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了本钱可以和白珍珠合伙干别的。 “对了,你姐夫早上来过,让你回来就赶紧去找他。” 陈锡良脸色一变,顾不上嘚瑟就急匆匆走掉。 是剩下夏晓兰四人了,她才对两位师兄道: “我要坐最近的一班车回商都,麻烦二位送我去车站吧。” 万师兄还提着十台收音机,自然要先回家一趟。夏晓兰就在白珍珠家等两人,白珍珠也没提两个师兄的事,夏晓兰时间宝贵,白珍珠要谈的是两个人合伙的生意。 夏晓兰也不瞒着,“我想开一家卖装修材料的店,具体要等到7月以后。” 如果刘勇要做装修工程,他应该去哪里买装修建材? 选到合心意的瓷砖不容易,灯饰也不容易,更别说挑到合适的家具。装修包括硬装和软装,硬装是不可移动的,比如地板、顶棚、墙面和门窗等。而软装就涉及到家具、装饰画、陶瓷、窗帘布艺、灯饰和花艺绿植。 上次装修“蓝凤凰”,夏晓兰就体会到了买装修建材的困难。 如果她能开一家这样的店,不是能和舅舅刘勇要做的行业形成了产业链么。就算刘勇的装修工程要不了这么多装修建材,这里而是鹏城特区,未来很多年都要高速发展的,外资产业那么多,鹏城会率先受到外来风气的影响,国内的第一个商品房都搞出来了,人们接受装修也没两年。 在眼下来说,这一行肯定没有服装业赚钱快,不过夏晓兰更看好的是未来。反正她身上的两万块钱也白放着,存在银行那点利益夏晓兰瞧不上,不如拿出来折腾点别的。 夏晓兰和白珍珠说了,一时可能赚不到多少钱,如果她要入股,就要考虑清楚。 “我打算7月时至少要投入5万,要不就不要搞,要搞就要成为鹏城最大的装修建材店,人民桥街口那栋房子我看中了。没有十多万,我们也搞不起来这么大的场面,我还准备拉你上次见过的康伟入股。” 每个人都要投资5万,一共要十几万才能撑起来的生意。 白珍珠要不是今天发了笔横财,她全部家当都不足一万块。等到7月份,她能够赚到入股的5万吗?如果她的生意一直这样顺当,白珍珠觉得可以赚到。 可赚到了几万块,她可以选择的生意范围就广了。 不一定是倒卖西裤,就像夏晓兰说的,可以从零售商变成批发商。 有了几万块,从服装转电子产品也行。 为啥要把钱投入一个短期可能赚不到的钱的生意? 理智来说,白珍珠应该一口拒绝。不过她总觉得夏晓兰不会干亏本的事儿。白珍珠没说是否入股,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得是7月以后,如果我们提前凑够了本钱,不能提早开始?” 夏晓兰摇头,“不能,因为7月份我要高考。” 要什么? 白珍珠第一次没太听清。 “要参加全国统一的高考。” 和夏晓兰认识几个月,白珍珠根本不知道夏晓兰还是个学生! 夏晓兰哪里像个学生? 胆子又大,做生意充满会赚钱,在柯一雄那样的混混头子面子还能自如说话,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只能夏晓兰在社会历练的多……此时告诉白珍珠,夏晓兰还是个即将应考的学生,白珍珠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哦,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外表粗犷,内心更是糙的白珍珠同志,第一次无话可说! 夏晓兰说自己是应届考生后,白珍珠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活的大熊猫。 她给白珍珠同志留的任务是,在6月以前,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民桥街口那栋楼给租到手。 “白姐,就算您不入股,也帮我个忙。” 白珍珠答应下来,“还有今天这种生意,你还做不做?” 夏晓兰想了想摇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种钱赚一次就行,赚钱的机会那么多,我们不必如此着急。白姐您仔细想想,我们现在赚到的钱,是不是已经能让生活过得不错了?” 白珍珠一怔。 可不就是吗,她不去鹏城的话,摆着个半死不活的水果摊,已经在考虑要改行当屠夫了。 一天杀两头猪,一个月顶天赚千把块。 她现在倒腾便宜衣服的月收入,已经是当屠夫的好几倍,照着她这种赚钱速度,养家里的奶奶没问题,给她哥攒钱娶媳妇更没问题,那她还冒那么大风险干嘛!真是赚钱魔怔了,差点就走火入魔。 等万、李二人把夏晓兰送上车,她同样给了两人一个大红包。 赚到钱的夏晓兰从来不小气,离大老板还远呢,又给封了两个200元的红包。俩人都是快成日薪制,跟着夏晓兰跑几天,也没遇到啥要拼命的危险,李师兄想想收音机赚到的600元,加上夏晓兰前后给的红包,他这一周其实有900元的收益。 “跟着夏小姐不会吃亏。” 万师兄说不出话来,他还惦记着自己放在家里的收音机。 应该卖多少钱一台,200元,还是更贵? 有了收音机的利润,夏晓兰给的300元的红包就不算啥了,夏晓兰150台收音机,转手就赚了9000元。万师兄觉得他买到的10台收音机更像是沾师妹白珍珠的光,收音机的生意也是白珍珠先得到的消息……他也不想想,就算白珍珠得到了消息,没有夏晓兰当机立断找来陈锡良合伙,白珍珠也掏不出500收音机的货款,只能眼睁睁看着赚钱的机会溜走! 李师兄暗暗摇头,人各有志,大家一块儿学功夫是亲如兄弟,后来武馆没有了自谋生路,分开这么多年都有变化。 他瞧着万师兄有点膨胀,夏小姐别管是啥来历,白师妹都以夏小姐为主,白师兄能找来他们两人帮忙,白家武馆当年有那么多师兄弟,难道一定就要求着你万师兄吗? 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跟着谁都不长久! 208:还没瞧上夏子毓呢 羊城-商都”这条线夏晓兰也算跑熟了。 她在鹏城欢乐赚着票子时,夏子毓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王健华一起倒了三次火车,又是做拖拉机,最后还蹭别人的马车,从商都到王建华父母下放的农场,花了四五天才到! 夏子毓对雪并不陌生,商都每天冬天也会下雪。 但商都的雪和极北之地的哈省相比,已经暖和的要命。农场离最近的县城还有一段距离,大雪封路,驴车也走不动,夏子毓和王建华只能踩着快到人膝盖高的积雪往农场走。那雪可真冷啊,夏子毓和王建华把裤腿用绳子紧紧扎着,雪依然会打湿俩人的鞋裤。 夏子毓顾不上什么美观,到了离农场最近的县城就把能加上的衣服都往身上穿,外面再套着棉袄,围巾抱着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还给王建华买了一顶厚厚的狗皮帽子。 王建华都戴上这帽子了,肯定要给王建华父母也添置两顶。 一家人下放在不同的地方,王建华此前也没多少机会来探望父母,冬天更是第一次。王建华和夏子毓都知道农场条件恶劣,却想到能恶劣成这样!京城也下雪,可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会扫雪,以保障行人和车辆的出行。 哪像这样的荒郊野外,积雪没过膝盖? 王建华把大部分行李都放在自己背上,一只手牵着夏子毓。不长的一段路,两人愣是走了两个多小时。等见到自己父母时,王建华一个大男人眼泪都下来了。 他只在转到大河村之前见过父母一面,那时候父母的精神不错,王建华父亲甚至认为自己会平反复职,对未来充满信心,再苦的环境都能坚持。 但时间一晃到了84年2月,早些年下放的干部,能返城的都陆续返城。王家夫妻呆的这个农场原本有二三十个下放的干部,现在算上两个人只剩8人。 到了84年还没有纠正对王家的处理结果,随着时间推移,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王建华父亲也是心里绝望,精神头一下子就垮掉。 今年夏天时还大病了一场,要不是王建华考上京城师范学院的消息传到农场,指不定王父就熬不过那场病。王建华考上大学,让王父重新燃起了希望!困在下放的农村能做什么,王建华的一辈子都耽搁了,娶个农村女人,从此就当一个农民? 考上大学,不仅改变了王建华的境况,也让他能够返回权力中枢,为王家平反奔走。 “好!来了就好!快点进屋里烤火!” 王父鬓生白发,几年没见儿子,他也高兴的紧。王建华是“知青下放”,他父母却是在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人身没有自由,条件也极为恶劣。 王建华母亲也瘦的厉害,再好看的人在恶劣的环境里呆几年都会大变样。 进了屋,屋子里烧着个小火盆,房间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暖和,夏子毓的十分伶俐也被冻得只剩下三分,人在极度低温环境下脑子转的慢,烤了半天火才想起来,刚才是叫过王建华父母,还是没叫人? “叔叔好,阿姨好。” 王建华也才反应过来:“爸、妈,我给二位提到过的,夏子毓。” 王父点点头,王母要热情许多,拉着夏子毓的手,“冻着了吧,烤一会儿火就好了。” “我和子毓现在是男女朋友,子毓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等我们大学毕业就会结婚。” 其实能把夏子毓带到农场,就是未来结婚对象的意思,就王家这情况,一般处着玩儿的女同志谁跟着王建华转几趟车,天寒地冻的跑来农场看望王建华父母?未来儿媳妇那就不同,甭管条件再艰苦,夏子毓都必须来跑这一趟。 可王建华这一段剖析内心,表明夏子毓身份的话,却让王家夫妻都愣了。 王父终于正视夏子毓。 王建华在来信里就介绍过夏子毓,在大河村当知青时认识的,两个人一起考进了京城师范学院。 又说夏子毓十分照顾他的生活,对他们夫妻俩也很关心,王父现在身上穿着的,就是夏子毓寄来的衣服。夏子毓把围巾解开后,王家夫妻也看清楚了夏子毓的模样。 长得很大气,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贤惠持家的长相。 王家现在处于困境,夏子毓虽是农村姑娘,学历和性格也能把出身的短板给弥补了,王建华母亲就觉得夏子毓和儿子挺般配。天下当婆婆的心思,都希望儿媳妇能把儿子伺候的妥妥当当,夏子毓的性格和长相都讨喜。 可王建华父亲却不满意。 处对象他就不说了,王建华把人带到面前说结婚……结婚?王建华的婚姻,也是王家能不能翻身的助力,夏子毓哪里都好,出身实在太差,王建华打定主意要娶她的话,别想靠岳家提携不说,反而还要对女方的农村家庭大包大揽! 太不理智了。 王建华父亲穿着夏子毓买的衣服,却不好明白着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一时气氛极为尴尬。王建华没想到那一处去,只当几年的农场生活让意气风发的父亲性格变得沉默寡言。夏子毓却察觉出不对劲。 王建华他爸这是瞧不上她? 夏子毓有点懵。 王家以前再风光,现在都啥地步了。王建华父母在农场里的日子,过得比大河村农民还糟糕。大河村虽然穷,自然条件却没有这么恶劣。夏子毓烤着火,裤脚和鞋子粘着的雪融化,滴滴答答往地上淌水。 她觉得寒意从脚上升起。 王家要是没倒霉,她和王建华走到一起是不配。 那时候王建华也算是高干子弟,考上大学更是前途光明,夏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农民!可王家现在的成分还不如农民,王建华考上大学,她夏子毓也是大学生,又哪里配不上王建华了? 纵使夏子毓一向能忍会演,也被王建华父亲的态度搞得难堪。 “阿姨,这里有厨房吗,我带了点吃的来,烧火热热咱就能对付一顿了。” 夏子毓在屋里呆不下去,王建华他妈想说平日里都在火盆上把食物弄热,哪里用得上厨房。不过夏子毓有眼色,王建华母亲也不是笨人,她就带着夏子毓离开房间,把屋子留给了王建华父子。 209:女人就该伺候男人 雪风吹在身上,烤了老半天的才积蓄的热气瞬间就没有了。 冬天农场里并没有活可干,要不是这几个月夏子毓寄了不少东西,农场里分配给王家夫妻的物资只会更少。冬天还想烤火?自己在屋里呆着,裹着被子取暖吧!哪会给发柴火、木炭,更不会供暖。农场的热闹也看人下碟,有本事回城的干部和家属都陆续走了,留下来的几个全是返城无望的,大多数身体都不好,病恹恹的干不了多少活,农场还得花钱养着他们! 养是养,不过是给口饭吃饿不死,生活条件就极为艰苦。 谁家要有儿女孝顺的,往农场多寄点东西,那日子还能过。 没人照看的,真是一天天在熬日子。 王建华在信里也没掩饰过夏子毓的功劳,他从前自己都难保,一考上大学就能寄钱寄东西来农场,国家养着大学生,可不会连大学生全家都养。没有夏子毓的贴补,王建华父母在农场的日子不会改善。 想到去年冬天她和丈夫只能呆在房间里,把所有衣服都穿身上,躲在被子里仍然很冷,王建华母亲看着夏子毓的目光里就多了善意: “闺女,你跟着我们建华吃苦了,建华他爸心里苦,他一时想不明白,总还惦记着家里从前的日子,你别和那老糊涂计较……阿姨很喜欢,也谢谢你照顾建华,要不是你鼓励建华考大学,他还在农村浪费时间。”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夏子毓心里的不舒服淡了些。 王建华他妈把鼓励儿子考大学的功劳算在了夏子毓头上,夏子毓还没傻到要解释。 很坦然接受了王建华母亲的感激,夏子毓反过来还安慰她: “阿姨,我跟着建华不苦,您和叔叔在这里才是吃苦了!您相信我,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您和叔叔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王建华母亲红了眼眶。 “好孩子,多亏了你惦记着我和建华他爸,今年冬天比去年强多了,我带你去厨房要点热水洗个脸,也烫烫手。”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说了两句贴心话,关系陡然就拉近好多。 在厨房里,夏子毓用上了热乎乎的水。这时候还没到饭点,农场的饮食极差,大年初一那天才在菜汤里见到了两片肥肉,为了多抢两片肉这些曾经当过干部的人差点打起来,夏子毓在厨房把带来的肉包子蒸热,香味满屋子钻,门口那里好几个脑袋在探: “今天啥日子,吃肉?” “你肯定是闻错了,年初一才吃过肉,这还不到半个月呢。” “明明就是肉的味道。” 肉包子的味道真的很香,夏子毓看门口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像在说相声,她准备的包子不少,但也不能见人就给吧?她看了看未来婆婆,希望得到了点暗示,王建华他妈只当没有听见。 那就是不用给了。 夏子毓心里有数。 门口两个人说了好半天没动静,也不怕她们听见,骂了声小气,又走了。 冉淑玉暗暗冷笑,大方,大方的话她和丈夫早就饿死了!同样是困在农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头的落难人,她犯不着饿着自己的肚皮去讨好谁!把包子让给他们吃,能让她和丈夫离开这鬼地方吗?只会被当成老好人,今天给了包子,明天那些人就会厚着脸皮借炭,或者来借比食物和取暖都跟更珍贵的药品。 吃的东西不够可以饿两顿,生病了躺在床上硬抗的滋味太难受,冉淑玉绝对不想再尝试。 不一会儿,夏子毓把包子蒸热,又花了点钱,从厨房里要了两水瓶提回去。 见夏子毓塞钱只要了两瓶水,冉淑玉不解,夏子毓一点也不心疼钱: “也让建华烫烫脚暖暖手。” 冉淑玉很高兴,女人就该围着男人打转,她对夏子毓的懂事贴心很满意,王家的境况不同,冉淑玉觉得王建华找到家世好的,能否帮上忙还不一定,王建华腰杆子不硬那肯定是真。别说给王建华提热水洗脚,说不定还要王建华伺候! 冉淑玉心里认同了儿子的选择,对夏子毓的态度很亲热。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屋子,房间里的气氛却不太好。王家父子的谈话不欢而散,夏子毓只当没发现,招呼着王建华烫脚。 冉淑玉找出一个木盆,王建华把冻僵的脚放在盆里,舒服的想呻吟。 冬季的日头短,天亮的晚黑的早,等四人吃完包子,外面天色也基本黑了,这里的电每天是限时供应,冉淑玉早知道王建华两人要过来,农场空着的房间不少,她借了一间空房,勉强给拼凑出床铺用品,这时候就领着夏子毓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当然不是和王建华一屋子睡,俩人还没结婚呢,外人知道了会笑话。 晚上是王建华父子睡一个屋,冉淑玉和夏子毓一块儿睡。 “叔叔,建华,你们早点休息。” 夏子毓打了招呼跟着冉淑玉出去,王建华也追了出去,“走,我和你再去管农场的人借两床被子,晚上温度更低,你和我妈冻坏了咋办?” 农场的人很不好说话,用大团结开道就不同了。 只要给得起钱,别说两床被子,农场还能给你提供灌了开水的暖手袋,两个暖手袋放在被窝里能暖和大半个晚上,烧炭还得担心中毒,暖手袋就更安全。当然,农场里没能返城的几个改造干部是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冬天取暖的木头,全是冬天来临前各自收集的。 藏太多也不行,农场的人会收缴,除非你时不时上供,农场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你怎么烧火取暖。 上供得有钱有东西,像他们这样还没返城的,不仅是被组织遗忘,家人也多半无力提供帮助。王家夫妻原本也是被放弃的人,这不半年前王建华争气考上大学,开始往农场寄东西,农场里的人拿不准王家的情况,对他们放宽了看管的力度。 冉淑玉在旁边看着,夏子毓给钱时一点都不心疼。 虽然不是多少钱,至少说明夏子毓兜里的钱不少才这样有底气。她没打搅两个年轻人铺床叠被,自己回屋拿枕头,瞧见丈夫心情仍然不太好,就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 “我看子毓这闺女虽然是农村户口,家境好像还行?” 几个月来,零零碎碎寄来农场的钱和东西,加起来也有几百块钱,这次来又是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从前冉淑玉当然不会把这点钱和东西放在眼里,就算别人饿着肚皮,也不会饿着她、现在却不同,吃过苦才知道,没有钱和其他物资,日子真是煎熬! 王广平不太在意,“建华说她父母在干个体户,外面不是说改革开放吗,干个体户的可能赚到点钱吧。” 王广平不以为然,他对外面的情况了解的太少,根本不知道社会的变化,对个体户的了解还是偷偷摸摸到黑市卖点农副产品那种。 210:精明的冉淑玉 冉淑玉压低了声音: “我们为什么一直不能返城,不就是没有人替我们平反说话吗?建华考上大学了,可要等建华能说上话,还要等多少年?那些返城的就算没有官复原职,国家肯定给他们安排了新的职务,广平你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在农场再呆几年回去,还能再干什么? 个体户咋了。 冉淑玉有空也看报纸的。 报纸上说国家成立了经济特区,个体户当然不体面,可个体户能赚钱啊! 农场的人都要收好处,其他人肯定也要收,只看好处够不够大。冉淑玉就想着,送礼送到关键处,起码要让想起王广平这号人,不至于被遗忘在极北之地的农场闲置发霉才行。 王家以前那些关系都不走动了,王建华空手也不好上门。 如果有了财力支持,王建华也能和王家的故交恢复联络。冉淑玉将回城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一个有钱还一门心思都系挂在儿子身上的儿媳有哪点不好?就是不知道夏子毓家到底多有钱,又能否舍得钱替王家平反疏通关系。 仅仅是男女朋友,夏家凭啥要掏钱? 是未婚夫妻就不同了,王广平要是能复职,夏家才是靠着亲家鸡犬升天。 冉淑玉的打算,听得王广平沉默不语。 半晌后,王广平才挤牙膏般吐出几个字: “……一个个体户,你真是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 可能吧! 冉淑玉也不反对。 她真是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苦日子,要不是王建华考上了大学,她可能连今年冬天都撑不过去。幸好,王建华考上了大学,王家也有了点翻身的希望。 冉淑玉当然不会对夏子毓提出要求,晚上两人睡一间屋子,冉淑玉甚至没提过钱的事。话里话外,她都在感激夏子毓的付出,说王建华真是运气好才能找到夏子毓这样的闺女当对象。 “阿姨是赞成你们毕业后结婚的,现在么,你们两个都要以学业为重。” 冉淑玉这话说的通情达理,夏子毓也心生欢喜,觉得王建华他妈还算好搞定,也不枉她花的钱和心思。王建华他爸好像还不能接受她,夏子毓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王建华是个孝子,她要当王建华的老婆,自然离不开王建华父母的点头。 再说了,王建华他爸也不是一般人。 夏子毓坚信,雪中送炭更胜过锦上添花。 夏子毓在极北的农场里受冻。 夏晓兰在温暖的屋子里打着哈欠。她要是知道夏子毓为讨王建华父母认可所做的努力,一定会大喊佩服,让夏晓兰如此低声下气她肯定办不到。 这让她拒绝去想和周诚修成正果的问题,周诚家里要是不接受她这个农村丫头,夏晓兰喜欢周诚归喜欢,低声下气去讨好周诚父母肯定办不到。 她可以轻言细语和客户说话,可以为了促成一笔生意忍一时之气,就算是生意场上的事,夏晓兰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感情又不是生意,夏晓兰喜欢周诚才和他在一起,要是有太多东西掺杂进来,感情让她感到不舒服,夏晓兰自然会选择分开。说到底,她对周诚还没有势在必得的执念。女人若是一无所有,就容易把全部的心神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夏晓兰就算没有周诚,她还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忙的脚不沾地,可能痛苦不舍一段时间也就抛在了脑后。两人之间感情的天平并等重,就眼下来说,显然是周诚喜欢夏晓兰更多一些。 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公平,谁喜欢的多,谁就更上心,更愿意付出! 夏晓兰还没急着和康伟说开建材装饰店的事,她在等周诚的回信,不知道去京城能不能见周诚一面。等她从羊城回来,李凤梅先带回来的春装都已开始走货。 夏晓兰回商都那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二月下旬的气温还没回暖,这也不耽误那些女顾客开始选购春装。丝袜夏晓兰早早订好了价只卖10元/双,李凤梅还想谁会花十块钱买双薄薄的袜子,但这次拿回来的货最受欢迎的,正是这种半透明的丝袜。 时尚杂志上的女演员们要穿,外国电影里的也经常出现,港台地区的女人们都在穿,凭啥商都的女人们就不能穿?市委招待所那些女服务员,情愿用当迎宾的报酬和夏晓兰换一双丝袜,就知道她们有多渴望拥有这时髦的东西。 那些女服务员的报酬可是20元/天,夏晓兰一双丝袜定价10元,李凤梅觉得贵,仍然有人买得起! 商品好不好卖,不在于它贵或者便宜。 农贸市场的地摊货便宜,顾客依然会挑挑拣拣。 “蓝凤凰”的衣服价钱从摆摊时就不算便宜,为何还是有客人要掏钱买?稀缺性,能同时满足顾客的需求和虚荣……如果仅仅是图便宜,商都当地的衣服那么多,顾客为何要买贵的?她们要的就是贵,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丝袜”也是如此,10元钱一双。10元钱能买好几斤肉,买米的话能吃一个月,就为了一双薄薄的袜子值吗?李凤梅说值不值不算数,夏晓兰说了也不算,得顾客自己来评判值不值。 她们追求的不是“丝袜”,是丝袜所代表的时髦。 生怕以后买不到,有的人一买就是两三双,以“蓝凤凰”的客流量来说,200双丝袜并不需要几天就能售空。夏晓兰不得不又给白珍珠电报,让她再凑一批丝袜送到商都。 “这一次,咱们的袜子不卖了,直接送!” 李凤梅从时尚杂志里抬头。 “送?” 一双丝袜也要几块钱本钱,要是对外说送丝袜,那还不是有多少抢多少! 李凤梅担心成本问题,夏晓兰却笑得高深莫测,“就是送,我这两天找人画两幅海报吧。” 简单的海报夏晓兰也能画,可她嫌耽误自己时间。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活儿,完全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夏晓兰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赚钱,现在可以花少量的金钱去节省时间,她觉得特别合算。 “对了,今天是元宵节,晚上我们吃饺子吧?” 211:送钱上门还没人要 正月十五元宵节,在豫南省也算个重要节日。 正月十五也叫“大年”,只有过完了大年,一年的春节才算圆满结束。南方吃元宵、北方吃饺子是过大年的习俗,豫南省是吃饺子的人多,有的县吃混沌汤,也叫“团圆茶”,娘家要接已经出嫁的女儿回家吃“团圆茶”……刘芳这个出嫁女儿和娘家断了几年走动,刘勇压根儿把这茬给忘记。 刘芳正月初二从七井村回家,就等着夏晓兰和刘芬上门走动,梁秉安答应给刘芬母女俩修新房的4000元还没送到,为了这钱,母女俩怎么说也要上刘芳家走动一趟吧? 哪知从正月初三一直到正月十五,刘芬和夏晓兰都没上门。 刘芳有点坐不住,她现在是求着夏晓兰嫁人,夏晓兰和小姨一家不走动,刘芳还咋能把外甥女打包嫁人?等到正月十五,眼瞅着年就要过完,刘芳心里骂夏晓兰烂泥扶不上墙,却也不得不主动上门。 梁秉安开车去,梁欢想到或许能再拿一个红包,也坐上了车。梁宇倒是觉得乡下很好玩,最全家心情最好的一个。一上车,梁秉安就问刘芳: “钱带上了吗?” 刘芳拍拍自己的黑皮包,“带上了,4000块一分不少。要我说就得等二姐她们俩急一急,要盖房子了手里没钱,自然晓得上我家门!” 梁秉安摇头失语:“你这人,就算给出一百分的人情,人家肯领六十分就算不错,不见的四十分全部你一张嘴败掉。” 有的人不干实事儿,明明只出三分力,因为手段巧妙,别人要感激七分的情。 实打实拿出4000元送刘芬母女修新房,没有十分情,也占七分的恩,被刘芳一张嘴的败的只剩下三分的话,梁秉安觉得太亏! 刘芬母女俩想等到夏天再修新房,她们能等,粱家却不能等,这才有梁秉安和刘芳三番两次主动回刘家的举动。刘芳也是说气话,被丈夫训两句就没吱声儿,梁欢想到要白给二姨家4000块钱,心里十分不舍。 梁家条件再好,也不可能给梁欢一个半大孩子几千块呀。 她有时候买衣服太频繁,刘芳都会迟疑。 整整4000块,能买多少衣服? 每天不重样的穿都能穿两个月,梁欢年轻娇美的脸色有愤色。这种穷亲戚,要不是家里面想让夏晓兰去嫁给那个人,梁欢真的不想和这种穷亲戚有任何来往。梁欢自己也得承认,她那个表姐夏晓兰从小就长得好看,几年没见,更是把梁欢都比了下去。 梁欢一直是长辈们宠爱,男孩子们追捧的小公主,她也觉得自己顶好看,底子好有条件打扮,梁欢在学校里脱颖而出,好多人都认同梁欢是“校花”。 那是学校里人没有见到夏晓兰……可惜,夏晓兰早早辍学,也没那个被人追捧的机会! 想到这里梁欢才稍微高兴点。 梁秉安开车到了七井村,照旧把车停在了村口。年后连出几天太阳,早前的雪融化,村里的路泥泞不堪,弄脏了梁欢的小皮鞋。 一路走一路甩泥点,小公主嘴巴翘着。 好不容易走到刘家门口,却发现刘家大门紧锁。 门上挂了一把大锁,显然不是从里面关上,刘家应该是没人在家。刘芳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皮包,“奇怪,今天过大年,大哥一家子不在家能去哪里?” 上赶着送钱还送不出去! 刘芳就没遇见过这么滑稽的事儿。 而且今天是大年,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刘勇不在家,是不想她这个出嫁女回来? 刘芳黑着脸。 梁秉安让她去问问邻居。 邻居还特别奇怪,“勇子他们一家正月初四就出门儿做生意去,没告诉你们呀?” 正月初四就出门做生意? 刘芳气得要命,哪有人连年都不过完就临时决定要出门做生意,她正月初二回来给父母上坟,娘家这边所有人连个屁都没放过,可见是早有的决定,却独瞒着她一个人! 刘芳性格霸道,她可以几年不和娘家人联系,娘家人却不能把她当外人。 梁秉安也觉得奇怪,“那我大哥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是在县城做生意?” 这两年说干个体户,一般就是在家附近的城里摆个摊,梁秉安琢磨着大舅子几个人就是做这种生意。不过刘芳年初二回家上坟,刘勇几人却没露过口风,梁秉安也挺难接受。上门送钱还被嫌弃,要不是梁秉安有求于人,此刻绝对掉头就走。 要再问的详细一点,邻居也不傻。 刘勇一家都瞒着,肯定有瞒着的原因,年前吃饭时不就是快吵起来了么。 何况邻居也不知道,村里人可能只有陈旺达知道的最清楚,其他人只晓得刘勇一家子在省城商都赚了钱,具体情况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陈旺达就更不会说了。 他给夏晓兰开了好多介绍信,夏晓兰知恩图报,把卖油渣的生意交给了陈旺达。陈旺达不仅有一个儿子,他想等大儿子以后当村长,就把油渣生意给了二儿子。前天二儿子跑了一趟商都,拉回四百斤油渣,一路走一路卖,还没回家就卖光了。一斤油渣赚六分钱,一天能赚二十多块。 给人当泥瓦工手艺好的大工才几块钱一天,油渣生意一个月咋说也有几百块钱。 二儿子只跑了两天,就叫老婆给陈旺达送了一个大肘子。 亲爹把这么赚钱的买卖给他,是疼爱他啊,必须得加倍孝顺亲爹。 梁秉安在村里问了一圈,只知道刘勇带着一家人从去年就到省城做生意,具体在商都哪里,又是做什么生意,平时住在哪里,村里人一问三不知。 刘芳早就发火了,差点把手里的皮包摔掉。 “防我像防贼,上赶着送钱人家还不稀罕,没有张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这钱我不送了,就是白扔到河里,也不给我姐修房子!” 梁欢知道她妈生气,她指着自己的小皮鞋,“妈,我的鞋都弄脏了,这双鞋我不要再穿,你给我买双新的!” 4000块钱没送出去,可以买多少双新鞋呀! 梁欢觉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梁秉安被母女俩气得头疼。 他和刘芳性格不同,为了达到目的,别说踩泥水吃闭门羹,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耽误他来刘家。他还不信了,把大舅子一家人找不到! “梁欢,你少气你妈几句!你也该懂事了,见到你表姐和二姨态度好点。” 夏晓兰不嫁,难道真的要叫他女儿嫁? 梁秉安虽然教训梁欢,内心又咋会不疼她。女儿是亲生的,不能推她去填火坑,夏晓兰是老婆的外甥女,和梁秉安没有血缘关系,他自觉给刘芬和夏晓兰的补偿不少,心里是一点都不愧疚。 ——刘勇到底带着夏晓兰在哪里呢? 212:个体户?好俗气的 夏晓兰在哪儿呢? 她在商都大学。 商都大学是豫南省唯一的重点大学,它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学校设立的专业不少,夏晓兰今天要找的就是美术系的学生。画几张海报而已,夏晓兰要求的尺寸不小,不愿意占用自己太多时间,她就来商都大学找学生代劳。 正月十六,商都的一些大学生已经返校,因为交通不便,好些学生假期甚至不会回家,会一直呆在学校。夏晓兰只管问商都大学美术系的宿舍,她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就听见一个诧异的声音: “夏晓兰?” 夏晓兰扭头一看,卓卫萍也刚刚停好车。 “卓公安,真是好巧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卓卫萍也觉得巧。 夏晓兰那个服装店生意极好,这时候不应该在店里帮忙吗?上次夏晓兰被抓到派出所,卓卫萍觉得那些人欺负女同志,哪知最后峰回路转,反倒是联防队的人吃了亏。联防队的郭队长说是受国棉三厂的丁爱珍指使,派出所把丁爱珍带回来,还没问出个结果呢,却又牵出了国棉三厂的厂长和丁爱珍合伙侵吞国有财产的案子。 这下好了,丁爱珍先头干得反而是小罪,后面这个却是大案。 “丁爱珍的案子应该很快就判,据我所知,她至少要判十年。我也想问你呢,你来商都大学做什么?” 十年? 夏晓兰觉得无所谓。别说等十年,就算丁爱珍能够减刑一半出狱,都差不多是1990年,那时候的政策会比现在跟宽松,夏晓兰也会比现在更有底气。一个坐过牢的丁爱珍,已经不能再威胁到夏晓兰。 夏晓兰心情十分愉快: “我想找美术系的学生帮忙画几幅海报……” 夏晓兰把大概来意说了,卓卫萍问她是不是认识美术系的人,夏晓兰摇头,卓卫萍却很服气: “你这运气!走吧,我认识美术系的,帮你介绍下。” 卓卫萍岂止是认识美术系的人,她的妹妹就是商都美术系的大二学生。卓卫萍来学校看望妹妹,却恰巧遇到了夏晓兰找人画海报。卓卫萍当仁不让,就推荐了自己的妹妹卓娜。 卓娜有一双圆杏眼,听见有人找她帮忙画画,那真是不要钱都肯上。但一听夏晓兰画的是海报……海报哪里算画画,根本体现不出自己的水平。卓娜马上兴致缺缺,不过她又不敢拒绝卓卫萍带来的人,就说自己不要报酬,能不能请夏晓兰当一次模特,她想画一幅人体肖像。 人体肖像? 一坐就是几小时不动,夏晓兰没有过这种经历,她也不太想同意。 卓娜就笑嘻嘻的,“那我给你介绍个师兄,他画画很厉害,一直想在外面接活。” 夏晓兰不由多看了卓娜一眼,卓卫萍公安是个实在人,没想到她妹妹卓娜倒是挺滑头,大概家里条件不差,看不上这点没有难度的海报绘制。夏晓兰也是没办法,84年她是不可能在商都街头随便找一家广告彩印店就能搞出自己想要的海报效果的,只能见见卓娜口中的师兄。 卓娜介绍的这个龚洋很符合夏晓兰对美术生的印象,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粘着颜料。他是家庭条件不好,还一门心思想学美术的人。只要和艺术沾边的东西,学习花费的钱就不会少,要想画技得到进步只能通过大量的练习……素描还好,其他的画颜料是不小的开销。龚洋家境不行,为了填补平时的画画开销,他啥活儿都接。 夏晓兰把带来的几本杂志给龚洋看,又说了自己的要求。龚洋随手勾勒了一个速写,配色也不俗气,夏晓兰觉得他画海报是没问题的。 她一共想要三张海报,龚洋在心里算了半天颜料钱,“每张给我8块钱——” “我每张给你10块,但你得给画的快一点,画好了给我送到店里。” 三张海报就是30元,比学校一个月的补助还多,这样简单的要求,龚洋一天就能搞定,除去颜料和纸张的成本,他肯定要赚不少。 学生劳力本来就挺廉价,龚洋已经很满意这报酬,夏晓兰给了10元的订金留了地址就走。 龚洋谢谢卓娜帮忙介绍生意,又说要请卓娜吃饭。他穷成啥样大家都知道,卓娜笑眯眯的:“吃饭以后再说,你不是答应人家夏老板会画快点吗,师兄赶紧回去画海报吧!” 等龚洋一走,卓卫萍也是无语: “你平时老说没有找你求画,我给你带给朋友来,你还往外推。” 卓娜嘟着嘴,“那我求你朋友当模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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