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猛虎_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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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三十，于奶奶回去和儿子、孙子一起过年了。不待见儿子，至少要理会孙子，她给徐长乐做包子，还给夏晓兰家拿了一部分来，两家步行不到两分钟，刚出锅的包子，拿到夏晓兰家还是热乎的。夏晓兰回去就碰见，马上抓了一个包子吃。 “您的手艺没的说，是这个！” 她竖着大拇指，于奶奶严肃的面容放柔。 “你徐叔说什么都不让我做，说怕我累着，呵呵，我都做多少年了？再说了，我做给你们吃，做给我孙子吃，他有本事别吃呗！” 大过年的，老太太对徐仲易也是不客气。夏晓兰也不为徐仲易说话。人老了同样渴望被人需求，怕自己没了用处。有些人当了多年领导，乍然退休了，门庭冷落，再也不被人需求，整个精气神都没了大半。不被需求的老人容易走极端，有的特别没有安全感，就想多抓点钱在手里，越老越抠门。有的希望儿女重视，就越来越作…… 于奶奶又不稀罕钱，老太太也有点作，作的却只是徐仲易一个人。外人能说啥，这是徐仲易自己欠亲妈的，以后就慢慢还吧，毕竟老太太也上了年纪，能作几年还不知道呢，大概徐仲易也愿意老太太越作越精神，活的久一点！老话怎么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在，再加个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人生惨事。再有钱有势没啥用啊，至亲的人不在了，钱和权势都不能让他们死而复生，所以还是活着时好好珍惜呗。夏晓兰咬着包子，再看刘芬同志头发黑亮，脸上皱纹都没几根，越看越高兴。 “吃个包子还能傻笑？” 刘芬笑她，夏晓兰也不解释。阿芬同志还如此年轻，还能陪她好多年，夏晓兰自然很高兴。整天老汤老汤的叫，其实老汤也不算老。所以一家三口，这个稳固的家庭环境，让夏晓兰觉得幸福。这天下午，她哪里也没去，乖乖呆在家里，给刘芬打下手，因为汤宏恩做饭不好吃，他被发配打杂，夏晓兰捞了个切菜的活。下午三点过，刘勇带着李凤梅和刘子涛一起来了，夏晓兰这个小辈，被彻底赶出了厨房，她的任务就是带刘子涛玩。呵呵，两人差了那么多岁数，怎么玩到一块去？夏晓兰没办法，就带着刘子涛去买了鞭炮，在大街上到处放。夏晓兰和他约法三章：一不许往路上行人身上扔，二不能往容易起火的地方扔，第三当然是不能炸井盖！ “要让我知道你往下水道扔，往茅坑扔，我们姐弟就一刀两断！” 这么严重吗？刘子涛觉得手里的鞭炮好烫手啊。乡下的孩子，还真喜欢把炮仗往旱厕里扔……描述详情太恶心，主要还是不安全。 “一刀两断”这次太有威慑力了，刘子涛估计好几年都忘不了。缩手缩脚的放鞭炮，他还不乐意呢，等夏晓兰也分过一半陪着放，刘子涛马上有欢天喜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人的鞭炮才放一半呢。玩起来都不觉得冷。家里四个大人，在家忙活了一下午，早早就把一桌子菜做好了。煎炸炒煮，有鱼有肉，非常丰盛的一顿年夜饭。因为气氛好，刘芬还特批汤宏恩能喝一杯酒，夏晓兰翻出一瓶红酒，除了刘子涛，给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妈，您怎么对汤叔从头管到脚呢。” 汤宏恩瞅她一眼，“你妈这是关心我，你懂什么。” 得，一个愿意管，一个心甘情愿被管，她才是多管闲事的那个。汤宏恩端起酒杯，“酒只是一个载体，就用它祝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工作顺利！” 刘勇嘿嘿笑，端起酒杯加了一句： “新年到，恭喜发财，财源滚滚来！把汤宏恩都说笑了。大伙儿都拿起杯子喝了点，也不用干杯，一家人没那么讲究，喝急了上头又伤身，何必呢？就像汤宏恩说的，酒只是一个表达喜悦，烘托气氛的载体嘛。吃着丰盛的年夜饭，全家一起看春晚。每个节目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87年的春晚舞台没有后世的炫目，电视机的画质也不是高清，但每个节目都做的很用心。连夏晓兰都觉得挺好看。等到宝岛男歌手上台唱《冬天里的一把火》之时，李凤梅和刘芬眼睛都看直了。这太热情了啊！歌手长得帅又有型，耳朵都快被他唱燃起来了！春晚倒计时，电话响了。周诚打电话给汤宏恩和刘芬拜年。这真是当了大队长待遇不同呀，周诚还没有这么晚打过电话呢，现在果然有了更高的自由度。今年春节，有领导去单位慰问，周诚他们要做好迎接工作。别人春节能休假，他是万万不能走的，只能过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再找机会。好不容易，老汤才把电话交给她，外面此起彼伏都是跨年的鞭炮声，周诚在电话里笑： “媳妇儿，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1987年的新年钟声敲响了。这是夏晓兰重回一次，过得第四个新年。 …… 百米开外的徐家。徐仲易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这是分别多年后，他带着儿子，和老母亲团聚的第一个春节。他曾多少次幻想。他终有一天会带着妻儿回国。然而崔意如是不可能回来了，死亡对崔意如来说是一种解脱，她无法面对自己做过的事。而他的父亲，也没能等到这一天。还有一个女儿蒂娜，根本就不亲近徐家。徐仲易当了邱爷，他有了势力，有了钱，可以报仇……报仇之后的一片狼藉，却是钱解决不了的。不知要多少时光，才能修复的伤痕呀。徐仲易不能做太细致的表情，可他喝醉了。是开心，是五味杂陈。 “酒量还和以前一样差……” 于奶奶看着儿子，嘀咕了一句，又给徐长乐夹包子。 “你多吃一点，小时候你很喜欢吃的。” “奶奶，我现在也很喜欢吃。”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一点都没变。徐长乐把包子咽下，“……奶奶，您真的不能接受蒂娜吗？” 1804：偿还抚养账单（1更） “大过年的，提她做什么？” 于奶奶表情一下就不好了。幸好说这话的是乖孙，要是徐仲易说的，她肯定把包子扔了喂狗。 “蒂娜年纪不大，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家庭变故，她现在一个人在鹏城，没有人陪她过春节……我觉得她很可怜，也很心疼她。” 徐长乐轻声说道： “如果家人不关心，就会有不怀好意的人关心她，她的三观都没有定型，我很怕她被别人骗。” 夏晓兰的提醒，徐长乐还是记住了的。威尔逊夫人不要钱，徐长乐更怕她贪图别的。于奶奶将头扭到一边，“要想让我承认她是家人，你就带她去验那啥DNA，只要是你爸亲闺女，我自然有办法让她认可徐家。” 徐长乐不吱声。于奶奶冷笑，“怎么，我说中你心事了，你也怕她查出来并不是你爸的女儿？” 老太太有时候开明新潮，有时候又特别固执： “就算她是外面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有了感情，你把她当亲妹妹疼爱，领回家里来我都没意见，我还会好好待她。但她是从你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必须要验DNA，只能是徐家的孩子，我才能接受！” 必须得是徐仲易的。哪怕真的不是张家栋的，万一是崔意如和其他野男人生的呢？崔意如出轨一次，就完全摧毁了于奶奶对她的信任。 ——是崔意如和哪个野男人的骨肉，老徐家会成为真正的大乌龟！绝对不行！老太太站起来，连春节联欢晚会都看不进去。电视里唱的啥，冬天里的一把火？她心里才有一把火要烧起来呢，熊熊的火势，搞得于奶奶全无心情。 “奶奶，您别生气，我不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愿了，我会想办法的。” 徐长乐赶紧往回哄。老太太却有了警惕心，“你可别想着搞一份假的DNA鉴定书出来骗我，我现在连你也信不过，要搞DNA鉴定，我得让晓兰替我看着。” 对，她只信夏晓兰那丫头。那丫头是万万不会骗她的，长乐都说不准。徐长乐一下头疼万分。他奶奶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老太太。这事儿只有随机应变，看看形势再说了。 …… 夏晓兰家的除夕夜过得温馨喜庆。季雅家的新年，简直没一点年味。季雅觉得很好的办法，盛萱一口气回绝，两人不仅没能达成一致，盛萱还让她正月十五前想办法还上贷款，否则就要公事公办！公事公办是什么结果？是Elegance被收走！看季雅这样，乔治也不好受。 “我可以偷偷抵押两处美国房产……” “然后呢？就更证实我是为了你的钱和你在一起。你那边刚抵押美国房产，这边你父母逼我们离婚，你信不信？” 她签了那个协议，离婚是拿不到任何钱的。乔治抵押房产换来的钱，她照样得还！欠银行的钱她还能直起腰杆，欠乔治的钱，就算离了婚她也会受到威尔逊夫人的奚落，那个精明的老妇人，照样会拿走她的Elegance…… 只要输掉了Elegance，就是输给了夏晓兰。不，那是连刘芬那个村妇都不如。夏晓兰好歹还有那脑子考上华清大学，刘芬那村妇能有多少文化，都没上过几天学，照样在京城开了几家服装店，看样子生意也不错。她要是连一个村妇都不如，别人就会认为汤宏恩再婚选择对象是对的。季雅自己都觉得走入了一个死循环，乔治将她搂在怀里： “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这是我们彼此都最困难的时候。” 不仅是季雅，还是他和父母的难关，美国的形势更恶化了，父母名下的大部分财产都没能保住，在他来京城前，他母亲找他谈话，甚至有了出售百老汇剧院的打算。那座剧院，才刚刚完成翻新啊！用华国的说法，那是他母亲嫁人时，带入威尔逊家的嫁妆。连剧院都考虑出售，证明形势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连乔治都以为，他母亲把蒂娜带来华国，是要管蒂娜借钱。可法恩将蒂娜的钱弄成了信托，也没见他母亲有多失落……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乔治就看不明白了。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哈罗德很快会来华国。转机，会在那时候吗？当所有事都一团糟的时候，乔治已经不能当个爱情至上的乐观派了。他虽然搂着季雅，想的并不是男女之情，脑子里更多还是在担心他父母那边。如果父母申请破产，他名下的财产，反而成了全家最后的倚靠，这种时候，他父母把所有的钱都看得特别紧，是绝对不允许他借钱给季雅的。乔治倒不是完全不爱季雅了，舔狗在女神身上付出的越多，越是爱女神，感情是不可能一口气收回来的。他没有态度强硬，一定要借钱给季雅还银行贷款，其实也是觉得季雅没多少生意天赋。 Elegance的生意要是做不起来，只能认输。季雅或许真的不适合做这么大的生意，她有才华，做个单纯的服装设计师，搞一搞服装工作室不是挺好吗？垮了就垮了吧。这时候再往季雅的生意里投钱，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只要他这边保住了产业，季雅今后依然能衣食无忧。乔治轻轻拍着她的背。季雅的心挺凉，她还以为自己拒绝一次，乔治会更坚决的支持她，这就顺从了？乔治果然是不爱她了…… 两人的想法明显出了岔子，让季雅意外的是，季江源在大年初一早上赶回京城，将一张银行支票给她。 “这是我仅有的，虽然可能帮不上大忙。” “这是——” “偿还给你的抚养账单。” 季雅捏着支票都没反应过来。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虽然对季雅的贷款的确是杯水车薪，但季江源一个在校学生，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他又没有像夏晓兰一样自己做生意。先不说钱从哪里来。就算是抚养账单，这钱也比季雅当初要的多。当初算来算去，都只有6.9万美元，季林当见证人，又把房租一项划去，季江源都付不了6.9万美元，何况是10万！ 1805：爱憎的天平（2更） “钱的来源绝对正当，这个你不用担心。账单虽然是6.9万美元，你还要求每年支付6000美元的抚养费，从1990年开始支付……所以超出的部分，你就当我在预付给你抚养费。” 季江源这样一说，季雅拿着支票就没说话。她高傲到不能求乔治。但季江源是她儿子，是她生的，一身的血肉都是她给予的，她凭什么不能要季江源的钱？她就应该要！还要的毫不迟疑。 “还能预支更多吗？” “……对不起，暂时只有这么大的能力，新年快乐，我回鹏城了。” 季江源都无语。就像他对蒂娜讲的，他深爱着季雅，又憎恶着季雅！每当天平要朝着爱的那面倾斜，季雅永远有办法又叫他反感憎恶。一个在校学生，能在这时候拿出10万美元来，季雅不是感动，而是觉得理所当然。她还嫌少了。还想要更多。季江源只能说自己要让季雅失望，他拿不出更多！他已经在哈罗德投资的高尔夫球场项目上兼职一年半了，周薪500美元，每周都要往返‘鹏城-京城’之间。靠着这个，季江源领了三万多，接近四万美元的薪水。除去机票和开销，靠着这份兼职的工资，他陆陆续续攒了也有3万美元。居安思危，季江源也在考虑未来的事，像这样的兼职并不一定会一直存在，等高尔夫球场项目彻底结束怎么办？或者是哈罗德忽然不给这份工作了，他不一定能攒够抚养账单上的数额。幸好他和哈罗德留在鹏城的助手比尔关系特别好，在攒够一万美元时，他就拜托比尔替他开了个户，季江源开始尝试炒股。这年头，经管系也要学这些东西的。事实上，他和陈庆的专业在课程设置上颇有些相似之处。陈庆炒的非常激进，因为陈庆心里着急成功，总想快点追上夏晓兰。季江源则不是，说好了要大学毕业后才偿还抚养账单，他还有时间。最初几个月，他有赚有赔。等本钱攒到2万美元时，季江源就赔少赚多了。在纽约账户里的钱，慢慢在增加。比尔帮忙也非常积极，他看出来季江源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和运气，拿出一部分积蓄跟着季江源买进卖出，所有操作都是他叫人在纽约完成的，有钱赚当然不觉得麻烦。季江源的本钱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变大。他本来也很快能凑出抚养账单的数额了，还能留下一部分资金继续操作。然而季雅这边遇到事，季江源身为人子，只能把股票都清了……比尔捶胸顿足，十分不舍，劝季江源要慎重考虑。 “都卖掉吧，事有轻重缓急，钱可以将来再赚！” 季江源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都卖掉是有点可惜。但没想到，他把支票给季雅后，没有一句感激和认可，季雅反问他，还有没有更多？季江源彻底无语了。说真的，这样自私不顾他人感受的性格，就算没有遇到当年他生父下放牛棚的事，夫妻俩依旧会有矛盾，不过是早爆发几年和晚爆发几年的区别！婚，是早晚要离的。除非季雅改变自己，从自私只爱自己，到肯分点爱给别人。和他生父的婚姻注定要走向终结，和乔治叔叔的呢？季江源也不看好。爱不是一直的索取。杯子里的水只有那么多，一直喝一直喝却不往里面加水，杯子里的水肯定会被喝光。年纪不大的季江源看明白了。但他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没用！他走出家门的时候特别轻松，虽然股票账户被清空了，压在肩膀上的担子也一同消失啦。今后，想要亲近谁，想要和谁做朋友，他终于可以自己选择——自由自在，不被束缚，不被绑架！季江源大踏步走出家门。乔治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继子善良优秀，季雅却把人往外推。 “春节，不是华国人的团聚节日吗？你应该留下他，我们一起吃饭庆祝啊！” “不，没那个必要，你看他给了支票还一脸不情愿，他是儿子，我是母亲，难道让我祈求他留下？” 乔治也很迷茫。这就是他选择的妻子，他的爱人？她身边所有人都在帮助她，都在迁就她，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感激，反而能将家人的爱，理所当然的收下，却连一句“thank you”都吝惜去说！乔治搞不懂，于是乔治也闭上嘴，不再劝说。 …… 大年初一，季雅给亲儿子一个大大的不痛快。大年初一，同样有人厚着脸皮跑到夏晓兰家拜年。是刘芳，带着梁欢。这母女俩终于出现，夏晓兰多少还感觉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早就到了京城却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就算被她们算计不到，那也是很膈应人啊。像这样总算不藏头露尾了，有啥想法都摆出来，反而还痛快点。刘芬很意外：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发誓，刘芬是真的没有联系过她，大年初一忽然就找上门，刘芬想把人赶出去，却又怕街坊们看笑话。刘芳脸上堆满笑，“二姐，是我自己打听的，问了好久才知道。我今天来给你拜年的，也是给你赔礼道歉，从前的事是我做的大错特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二姐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不能。看见你，就能想起你想把我闺女推进火坑！刘芳说得再可怜，刘芬都对她怒目相向。刘芳臊眉耷眼的，“那你总要把东西收下，我人不进屋了。” 梁欢在身后也可怜巴巴。 “二姨，我们真的错了，我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向您和晓兰姐道歉，我们都来京城这么久了，怕您还没消气，平时都不敢过来打搅您。” 夏晓兰在屋里听着，刘芳和梁欢居然都有进步啊。这母女俩，总算懂得，要有所求，不仅要低头，还要不惹人厌烦。呵呵，没准儿早就懂得，刘芳以前好歹也是干部的老婆，和人打交道不可能一直拿鼻孔看人。在娘家才那臭德行，因为娘家大哥是个混子，娘家二姐是个受气包，一看俩个泥腿子都像一辈子发达不了的。刘芳是看人下菜碟。梁欢是亲生女儿，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刘芳的臭毛病。只要梁欢愿意，她还是能变成贴心的大侄女呢！ “你来做什么？” 昨晚在夏晓兰家吃了年夜饭，今天早上，刘勇带着李凤梅和儿子又过来了。一来就瞧见刘芳带着梁欢在堵门呢！ 1806：势利小人的拜年（3更） “大哥！” 刘芳一脸惊喜，“我都不知道你也在京城，我这不给二姐家送点年礼么，瞧你说的，我还能干啥啊！” 刘芳热情的很，刘勇根本不吃她这套，依旧很警惕。梁欢嘴巴太甜，乖乖叫了大舅和舅妈。刘勇和李凤梅只能应着。李凤梅心想，这丫头是转性了，还是装的好呀？以前可没有这么懂事。咳咳，以前的晓兰也不懂事，掐尖好强一点都不讨喜。梁欢是像晓兰一样忽然懂事，还是演戏……李凤梅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不管刘勇咋臭着脸，刘芳就是不退缩。又赔小心又道歉的，看刘芬一直没松口放她进屋，刘芳还特别有眼色，把东西放门口，拉着梁欢走的特别干脆利落。还以为她要歪缠呢，结果动作麻利，让刘芬和刘勇都没反应过来。俩人都觉得刘芳今天吃错药了。 “这还是刘芳？” 刘芬看着地上一堆东西。想拿进屋很膈应人，要说扔掉，她不是贪图这点东西，是觉得太浪费。原来只要刘芳愿意，她不仅是不拿鼻孔看人，反而很舍得脸皮哄人高兴！汤宏恩见过了各种势利小人。刘芳已经算段数低的。他其实无所谓，不存在怕刘芳算计……这样的人，就是想拍马屁，想讨好。要不是和汤宏恩差不多级别的人，又岂能算计到他？ “想理就理，不想理就算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汤宏恩丢下这话，刘芬的心也落回肚子里。是啊，不管刘芳母女是真的悔改还是演戏，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她手里了。李凤梅搓着手： “快别想她们了，想的越多，大过年的反倒是咱们自己不痛快。包饺子吧，今天早上肯定要吃饺子，谁都别和我抢，让我自己来！” …… 出了胡同口，梁欢的嘴巴就嘟着： “二姨真是的，居然真的而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刘芳拍她的手，“我咋教你的？以前把你二姨得罪的太狠了，现在就要好好使水磨工夫，讨她喜欢。你以前不是挺会讨樊晗奶奶喜欢的吗？对你二姨，要比对樊晗奶奶还小心，还尊敬，你以后的前程才有指望！” 几句话说的梁欢转怒为喜。 “妈，你说的对。” 梁家都支持母女俩上京城来，一个是梁欢复读，另一个就是距离近，方便和刘芬修复关系。讨好夏晓兰？机会不大。那丫头气性大，人也精，很不好讨好。母女俩的重点攻略目标是锁定刘芬，刘芬耳根子软——呃，应该是软吧？反正这回一见，刘芬也有了不同的气度。刘芳羡慕极了，这就是官太太的气度！一提到樊晗的奶奶，也就是樊镇川他妈作对比，梁欢一下子就没了抱怨。樊镇川那官儿做的大，是和她爸比。二姨再婚嫁的这个，可比樊镇川厉害多啦。再说了，她讨好樊晗奶奶，心里直发憷，因为樊晗奶奶看她的眼神好奇怪，梁欢也是后来才知道樊晗奶奶想把她嫁给樊镇川，好可怕。讨好亲二姨，又不丢人！梁欢挽着刘芳的手，“妈，我都照你说的办，是不是真有效啊？” “当然有效，你看你二姨今天的脸色。我们得循序渐进的来，这回先把东西放下，大过年的，你二姨能把东西扔出去？一回两回的，慢慢就好说话了。” “所以我们到了京城，妈你一直都不着急，就是在等过年啊！” 刘芳拿手指头戳她，“你知道就好，我这都是为了谁？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京城复读，我连工作都辞了来照顾你，你今年可得争气，要指望你二姨拉扯，你还是要自己能拿得出手。” 梁欢撒娇：“那你可放心呢，去年我在安庆一中那个破学校都能考那么多分，今年到京城复读，轻轻松松上个本科没问题。妈你那工作有啥可惜的，你愿意伺候人呀？等我以后有了前程，你还怕没有好日子吗？” 梁欢说的刘芳也发笑。她一脸高兴的看着自己闺女。梁欢生的白净又漂亮，和夏晓兰比是差了点，但不和夏晓兰站在一起，那就非常出挑了。刘芳一直对女儿寄以厚望。当初刘家那么穷，还是农村户口，她都能嫁梁秉安。欢欢的起点都不同了，自然会有更好的前程。小地方的人刘芳是瞧不上了，来了京城，她就想在京城扎根。母女俩上了公交车。京城多好呀。是国家的首都，有天安门，有长城，有人民大会堂，根本不是河东县能比的嘛。 “你也别总往你二姨家跑，一个月去一回差不多了，去的太频繁，我怕你二姨还不喜欢。去了也别说啥话，多聊学习！” 刘芳吩咐，梁欢一个劲儿点头。这母女俩也够极品的，以前刘芬不发达时，她们生怕被黏上，正常的亲戚交往都趾高气扬。现在刘芬一发达，对这母女俩冷淡，她们还能舔着脸自说自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受了怠慢——仿佛只要别人有权势，怠慢她们也是应该的。有的人天生膝盖骨就是弯的，不能站直了过日子，奴性太大！刘芳想的是，二姐嫁了大领导，自己还在京城开了那么多‘蓝凤凰’店面，不管是权还是钱，手指缝里漏了点就够梁家翻身了。梁欢想的是，她要留在京城。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她长得又不比夏晓兰差多少，还比夏晓兰更年轻呢。等二姨原谅她，她一定要好好和二姨一家走动，有当大领导的姨父，她的前程怎么可能差嘛。母女俩都越想越开心，公交都被她们坐出了虎头大奔的感觉，真是牛逼！ …… 刘芳母女，还能说是亲戚。这俩人刚走，饺子还没做好，又有人提着礼物上门，这回是自称夏晓兰家亲戚的袁科长。袁科长提着厚礼，态度谦虚，人也是高大端正，长得很正派。这回汤宏恩开口了： “他是我们家哪门子亲戚？不见，东西也不许收，让他滚！” 挑梁小丑，还好意思大年初一来恶心人。夏晓兰知道，袁翰这是撞到了老汤的枪口上。 1807：琤荣广场开业（4更）亲戚？袁翰是周文邦女婿，还是周文邦，乃至整个周家都不承认的那种。汤宏恩就更不会承认了。老汤连周诚都没认可，周诚悄咪咪送了求婚戒指的事，老汤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别说袁翰是不被周家认可的女婿，他就是周家正经姑爷，汤宏恩都是这态度。 “小人！” 这就是老汤对袁翰的评价。他平时是不发火，戴着眼镜人看着也斯文，但脸一沉，身上的威严甚重，像袁翰这样的小虾米能吓得腿肚子打转。老汤都没露面，袁翰灰溜溜的走了。他没有刘芳任性，敢把礼物留下。强行送礼的人多了，老汤要是都不能拒绝，早就犯了错误。夏晓兰接到许多拜年电话。周诚那边到了年初二都没能有空，鹏城，杜兆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不为啥，琤荣广场终于要正式开业。没有夏晓兰给他撑场子，杜兆辉发虚。 “不是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吗？” “可我还是慌啊！” “……” 夏晓兰被杜兆辉缠的没办法，1000万港币太不好赚了，真是搞成了一条龙服务。这边又确认周诚暂时请不到假，夏晓兰打算先回鹏城。汤宏恩的假期还没结束，周诚要不休假，老汤在京城傻等什么？周国斌那边说请未来亲家吃饭，都被汤宏恩推掉。 “我陪你妈，跟你舅舅他们一起，回豫南扫墓，你要一个人回鹏城了。” 夏晓兰焦头烂额。小尤本来还能多放几天假，这下把小尤也提前叫了回来。再给杜兆辉回电话过去，夏晓兰就确定了行程： “行行行，我马上回鹏城！” 鹏城，杜兆辉挂了电话非常得意。他哪有害怕的样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万事俱备只欠开业，杜兆辉不仅不害怕，他跃跃欲试，满心期待，指望着一招定输赢，将杜兆基狠狠干趴下！阿华心想，大少的套路也不少。这是让夏小姐挂心着。只要有琤荣广场在的一天，大少就会一直拿琤荣广场当借口。开业后的经营，也会经常有疑虑。大少姿态放的够低，夏小姐总不好次次都拒绝。 …… 1987年2月1日，大年初三，早上六点半。广场的大门还没开。不过商户们可以先从小门进去。一大早，老段就来了，还未开业的大卖场，其实到处都特别干净，但老段还是把柜台擦了一遍又一遍。他当时租下了两个档口，一个20㎡的，另一个是40㎡。老段是什么电子产品赚钱，他就倒腾什么，并不局限某个单一品类。他能搞到电子手表，有录音机，有照相机，啥东西都有点门路。但加起来60㎡的两个档口，都摆满货物是不是有点浪费啊？最后老段还是让了一个20㎡的小档口出去，是这些年一直来往的同行朋友，老段拉不下那面子拒绝。像老段这样早早来擦柜台的不是个例，开业第一天，到底生意怎么样，得消费者来了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应该会不少。希望会不少吧…… 卧槽，必须要生意好！商户们的性格不同，各自内心的期待却是相同的。七点半的时候，杜兆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过来，他这个广场所有人，似模似样的来给大家做动员： “不要紧张嘛，你们探出脑袋看看，还不到八点，已经有人排队了，只等着大门一开，这些可爱的顾客们就会冲进来消费。服务，我再三强调的大家要有服务精神，想赚顾客的钱，就把顾客当大爷伺候着，不管是哪家档口，对顾客态度恶劣的，我们这边服务总台一接到投诉，可全会给你们记录下来，月底一起罚款！” 杜兆辉不想看到卖场里全是拿鼻孔看人的商户。想赚钱，难道不低头？凭什么！连他想骗老头子的钱，都要说好话哄老头子，要装孝顺儿子，这些扑街远不如他有钱，凭什么要趾高气扬。把口碑给搞坏了，杜兆辉真的会把这些人绑了石头沉海的！商户们点头如捣蒜，虽然真的很想马上去看看外面队伍排了多长，却又必须继续聆听着杜总的教诲。杜总教诲起来没个够，又大手一挥：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鼓励顾客们消费，开业大酬宾，不管在哪家档口买的东西，只要金额超过100元，都能凭购物小票参加抽奖！一等奖是小汽车一辆，二等奖是摩托车，三等奖是文曲星电子词典，后面的奖励……” 杜兆辉有点卡壳儿，阿华小声提醒他： “大少，三等奖以后，后面全是幸运奖，奖励一包洗衣粉。” 抽奖这事儿，连商户们都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说。奖励小汽车、摩托车？还有那啥文曲星电子词典。哦，卖场最显眼的那家档口，就是卖文曲星电子词典的，这玩意咋回事大家还没弄懂，毕竟还没发售，广告也没播出。但小汽车和摩托车，大家耳朵也不聋，这两样能听清。一辆小汽车不便宜啊。大伙儿觉得这主意肯定能刺激顾客消费，但钱谁出？该不会是让大家平摊吧。大档口的商户到没啥感觉，小档口的商户有点心痛。老段大着胆子，“杜总，这之前也没通知啊……” 杜兆辉眼睛一瞪，老子做决定还要征求你意见？不行，这些人，是给了租金的，杜兆辉决定要客气点。 “这也是刺激消费的一种手段嘛，没通知大家，就是因为本活动由广场自行承担，不会加重大家的经营压力，最终解释权在琤荣广场，大家只要配合一下就行。” 杜总真是大手笔。有钱任性！所有商户马上高兴起来，反正又不要他们出钱，不要钱的马屁一堆堆往杜兆辉身上扔。杜兆辉虽然在心底骂扑街，但扑街们拍马屁热情又好听，他也是浑身舒坦。这个凭小票抽奖的办法，也是夏晓兰出的主意。套路嘛，不能让人一下子都猜透，还防备着杜兆基那边捣乱呢。小汽车当然是很便宜那种几万块的，摩托车和文曲星又能值多少钱？一等奖只有一个，二等奖两个，三等金文曲星电子词典要多点，有十台。剩下什么白猫洗衣粉，批发过来，在杜兆辉眼里更不算是花钱。 1808：买的没有卖的精（1更）夏总的套路。这一定是夏总的套路！老段脑子里冒出来这句话，怎么也压不下去。夏总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很快，杜兆辉就让人把抽奖台给开放了。外面排队的人群本来好多都是凑热闹，大过年的，来逛逛这个新开业的电子卖场嘛，一看这地方整个盖起来就特别大，只不过现在只开放了主卖场，剩下的部分似乎还未完工。幸好80年代的老百姓不讲究这些。有的逛就不错啦。广场特别大，一开始有个大台子在路边被幕布挡着，大家还没看出来另有玄机。等杜兆辉让人扯开幕布，居然有一辆小汽车在那里。小汽车旁边是两辆摩托车。文曲星他们不认识，但袋装的白猫洗衣粉真是堆积如山。扯着大横幅，写着购物抽奖。不认识字也没关系，现场有主持人拿着话筒解说呢！消息一公布，整个人群都炸了。人们往前拥挤，想要听得更清楚，幸好现场有琤荣广场的保安队，还有片区抽调来执勤的公安。原本大部分老百姓是看热闹，这个琤荣广场整天上广告，不来凑这个热闹不甘心啊。可是一下搞什么购物抽奖，瞬间让好多人的心活络起来，有点难以置信，怕是假的，又怕有陷阱！ “真的能抽奖？” “一定要买够100元，99元都不行啊？” “抽中汽车都能发？假的吧，广场白花钱让我们抽汽车？” “也不是白花钱，要先买东西的……” 普通老百姓就是这些问题。而前来搞批发的小贩们面面相觑，他们的想法更精明。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管广场搞不搞购物抽奖，他们都要从这里搞点货。老百姓觉得购物满100元才能抽奖是个门槛，对小贩们来说，那简直不算个事儿！连100元的货都拿不到？不，1000元都太少了，有些人是从外地来的，一次性拿货太少，连路费都赚不到，还有啥搞头。小贩们的想法，和老百姓不同： “满100元就参加抽奖？一个能领几张抽奖券？” “那我满1000元，是不是能领10张，10000元就能领100张……” 有人眼中闪着精光，他拿1000块的货，能不能让商户开2000元的购物票据？抽奖券是白赚的，奖品也是。对了，还要对比价钱，没准儿这些批发商搬进了高档的电子广场，还把批发价提高了，那就得不偿失，他们还得去找不在电子广场的批发贩子拿货才行。一群人心思各异，还都拼命往前挤。台上的主持人拍了拍话筒： “喂喂喂——” 音响把他的声音放大。 “大家都安静下，听我说一说规则哈！第一，这个购物抽奖活动由琤荣广场主办，只能凭借购物小票到服务台领取抽奖券，琤荣广场这是开业庆典，不以此牟利，请大家都保留好自己兑换的抽奖券，抽奖券破损无效，假券无效！第二，单笔消费满100元就能兑换抽奖券，100元可以兑换1张，200元可以兑换两张，以此类推，比如某个顾客消费满398元，那他就能领3张抽奖券，有三次抽奖机会！当然，398元抽三次好像有点不划算，再多买两块，就有4次机会了嘛对不对？” 被主持人一说，大家都笑了。傻子才买398元的，大头都出了，还差那两块钱？却不知道商家的套路永远比顾客多，电子商品又不是割肉买菜，多切一点就多两块钱，想凑个整数，哪有那么合适只售价2块的商品啊！本来想凑个400元整数，一下就超出，变成400多。咦，那再凑一凑，就能领5张抽奖券啊—— 不知不觉，就被套路带偏了。再往回倒推，特么的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过要买东西的啊。主持人等大家笑完了，才补充到： “我们开业第一天，准备了15000张抽奖券，所有抽奖券都是涂层遮盖了获奖结果，在涂层没有刮开前，谁也不知道‘一等奖'印在哪一张抽奖券上，我再次强调一下，一等奖只有一个，奖励汽车一辆！二等奖有2个，各自奖励摩托车一辆！三等奖有10个，奖励文曲星电子词典一台，汽车和摩托车大家都知道，电子词典是什么大伙儿可能有点陌生，家里有正在上学孩子的，或者自己需要学习英语的，恭喜你们了，这是一台英语学习词典，输入英语单词，它能马上翻译成华语，还能发音……” 这广告，这样植入的，一点都不生硬？哈哈，比这个更生硬的广告比比皆是呢。在商言商，徐竟和马海为了这个活动，不仅要免费给琤荣广场提供电子词典当奖品，还特么要倒给杜兆辉交广告费。杜兆辉，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随便送车送房给女明星的冤大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