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猛虎_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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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白姐”，他才知道自己刚才被一个女人踢飞了！这个女人不仅踢飞了他，还干翻了他两个保镖，身边这些人果然像吃屎长大的——都他妈一点用处都没有！杜兆辉把掉了的牙齿一扔： “汤市长，这件事您说怎么处理我都接受，我知道伤者的家属和朋友情绪比较激动，我能理解她的过激行为——” 夏晓兰站起来，“你说错了，伤者的家属还没有到。杜少爷，你的车速太快，今天不撞倒我们，将来也会撞到别人。我们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医生把康伟救了回来。” 杜兆辉认为有钱能解决一切麻烦，但得分什么时候，得分用在谁身上。夏晓兰的一番话，说的杜兆辉脸色难看，要不是汤宏恩在场，他才不会管夏晓兰是否漂亮。夏晓兰是夏大军的女儿也没用，夏大军救了他没错，他姓杜的也付出了报酬。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一脚踢掉了他一颗牙。杜兆辉一脸虚弱，“医生，我觉得头晕，你让人给我检查下。” 杜兆辉被医生送去了其他病房，夏晓兰赶紧认错，“汤叔叔对不起，让您为难了，白姐就是一时太气愤。” 夏晓兰要是有白珍珠的身手，早冲上去把杜兆辉揍了一顿。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有人真的太欠揍，不挨打不痛快。路口都不减速，今天撞倒了康伟和夏晓兰，两人好歹还有车子的铁皮保护，是别的路人，这时候还有命在？琤荣集团半黑不白的，杜兆辉手上有没有沾上人命夏晓兰不知道，她只知道对方真的没把人命当回事。以为那是个穷渔村，就随便开车？普通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呢！ “下次不要太冲动，要是不打他那一下，康家更有立场说话，你通知了他的家人没有？” 手术做完了，医生说没大碍，在康伟情况没稳定前，病情会不会起变化不好说。汤宏恩觉得这时候应该通知康家人，是继续在鹏城治疗，还是接回京城，都不是夏晓兰能做主的。夏晓兰也犯愁。康伟母亲秉性柔弱，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她能通知康家谁？康伟的叔叔，据说对康伟不冷不热的。夏晓兰对康家的情况了解不深，只能尽量联系关慧蛾。等她再打电话去周家，总算是打通了！ 664：冷静的康二叔（1更）康伟出了车祸！康伟就算不是关慧蛾的儿子，那也当侄子看着康伟长大的，整天跟在周诚后面，好多时候都是在周家吃饭睡觉……康伟要有个三长两短，关慧蛾接受不了，她更担心谢芸承受不起！ “阿姨，阿姨？” 关慧蛾定定神，电话那边是夏晓兰的声音：“……手术已经做完了，有汤市长帮忙，找的是这边最好的医生，生命体征是平稳的，现在就等着人清醒。” 这孩子说话真是大喘气，吓得关慧蛾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定是暖气太足，她热的心烦意乱的，想到夏晓兰也一块儿在车上，关慧蛾还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夏晓兰说只是一点擦伤，关慧蛾总算不用担心两个人。撞人的是港商，而且是关慧蛾听过名字的杜兆辉，她也怕夏晓兰被人欺负——杜兆辉可不是什么老实人，之前拿了几百万，砸的王广平都要避让，杜兆辉的做事风格可见一斑。姓杜的可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在内地把人撞伤算什么，就是撞死了也赔的起。 “你放心呆着，我会转告康伟家里人，我们很快就来了！” 撂下电话，关慧蛾在为难该告诉谁。这种事，男人的承受力比女人强，可康伟偏偏是没有亲爹的。康伟母亲谢芸的承受力……关慧蛾叹气，不告诉谢芸也没办法，康伟现在是情况稳定，到底人还未清醒，伤情要是忽然恶化，谢芸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这样想不吉利，关慧蛾的年纪不太讲究这些，理性的思考才能解决问题，最好的境况和最坏的打算都要考虑到！她把事情告诉周国斌，后者也是第一个问夏晓兰。关慧蛾还不知道夏晓兰是去看了周诚折返的路上出车祸，要不肯定很自责。周国斌听说康伟连人都没醒，想起谢芸的性格也头疼：“通知他二叔，康家二老上了年纪，等康伟那边醒了再看看要不要说。” 康家现在是康伟二叔在顶着，把谢芸叫过去用处不大，肯定得通知康伟二叔。那么多外人看着，康伟二叔能不管吗？再说了，女人才有那么多细腻的想法，康伟二叔可能对侄子不是全心全意，没有自家孩子看重，但叔叔对侄子的感情是有的。康家内部的患寡不患均不重要，这时候是对外，康廉明不可能站到外人那边，要被戳脊梁骨的。康廉明接到消息时还在开会。但他的态度和周国斌预想的一样： “我马上让人订机票。” 康伟出了车祸。会议肯定是开不下去的，康廉明让秘书订机票，自己坐在办公室，掏出一支烟来，点了半天也没燃，他手抖的太厉害了——康廉明此时的心情，就像22年前接到大哥在前线牺牲的消息，那时候是天塌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把烟扔下，往大嫂谢芸单位打电话，嘟嘟嘟的声音让人心烦气躁，电话接通了，听见谢芸的声音，康廉明还不能显得慌乱： “嫂子，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一会儿让人来接你去机场。对，我和你一起去鹏城……我知道康伟在鹏城，他那边出了个小车祸，我们去看看他……你先别哭，他已经脱离危险了，这时候需要家里人去陪着他，去处理车祸的事。嫂子，就我俩去，先别告诉老人。” 一个小时后，康廉明就见到了眼眶红肿的谢芸。谢天谢地，谢芸瞧见他倒是没有哭。一起上飞机的还有关慧蛾，夏晓兰说没什么大碍，关慧蛾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看看，这次周国斌到没有拦着。瞧见关慧蛾，谢芸的情绪又忍不住。关慧蛾搂着她肩膀：“你可不能哭，康伟还等着你替他主持大局！” 康廉明不说话，他知道圈子里怎么评价他，说他打压大哥的遗腹子，没好好培养康伟。要怎么培养？像周家一样，把康伟送去参军，才叫继承父志，才能有出息？那么有出息干啥，康家也不缺康伟一口吃的，有个好工作，康伟一辈子都饿不到，人也会平平安安的！年轻人不喜欢清闲的工作，偏偏要自己出去折腾。听说康伟最近在南方和人做生意，康廉明还没找到机会和康伟谈谈心，就说康伟出了车祸。幸好手术很成功，康伟的命是保住的。康廉明沉着脸，关慧蛾一直在安慰谢芸，以女人的视角来看，康廉明这个当叔叔的表现的太冷静。冷静有时候就是冷酷的同义词，也难怪关慧蛾觉得康廉明这个二叔和侄子康伟不亲近。 …… 康伟的生命体征比较平稳。他也算得到了最好的医疗看护，汤宏恩赶夏晓兰去吃东西，她两只手包的像个粽子，幸亏有白珍珠在。吃饭时候，汤宏恩才仔细问了当时的情况。听说车子原本是冲着前面撞的，夏晓兰把方向盘急打弯才撞到了后面，彭秘书偷偷看夏晓兰，这可真是命大，按照那方向撞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夏晓兰肯定活不了。 “当时就听到刹车时，眼睛余光瞧见有车子撞来，速度实在太快，我们根本避不开。哪知道方向盘一打弯，避开了杜兆辉的车，却撞上了前方的电线杆。” 夏晓兰当时也没看见康伟撞到了哪里，包括她自己都天旋地转，现在想来她和康伟在那一瞬间都被甩了出去，康伟先把挡风玻璃撞碎了，又磕到了方向盘上，两人没有从挡风玻璃碎掉的地方甩出车外，全靠安全带的功劳。彭秘书觉得夏晓兰命大，她自己都觉得命大！ “杜兆辉的车子没有减速撞上了，现在的法律没印象相关的规定，就算是有，也是司机开车……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要按1979年华国颁布的《刑法》，夏晓兰觉得交通肇事罪是没有的，现在街上连汽车都罕见，发生车祸的概率很小，正因为如此，杜兆辉来了鹏城为所欲为……香港那种交通，超跑的车速都提不上去，鹏城简直是畅通无阻的！康伟脑袋都开了个窟窿，杜兆辉只是掉了颗牙，夏晓兰觉得太轻了。 “康伟的家人到了就知道怎么处理，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看看康家人怎么说吧，汤宏恩现在对杜兆辉的观感很差，港商的身份可不代表能为所欲为！ 665：到底疼不疼爱（2更）车祸后7个小时，夏晓兰在鹏城医院里见到了康伟的家人。康伟的妈妈和二叔，还有关慧蛾。关慧蛾看她手包的像粽子，脸也红红紫紫的——刚出车祸时没那么严重，夏晓兰脸上的伤口现在反而肿的厉害，还有消毒水的颜色，看上去真的特别恐怖。美貌是没有了，关慧蛾心里真是不落忍啊，人家好端端一个闺女，这时候是放寒假，在商都安安稳稳呆着就没事儿，夏晓兰为什么来鹏城，不就是想看见周诚么！ “你躺下，你怎么能随便乱跑？” “阿姨，没事儿，我不用住院，脸上的都是药水。康叔叔，谢阿姨，我带你们去看康伟。” 康廉明到医院，手就和汤宏恩紧紧握在一起，“汤市长费心了，要没有汤市长帮忙，今天真是……我代表康家感谢您！” “先看孩子吧，你们也担心了一路。” 夏晓兰觉得康廉明一看就是标准的政客，严肃刻板是镌刻在这人骨子里的，什么时候该笑，嘴角的幅度多大，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要不是关慧蛾介绍，走在大街上，夏晓兰绝对不会把这个中年男人和康伟联系起来。谢芸就和夏晓兰听说过一样，夏晓兰陪着走到康伟的病房外，瞧见康伟浑身插着管子，谢芸悲伤的不能自已，整个人都瘫倒在关慧蛾怀里。康廉明就冷静好多，把替康伟手术的医生叫来，让医生好好解释了康伟的现状。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康廉明也不怕丢人，当众就问。医生说的越多，康廉明紧皱的眉头越是放松，最后还和医生握手，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和谢芸的悲伤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晓兰对吧？” 康廉明把夏晓兰叫到一边，问了车祸当时的情况。夏晓兰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把车祸发生的过程，包括她抢了方向盘的事都说了。康廉明没有怪她，“你做的没错。” 车子直接从侧面和前座相撞，首当其冲的固然是夏晓兰，康伟那边也跑不了好。康伟当时明显是吓傻了，夏晓兰才会把方向盘急打弯！怪夏晓兰？肯定是怪肇事者。 “你说撞伤人的港商，现在也在医院住着？” 夏晓兰点头，简单的把杜兆辉的背景讲了下，包括白珍珠一脚把杜兆辉牙踹掉的事。康廉明嘴角的纹路很深，这个人应该是经常做抿嘴的动作，夏晓兰和他说话都有点惴惴不安。同样是领导，康廉明和周国斌、汤宏恩两人完全不同，康廉明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要求高，对身边人要求也高——听说他的亲生儿女，一个已经工作，却和康伟享清福的单位不同，是在最穷最苦的基层地区，还有在上学的，那也是生活朴素，要求严格的。唯有康伟，康廉明是放纵着侄子的，外面的人说他不希望康伟成才，就连康家二老都这样想。真的是这样吗？夏晓兰讲的时候，康廉明听得很认真。对于白珍珠把杜兆辉牙踹掉的事，康廉明没做评价，他这样的人，本来也不可能在夏晓兰的面前泄露心里的想法。别说夏晓兰是周诚的女朋友，她就算是康伟对象，康廉明也不会和她讲什么。谢芸还守着康伟的病房哭，康廉明问了医生后就不再关心康伟，反而让夏晓兰带他去肇事者杜兆辉的病房。杜兆辉说自己头疼和牙疼，白珍珠那一脚不仅把他牙踹掉，还让他有了脑震荡的借口。人的脑部是最精密的人体器官，现代医学对人脑的研究不够多，医生给杜兆辉检查是无事，杜兆辉偏偏要说自己有事，医院有什么办法，还得给他安排一间病房。碍着汤宏恩在，杜兆辉没有当场把白珍珠如何，他这样搞，已经是抗议。反正康伟治疗的钱他会给，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他脑袋同样开个窟窿给康伟赎罪吧？杜兆辉没太当回事，他还觉得夏晓兰小题大做，特别是康伟脱离了危险，杜兆辉对赔偿金做了心里准备，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不就行了？有权有势，也不会嫌弃真金白银的华币烫手。内地现在人均工资那么低，改革开放前不许私人做生意，在85年肯定是找不出亿万富翁的。就汤宏恩那样级别的，一个月也就几百块工资吧，康伟家再有权势，杜兆辉不相信康家人能拒绝大额赔偿。如果康家有钱到瞧不上他给的赔偿金，那就比较有意思了，除了贪污，杜兆辉想不通钱还能是怎么来的！杜兆辉在病房里“养病”，保镖被他赶门口去，一个保镖推门进来： “大少爷，康伟的家属到了，是他叔叔，想见见你，夏小姐也跟着。” 夏小姐脸现在肿的厉害，没受伤前还是很漂亮的，大少爷为了这位夏小姐跑了两趟华清大学，哪知道夏小姐不为所动，原来是有男朋友的。现在大少爷还把人家男朋友撞伤了，难怪会心虚躲起来。保镖的内心戏很丰富，杜兆辉一无所知。他看看自己的惨样，连染血的白西装都没换，半边脸也是肿的，根本不怕见康伟的叔叔。 “让他们进来吧。” 结果进来的并没有夏晓兰，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和杜兆辉印象中的内地官员并没有两样。保镖要站在病房里，康廉明的秘书将保镖请出去：“领导和杜同志有话要谈，你们害怕什么？” 别逗了，难道康廉明会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捅了杜兆辉？杜兆辉点点头，“咳，让我和康先生谈谈吧。” 这人要花多少钱才能搞定？杜兆辉脑子里就这个念头，是叔叔不是亲爹，那就更好说话了吧！同样被客气拦在病房外的夏晓兰，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她听的，都是康廉明这个二叔对康伟的捧杀和放养，康廉明会替康伟讨回公道吗？还是杜兆辉随便提出点补偿条件，康廉明就不追究了？ “夏同学，把空间留给领导吧，你难道不信领导能处理好？” 康廉明严肃古板，秘书却是个和气的青年人，笑起来还有两个虎牙呢。夏晓兰总不能承认，她还真不太信任康廉明吧。可她也没什么立场强硬进去，她只是康伟的朋友！ 666：你的命才不值钱（3更）传言中，康廉明是个面慈心苦的叔叔。夏晓兰对他不太信任，但谁叫康伟没个亲爹，亲妈谢芸又只知道哭，这种时候只能让康廉明出面。杜兆辉也是这样想的。别说是叔叔，就是他亲爹杜琤荣，对他也就那样。对聪明人来说，任何事都能妥协的，如果谈不拢只能说明好处没给够。杜兆辉还在判断，应该要给多少赔偿金，康廉明站在病房里打量了这个港商少爷半天，沉默不语把椅子拖到病床前，坐了下去。 “康——” 杜兆辉一开口，就被康廉明给打断。 “你看看你，穿着昂贵的名牌货，住着单人病房，外面还有保镖守着。开车的是司机，你自己还是港商，上亿的投资在特区，你觉得谁也拿你没办法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会投胎，生来就是香港富商家的儿子，别说撞伤了两个人，哪怕把人当场撞死了，也是没关系的，大不了赔钱嘛！” 康廉明说这话平铺直叙不带感情，不含讽刺，却说的杜兆辉很不爽。这个人知道什么！投胎当杜琤荣的儿子，虽然不缺钱，也就仅限于此。也不是因为姓杜，他就会理所当然继承家业，虎视眈眈想和他抢家产的人太多，一次没搞死他，很快会来二次！姓康的话里话外，说他会投胎，杜兆辉很想反驳的。但和康廉明靠的近，杜兆辉发现这人的气势太强了。不是华服和金钱撑起来的气势，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都有，只是强弱的区别，而康廉明身上的，真是强的过分！杜兆辉有种野兽的自觉，康廉明这人很不好对付。康廉明忽然笑了一下，“你觉得人命不太值钱，因为其实你的命就不值钱。杜家也不仅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意外，很快有人回来接手杜家在鹏城的投资，你爸可能会为你掉几滴眼泪，但只要有足够的补偿，比如说政策再优惠一点，他会尽心尽责追究你的死因吗？” 被子下面，杜兆辉的手都握拳了，康廉明的话句句都戳中了杜兆辉的痛处，他没办法反驳，因为康廉明说的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说这话是威胁谁呢，要杀要剐，划下道来，杜兆辉觉得自己都能接住！说话不阴不阳的，杜兆辉不喜欢。 “你听不懂？你是想告诉你，你的命不值钱，因为杜家不缺儿子，但康伟的命很值钱。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我大哥死在战场上的时候，康伟还没有出生，我看着他从皱巴巴的小婴儿长大，任由他混日子，因为他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我想让他多享福……可你把他撞得半死不活的。你一时的大意任性，却要我们全家来承受这个结果。” 康家承受不起失去康伟的结果。不说康廉明本人，看看谢芸，至今还没有完全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康廉明大哥的早逝，是康家不能提的伤疤。康伟有个三长两短，谢芸必然生无可恋。其次就是康家二老，老爷子的承受力要强点，康奶奶把康伟当成命根子，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车祸只是意外的，康廉明也就认了，但这场车祸原本是能避免的，杜兆辉的车队不要把鹏城的大街当成无人之境，康伟就不会出事！事后，杜兆辉的态度也叫康廉明恶心。这个人没把人命当回事，他就算嘴上说着道歉，那也是虚伪的，康廉明一眼就能看穿杜兆辉的伪装。怎么，杜兆辉要给康伟标价，认为他康廉明只是叔叔，只要价码合适，他就会和杜兆辉达成协议，把康伟的事给带过去了？杜兆辉也不算想错，任何事都有商谈的余地。杜兆辉只是低估了康伟对康家的重要性。赔偿多少钱？康廉明根本不稀罕要钱！像他这样的领导干部，对于金钱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工资能覆盖所有的日常花费，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出入有车，就算将来退休了待遇也不会降低，处在80年代的干部，有自己的政治诉求……钱花掉了就是花掉了，但在职位上的干的事，能影响到很多人。用比较矫情的话来说，康廉明这样的人，追求的是在时代变迁中留下自己的“印记”。杜兆辉能给的，康廉明瞧不上！康廉明现在还特别愤怒，因为康伟的受伤，因为杜兆辉轻贱人命，康伟对康家来说很重要，杜兆辉那么轻慢，认为赔点钱或者给点好处就行……康廉明真的有股冲动，找辆车来把杜兆辉也撞一遍。到时候他就当着杜兆辉的面和杜琤荣谈和解的条件，让杜兆辉感受下自己的命其实并不值个什么。杜兆辉的两只手都握成拳，他长这么大，也没被外人指着鼻子骂过。一向都是杜兆辉对别人居高临下的，有钱就是能买命，争先替杜兆辉挡枪的多不胜数，夏大军就是一个！康伟的命就贵的他买不起？康廉明从位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将杜兆辉的神色尽收眼底。年轻人不会掩饰心思，当然可能也是不屑于掩饰，觉得天高皇帝远的，杜家主要在特区活动，康廉明这个京城人又不是现管，拿杜兆辉没办法呗。 “你会看到的。” 会看到康伟对康家有多重要。康廉明刚刚说完，秘书就像掐着点进来的： “领导，人醒了。” 康伟醒了！康廉明不再耽搁时间转身就走，莫名的，杜兆辉松了口气。刚才康廉明给的压力告诉杜兆辉，康伟要是醒不过来，康廉明真的会弄死杜兆辉给康伟偿命——什么司机，康廉明不吃那一套，没有杜兆辉的同意，司机敢在鹏城的大街上飙车？康廉明一走，杜兆辉就从病床上下来，保镖还以为大少爷要去看伤者，杜兆辉提床边的椅子砸个稀巴烂。发泄一通，杜兆辉揉着自己掉牙的那半张脸： “让人把夏大军送到鹏城来！” 667：心悸康伟的记忆停留在撞车的时候。当时一辆车直接冲了过来，他吓得没有反应，夏晓兰把方向盘抢了，然后砰一声巨响，康伟知道自己撞了头。挡风玻璃都碎了。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醒来的时候麻药的劲儿已经过了，头疼的要命，整个人也动不了，康伟还以为自己刚刚被人从车里拖出来，不知道连手术都做完了。他只能勉强把眼皮睁开一条缝。视线聚了好一会儿焦，才看清他床前站着不少人。 “妈，关阿姨……” 他怎么看见亲妈和关阿姨了？这两人不应该在京城么。穿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康伟，给他检查了好一番。谢芸握着他的手，“在呢，妈妈在这里，你不要着急，让医生给你检查。” “是啊，我们都在！” 康伟要再不醒，谢芸的情绪非得崩溃不可。 “你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我们对你进行了急救，你的身体情况很好，慢慢就会恢复健康了。” 医生安抚着康伟的情绪，并把现在的情况给他简单讲了下，突发意外的伤者记忆是缺失断片的，有的人会忘记自己经历了什么，继而惊慌失措。康伟不仅是头痛，他身体其他部分也用不上力。嗓子也干得冒烟，护士拿棉签蘸水涂抹在他嘴唇上，康伟想起来：“……晓兰，晓兰嫂子？” “她没事，她就是一点擦伤。” 康伟松了口气。幸好没事，要不他就算活下来，该怎么向诚子哥交待？也不仅是周诚的关系，认识一年多后，夏晓兰也成了康伟的好友，他开车载着夏晓兰出了车祸，康伟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去。康伟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康廉明浑身都冒着冷气进来。后面跟着个脸肿的不像话的夏晓兰，康伟都不敢分心去和夏晓兰说话，康廉明在外人面前对他一直是笑脸相待的，康伟一向都觉得那笑容特别假。今天康廉明不笑了，康伟更不习惯了。康伟声音像蚊子那么大，叫了一声“二叔”。走近了才发现康伟真的太惨了，要是不听声音，康廉明都不敢认这是他侄子。幸好康家二老不知道，特别是康奶奶，看见康伟的样子当场能犯病。听见那蚊子大的声音，康廉明觉得糟心。 “你哪里痛？我让医生给点止痛药。” 止痛药是不能乱用的，康伟是疼的厉害，只能医生控制好剂量。这里的的医生也没说不给用，但用多少量，他们要反复斟酌下。康伟觉得自己脑子摔糊涂了，好像从他二叔的话里听到了慌乱无措。可能吗？要不是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康伟都怀疑他二叔是个会假笑的机器人。想说自己不痛，一张嘴就是呻吟。艹，怎么可能不痛！康伟撞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到能活下来，但他生气啊，那种想把另一辆车司机捏爆的生气！神奇的是，康廉明好像会读心术，他俯下身给康伟整理被子，低声道： “你安心养着，等你好了再亲自把场子找回来，谁要拿你的命不当回事，康家都不答应。” 拿着棉签的小护士离的最近，听着这话都抖了抖。唉，这事儿和她们护士没关系，撞人的是港商，被撞的是高干子弟，连汤市长都亲自来了，小护士只能当没听见。康伟也没清醒太久，家属见一见，医生说还要休息为主。他也就朝着夏晓兰动动手指，夏晓兰脸是肿的，手缠着纱布，人好歹是站着的，可见没有什么大碍，康伟也算是放心了。康伟的清醒，给所有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医生的判断没错，康伟的手术挺成功，认知能力也没出问题，没说撞一下就傻了。现在要关注的是术后的护理，警惕术后并发症，任何涉及脑部的手术都不是小手术，何况85年的医疗条件真的有限。关慧蛾扶着谢芸到走廊，赶夏晓兰去休息，心里犯愁： “车祸的事，你告诉你妈妈没？” 夏晓兰摇头，“等我回商都的时候，脸上的伤肯定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说。” 她和汤宏恩商量过，两人都觉得这件事暂时不用告诉刘芬。这和上次季家的事不同，比起康伟，夏晓兰受的是点皮外伤，并不是很严重。刘芬一听肯定会急急忙忙赶来，夏晓兰想等自己的伤看上去没那么恐怖了再说。关慧蛾心想，十个谢芸捆起来都不如夏晓兰刚强。康伟醒了，关慧蛾的理智上线，她知道车祸发生在偏僻的地方：“你和康伟走那儿去干什么……去看周诚？” 夏晓兰讪讪一笑，可不就是去看周诚吗？康伟苏醒，岂止是关慧蛾的理智上线呀，夏晓兰后知后觉想起来，分开的时候周诚好像说要争取多见面。她这脸上和手上的伤，过两天肯定好不了，靠化妆能遮住不？ “阿姨，周诚还不知道车祸的事，现在怎么办？” …… 周诚不能回头看。一回头看，他就舍不得让夏晓兰走。教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周诚试图和他讲道理，说他处个对象多不容易，能不能多见一面。教员看着这张被晒黑了，依然帅气到过分的年轻脸庞，想想周诚处的对象，觉得周诚真是睁眼说瞎话。周诚才22岁，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一半，单位里的单身汉那么多，还有些要组织上强制要求结婚，才硬着头皮回老家相亲的……那才叫不容易！周诚不管，他就缠着这个教员了。这人要不是就是夏晓兰找的关系，要不是就是周家认识的人，否则不会给他和夏晓兰通融。什么“周队长”的面子，周诚也通通不要了，教员冷着一张脸不理他，周诚就跟在后面。夏晓兰离开驻地后四十多分钟，周诚忽然感觉一阵心悸。他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教员还以为他在演戏，看周诚满头大汗，他赶紧扶住周诚。 “周诚，你可别来这套！” 周诚连谈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刚才还死皮赖脸缠人，现在浑身难受。这种感觉只有一阵，周诚却坐立不安。晚上熄灯就寝，周诚愣是一夜没睡着！ 668：感应成真周诚心里很慌。这种心悸的感觉，让他想起在前线那会儿。有好几次，凭借着难以言叙的微妙直觉，他躲开了落在身边的炮弹，躲开了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算一算时间，晓兰离开四十多分钟，可能刚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吧？临时驻地这一片看似没有人烟，其实是有岗哨看着的，很安全，不会出什么危险。走路要花半小时以上，才能到达最近的渔村。渔村再往前，是一个小镇。晓兰说是康伟开车载着她来的，那四十多分钟，应该刚好到那个小镇。周诚闭上眼睛，周围的地形图清晰出现在他脑海中。心悸的感觉很难受，更难受是周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熬了一夜，周诚辗转难眠，天才刚刚有一丝亮光，他翻身爬起来，去找那位教员： “报告，我想请假！” “周诚，一大早不要讲笑话，这是违纪！你正在保密任务中！” 保什么秘啊，第一次奇袭还能说是保密，现在都在沿海呆了这么久，零星逃脱的走私犯早将他们的存在传播了出去。现在再想抓像之前琤荣集团走私船那样的大鱼，靠的可不是保密，而是确切的情报——情报这一块儿就比较敏感了，上次周诚被隔离审查，就是说他和潘三交换情报。以周诚的级别来说这就是违纪，上头的情报来源是什么，下面的人没资格过问。周诚没有反驳教员，他看起来不是开玩笑： “报告，我对象夏晓兰同志在回去的路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我需要确认她的安全。” 教员也紧张了一下，问周诚是怎么知道，周诚说是直觉。这特么不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教员想让周诚去跑个10公里清醒下脑子，周诚的语气里罕见的有一丝哀求：“您就帮我确认一下，我就不担心了。” 熬了一夜没睡觉，周诚瞧着是挺可怜。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胡渣子也冒出来了，这时候的周诚就是一只困兽。教员也有点狐疑。他给周诚通融，不是周诚家有关系，而是夏晓兰找来的关系。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教员把周诚给撂原地，过了半个小时回来，看待周诚的眼神很是惊奇： “你是怎么知道的？” 靠直觉？干脆说靠气功好了！ “我发誓，真的就是直觉，晓兰到底怎么了？” 教员抬手往下虚按，“周诚，你情绪先别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你对象昨天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但是她本人没有什么大碍，就只有点擦伤……我百分百确认过了！我不同意你请假，这样影响太不好了！” 出了车祸！鹏城比较偏的渔村，能出车祸。康伟买的车是辆吉普212，价钱倒是不贵，就是车型不太适合女同志开，要不周诚都想给夏晓兰买一辆，便宜的车子夏晓兰估计会接受。吉普212的底盘不低，要出车祸得什么样的车撞上来？自行车是不行的，摩托车撞上来估计车子也不会出大事。 “晓兰是擦伤，那开车的司机呢？” “司机撞了头部，已经做了手术，你对象没事……” “司机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这就和我亲兄弟没两样。” 康伟撞了头。周诚庆幸晓兰只是擦伤，可他又担心康伟的伤势！教员无话可说。单位里对兄弟情还是挺看重的，在陆院把这期学员拉到南边两个月后，保密性的确有所松动。周诚要说回京城肯定不行，但对方也在鹏城，教员沉吟了片刻，没马上反对。 …… 车祸第二天。康伟又醒来过两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睡着挺好的，清醒时候他也疼的厉害。谢芸总算能止住眼泪了，哭泣真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那功夫不如好好问一问医生，康伟的后续治疗方案。夏晓兰晚上也是睡在医院里的。护士给她换药，看她手臂是血肉模糊的。当时挑玻璃时可疼了，夏晓兰却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算是硬挺了过去。现在才感觉疼，手也是多灾多难，上次骨裂，这次替脸挡灾了。 “幸好你用手挡了一下。” 护士一边换药，一边还感叹。玻璃渣落到脸上的不多，眼睛也是好好的，因为是去海边，夏晓兰穿了件高领毛衣，脖子也被保护的挺好。现在想想真的运气。毁容事小，要是伤到眼睛，夏晓兰自己估计也要崩溃。长得美丑她不介意，上辈子长得不好看，仍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辈子她同样能做到。就是不知道周诚是否介意她毁容……周诚要是接受不了，夏晓兰也不怪他，她自己还喜欢周诚长得帅呢，做人不能太双标！但眼睛看不见，就真是没办法了，她现在所学的专业，她的人生规划，全部都要推翻重来。 “今天脸上也消肿了，脸上的伤不重，你不是疤痕体质，应该不会留疤。” 昨天刚送来医院时，虽然狼狈，也是很漂亮的。现在这样子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貌，夏晓兰不倨傲，护士对她也很耐心安慰。 “谢谢，你换药的技术很棒，没怎么感觉疼。” 不留疤当然最好，夏晓兰照镜子自己看脸也有点消肿。康伟早上醒了一次，还惦记着不能陪夏晓兰去看新店，夏晓兰当时觉得康廉明的眼神都不对，康伟那货估计是伤口疼的考虑不周，当着康家人提这事儿。这不，护士刚换完药，康廉明就来找夏晓兰聊天了。 “你俩在合伙做生意，做的好像还不错？” “是的康叔叔，生意发展挺好的，康伟自己也很喜欢。” 夏晓兰也不知道康廉明昨天找杜兆辉谈了什么，反正杜兆辉现在还说自己头疼，大有要和康伟拼谁住院时间更长的趋势。康廉明心里咋想的，夏晓兰也拿不准。忽然跑来问生意，难道不想让康伟以后到鹏城来？ “康叔叔，做生意本身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这场车祸也是意外，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会被撞到，这和康伟做生意无关，和交通法规不完善有关……如果您不同意康伟以后来鹏城，咱们能等康伟痊愈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吗？” 669：别躲，让我看看康廉明在工作和生活中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像夏晓兰这种年纪的，在他面前连囫囵话都说不清，他自己的儿女都不敢反驳他，夏晓兰还说的头头是道的。这女孩儿是有野心的，在个人事业上有野心，康伟和这样的人当朋友，当然会改变从前混吃等死的志向。康伟第二次醒来，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还惦记着要开新店的事，康廉明就想来了解下康伟的“事业”。结果引起了夏晓兰的警惕。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生意……这么说吧，你们的生意和琤荣集团有冲突吗？” 康廉明的问题让夏晓兰很惊悚，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思考方向。康廉明怕这不是意外，而是杜兆辉故意的？ “生意上没有什么冲突，我们主要经营各种建材，琤荣集团的投资计划很大，像我们这样规模的店，想要在琤荣集团的投资项目里接到订单都难，和他们不会有利益上的冲突。如果您说私人恩怨的话，我和杜兆辉有点嫌隙，并不算要命的事，没有大到杜兆辉要杀人泄愤。” 杜兆辉一定是疯了才会在鹏城杀人。杜家那么乱，杜兆辉也要和别人竞争，好不容易把刘天全排挤走了，鹏城是杜兆辉一个人说了算，他不好好的在鹏城做生意，就因为夏晓兰不同意去香港生活，他就要杀人？夏晓兰觉得杜大少狂妄自大，却不至于蠢成这样。看看他对付王广平的手段，杜兆辉真的是个阴损而聪明的人。生意上的竞争更不可能，琤荣集团的投资个项目都是以“亿”为单位，‘安家建材’截止到85年2月份的营业额是60多万，把店整个卖掉，都不够买杜兆辉坐着的那辆宾利。康廉明也没继续往深了说，倒是趁机详细了解建材店的经营情况。开业4个月营业额60多万，康伟占了20%的股份，这次拿了2万的分红。从经济效益上来说，抵康廉明4年的工资。也难怪康伟浑身使劲儿，车祸后还惦记着开分店的事。康廉明希望康伟活的轻松点，却忘了年轻人都会攀比的。和康伟一起长大的，邵光荣在单位很努力，周诚和康伟同龄，却已经在单位有了那样的职务，说起来个个都比康伟厉害……现在抓住一个能表现自己能力的，难怪康伟丢不开手。之前听说康伟还把家里重新装修过，康廉明以为是家里老人补贴的，现在看来都是康伟自己赚到的，和周诚混在一起，康伟赚了不少钱啊。他要是开口让康伟不许来鹏城，一定又是一项罪名：阻止亲侄子发财。夏晓兰以为康廉明要说什么呢，结果康廉明想了半天却道： “你想过要扩大规模吗？” 瞧着杜兆辉觉得自己有钱能为所欲为，康廉明就来气。一个建材店，几个年轻人合伙，从无到有，一年营业额能上百万是很了不起。康廉明觉得发展慢了些，琤荣集团是累积了几十年的财富才有今天，要让康伟短时间追上不可能，但康伟这规模也搞得太小了些。夏晓兰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