。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完全安静的环境,又是她自己主动凑上去的,此时被对方吃干抹净,便是一点反抗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懊悔。 项羽看着她红红的脸蛋,水润的双眼,柔夷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一副做错事怕被罚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故作冷脸的盯着她。 虞苋“啊”了一声,羞涩的凑上去,跟他咬耳朵小声道:“那我给你灭灭火气好了,你不要这样吓唬我了行不行?” 她的手下移。 女郎嘴上说不要不要,动作却是越加的放肆。 项羽的额头青筋瞬间爆出,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呼吸在胸腔中好像被灼烧着,一股无名的火气似要将他从内而外的焚烧殆尽。 怀中的女郎,身上却格外的清凉,缠着她才能压下疯狂的躁动。 他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够了。” 虞苋默默收回手,抵住他的胸口,委屈巴巴道:“我以为你需要。” 项羽被弄得不上不下的,看着她委屈的小脸,又是气她哪里学来的这些用在男人身上的手段,又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触碰,面上一时红一时青一时白,总而言之,他只感觉是被这个漂亮狡猾的女人给玩弄了。 他胸口起伏得厉害,想要给她点厉害瞧瞧,却见周围全是树,地上和树上多有虫蚁。 女郎的皮肤细腻,怕是受不住这些。 环境不对,时机不对,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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