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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白了陈念昔的意思,陆凛顿时怒火中烧,他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陈念昔,别逼我发火!” “可是我在你眼里,不就是那种人吗?为了钱可以付出一切,抛弃全部的尊严,你……唔!” 陈念昔瞪大了眼。 陆凛不愿再听,干脆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只是沾上了就再也不愿意放开。 陆凛狠狠扣住陈念昔的腰肢,强迫她抬头,将他禁锢在自己身前方寸之地。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陆凛眼里情意浓重,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只是下一刻,他看见了陈念昔的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情也没有爱,空荡又绝望。 陆凛体内散发的汹涌戛然而止。 23 陈念昔呼吸有些不稳,言语却依旧冰冷:“陆总,这就满意了?不要继续了吗?” 这些话挑逗至极,可陆凛只觉得心如刀割。 陈念昔盯着他,手放在衣领的扣子上:“不满足了就走,等下次陆总想要了,我一定奉陪。” 她这样轻贱自己,简直算得上是明码标价。 陆凛胸膛剧烈起伏,却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 明明自己才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陈念昔看着他离去,眼里的冷意悉数退散,剩下的唯有无尽的黑暗。 陆凛刚走到电梯处,想起医生说过,转院前林阿姨还要去做个全身检查。 他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回去,刚到病房门口,他猛然顿住了脚步。 陈念昔蹲在角落,双手环抱着自己,头也深深埋进双臂之间。 房间里安安静静,就连陈念昔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偶尔有风刮过,撞击在窗子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陆凛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他轻轻走过去,碰了碰陈念昔的手腕,一片冰凉。 再也忍不住,他将陈念昔拉入怀中,一点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陈念昔。 他轻声道:“念昔。” 没有回应。 怀中的人就这么乖乖让他抱着,没有抗拒,再没有往日那些伤人的话。 可是陆凛觉得心疼,他宁愿陈念昔打他,骂他,总好过现在的默不作声。 他早知道陈念昔对自己心软,刚刚那样的疾言厉色自轻自贱分明就不对劲,可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抬腿就走,要是没回来,她要在这个冰冷的角落呆多久? 陆凛耐心地哄着:“乖,念昔,你抬起头看看我,好么?” 不知哄了多久,陈念昔缓缓抬起头,一双泪眼无措地看着他。 陆凛心里一酸,用指腹擦去眼泪,尽量装作放松;“刚才不是还凶得很么,你应该当着我的面发泄怒火,而不是偷偷躲在这......” 陈念昔难得听他说了那么多话,而后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我没有要钱……我没有用我们的孩子换钱,我想留下他的......可是你说我不配......我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陆凛眼前一阵阵发黑,细密的疼铺天盖地的席卷全身。 他咬着牙,将鼻腔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陈念昔没有哭,可是她的神情比哭更加悲伤,她的话小心翼翼到了极致,像是解释,像是埋怨,这些东西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扎在陆凛的心上。 将他处以凌迟之刑。 这一年来,他不断寻找陈念昔却没有结果时,也曾安慰自己,可能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陈念昔正过得很好。 可是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对陈念昔做了什么,伤她到了怎样的地步,让她有形无神的活在这世上。 陈念昔把自己留在了一年前那个医院,留在了孩子没了的那一刻,在无边黑暗里呆到了现在。 陆凛绝望地想,他对陈念昔的愧疚,关心,真爱,也不过如此而已。 24 陈念昔哭的睡了过去,陆凛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将她放在床上,又去洗手间拿了一条热毛巾,将他脸上的狼藉细细擦去。 然后他轻轻带上门,离开了病房。 陈念昔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刚经历完撕心裂肺的大哭,她现在头还晕晕的。 这时,护士来叫她,林阿姨的检查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她连忙打起精神下床。 检查前,陆凛始终没有出现,倒是他的发小程家豪始终跟着忙前忙后,陈念昔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林阿姨身上,没有精力多想。 临近七点,陈念昔看着林阿姨听话的跟医生进去做检查,紧紧的 盯着那扇关掉的门。 直到手术中的灯光亮起,陆凛才气喘吁吁的赶到,他先和程家豪对接了手术事宜,之后便来到陈念昔身边。 “念昔,林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陈念昔机械地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却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门开,医生走了出来。 “陆总,检查排除了恶行肿瘤的风险,可能患者平日里过度操劳,有些低血压和贫血,以后要好好照顾就可以。” 陈念昔迫不及待的接过那张报告单,一行行看着,生怕自己刚才是幻听。 确定林阿姨没事,陈念昔彻底放下心,她身体顿时就软了下来,身子踉跄了一下,被陆凛眼明手快的扶住。 “我就说林阿姨会没事的,以后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念昔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汲取一点力量。 这段时间以来,陈念昔第一次主动回应陆凛。 陆凛激动地红了眼睛。 ... 因为林阿姨还有些虚弱,商量后决定在医院观察几天再离开。 陈念昔出去给林阿姨买点生活用品,陆凛也想跟着,但林阿姨偷偷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留下。 陆凛第一次和林阿姨单独相处,竟然还有些紧张,就像...女婿见丈母娘? 为了缓解尴尬,他开始削苹果,但苹果变得越来越小,皮还没有削完。,林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他浪费食物,便抢了过来自己动手。 林阿姨吃完了苹果,看着他在手机上不停滑动的手指,问:“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陆凛一愣,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林阿姨却看着他,非要一个答案。 陆凛想了想:“也没有,公司有事的时候会忙一些,空闲的时候也不少。” 林阿姨点了点头:“听起来还不错,那你是什么职位啊?” “总裁。”陆凛想了想又解释道:“公司最大的老板。” “哦,有自己的公司,蛮好的,你现在是单身吧?” 听到这个问题,陆凛放下交叠的双腿,不由坐直了身子。 “是单身,正式交往过的只有陈念昔一个人。” 他说到最后,有些心虚,好像以前,他和陈念昔也够不上交往的标准…… 林阿姨不问了,她看着陆凛说了一句话:“囡囡是个好孩子,你要是没把握对她好一辈子,就让她跟着我这把老骨头过。” 陆凛神色紧张:“林阿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伤他的心了。” 林阿姨满意的点点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凛见状,悄悄地离开,临走时将她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25 陈念昔提着东西回到病房,陆凛正在门口等着。 看见她后,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林阿姨已经睡着了,先别去打扰她了。” 说着,陆凛接过她手中的两大兜东西,放到了其他房间。 “林阿姨的事,谢谢你。” 陈念昔说完这话感觉有些别扭,不自觉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 短短几个字已经让陆凛内心雀跃,他大步走上前,想握住陈念昔的手,想想还是放下。 “念昔,跟我就不要客气了,林阿姨...也是我的亲人。” 对于这话,陈念昔不置可否。 房间里有些安静,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陆凛下了巨大决心一般,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陈念昔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内心不由得泛起波澜。 那是一对戒指。 一枚是她还给陆凛的,另一枚上面的花朵做的小些,是仿制的男款。 她想起自己跳海那晚,内心的苦痛与绝望,瞬间红了眼眶。 她抬眼看向陆凛,声音也多了些哽咽:“你拿这东西给我看干嘛,这已经是我不要的东西了。” 看见沈念昔难过,陆凛慌得不行,他连忙伸出要擦去陈念昔的眼泪,后者别扭的躲了过去,陆凛的手尴尬地僵住。 “念昔,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枚戒指是我送你的,是专属于我们的回忆,我想让你一直留着它。” “至于另一枚,是我找工匠复刻的,这一年来我一直戴着,来找你怕你生气才摘下来的,每次看见它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陆凛边说边拿出对戒,内圈刻有LLxCNX,是两人名字的缩写。 “你把戒指拿回去吧,戒指寄给你后,就不是我的东西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但不要给我。” “我早已经不需要了。” 陈念昔说完就仓促地离开了房间,剩下陆凛举着戒指,愣在原地。 看着陈念昔离开的背影,他自嘲般笑笑:果然,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那晚不欢而散后,陈念昔再没看到陆凛。 后来,他发来短讯:公司有重大项目需要处理,解决后会再来。 同时,还固执地将属于陈念昔的戒指邮寄了过来。 收到戒指那天,陈念昔在房间了呆了好久,最后还是将它放在抽屉里收好。 自从医院回来,林阿姨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天天干劲十足,还盘下了旁边的商服扩大了店面。 别人劝她歇一歇,她则会爽朗地笑笑:“我不需要休息,医生都说了我身体好得很,趁着现在多干点,好给囡囡攒嫁妆啊。” 每当这时,陈念昔都会佯装生气,然后走过去搂着林阿姨肩膀。 她终于学会了撒娇。 陈念昔为了帮林阿姨的饭点打响知名度,一个月前,就在短视频平台发林阿姨和自己的做菜视频,中间还掺杂些渔村的自然风光。 菜品家常,解说步骤详细,她的粉丝粘度很强,体量也在逐渐增大,用祁然的话讲:陈念昔,你现在已经没时间抑郁了。 26 这天,祁然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 进了门,林阿姨就对他笑了起来,她指了指里屋,用眼神示意着。 这个小院他来过很多次,陈念昔的身影总是在那里。 “祁大哥,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有做好饭……” “念昔,我要走了。”祁然神色平静的开口。 陈念昔愣住:“哦,是要去别的医院了么?你医术这么高明,肯定有很多医院要你吧。” “我是参加驻村医疗帮扶的,现在服务期满,必须要回去了。” 祁然笑开,他伸手关了火。 他很认真,也很温柔:“你呢,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祁然出生于医学世家,向来谨慎自制,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清楚的不去沾染不该碰的东西。 但陈念昔闯进他的生命,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里也有变数。 他看着陈念昔:“街坊邻里都说我们般配,林阿姨更是这样觉得。” 陈念昔慌了神:“不是的,他们的风言风语你不要信。” “可是我愿意把它当真,念昔,我愿意当真。” 陈念昔愣住了,他没想到祁然会这么明明白白的将话说出口。 片刻后,陈念昔偏开了头:“祁大哥,对不起。”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陈念昔沉默下去,祁然有些挫败,他眨了眨眼:“我明天上午的车,希望你可以来送我。” 陈念昔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祁然来的快,去的更快,他本就想来要一个答案。 但爱而不得本来就是人生常态,他从不愿意强求。 林阿姨关了门,走到陈念昔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嘟哝道:“这下好了,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半能配上囡囡,现在这一个走了。” 陈念昔忍不住笑出声,她突然想起来那“半个人”。 之后,她轻轻靠在林阿姨的身上,林阿姨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陈念昔起了个大早,送祁然去车站。 看惯了穿白大褂的样子,一身休闲打扮的祁然显得更加年轻活力。 祁然看见陈念昔,熟悉的笑容再度挂上了脸。 “念昔,这边。”他招了招手。 陈念昔慢慢走到他面前,心里带了点离别的愁绪。 毫不夸张的说,她能从中度抑郁恢复到现在的程度,祁然的作用不可估量。 甚至可以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但感情的事终究是不可强求。 祁然看她愣神,笑着说:“念昔,以后可没有人督促你更新了,你自己要想着粉丝啊。” 陈念昔不过迟疑一瞬,便轻轻抱住了他。 她说:“祁大哥,我都知道的,你要保重。” 一年来,祁然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也曾幻想过眼下的场景。 只是这份感情,却全然不是他要的。 他反手,拍了拍陈念昔的背,低声道:“陈念昔,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没有机会给你的,希望有人能给。 你那么好,一定会拥有加倍的幸福。 送别了祁然,陈念昔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陆凛。 时隔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 电话里,陆凛的嗓子像堵了沙砾,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念昔,你妈妈……癌症去世了。” 27 陈念昔跟陆凛赶到医院病房时,床铺已经被重新整理,丝毫看不出陈母的痕迹。 陆凛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有些愧疚:“对不起,念昔,没能让你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闻言,陈念昔缓缓抬起头:“陆凛,你早知道我妈妈生病了,对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念昔越说越激动,她挥舞起拳头,深一下浅一下地打在陆凛身上。 陆凛将她拥入怀中,听着她低低的呜咽,心仿佛被拧成麻花。 “当年得知你投海的消息后没多久,周阿姨就得了肺癌,却一直抵触治疗,直到我告诉她你还活着,她情绪才好些,但一直不让我告诉你病情。” “最近这半年,周阿姨的身体越来越糟,有几次我离开渔村,也是去看她,我本来想着忙完手头的项目就安排你们母女见面,只可惜......” 这时,办理死亡证明的护士走了进来:“谁是周慧芳的家属?” 陈念昔慢慢举起手:“我是她女儿。” “哦,这是她的遗物,请节哀。” 那人将一个袋子递过来,里面装着几张灰扑扑的银行卡、一张存折以及一个手机。 当天晚上,陈念昔拒绝了陆凛陪同的请求,独自一人来到陈母的住处。陈母在这里住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打扫的倒是很干净。 陈念昔在沙发上坐下,颤着手打开那个袋子。 存折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给念昔的。 陈念昔红着眼翻开,存了五百万的定期,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五百万,应该是找陆凛要的那一千万里匀出来的,只是母亲还了将近一半的钱,剩下的,竟然没怎么动。 陈念昔将陈母的手机开机,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杂七杂八的软件,她轻轻摩挲着屏幕,不小心触碰到通话界面。 长长的一串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名字: 我的宝贝女儿。 这通电话几乎每天都会被拨出,却从来没有回应。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昨天,估计是陈母快去世的时候。 陈母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打了五个电话。 陈念昔眼眶骤然红透,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她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这个号码打不通,为什么要一直打?为什么啊!” 陈念昔断断续续哭了很久,哭得累了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在做梦,梦到陈母。只是这次,陈母不再是刻薄贪婪的样子,她既年轻又温柔,笑着答应带她去找爸爸,可人却越走越远...... “妈妈!” 陈念昔猛地做起,出了一身冷汗,可没等完全清醒,她就感觉到床下一阵震动摇晃,等到第二波震动再次出现时,她终于惊醒。 地震了。 她听着外面已经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喊声,有些慌神。 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拉开房门,门外是紧锁着眉的陆凛。 “你赶紧跟我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陈念昔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坐上汽车驶出小区,她终于回过神,她发现的手一直被陆凛握着,手心都是汗。 陆凛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困就接着睡吧。” 陆凛从旁边拿出毛毯,盖在陈念昔身上,她感到无比安心,很久进入了梦乡。 再一次感受到剧烈的震动时,陈念昔睁开眼睛,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陆凛压在身下,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巨石落地的声音。 前排司机慌乱地喊着:“怎么办,前面的废弃厂房正在倒塌,我们很危险!” 身上护着她的人却没有动弹分毫,他在耳边轻声道“念昔别怕,我在这呢。” 陈念昔闻着这熟悉的气息,眼角流出了泪水。 好在后程再没出什么意外,司机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废墟,一直到了安全的城区。 陆凛终于松了口气,放开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陈念昔,抬手轻抚她的脸。 一小时后,他们住进了市区的酒店。 陆凛开了两个套房,将陈念昔送到房间后,将装有热牛奶的杯子递给呆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陈念昔:“今晚上吓坏了吧,喝点牛奶,早点睡吧。” 陆凛走后,陈念昔机械地洗完漱就躺床上了。 可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打开手机,搜索关于这次地震的情况,脑海里满是厂房倾塌时陆凛坚定地把她护在身下的那一幕。 她忽然想起得知林阿姨昏倒时的惊慌,母亲去世时的苦痛。 如果这次受伤的是陆凛呢,她会是什么感受? 陈念昔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 28 自从地震那晚过后,陈念昔就没再见过陆凛。 陆氏集团旗下部分产业在地震中受到不小影响,陆凛忙着处理后续,暂时无法分身。 料理完陈母的身后事,陈念昔将她的骨灰存放到墓园,上了炷香,便转身离开。 没想到,陆父正在墓园外等她。 陈念昔与陆父直接对话的两次,都是因为钱。 一次是为了救生养她的母亲,一次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了。 陈念昔不觉得陆父还有什么理由来见她。 陈念昔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声道:“您好,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念昔,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怨气,过去的事情我处理的不够妥当,但,如果你还当我是长辈的话,请跟我去个地方。” 陈念昔听完本想拒绝,可看着陆父皱纹横生,头发也花白了许多,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是没说出狠心的话。 陆父开车,走了二十多分钟,居然到了一个陈念昔无比熟悉的地方。 她以前租住的公寓。 看着陈念昔迷惑不解的表情,陆父领着她解释道。 “当年你失去消息后,阿凛便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他买下这间公寓,搬了进去。” “那段时间,他天天酗酒,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没有办法,只能来这里找,也开始明白了你对他有多么重要。” 陆父边说边打开门,看着公寓内的布置,陈念昔说不出话来。 客厅和卧室被打通,四面大大的白墙,挂满了照片和各种物件,但无一例外,都和自己有关。 东边的墙上,挂着被塑封好的黄底红字纸张,大大小小,都是她上学时得的奖状。 挨近天花板的墙壁那里被砸进一颗钉子,上面挂着两个发黄的布袋,里面装着的是奖牌奖章,有的做工精湛,有的粗糙,都是她参加课外活动获得的。 旁边还有几张零星的照片,那时应该是小学,照片已经发白,小陈念昔笑得得意又阳光,依稀能看出成年后陈念昔的影子。 另外两面墙上的照片数量就多了起来,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墙面。 有陆凛和她上大学时候的合影,还有陈念昔在小渔村做菜的照片...... “这些老物件都是阿凛找你母亲要来的,还有些照片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都宝贝得不行,碰都不让碰。” 陆父说到这停顿了下,看了看眼前早已红了眼圈的人。 “念昔,今天我带你来看这些不是让你原谅谁,陆家对不起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阿凛的心意,最后怎么选择,是你的权利。” 陈念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寓的。 其实自从陆凛来渔村找她,不真实感就一直存在,她始终不相信陆凛的真心,始终害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陈念昔开始动摇了。 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竟然是陆凛。 陆凛的声音急切而紧张:“念昔,我父亲是不是去找你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陈念昔无奈地笑笑,将位置定在了旁边的咖啡厅。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陆凛就赶到了,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念昔,你没事吧,我不知道他会来找你...你怎么了?” 陈念昔本来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她眼睁睁看着陆凛流出鼻血来。 顾不得其他,陈念昔伸手触碰陆凛的额头,烫的厉害。 她赶紧带着陆凛去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在面诊后顺带开了一个血常规化验。 等待过程中,陈念昔看着手机,脸色冰冷到了极致,陆凛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趁着陈念昔去厕所的时候,解锁了他的手机。 “0314”,是陈念昔投海获救的日子。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搜索面板。 “白血病有什么症状?”“流鼻血一定是白血病吗?”“血小板怎样才是正常?” 陆凛按灭了手机,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报告出来的时候,是陈念昔去拿的。 她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当看到‘正常’两个字时,她整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陆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如何,微微笑着:“最近淮城天气干燥,公司需要处理的事情又多,抵抗力有些下降 ,你怎么这么容易自己吓自己啊?你......” 话没说完,就看陈念昔转过身去,只是她反应慢了一瞬,陆凛看着一滴泪,落在了那张纸上。 他心里猛然一震,陈念昔竟然在为他落泪? 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念昔抬手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来,抱住了他。 这个时候,陆凛搜刮了脑中所有词汇,发现都不足以表达他思之如狂的万分之一。 他恨不得把自己那颗心拿出来,片成片给陈念昔看。 陆凛感受着她的体温,想起过往种种,声音哽咽起来:“这一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陈念昔点点头,随后扬起右手,那枚小花戒指正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陆凛,我终于等到你重新爱上我。” 陆凛呼吸一滞,他欣喜若狂,所有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都在这一刻远去。 他紧紧抱住陈念昔,陈念昔也回抱住了他。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总要给相爱的人,给自己一个被爱的机会。 (全文完) 不知道何时开始,老公的电话铃声换成了小助理的娇嗔,表情包也是小助理的q版图。 他们每天卡着点出门,就是为了保持一起上下班的默契。 他说他们关系很单纯让我别多想。 直到结婚纪念日那天,他又被温宁一个电话叫走了。 那天,我在她朋友圈观赏了他们依偎着吃宵夜,看日出的革命友谊。 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薄煜的背影。 图片配文:“薄同学说,我是他的soulmate,只有我懂他的代码世界。” 原来一起打拼生活不值一提,隐婚五年也不算懂他。 这次我没在闹,只是在下面留言:“难得知心人。” 1 我们也是真心相爱过的。 直到结婚的第二年,薄煜公司招了助理温宁。 那之后,薄煜突然开始忙了。 他每天回家,都要跟我抱怨这个新招的小助理。 说她智商都用来换美貌了,连一个简单的程序都处理不了。 渐渐的,他口中对温宁的夸奖越来越多。 在之后他开始夜不归宿。 “老婆,今晚项目要通宵,温宁也留下来一起加班,我就不回去了。” “老婆,周末公司有个技术研讨会,温宁也会参加,我要带带她这个新人。” “老婆,温宁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我作为前辈,多照顾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些都是他留给我的理由。 代码,项目,攻坚克难,成了他缺席我们之间每一个重要的场合的借口。 哪怕是我的生日宴,他也因为温宁的求助电话,起身离去。 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着四位老人的担忧与探究,尴尬地,替他编造着一个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而那天,温宁仅仅是喝醉了酒想见他一面。 他跟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他说他是少年心性,不好意思拒绝同事。 可那之后,我发高烧整整一周无人问津。 他只是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老婆辛苦了。” 然后跟我解释:“温宁今天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模块,我不太放心,就多盯着了一会儿。” 可明明温宁是他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爱徒。 我从最开始的理解,到跟他歇斯底里的争吵,又在他的指责中逐渐变得麻木。 他说,我不懂他的代码世界,不懂他作为一名顶尖程序员的追求与骄傲。 但他似乎忘了,在学院里年年拿奖学金的是我,最初解决他无法攻克难题的人也是我。 是他说不想办公室恋情,跟我憧憬着未来,我信了,所以我才从公司辞职。 但如今,他说,我不懂他的世界。 而最懂他的人,是那个把代码写的漏洞百出的温宁。 他一次次找借口,从家庭中逃离,每一次的借口,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切割,直到鲜血淋漓。 而每一次,我把伤口刨开在他面前。 他又会紧锁眉头,问我为什么不跟他直说。 他说,代码的世界很单纯,人与人之间应该跟代码一样简单明了。 但我每次跟他直说时,他只会随口答应,然后抛之脑后。 他说自己是少年心性,说自己是理科脑袋没那么多弯弯绕,全是单纯的直线。 可他却用这份所谓的“单纯”,在我心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不单纯的伤口。 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我独自守着这座空旷的别墅,守着一个等不到的幻想。 我以为我再等他的成熟,等他明白家庭与责任的重要性。 却原来,我只是在等自己彻底死心。 感谢他们作弄我的结婚纪念日,我忍够了。 薄煜冲进门时,屏幕上刚好是游戏结束的画面。 两个穿着结婚礼服的像素小人,一顿一顿的向我和薄煜鞠躬。 这个小游戏是给薄煜的五周年礼物, 可我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人操控着双人游戏,竟然这么累。 “时渺,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额头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应该在看见我的留言后,就匆匆赶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的力气,他等的越发急躁,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和不耐。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温宁那边是项目出了紧急情况,十万火急,我必须立刻过去处理!” “你就不能懂点事,理解一下我的工作?” “我和温宁,真的只是纯粹的合作伙伴关系!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他语气充满了不被理解的委屈。 我平静地关掉游戏,屏幕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也映出了我苍白而麻木的脸。 “我明白。”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与释然。 “你们做代码的,在二次元的世界里,都很单纯。” “只是,薄煜。” 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们离婚吧。” 2 短暂的沉默过后,薄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满脸都是烦躁和怒火。 “离婚?”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不耐与指责:“时渺!你又在发什么疯?” “就因为我今天没陪你过纪念日?就因为温宁?我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无理取闹,把离婚挂在嘴边?” 鸡毛蒜皮的小事? 原来,我五年的等待与付出,在他眼中,不过是“鸡毛蒜皮”而已。 失望让我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一层疲惫。 我不再与他争辩,默默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 薄煜上前一步,想拉住我,我侧身躲开,声音平静无波: “出去走走。顺便,找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 我不再理会他铁青的脸色,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我连头都没回一下。 出了别墅,我才感觉到一丝轻松,连脚步都不觉轻快。 “梅梅,马术馆见。” 我发消息给了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 自从跟薄煜在一起之后,我很少再来马术馆。 一圈跑下来,我享受着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的感觉。 沈梅靠在我身边,看着我一声一声叹气。 “时渺,不是说好不能为男人放弃自己吗?这些年你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是结婚了,又不是被绑架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我。 我并未反驳,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就算再精心的保养,也没办掩盖长期难过留下的痕迹。 我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足以说明一切。 和薄煜在一起的这五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朋友和社交。 那些支撑我一步步走过来的憧憬破碎后。 我才发现,这段感情里我爱得这么深,这么投入。 卑微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梅梅,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吧。” 我仰头灌下了一瓶水,没去看沈梅震惊的眼神。 这些年我像是围绕着薄煜的卫星,谁也没想过我会脱离轨道。 连薄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有恃无恐,认为我可以毫无底线的一次次包容他。 震惊过后,沈梅脸上被笑意弥漫:“这就对了!离婚协议我可以帮你起草,但是时大校花,你这封信还要不要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保存完好的牛皮纸信封。 “从你放我这,到现在整整三年,我都没敢离身,就怕你哪天突然想通了,我来不及给你拿。” 我接过那个信封,指尖微微颤抖。 这里面装的,是我年少的梦。 三年前,国外顶尖的游戏工作向我发出了邀请函。 但薄煜极力反对,他不想出国,也不想跟我异地恋。 我为了所谓的“家”,犹豫之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那天我哭的又惨又狼狈,把信封交给了沈梅。 没想到,她竟然帮我保存了这么久。 “拆开看看,就算过了时效,能拿到联系方式,也是一个机会。”沈梅说道。 信封里,“幻境”的邀请函,安静的躺着。 时隔三年,物是人非。 3 我去请沈梅去吃了一顿大餐,又在她的律师事务所呆了一晚上。 她帮我拟定离婚协议,我去联系“幻境”的负责人。 一切忙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我回到别墅,推开门,就看见薄煜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他依旧维持着我昨天离开的姿势,脚边散落着一地的烟蒂。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的像锯一样。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上面很多未接来电。 “哦,有事,静音了。” 我毫不在意的说道,又把手中的离婚协议,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签字吧。” 看着离婚协议四个字,薄煜眼中的怒火全都化成了难以置信。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面上,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 眼中露出了恐慌。 “时渺,你真的要跟我离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他。 他猛地站起身,把那份协议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时渺,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之间不是好好的吗?!” 他双眼猩红,试图跟我回忆过去的“美好。” 那些我为他放弃工作,替他解决困难,跟他一起熬过最艰难日子的美好。 他说我穿着婚纱的样子的很美。 说娶我的那天,他被无数人羡慕着。 我平静的看着他因情绪起伏,而过于激动的表演。 直到他说完一切,我才轻声说道:“薄煜,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嗤笑了一声。 他口中的所有“美好”都只属于他自己。 而他试图用这些早已褪色的“甜蜜”,来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 偏偏他连最重要,也最简单的结婚纪念日都没能记住。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独属于温宁的彩铃。 他看了我一眼,满眼紧张,但身体却诚实的按下了接听键。 “薄经理,新模块的算法突然无法运行了,公司急着要用怎么办呀……”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前一秒还沉浸在痛苦中的薄煜,此时满眼温柔,他一边安抚着温宁,一边打开电脑。 “别急,把代码发给我,我来操作。” 我就站在旁边,离婚协议刚刚还放在他面前。 我们的婚姻濒临破碎,刚刚他还好像马上就会死掉。 可只要温宁一个电话,他马上旁若无人的帮她解决问题。 这一幕五年来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他总是用身不由己来给我解释。 可他从不是身不由己,只是在他心里,我永远排在温宁之后。 终究,这些成了压倒骆驼的一根根稻草。 而他却一副一无所知的无辜模样。 温宁的问题很快就被解决。 挂断电话,薄煜似乎才想起来我的存在。 他唇角残留的笑意,在接触到我眼神的瞬间,才想起收敛。 “老婆,我……” 手机又“叮”的响了一声。 温宁的消息,大刺刺出现在显示屏上。 “薄煜,程序正常运行啦!还是你懂我!” 后面还跟了一个跳起来亲吻的图片。 我唇角勾起讥讽的讥讽的笑:“你看,她又在找你了,你的‘单纯世界’离不开她。” “而我也不需要你了。” 4 薄煜看着我决绝的眼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磕磕绊绊的给我解释,但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他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电话里,温宁哭着说自己太笨了,不小心把程序弄乱了。 薄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我,眼神里全是挣扎。 可在电话里,再次传来温宁哭泣声声时,他抓起外套,对我匆匆说了一句:“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看着他的背影,我本就麻木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样,钝钝的发疼。 直到深夜,薄煜没回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电话唯一亮起的一次,是温宁更新了朋友圈。 九宫格里,全是薄煜操作电脑的照片,拍摄角度十分暧昧。 配图文字是:“一起奋战到深夜,终于搞定了,多谢薄煜哥哥指教” 下面第一个回复就是薄煜:“摊上个笨蛋徒弟,能怎么办?” 两人话语之间,流动着难以言明的宠溺。 下面公司里的人也纷纷评论。 “她笨就笨点,懒就懒点,谁让摊上了呢?是吧薄哥?” “薄哥跟温宁是深入合作,跟咱们能一样吗?” “要不是薄哥结婚早,被没用的人占了位置,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前排跟温宁互动的薄煜,这次却一个字也没回。 我面无表情的退出朋友圈。 很快,我就不会在站着他们的位置了。 暗灭了手机,我十指在电脑上纷飞。 按照“幻境”工作室的要求,我把之前做的那版纪念日设计游戏进行了改动。 我没想过,我在这段感情里会这样失败。 更没有想到,我精心准备的爱意,最后竟成了事业的敲门砖。 人生,还真是讽刺。 处理完一切,我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就看见了薄煜满脸疲惫,站在我面前,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老婆,我去公司加班,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了?” “我昨天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今天只是十几个小时而已,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动了动脖子,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眼睛,突然感觉厌烦至极。 以前每次他露出这幅小奶狗的模样,我就会无条件原谅他,现在我只剩下恶心。 他甚至没问问,我为什么睡在椅子上,张嘴就是,他等过我一晚上,我为什么连十几个小时都不等他。 “薄煜,你认识温宁三年,一共一千零九十五天,我等了你多少个夜晚,你怎么不说说?” 我声音平静无波,连眼神都懒得再为他泛起涟漪。 薄煜脸色从惨白变成死灰,他失语的看着我,良久,他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现在一定要跟我算这些吗?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小题大做,斤斤计较?” “我说过,我会改,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努力补偿你。” “还有,你跟我的事,没必要把温宁带上,我们只是同事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我在他的喋喋不休中起身,披上了外套。 “你要干什么去?你又要用出去鬼混惩罚我是不是?” 他上前试图挽留我。 我勾了勾唇角:“薄煜,我只是去加班而已。” “我也相信你跟温宁之间很干净。” “所以你不需要补偿我,也不需要改。” “抓紧签字吧,薄煜。” 5 薄煜没想到,我会拒绝他,并且在他面前直接离开。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决绝的背影,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那些曾经他从未品尝过的痛苦,跟被雨水浸透的种子一样,开始慢慢发芽。 他突然发现,没了我的家里,安静的令他恐惧。 我离开的第一个小时,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而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付出,却一遍遍地拷问着他的灵魂。 墙上挂着的围裙,是他说,外面的甜点吃了不舒服,我学了烘焙,每天都会有一份新鲜的甜点,放在他电脑桌前。 围裙上还沾着一点点面粉,那是我准备结婚纪念日蛋糕时沾上的。 只可惜,那时他正在陪着温宁“攻坚克难”。 柜子的角落里,放着数不清的奖牌,和几个落满灰尘的奖杯。 那些都是我在各个竞赛上夺得的奖项,而他只有寥寥几个,被他宝贝的收在书房里。 这些奖杯奖牌,从我为了他给我构建的“家庭”,在公司辞职后,就放在角落里,再没见过阳光。 我从不是不懂他世界的人。 只是爱他到极致,为了他的世界,一步步退让而已。 而他给了我什么? 一次次的忽略、失望、伤害…… 薄煜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做了这么不是人的事。 强烈的悔恨,让他憋的眼圈通红。 他开始疯狂的给我打电话,打不过去,就一条接着一条的发消息。 “时渺,老婆,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了。” “我再也不出去了行吗?我也不在加班了,每天都回来陪你。” …… “我都说了,我再也不去见温宁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离婚?” 他从哀求,到后来的歇斯底里,期望着我能像以前,转头去哄他。 可这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知道了,我也不会在乎。 此刻,我看着眼前的大佬,手心都在冒汗。 我没想到,这个“幻境”工作室的顶级大佬傅珩,会为了面试我,专门从国外回来。 “时渺小姐,您这份面试作品,我们等待了三年。” “没想到时隔三年您做出的游戏,依旧这样优秀。” “我们想在国内开拓市场,所以我也会暂时留在国内,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面对傅珩递来的橄榄枝,我奋力压下心头的激动,但依旧红了脸。 开拓市场的任务十分繁重,一连几天我都是早出晚归。 意外的是,薄煜竟然每天都在家里。 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我实在没什么跟他说的,对着他,只有“累了”两个字。 日复一日,我几乎能看见他逐渐萎靡。 但我不在乎。 我此时才知道,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这天,他粘着我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没听见。 “薄煜,我累了。” 就在我再次准备关上房门时,他突然爆发了。 他猛地抵住门,双眼猩红。 “时渺,你对我只有累了累了两个字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几天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么晚回来?”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你到底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旅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为什么要冷暴力?你是不是想这样逼迫我跟你离婚?!你就不能关心我一点吗?” 他像个怨妇一样,歇斯底里的控诉着。 最后一个字喊出去,他浑身不停的颤抖,眼泪唰唰的落下。 我冷漠的看着他。 “薄煜,熟悉吗?” 我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折射着他此时的狼狈。 “你这幅样子,跟我以前等你回家时有什么不同?” “原来,这叫冷暴力,叫逼离婚,叫没有心呐。” “我还以为,这叫‘我的世界很单纯’呢。”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错愕而受伤的眼神,“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随着房门“咔哒咔哒”的反锁声,薄煜压住心脏,一下一下砸着键盘,即便双手鲜血淋漓,也丝毫不觉。 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释放心中的痛苦。 6 连着几天加班,工作终于取得部分成就。 下班时,外面下起了暴雨。 我和傅珩一起下楼,却在大雨中,看见了薄煜的身影。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雨伞给他。 “老婆,他是谁?” 薄煜的质问声夹杂在雨天的白噪音里,显得格外无力。 我压根没听他说话,转身就上了傅珩的车。 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薄煜珍惜的抱着我给他的雨伞。 他不知道模糊他视线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但这一刻,他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我了。 而我似乎有了新的开始。 我们一直并行的生命,终于走入了不同的方向。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恐惧。 层层雨幕落下的好似无数根细针,连风打在他身上的痛楚,都被无限放大。 他甚至不敢细想,没有我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种痛苦,最后凝结成无处发泄的愤怒。 他站在雨中哀嚎,可回应他的,只有倾盆暴雨。 车内,傅珩默不作声打开了加热系统。 他并未多问,但感受着身下不断升高的温度,我心中好似淌过一丝暖流。 同合作方的项目谈的十分顺利。 从酒店出来时,我才发现有很多薄煜发来的消息。 “时渺,你说我跟温宁是红颜知己,所以你就要找个蓝颜知己是不是?” “如果是,我们就算扯平了!” “你回来好不好?” 我看着那些可笑的文字,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但对于薄煜,我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傅珩就站在我身边,无可避免的看见了几个文字。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送到我楼下时,递给了我一张请柬。 “过几天有个研究会,如果你想参加可以随时告诉我。” 7 傅珩没等我的答案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简单收拾一下就睡了。 这次项目实在做的太累,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晚上,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嫂子,薄煜喝醉了,你来‘夜色’接他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熟稔。 每次薄煜喝醉,他兄弟就会给我打电话。 他这是笃定我会去接他,笃定了我会心疼他,所以就祸害自己的身体跟我耍赖。 电话那边开始不耐烦的催促。 以前我几乎没注意过,薄煜的所有朋友,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但现在,我也不需要了。 “你们可以给他开个酒店,或者,给温宁打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虚了一瞬。 我知道,他的那些朋友想必都认识温宁。 又或许在他们心中,温宁才是配得上薄煜的那个。 我没等对方反应,直接挂断了手机。 没过一会,薄煜就打来了电话。 跟我预料的一样,他果然是装醉。 “时渺,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我有事。” 我冷漠的说道。 “你怎么可能有事?在我的事上,你什么时候有过事?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以前总是让你等,总是忽略你?!” “你在报复我不愿意处理你的任何情绪!报复我总是让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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