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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苏烟低垂着眼,想起了她们离开的那一天。 林清欢跟林苏烟先来到了新西兰,林家在国外原本也有一些势力,但近两年因为两姐妹都待在国内,国外的业务一直不温不火。 飞机刚落地,林苏烟就说了自己的决定。 “姐姐,我打算回到公司,把国外的业务重启。” 林清欢看着自己的妹妹,流露出心疼来。 “这样会很辛苦,烟烟,你可以不让自己这么累的。” 林苏烟摇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一直以来,我都对管理公司有兴趣,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最重要的是姐姐你,你现在脱离了傅翊琛,可以去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了。” 听到这,林清欢恍惚了一下,她想做的事是什么? 爸妈死了之后,她就跟妹妹相依为命,守着林家的资产。 和傅翊琛结婚后,她得到过一段快乐的时光,但更多的还是痛苦,现在林家有妹妹管理,她也和傅翊琛离婚了,她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她面色迷茫,林苏烟笑起来。 “不用着急,慢慢想就好了,我先去公司看看。” 林清欢点头,又把妹妹送上飞机,林家在国外的势力最多还是巴黎,林苏烟决定去那里,而林清欢留在新西兰。 她走在街上,感受着另一个国家,在她打算先去租一间公寓时,目光忽然被一间店铺吸引。 那是一家乐器店,在墙面上挂着许多不同的乐器,但吸引住林清欢目光的是在店面最中间那架漂亮的钢琴。 林清欢忽然想起来,爸妈还在的时候,她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老师还夸过她有天赋,但父母离世带来的打击太大,她不得不放弃了所有感兴趣的东西,快速的成长为能够撑起林家的人。 现在见到曾经的喜好,林清欢的双腿不由自主的走进去。 她坐下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键,然后轻轻地按下去。 清脆的声音传出来,林清欢的嘴角扬起些弧度,她把双手都放上去,思考着曾经学过的曲子,生疏缓慢地弹奏起来。 悠扬的曲调流淌在店铺中,林清欢也沉浸其中的闭上了眼,在她弹完一曲后,一个声音响起。 “弹得不错,不过能感觉出来你的生疏,是很久没有碰过了吗?” 林清欢这才惊醒,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已经很久没弹过了,今天看到这架钢琴这么漂亮,情不自禁就过来了,打扰到你了吗?” 男人摇摇头,他走到林清欢的旁边坐下,十指放在钢琴上,下一秒比刚刚还要流畅的乐曲被演奏出来,震惊了林清欢。 即便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音乐,但还是能听出对方的熟练程度,哪怕只是简单的一首曲,也足够让人惊叹。 几分钟后,男人停下了演奏,林清欢投去欣赏的眼神。 “真厉害啊,分明只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却能弹得这么激动人心。” 男人谦逊地微笑,“我叫黎南山,是这家店的店主,同时兼任钢琴老师,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听我的课试试,我觉得你在钢琴上也有天赋。” 听到黎南山的话,林清欢闪过一丝意动,好像被什么拨动了心弦。 她没有直接答应黎南山,而是记下了对方的号码。 接着,林清欢选择了一套合适的公寓作为自己在新西兰的住所,她买齐了全部的生活用品,自己布置了自己的家后,才拨通妹妹的电话。 短暂的等待后,电话通了,林清欢迫不及待的跟妹妹分享起自己在新西兰的新生活,林苏烟也谈起公司的事。 姐妹俩聊了好一会,打算挂断的时候,林清欢突然开口。 “烟烟,你觉得…我去学钢琴怎么样?” 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喜来。 “姐,我觉得非常好啊!你从小就有天赋,要不是爸妈的事,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了音乐家了呢,但是现在再开始也不晚。” “好,我知道了。” 有了妹妹的肯定,林清欢的心里更坚定了,她在挂掉林苏烟的电话后,就拨通了黎南山的号码。 没有几秒钟,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黎南山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我是林清欢,黎先生,我想报名您的课,不知道有时间吗?” 黎南山微微的惊讶,紧接着热情的招待起林清欢,为了方便,他们还加上了联系方式。 最终,林清欢确定了一周三天的课,地点是在黎南山的店里,时间从明天就开始。 远离傅翊琛后,林清欢第一次找到了新的目标。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充斥着解脱、喜悦、兴奋…害得她晚上差点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到黎南山的店里,林清欢正好卡在迟到的点。 “抱歉,我来迟了。”第一节课就踩点,林清欢的脸都红了。 黎南山倒是不介意这些,让林清欢随便找位置坐下,她这才发现,店里授课的房间竟然只有她一个学生。 她选在了黎南山旁边的位置,忍不住问了出来,“只有我一个人吗?” 黎南山点点头,“没错,鄙人推销能力有限,只有林小姐一个人被我忽悠来了。” 他说得幽默,让林清欢紧张的心一下就轻松了,她跟着笑了几声。 “那看来是我占便宜了,要拜托黎老师了。” 她歪了歪头,俏皮了一回。 很快,悠扬的音乐响起,林清欢沉浸于此,十指飞舞在琴键上,好似找到了自由。 接下来,她愈发努力,课程从一周三天,排到一周五天,最后干脆变成一周七天,哪怕黎南山劝她要多休息,林清欢的眼神也舍不得从钢琴上离开。 她就好像渴了许久的行人,无法停下对钢琴的索取。 相对的,林清欢的进步也飞快,她本来以前就有基础,加上黎南山的悉心指导,她甚至开始不满足目前的进度。 又一首钢琴曲落下,林清欢的手指缓缓地停下,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和自己的状态。 “你真是太有天赋了,清欢,你真是我见过最天才的人。”仅仅几个月,黎南山便从林清欢的老师变成了同好,之前出现在她眼中的欣赏如今成了黎南山,他看着演奏的人,好似看见了明日明星。 林清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都是你教得好。” 黎南山拿出一张宣传单,林清欢的眼神惊了下,听到他开口。 “清欢,你要不要参加比赛试试?你一定想要更大的舞台吧,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只在我的店里。” 林清欢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那张宣传单被她放在了桌子上。 要去吗?她才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去展示自己吗? 她犹豫不决,拿起手机,最终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嘟——嘟——嘟——” 她等待着,平时妹妹很快就会接了电话,这次是有事吗?就在林清欢快要挂掉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姐姐,怎么了?”林苏烟的声音响起。 林清欢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最近的事,还有黎南山推荐她去参加比赛,虽然只是一场小比赛,但她也怀疑着自己的能力是否到了能够走向舞台的时候。 “既然黎先生觉得姐姐你可以,那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你也说了只是一场小比赛而已,就算没拿到满意的成绩,也可以当成是积累经验了。”林苏烟不徐不疾的说着。 在她的面前,傅翊琛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是林清欢的声音,竟然是林清欢的声音! 他在听到林苏烟说林清欢不在巴黎的时候,心里都快要绝望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没想到林苏烟竟然接到了林清欢的电话。 傅翊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手机,恨不得夺过来自己跟林清欢说话,问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酸涩的心情涌涨上来,傅翊琛急促呼吸着,林苏烟聊天的声音顿了一下。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你就跟黎先生好好准备比赛吧。”她甜甜地笑了下,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傅翊琛再也控制不住,反身冲了过去。 他眼眶通红,声音颤抖,“黎先生是谁?他为什么会和清欢在一起?清欢现在到底在哪,林苏烟,我什么都可以补偿给你们,我只要见清欢一次!” 他沙哑的吼出来,曾经不可一世的傅翊琛,如今为了林清欢的踪迹竟然变成这样。 可是早知今日的话,何必当初呢? 林苏烟对他没有任何怜悯,但她也知道,傅翊琛是一个疯子,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他早晚会会更极端的方法找到林清欢。 “新西兰,下星期姐姐有一场表演。”林苏烟冷冷地说,“姐姐已经同意了,在她表演结束会见你一次。” 骤然,傅翊琛失望了太多次的眼眸终于亮起来。 他等不及下星期,他现在就要去新西兰找到林清欢,他可以不打扰她,只要能见到她,他的心里就已经满意了。 傅翊琛冲出办公室,连私人飞机都来不及联系,直接开车到了机场买了一张最近的机票。 巴黎距离新西兰,睡一觉后就能到达的距离,但傅翊琛却丝毫不觉得有困意。 林清欢现在在做什么?她会原谅自己吗?她只要能够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可以接受!越是想着这个名字,他就越清醒,好似有无限的力量支撑着他。 他马上就能够见到她了。 跟妹妹打完电话后,林清欢就决定参加比赛,她立刻联系了黎南山,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并且在对方的推荐下,选了一首最适合上台演奏的钢琴曲。 接下来的一星期,林清欢基本都在黎南山的店里,每天睡醒便是练习那首曲子。 她既然决定参加,那就一定要做好最好,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她的十根手指每日触碰着琴键,在她不小心按错一个音后,林清欢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黎南山适时地走过来,递过来一杯水。 “别那么着急,你已经很熟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松,不要紧张。” 林清欢喝不下去,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可是再有两天比赛就要开始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型舞台,我也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黎南山顺势坐到旁边,他牵着林清欢的手,缓慢地抚摸着钢琴,安抚着她的心情。 “只要紧张,才会发生意外,既然还有两天,要不要相信我,我带着你去放松一下?”说完,他侧过头,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带着一种魔力,让林清欢焦躁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她也露出一个浅笑。 黎南山强制带走了林清欢,让她远离了琴房,就在林清欢疑惑黎南山要带她去哪的时候,他们竟然来到了游乐园。 看到林清欢惊讶的表情,黎南山解释着,“这里面很适合放松自己,我做了攻略,一定能让你忘记还要紧张这回事。” 看到里面年轻人居多的环境,林清欢头一次露出了胆怯,她如今已经算不上特别年轻的年纪了,二十五岁联姻,结婚三年,如今已经年近三十,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够跟一群年轻人坐到一起。 就在她打算找借口换个地方时,黎南山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握住林清欢的手,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人拉进去。 黎南山牵着林清欢坐了过山车,玩了鬼屋,还被冲了一身的水,一开始林清欢介意着自己的年龄放不开,但在环境的感染下逐渐放松了自己。 她在过山车上尖叫着,发泄出多年的郁气。 “啊——!!黎南山,我一定能成功的,对吧!!” “没错,林清欢,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黎南山肯定的回应着她。 他们玩了一整天,把所有设施都玩了个遍,最后只剩下摩天轮。 夜空下,摩天轮上闪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它安静而沉默,却又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黎南山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林清欢,让林清欢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一整天都这样牵着手。 “累了吗,我们最后可以看一看风景,这座摩天轮是新西兰最高的。”黎南山装作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欢忽然笑了出来,可能是发现紧张的人从来都不止自己吧?原来黎南山也会紧张。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仿佛掺着细碎的星光。 “好啊,我们去欣赏一下风景。” 咕咚。 黎南山情不自禁的吞咽,被这一幕所吸引。 他第一次失去了主动权,变成林清欢牵着他坐上摩天轮。 他们安安静静的,一直沉默的看着摩天轮缓缓升高,黎南山没有说错,这座摩天轮是新西兰最高的一座,当升到顶点的时候,摩天轮停了下来,透过玻璃窗户,林清欢能看见地面那么多的灯光。 “只是想看看风景吗?”见黎南山还没有说话,林清欢主动开口。 “……”黎南山的表情变得复杂,最后他低垂下眼,“你知道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琴房,永远有时间给我上课,还知道我的喜好…黎老师,你做得有点太过于明显了。” 黎南山变得窘迫,他好似被戳破了心事,把头更低的垂下去,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抱歉,我只是…忍不住。” 很快,摩天轮重新恢复转动,他们慢慢地向下。 “等到我的第一次表演结束,黎老师可以正式的再找我一次。” 到达地面时,林清欢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让黎南山错愕,然后扬起笑意。 经过两天的放松,到了林清欢第一次登台的日子,虽然只是一次小舞台,小比赛,但林清欢还是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她沉稳地弹出乐曲,令评委和观众都沉浸其中。 当一曲结束时,台下掌声轰鸣,林清欢起身鞠躬致谢,她起身时,看见了观众席中一个人,她的眼神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下台。 她没有直接回公寓或者黎南山的店里,而是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在这里仿佛等着谁,没有一会,一道风铃声响起,咖啡店的门被推开,傅翊琛走了进来。 刚刚在台下的就是他,他早就来到了新西兰,但担心打扰到林清欢,只能躲在暗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本以为,只要见到她,他就能满足,可是真的见到林清欢时,他又痛恨起跟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恨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清欢跟别人亲密,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快要碎掉,有无数次,他都想直接冲进去,把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可他又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被厌恶,害怕再也见不到她,连偷窥的权利也失去。 他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星期,现在终于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相见,傅翊琛就好像失而复得那般激动。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没见,却好像过了几年那般煎熬,以至于现在终于见到她,傅翊琛竟生出了恍惚的感觉。 她变了很多。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把人拥进怀里的心情,贪婪而又着迷的注视着她的面庞。 良久,他声音嘶哑的开口。 “清欢…” “我找了你好久,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已经跟程巧霜彻底分开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我之前欠了你和你妹妹许多,但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可以补偿给你们。” “林苏烟现在不是想要重启林家的项目,只要我帮她,你们很快就能实现愿望的,还有你,你想学钢琴,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钢琴家,清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他说得真切,可林清欢现在对他一点感情都不剩了,不论是爱还是恨,早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全部放下,现在的傅翊琛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她平淡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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