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霸道,眼下对她还热乎着,所以在她面前千依百顺的。转头就去找朱放,这种行事风格,夏晓兰不太喜欢。 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周诚转变成霸道总裁风她就犯花痴。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激情还得看脾性,周诚这脾性,夏晓兰寻思着还真的要考察。 “你这衣服咋卖?” 家属大院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夏晓兰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赶紧给人介绍起来: “140元一件,姐你摸摸,面料多好。” 面料好不好,能骗过其他人,还能骗过国棉厂的女工吗? 小芹已经把朱放那件大衣给摸过了,此时也忍不住再次上手。 “羊绒和羊毛混织的,真是好料子。” 样式也好看,朱放买了件海军蓝,她家老程可以穿黑色。黑色更稳重大方,免得老程单位的领导有看法,小芹打定主意要买的,140元贵是贵,像她这样手脚麻利工龄不短的女工,一个月工资就是好几十块,再加点奖金,给自家男人买件大衣是有钱的。 但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该讲价还得讲,和夏晓兰磨了半天嘴皮子,只少了两块钱,138元一件,小芹好像占了大便宜。 夏晓兰的生意有朱放带头,可算开张了。 她中午也没回家吃饭,就在街上买了两个饼吃,挨到下午四点过,统共卖出去三件大衣。 李凤梅也拖着货回来了,没有夏晓兰和她一块儿摆摊,她那边生意也不咋样。不过每卖一件衣服,李凤梅都要给人不厌其烦的强调一遍,过年前服装店就要开张了,欢迎大家去二七路买衣服。 人家问店名,李凤梅就懵了,两家人还没商量过啊! 衣服不用往夏晓兰的住处搬,直接往李凤梅家里抗就行。李凤梅家租的房子在三楼,朱放朋友家却是对面5楼,斜对面隔着十几米楼间距,小芹将对面的距离全收在眼底。 “原来和院里的人是亲戚,怪不得在门口摆摊。老程,衣服穿上咋样,我那一百多块钱没花亏吧!” 怎么不值。 羊绒保暖性好,和羊毛混织,挺括的版型有了,也不太厚,冬天穿着觉得轻便。 朱放赖在程家吃了晚饭,亲眼瞧见夏晓兰离开,他才走。 一下午,他都心神不宁,和老程下几盘棋全输了。 李凤梅问服装店叫啥名,夏晓兰也不可能给取个高大上的洋名,符合时代气息,好记上口,这时候各种店都拿姓氏来取名,“某某记”和“某某氏”最常见,比如张翠那家张记小吃店。 刘记?李记? 这名字适合卖吃的,服装店就挺奇怪了,夏晓兰直接说道: “舅妈,就拿您的名字取呗,‘凤梅服饰’……” 李凤梅不同意,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意啊。 最后两人讲定了,叫“蓝凤凰”。 等涛涛放学,夏晓兰还耐心陪了他一会儿,问他功课难不难。呆到5点,李凤梅留她吃饭也不肯,趁着天没黑小跑着回家。 刘芬已经在家做好了饭。 “回来了?快点洗手吃饭,一会儿还能看看书,明天又要去学校吧?” 于奶奶的房间关着门。 高脚柜上放着一碗炖烂的羊肉,是刘芬硬放在那里的。 于奶奶想不明白,如果说为了二七路的那门面,合同都签了,一年2000块的租金她也收了,刘芬母女的目的该达成了才对。 那为啥刘芬依然要帮她扫街? 于奶奶想,肯定有更大的图谋,她就静静看着,这母女俩早晚要露出真面目。羊肉的香味飘到于奶奶鼻子下,屋子外面夏晓兰和刘芬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母女俩热热闹闹的,衬得整个大院都有了生气。 于奶奶下了床,端起碗就吃。 她凭啥不吃,要是不吃好点,咋有精神和奸猾的母女俩斗智斗勇? 第二天一早,夏晓兰带着自己的书坐班车回安庆县了。刘芬照旧帮于奶奶扫了街,正要去榨油厂拉货,于奶奶拦住她,手里拿着钱: “我一辈子不欠人,吃你一碗羊肉,把钱给你。” 啊? 她还以为房东大娘终于好打交道了,昨晚居然吃了她送的羊肉。 这才是硬邦邦的于奶奶啊! 刘芬没办法只能收了钱。 她是个老实人,脸皮通红,本来是好心送羊肉,现在变成了强行卖羊肉给于奶奶吃。心里不好意思,刘芬又提着扫帚帮于奶奶扫街去了——她是觉得自己有力气,帮点忙不算啥。面对于奶奶时也不仅是同情,人家老太太在商都有那么大的房子,哪里需要她一个农村妇女同情! 刘芬想的挺朴素,既然那门店租了好多年,她们母女俩又租了于奶奶的房子住,短时间内都分不开,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好好相处呗。 115:夏同学亲戚都很极品的 又到了夏晓兰到学校的时间。 她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施施然从学校门口那条街上过,可不是要经过张记吗? 张翠望眼欲穿,守株待兔好多天才等到夏晓兰,这些天她精神恍惚,连做吃的时都集中不了精神,客人说包子的馅儿不是咸就是淡,张翠干脆把这种活都交给江莲香。 张记小吃店里,手艺最好的还是张翠,她都在县城摆三年小吃摊,最开始做的难吃慢慢也练出来了。 为了店里的生意着想,张翠当老板了还不敢松懈,她弟弟张满福负责揉面,江莲香各种打杂,张翠才是掌握味道的,调料要放多少,菜和肉的比例,张翠经验最丰富……但现在,她的心思都跑到了夏晓兰身上。 原本以为找找孙校长,夏晓兰十拿九稳要被开除,哪知东西没少送上门,校长老婆上次还跑来对她们说教一通。 夏晓兰都成好学生了? 还说夏晓兰求学各种不容易,夏家人应该摒弃成见多帮帮她。 张翠气得脑溢血都快犯了! 帮夏晓兰?她疯了还差不多。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张翠是吃不好睡不香,难道夏晓兰真的能当大学生不成。她让夏长征想办法,夏长征也是冒火,夏晓兰和刘芬连户口都迁走,夏家根本约束不到夏晓兰。夏晓兰既不靠夏家养,更不需要夏家帮忙交学费,夏长征和张翠就没了拿捏的手段。 “让大军出面?” 夏长征摇头,他二弟是不聪明,也没傻成这样。 夏晓兰读书又不让夏家供,考上大学亲爹说不定也能沾沾光,夏大军虽是个棒槌,却又不是弱智,为啥不让夏晓兰上学——而且大军也管不住夏晓兰,死丫头野着呢。 “石坡子村的张二赖判了无期……” 夏长征很是遗憾,张二赖垂涎夏晓兰很久了,要是让他去学校闹一闹,讲一讲他和夏晓兰的风流韵事,只怕夏晓兰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呆在县一中! 除了张二赖,又去哪里找合适的人? 严打的风声还没过去,街上的小商贩都老老实实生怕被人举报,更别说那些敢调戏妇女的臭流氓,一个个都躲起来,生怕被公安捉去凑严打指标。 “要不,问问子毓的意见?” 夏长征两口子原先想自己解决这件事,他们自认不是蠢货,两口子加起来多少岁呢,难道连夏晓兰一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么。可事情就真的如此发展,从夏子毓离开老家去京城念书,没有了女儿的出谋划策,他们干点啥事儿都不顺畅。 同样是借用孙校长的力,夏子毓当初可没送礼,孙校长主动开口要帮忙。 夏长征送了多少东西到孙家,反被孙校长的老婆给批评教育了一顿。张翠从女儿夏子毓身上学了点本事,到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在夏家装模作样没问题,离开大河村她心机手段就不够看了。 “再等等,你先问问子毓放寒假回不回来。” 一封电报说不清楚事情,夏子毓不亲自回来看一看,哪知道夏晓兰的变化? 张翠一面稳住自己,一面也不忘撩拨夏红霞。夏红霞现在整天将县一中门口盯得死紧,终于瞧见夏晓兰身影,夏红霞赶紧打小报: “大伯娘,她来学校了!” 那抱着书的,就是夏晓兰。 穿得半新不旧,人却不一样了,没有过去那种和夏红霞不相上下的蠢劲儿,人变沉稳很多。轻浮和急躁消失不见,还原了夏晓兰百分百的美貌。 这丫头长得太好看了。 张翠的眼底闪过阴郁,别管长辈们喜不喜欢,男人们喜欢狐狸精是不争事实。 夏子毓在警惕着夏晓兰把王建华的心勾过去,这种态度也感染了张翠,要是夏晓兰再考上大学,王建华会不会就回心转意了? 张翠把身上的围裙扯下来,“红霞你呆在店里好好帮忙,我去和晓兰说几句话。” 小贱人到底是啥想法,张翠要亲自会一会。 “晓兰来了?” 县一中的门卫老赵拿人手短,再加上夏晓兰对他一直客客气气的,投桃报李,他对夏晓兰也挺热情。 老赵很关心的告诉夏晓兰,她那个堂妹一直在校门口打转,看上去还想堵她。 夏晓兰心领会神,把自己顺手揣兜里“彩蝶”塞了一包给门卫,老赵压低了声音:“我上次看见孙校长的老婆都到张记吃饭了。” 夏晓兰眼神闪了闪,“这附近只有张记一家店。” 老赵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小看谁也别小看一个单位的门卫。每天有谁进进出出,门卫全看在眼里,侦查和八卦的能力并列一流,他说孙校长老婆到张记吃饭,暗示夏晓兰张记和孙校长有关系。 原来是走孙校长的门路。 夏晓兰心中有数,难怪孙校长上次亲自见她……不过看在她考试成绩上,当校长的不说喜欢她,至少不会把厌恶摆在脸上。夏晓兰抱紧怀里的书,成绩才是护身符,自己的实力过硬,一点点八婆嘴里的流言岂能中伤她? “晓兰,真的是你?” 夏晓兰一只脚还没迈进学校,身后就响起惊喜的声音。 她都不用转头,夏家极品多,张翠不是棒槌,她是戏精——全世界都欠张翠一个小金人,夏晓兰却不想惯着她。她直接当没听见,几步就跑进了学校。 张翠准备了好多话,全部落了空,夏晓兰咋不按照套路来呢? “那是我侄女……怪可怜的。” 在门口老赵的注视下,张翠不肯崩人设,满脸都是对夏晓兰的担心。 老赵盯了她半晌,想到兜里的彩蝶烟,赞同点头: “是挺可怜的,想安静念个书都不行,之前有人说是她堂妹,其实跑来说人家坏话,你又是夏同学的哪个亲戚呀?” 张翠的脸色又红又紫。 县一中在哪里请的门卫,真是太讨厌了! 如果子毓在,一定能把这臭门卫赶跑。张翠咬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守着,夏晓兰总要从学校出来的。 116:夏子毓的靠山 夏晓兰每次来学校都行色匆匆。 和各科老师讨论下难题,领领卷子,参加一下学校的测试,这就是每次到县一中的流程。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同,老师们面对她时更和颜悦色了,在讲题的间隙,恰好是课间,不知道谁先看到了夏晓兰,竟有好几个学生好像特意经过办公室的窗口,和夏晓兰打招呼: “夏同学,你又来学校了?” “夏同学,我这里有一些笔记,你要不要?” “夏同学……” 夏晓兰一头雾水。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老汪哈哈笑,点醒她:“都是3班的学生,你和他们不熟吧?不过大家都感谢你找卷子来。” 夏晓兰这次又搞来了一批试卷。 县一中的应考生又有试卷要做,却没有人抱怨。这年头有卷子做就要谢天谢地,没有人会抱怨试卷太多,没有人叫嚣着要给学生减负。没有这些试卷,没有一次次的刷题,他们要咋和全国的考生竞争? 夏晓兰觉得出乎意料,“就为点卷子?” “那可不仅是点卷子。” 老汪脸色严肃,每一分都是考上的前途,像夏晓兰这样无私分享的人并不多,将心比心,才有学生要主动借笔记给夏晓兰。她觉得自己就是随心所欲把收集到的习题卷交给了学校,却不知自己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的涟漪,抚平了应考生之间的躁动。 每个人擅长的科目不一样,学习方法是宝典秘籍,要是能相互交流下,整个县一中的成绩都会提高吧? 夏晓兰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影响力多大的事,等她走出办公室,遇见了等在那里的陈庆。 “晓兰,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夏晓兰家搬去了商都,陈庆回七井村也没啥意思,能和夏晓兰见面的机会只有等她来学校,这倒让陈庆把少年慕艾的心思控制住,暂时专心在学业上。 不过和夏晓兰近距离相处,陈庆还是会偷偷脸红。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我可不可以,把你给的学习方法,告诉班里的同学?” 夏晓兰教的方法太有效了。 短短时间内,陈庆的英语词汇量大涨。 他的英语成绩在几次小测试里都有提高,就像夏晓兰说的,积累的词汇够多,试卷上的题他能看懂了,选择题总算不是全靠蒙。 陈庆靠自己考,已经能考40分左右,离英语的及格线60分还差着距离,但英语能及格的考生在全国占得比例本来也少。 夏晓兰的表情变得柔和,她这张脸就算生气都带着嗔意,更何况一温柔,更叫陈庆不敢直视。 “当然可以,我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别人的,大家的成绩都能进步挺好的。” 她没有看错,陈庆真的是个挺好的人。她给陈庆的学习方法是为了还陈家的人情,至于陈庆要怎么用,已经不归夏晓兰管。 夏晓兰不是圣母,可她也不是个大坏人。 就算是大坏人,也喜欢自己身边多点善良的人,有安全感! 3班那些同学的自来熟和陈庆的做法,让夏晓兰觉得自己被世界的真善美给包围着,心情挺放松。要是离开学校的时候,没有张翠在校门口等着,她愉悦的心情会持续更久。 张翠手里提着几个包子,“晓兰,你吃饭没有,来尝尝这包子。” 不知道的人看了,绝对以为是亲妈。 夏晓兰懒得陪张翠演戏,“不吃,我怕你下毒。” 张翠恨不得把夏晓兰掐死,“晓兰,别和伯娘开玩笑,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为啥要下毒……” 夏晓兰懒洋洋的,“嫉妒我长得好看呗,谁知道你咋想的。” 看张翠脸色变来变去还挺好玩儿,憋着火不能发,都是人设没选对。要是三婶王金桂在,非得和夏晓兰对骂。 夏晓兰忽然上前一步,“你们家和孙校长有关系?咋的,想让孙校长把我踢出县一中?” 张翠脸上的惊愕难掩。 夏晓兰咋会知道这种事? 张翠看不透夏晓兰,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要告诉夏子毓这边的情况。 “我不晓得你在说啥,看来你还怪着家里,哎!” 张翠看上去特别失落。 夏晓兰原本有七分猜测,现在都能肯定了。孙校长果然是夏子毓一家的靠山,可能夏子毓人走茶凉,这靠山不太稳当,她才能在县一中继续呆着。 张翠在夏家人面前演的再好,夏晓兰上辈子当过高管的人,一路从底层爬上去,职场上见过多少兴妖作怪的人?那些人好歹都是有文化的白领、金领,张翠一个农村妇女放在夏晓兰面前还不够看。 随便诈一诈,就证实了门卫老赵的提醒。 看着张翠跑回张记小吃店,夏晓兰冷笑。 就像她和老赵说的,这附近只有“张记小吃”一家店还是不行,总得要让人多个选择嘛。 夏晓兰又跑去黄婶的面摊上吃面,说了几句话,就把黄婶一颗心给撩拨的火热。 黄婶本来就想开店,夏晓兰拼命添柴,黄婶心中的那把火烧的更旺。自打夏晓兰上次和她说过,黄婶自己就上心了,这段时间她也在打听开店的门道。 和张翠村妇身份不同,黄婶却是安庆县的人,没啥特别有本事的亲戚,好歹在县城扎根那么多年,总有些用得上的关系。 搞个店面不容易,但真舍得投入,哪有拿不到的店面? 黄婶给夏晓兰的骨头汤面上盖了两个荷包蛋: “婶子请你吃的,你这丫头怪聪明的,你说我要是开店,该开在哪里,又要卖啥?” 夏晓兰哭笑不得。 婶子你才是最精明的,一碗面加两个蛋就把我的建议买走了? 夏晓兰不计较吃不吃亏,她就是给张翠找点事做,让对方不要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搞个竞争对手出来挺好的,张翠先操心自己生意吧! “开在张记小吃对面呀,他们的店有了一定的人气,去吃东西的顾客看见对面开了家新店,好奇就想尝尝味道呢?婶子您也别卖其他东西,就您这汤面的手艺,多准备几个浇头,两个人就能把店给支起来。” 夏晓兰慢慢和黄婶掰扯,听得黄婶心花怒放。 什么三鲜面、排骨面、牛肉面。 早上只卖面,中午就搭上炒饭和盖浇饭一起卖。 品种单一吗? 面的浇头,炒饭和盖浇饭的种类本来就千变万化,后世好多快餐店都这样搞,能和张记小吃区分开来,夏晓兰觉得比较有竞争力。 炒饭黄婶知道,盖浇饭她不太懂。 “我也不太会做饭,要不明天您来商都找我,我让人做给您尝尝?” 117:给敌人培养竞争对手 盖浇饭还没流行起来。 夏晓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不仅是黄婶觉得陌生,商都也没有专门卖盖浇饭的店。 为了收拾张翠一家,夏晓兰也是拼了。她自己厨艺一般,却“见多识广”,全国哪个地方的快餐她没吃过?她上午也没去摆摊,早早跑去菜市场买了一堆原材料,还顺道让李凤梅中午来吃饭。 回家洗洗切切,又煮了一大锅米饭。 刀工一般,不赶时间还能把胡萝卜切匀称,她用洋葱和胡萝卜烧羊肉。 土豆炖牛肉,还有夏晓兰自己喜欢的黄豆焖猪脚。 香料的味儿和肉味混合到一起,香味都飘过墙头,引得左邻右舍的人馋虫大动。 于奶奶家的伙食也太好了! 扫大街和干个体户的人,能吃这么好? 李凤梅走到门口就觉得香,黄婶一路打听着地址找到于家,闻着香味就精神一震。 “大姐,你就是晓兰的客人吧?” 李凤梅正和黄婶说话,叮铃铃一阵响,刘芬上午也收工了。 黄婶却见过刘芬,那这里果然就是夏晓兰家。三个人一起进门,夏晓兰早就准备好了。她把米饭盛在小碗里压瓷实,再倒扣在盘子里,随手在米饭团上撒点黑芝麻,卖相顿时提升了档次。 “快坐快坐,都来尝尝味儿。” 一个盘,一团饭,一个勺,再舀着烧好的菜“盖浇”在饭上,三个人都食指大动。 这不就是把菜浇在米饭上么。 谁家里不剩菜,大家都这样吃过,菜汤拌着米饭就能糊弄一顿。但有好好的菜不吃要浇米饭上,这种吃法黄婶不了解。 这样能赚钱? 她将信将疑,学夏晓兰那样拿起勺子把浸泡着汤汁的米饭往嘴里送。香料和羊肉味儿,吃了一口又忍不住吃第二口,很快就将一盘子饭吃完了。盘子干干净净的,最后的汤汁都被拌入米饭中,一点也没浪费。 夏晓兰又叫黄婶尝别的口味。 大家食量都不小,不管是胡萝卜烧羊肉,土豆牛肉,还是黄豆猪脚都轮番尝了一遍。 黄婶好像明白了啥,却把心里的话组织不成句,夏晓兰也没卖关子。 “这一盘盖浇饭连饭带菜卖5毛钱有没有人吃?” 黄婶先是点头又摇头,“吃当然有人吃,可羊肉、牛肉多少钱一斤啊,卖5毛还不亏……” 一个“死”字含在嘴里打转,黄婶猛然想到,刚才就着汤汁就把饭吃完,其实根本没几块肉,那种自己吃了很多肉的饱腹感是哪里来的? 只有几块肉,卖几毛钱一盘也不会亏。 见黄婶有点明白了,夏晓兰直接说道:“除了这些炖烧类的菜,炒菜也能拿来做盖浇饭,盖浇饭可以,盖浇面也行,一个做法,却有千变万化的口味。” 夏晓兰负责说,黄婶负责点头。 就连李凤梅和刘芬都听得入神。听起来开小吃店也不难啊,这样的生意为啥要交给外人,留给自家人不好吗? 夏晓兰一开始也是这打算。 现在却嫌小吃店太累,她瞧不上这门生意了,纯粹就是给张翠的店找事儿。给黄婶培训了两小时,后者离开时信心满满。 “婶子这店开起来,一定要好好谢你!” 黄婶满口夸夏晓兰,也不晓得别人家这闺女咋养的,聪明又招人喜欢。 黄婶走了,看着刘芬和李凤梅都不解,夏晓兰才把情况解释一番。她不愿意刘芬再想起夏家那些讨厌鬼,在县一中门口遇到夏红霞的事并没提。现在夏晓兰把张记小吃店的事儿一起讲明白,刘芬听得都害怕——夏家那些人咋就那么阴魂不散啊,安庆县那么大,他们要把店开在县一中门口。 会不会影响晓兰上学? 夏红霞喜欢和晓兰比较,晓兰有的她没有就会眼红,说不定就要跑到学校乱说话。 刘芬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珠。 都搬到商都市里来住了,原来的坏名声还会影响到晓兰吗?还有周诚,小伙子远在京城还不晓得,要是听到风声,介意晓兰以前的名声该咋办呢! 刘芬是个没主见的性格,遇到事只会自己愁,现在已经手脚发麻了。 倒是李凤梅要比她强,吃惊归吃惊,却知道夏晓兰不会无端说这些。 她慢慢回过神来,“……所以你教黄嫂子做啥盖浇饭,还鼓励黄嫂子在张记小吃对面开家新店?” 李凤梅又惊又喜,只觉得痛快极了。 要是“蓝凤凰”生意正好,有人在旁边也开了家服装店,只怕她都会愁得睡不着觉,整天都担心被别人抢走生意,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事——夏家那些不要脸的,就该用这样的手段收拾! 李凤梅把夏家人都拎出来骂个遍,从夏老太到夏子毓,男女老少都没放过。 “黄嫂子这店一定要生意兴隆,让张翠那娘们儿没工夫冲着晓兰使坏,你怕啥,谁敢欺负我家涛涛,我非得把脸给她抓花,难道你不敢收拾张翠?” 刘芬重重点头。 从夏大军被压着离婚的事,刘芬也看出了门道。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她受点气没啥,晓兰的学业和未来不能耽误,张翠要是使坏,她岂止是揍人,拿刀捅人的心都有! “妈,舅妈,你们也别太紧张,夏家那边不算啥事,咱的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夏晓兰把剩下的饭菜收拾,顺道拐了弯儿跑到二七路那边,刘勇带着几个工人正在忙活。门店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原本的吊顶也拆掉,展示柜也抬了出来。 这边是一起开工的,木匠和泥瓦工都不耽误,等吊顶、墙和地上的砖贴好了,木工做的各种架子也差不多结束,会大大缩短了装修的工期。 刘勇见夏晓兰来送饭,咧嘴笑,转而又皱眉。 “晓兰,你说的小射灯还能买到,水晶吊灯可不好找。” 夏晓兰一开始想装原木风,后来一想,她喜欢极简主义的装修风格,83年的顾客们不见得会喜欢。80年代的国人,已经见惯了简朴风,欧式装修风格才能震住人。 木地板换成了现在饭店大堂才会用的瓷砖,吊顶用实木的,落地展示架都用欧式的铁艺,这几点装修建材差点没逼死刘勇,在商都跑断腿才凑齐。 吊顶和墙面还要做浮雕纹,刘勇找来的工人都不会这活儿,他自己在拼命琢磨。 这些问题都能慢慢解决,水晶吊灯刘勇是真没买到,要没有这盏灯,欧式风格也不突出呀。 装修风格一改,预算肯定要超的,木匠的活儿变多,地上贴的瓷砖是仿微晶石的瓷砖,那光泽不是一般小白瓷能比的,价钱也贵,贴在地上每一片都是钱。 原本预计6000元能搞定装修,现在能超出一倍去。 “舅舅您别急,先让工人们吃饭,水晶吊灯我想想办法,下次进货看看能不能从羊城买回来。” 装修超预算这事儿很正常,一次性投入大,却能保证几年都不会过时。 夏晓兰把卖水晶吊灯的事记在心里,依旧去铁路局家属区外面摆摊。 她有刘勇家的钥匙,还没把货搬出来,就见前天买过大衣的年轻女人在外张望: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出摊了呢,妹子,比我前天买的小个码,要海军蓝有货没?” 118:两种恋爱方式 一共就卖过三件衣服,夏晓兰对大衣的尺码了然于心。 “有货的,姐你还要一件?” 年轻女人就是小芹。 老程穿着大衣上班显摆一圈,局里好几个年轻人都想买,结果夏晓兰昨天没摆摊,今天上午也没来,想直接问问住在这里的人吧,刘勇监督装修,李凤梅早上出去卖货连午饭都没回来吃,房门紧锁找不到人,小芹心里就有点慌。 她不是帮丈夫的同事买,而是想给自己弟弟买一件。 她弟弟也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最近在相看对象,这大衣显得人特别精神,朱放穿着好看,她家男人穿着不错,她弟弟也不矮,小芹琢磨着上身效果也会不错。 “有海军蓝的小码,就再给我拿一件。” 有生意自己找上门来,夏晓兰顿时有精神: “您都是回头客了,我还是按昨天那价给您。” 小芹迟疑:“不能再少点?” 天下的奸商哪个不是生了一双毒辣的眼睛,特别是卖衣服这种事,你早早表现出来喜欢,奸商咋会让步?夏晓兰万分诚恳,“真不能再少,别的人我都卖140元的。” 小芹也问过朱放,朱放怕影响夏晓兰生意,咬死了说自己140元买的。 小芹花138元买,看上去只少了2块,到底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小芹付了钱,直接提着大衣回娘家去了,国棉厂的女工是三班倒,上班时间并不固定,正常的单位这时候还没下班呢。 夏晓兰的生意就是下班时候好起来的。 铁路局的职工有钱,列车员们个子高还帅气,夏晓兰的想法没错,这样款式的大衣,简直是替这些人量身定制的。 比他们的制服更时髦,高档货,任何场合都不掉档次。 20-30岁的人比较喜欢,年纪再小的嫌它太正经,年纪再大的又觉得不太稳重。 树挪死,人挪活,换了一个有潜在消费群体的地方,夏晓兰积压的男款大衣陆续出手。在这过程中,她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影响,虽然商都不比沿海城市,改革开放的步子要慢点,到底还是在发生着变化……人们在学着花钱,穿着打扮,在接受新时髦。 再去羊城前,夏晓兰给周诚回了一封信。 这次她提前有准备,商都这边黄牛肉比较有名,卤牛肉放不久,夏晓兰买来牛肉后就在小炉子上烘干,加工成卤香味儿的牛肉干,才给周诚寄过去。 牛皮纸一层层把肉干裹紧,朱放给的870元塞在信封里,一块儿放在了包裹中。 猜来猜去,两个人反而生了嫌隙,夏晓兰干脆直接在信里问周诚事情的始末。 她在信里强调了喜欢平等、尊重的关系,也不晓得周诚会做啥反应? 夏晓兰往京城寄的包裹还没离开商都范围,京城师范学院,夏子毓又收到了家里的电报。 问她寒假回不回去? 夏子毓捏着电报发笑,大河村穷,安庆县穷,就算豫南省的省会商都,那能和京城比吗?好不容易跳出了贫穷的乡下,夏子毓对家乡没有留恋,她打从心底认为自己该留在大城市。 师范学院的宿舍环境并不算多好,几个人挤上下铺。 但这样的宿舍,却能把大河村夏家甩出老远,哪怕她在夏家足够受宠,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可那昏暗的环境,永远都扫不干净灰尘的泥巴地……在院子里走一走都要小心踩鸡屎,那种穷乡下回去干嘛。 可她还真的要回去一趟。 一个学期,除了最初带来学校的钱,中途家里面就给她打过一次钱。 夏子毓也没把钱花自己身上,王建华的家人在农场条件艰苦,她把钱都贴了去,王建华父母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据王建华说,他父母都极为满意她,夏子毓有点自得。 别管再厉害的人,都会被雪中送炭的小恩小惠收买。 她在王建华家人身上花了一千多块,起到的效果绝对不止这点价值。 王建华也没啥钱,寒假还想去农场一趟,也透露出要带夏子毓一起去的意思。这相当于见家长,夏子毓岂能不重视?她总不好空手上门,再说和王建华两人从京城这边过去,两个人也要钱花销。 张记小吃店一个月至少能赚好几百,本该源源不断替自己大学期间的花费,哪知她一离开安庆,父母的态度好像也有了点变化。 夏子毓把电报扔掉,她还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就能让父母彻底扭转观念。 看来人终究是有私心,有个亲弟弟在,父母咋说都要给弟弟留点钱。张记小吃店赚到的钱不可能全部给她用,夏子毓想,自己也不全是傻的,以后再有赚钱的生意,她肯定会留一手。 夏子毓不太担心生计,改革开放继续搞下去,她将来赚钱的门路也不少。 她现在的心思都被王建华那边给占据了大半,剩下的还有学业和校内的交际。大学也不轻松,不至于像高中那样熬灯点蜡,但要想在期末考个优秀的成绩,夏子毓也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她是想学业、爱情和人际关系面面兼顾,从安庆县小地方跳到京城,夏子毓才发现聪明的人那么多。 她能考上本科,在安庆县一中是前几名。 可在现在的班上,她学习上不敢松懈,取得的成绩不过是中游。 人和人的智商真的有差距? 夏子毓不想承认这点,她觉得是自己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够。那也没办法,她总要花时间来维护身边的关系,她是新生中最先加入学生会的一小撮人,“夏子毓”的名字不仅在新生中挺吃香,在老师那里也挂了号。 夏子毓一路往回走,不时和脸熟的同学打打招呼。 她回到寝室,把从王建华那里拿来的脏衣服和她自己的混在一起,大冬天的洗衣服手太冷,夏子毓的小指上长了个冻疮,白天被冻的麻木了还好,晚上就又疼又痒。 “子毓待她对象也太好了吧?” “贤惠过头……” “都不心疼子毓?手上长冻疮了还给他洗衣服!” 这是室友的议论,她们都替夏子毓不值。 夏子毓也不辩解,值不值当,只有她自己才清楚。都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冬天冷水洗衣服就算苦了?她要不是考上大学,还窝在大河村那种地方,说不定冷水洗的还是全家人的脏衣服。 “我就是心疼建华,他们专业课多,熬夜都熬出黑眼圈了,反正也要洗自己的衣服,顺手也帮他分担点杂务……没啥大不了,在老家都干惯的活。” 夏子毓的室友们顿时不说话了。 王建华的确争气,成绩在他们学院是拔尖的,系里的教授也很看重他。 另一个也是农村考上的室友替夏子毓说话,“在老家可不是经常做的活儿吗?寒冬腊月河里都结冰了,还要凿开洗衣服,十个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子毓和她家那位是相互支持,上次我还听人说有女生向她对象表白,王同学可是坚决拒绝表明立场了的!” 119:把心给他捂热 王建华是被同系的学姐给瞧上了。 学姐还不是一般人,而是本校一个教授的女儿,高知家庭,论家庭条件能甩大河村的夏家几百里距离。何况学姐本人长得也不丑,性格风风火火的,外向热情。这样的一个人瞧中了王建华,自然不会很低调,哪怕都知道王建华有个女朋友就在同校。 夏子毓当时也有点担心,不过她性格沉稳,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质问王建华。 风言风语传了两天,还是王建华主动提起:“柳学姐那边我都给她说清楚了,我已经有了对象,只能谢谢柳学姐的好意。” “学姐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吧?” 夏子毓到底是追问了一句,王建华却牵起她手,有点心疼她手指的冻疮: “放不放弃那是她的事,我说了准备要带你回去见家长了……子毓,我们家现在处于特别困难的时期,我也不能保证要花多长时间脱离这种困境,但我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 就是这句话给夏子毓吃了定心丸。 王建华是个什么人夏子毓最清楚不过,他已经打算带夏子毓去见父母,两人的婚事就板上钉钉。 这样的结果给了夏子毓莫大的鼓励,她所坚持的理念是对的,只要舍得付出一定会有回报。一点点钱算什么,冬天冷水洗两件衣服能冻死人不?更别提学校食堂帮忙打饭,省钱给王建华买红烧肉那样的小事。一件件小事累积在一起,改变了王建华对她的态度。 夏子毓把衣服洗好晒干,拿给王建华时,试着说了自己的打算: “建华,我打算放假先回家去一趟,再和你去农场看望伯父、伯母。” 王建华点头:“那是当然,你都出来念书几个月了,也要回去看一看家人。你那边没剩多少钱了吧,我这几个月的补助都攒着,给你买车票。” 夏子毓的钱都贴在了他身上,王建华心中有数。 他的衣食住行都被夏子毓包了,学校发放给他的补助才能攒下来,这钱又花在夏子毓身上也是应该。 夏子毓没有拒绝,她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在王建华的追问下才吞吞吐吐说道: “家里面给我寄信了,说是咱俩离开后,晓兰在家闹了一场……不知咋回事,二叔和二婶就离婚了,二婶带着晓兰回了娘家,我担心晓兰还是想不开。” 这是夏子毓第一次大大方方提起“夏晓兰”。 乍然听到这名字,王建华有点恍惚,脑子里又浮现出一张娇嗔艳丽的脸。 夏晓兰长得是真漂亮,王建华活了二十多岁都没见过的漂亮,简直能照亮灰蒙蒙的农村生活,让王建华在最落魄的时候觉得日子还有盼头——但“漂亮”其实没啥用,它解决不了穿衣吃饭,也无法带给他额外的帮助。 爱情不爱情的,在生存面前没那么重要。 夏晓兰不如子毓贤惠,和子毓在一起完全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男人就是需要一个贤内助,特别是同样优秀的女人愿意当你的贤内助,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王建华压住心中的几分悸动: “话我也和她说明白了,想不开也没办法,她实在是任性。” 当时他看见夏晓兰和二流子有牵扯是比较生气,也说了些难听的话,后来冷静一想,夏晓兰还不至于看上张二赖……不过难听的话已经说出去,王建华干脆想着将错就错,断了夏晓兰的念想。 夏晓兰喜欢他也是没办法,决定要和子毓在一起,他就只能是“姐夫”。 听说夏晓兰父母离婚,王建华也有点担心,却不好在夏子毓面前表露出来: “这些事你看着办吧,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太好参与,不过我可以陪你回豫南,我们再一起去农场。” 夏子毓垂下眼睑,原来还没有完全忘掉? 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完全抓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么。夏晓兰除了有一张脸,分明就是个没用的草包,偏偏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是看脸的。 夏子毓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嘴里却带着愧疚:“我俩的事儿,到底是……对不起晓兰,我怕她想法偏激,会走错路。” “子毓,那是我的错,你何错之有?” 王建华握紧那只长了冻疮的手,“时至今日,我也不觉得那是个错误,我们的缘分开启的时机不太对,但你不能说它是错误!” 夏子毓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 王建华提起“缘分”,让她想起了那晚的事。 两个之前交集少少的考生,在考完试相互对答案,越对越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借复习资料是两人的前缘,想报考京城的大学是两人的志同道合,月色和一瓶白干是两人的媒人……王建华说的对,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王建华只能是她的! 20件男款大衣,还不够商都铁路系统消化呢。 这年头的人又不怕撞衫,款式好看的衣服是潮流,谁能穿在身上就说明了本事。 李凤梅单独摆了两天摊子,生意也有了起色,拢共还剩几件货,夏晓兰都让李凤梅去卖,她自己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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