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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大声说着羞辱陈念昔的话。 一旁的陈母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她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慢慢走到陈念昔身边,眼中露出得意的精光。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们念昔可是怀了陆总的孩子,就凭这一条,你就没戏!” “妈!” 陈念昔没能阻止了陈母,祸从口出。 “她说得都是真的?!” 见陈念昔下意识捂住小腹,陈母的话得到了印证。 傅晶晶双眸变得猩红,眼里恨意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陈念昔!我要杀了你!” 傅晶晶已然失去了理智,她扑过去死死掐住陈念昔的脖子。 陈念昔快要窒息,挣扎着要拨开傅晶晶的手,但恍惚间,她看到眼前人的瞳孔中映出的逆行而出的轿车。 她用尽力气,双臂搂着傅晶晶的腰,带着两人齐齐向绿化带滚去。 死里逃生,陈念昔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一旁的傅晶晶更是吓得止不住颤抖。 “叮”,陈念昔的电话响起,是陆凛。 “陈念昔,你竟然敢辞职,信不信我......” 听到陆凛的声音,傅晶晶猛地将手机抢过去:“凛哥哥,你快来!陈念昔想杀了我!” 09 陈念昔呆呆站在外科诊室门口。 她颈部满是青紫的指印,包着纱布的胳膊渗出几丝血迹。 惊魂未定的傅晶晶哭着抱住陆凛,控诉着陈念昔的“暴行”。 “好了,这是医院”。陆凛轻拍着怀中的人,眼睛却冷冷看向陈念昔。 “陈念昔,为什么要害晶晶?” 被质问的人慢慢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 是啊,我为什么要害她?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眼前又开始出现幻象,傅晶晶的歇斯底里,陈母的自私贪财,还有陆凛...... 陈念昔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抱住头痛苦地呜咽。 五年来,这是陆凛第一次见到陈念昔脆弱的样子,他克制住自己想将人揽入怀中的想法。 陈念昔撑住墙壁站起来,低头离开了这里。 望着她瘦削的背影,没来由得一阵心慌。 他找借口离开傅晶晶,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陆父正在书房等他:“晶晶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胳膊擦破点皮。” 陆父点点头:“那就好,你赶紧安排陈念昔出国,私生子的事决不能让傅家知道!” 陆凛浑身一僵,忽的想起那次陈念昔问他怀孕的事。 原来如此! 陆凛眼底露出寒光:“知道了。” 第二天,陆凛将陈念昔约到医院。 陆凛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 “我都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话,好像在谈天气一样轻松。 陈念昔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以为陆凛是怪她隐瞒怀孕的消息。 她以为陆凛是要保下孩子。 “孩子的事,我本来不想瞒......” “妄想有了孩子就能绑着我一辈子?” 陈念昔心口一颤,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只是……”她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头。 这时一个护士迎上来:“陆总,引产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陆凛要拿掉孩子,陈念昔浑身一震,她的母爱被激发出来,她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陆凛,不要!” 她什么都顾不得,半跪着拉住陆凛的衣角惊慌地哀求:“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保证...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不会影响你的婚礼……” 闻言,陆凛附身钳住陈念昔的下巴,声音降至冰点。 “看看你这副为了一千万连尊严都不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他厌恶的一甩手:“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被生出来。” 陈念昔猛地跪倒在地! 陆凛的话将她所有的希望击得粉碎。 “他会不想要我这个母亲吗?” “他...会后悔做我的孩子么?” 这时,护士将手术告知书拿了过来:“陈小姐,请签字。” 陈念昔看向陆凛。 那冰冷嫌恶的视线在这一瞬似乎变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 痛得陈念昔无法呼吸。 陆凛的话卸下了陈念昔所有的抵抗。 她木然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乖乖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不知为什么,陆凛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都怪那个人,实在太会演戏...... 陆凛正准备离开,“手术进行中”的灯突然熄灭,一名护士匆匆走出来:“陆总,陈小姐有轻微凝血障碍,如果继续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时,陈念昔的手机收到陈母的短信:女儿,这可是陆家第一个孩子,一千万有点少了...... 陆凛冷笑道:“继续手术。”(付费点) 10 手术台上。 陈念昔睁大眼睛望着无影灯刺眼的灯光。 她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的身体里。 肚子越来越痛,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渗出鲜血也没发出一声。 她想用疼痛记住这个时刻,到死也不想忘记。 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被从她的身体里剥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陈念昔一下抓住离得最近的护士。 所有人都惊的停下了动作看她。 陈念昔拼了命从喉间挤出声音:“医生,求你不要把孩子扔掉,留给我好么?” 医生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工具,朝她点点头。 得到医生的承诺后,陈念昔再也忍不住,昏睡过去。 恍惚间,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妈妈...我好痛......” 陈念昔眨了下眼,一行清泪流下。 再次醒来时,夜黑雨急。 一道闪电划过,照见陈念昔毫无血色的脸。 她微微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眼眶骤红。 手术药劲没过,她伸出手努力了好久,才将小盒子捧到了手里:“宝宝,别怕...别怕......” 等到查房结束,陈念昔忍着身体疼痛,悄悄走出了医院。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雨一滴滴砸在陈念昔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家。 僵硬地站了许久,陈念昔小心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 那是一枚儿童过家家带的戒指。 “喏,戴上这个戒指,就代表你答应做我的新娘。” “好你个陆凛,用这么个小玩意就想我嫁给你,做梦。” 女孩嘴上说着不要,却将那枚廉价的戒指攥在手里。 男孩换了认真的神色:“念昔,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要你做我最幸福的新娘。” “...好。” 回忆依然鲜活,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承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陈念昔颤抖着拿起笔,写下“陆凛,再见,祝你幸福”的字条。 写完后,陈念昔叫了同城快递,连同布袋和字条一起寄了出去。 最后,她抱紧小盒子,转身走出公寓,再没有一丝留恋。 ...... 淮城海岸,海浪阵阵。 陈念昔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向冰冷刺骨的海中走去。 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爸爸操劳病逝。 长大后,真心爱她的陆凛又遭遇车祸,险些丧命。 也许,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彻底退出陆凛的人生。 “好在,还有你。” 冰冷的海水没过陈念昔的下巴,她声音轻柔:“妈妈来陪你了。” 路上太冷,她舍不得宝宝一个人孤零零地。 海面波涛汹涌,一个浪头打来,陈念昔沉入海中。 一切归于平静,她终于不用再痛苦了。 11 总裁办公室,休息室。 陆凛猛地睁开眼,心砰砰直跳。 这些天他总是在做一个噩梦,模糊的人影缓缓走入无边黑暗,他不断追,却只能眼睁睁看见那人消失不见...... 陆凛捂住发疼的胸口深吸了口气,明明只是一个梦,他竟感觉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陈念昔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他了。 微信,电话都没有联系。 陆凛注视着手机界面上‘陈念昔’三个字,嗤笑一声。 她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去找她?可惜,他一点也不在乎她。 陆氏集团,会议室。 陆凛坐在长桌首位,冷眼看着台下众人为了一个项目争得刀光血影。 舌枪唇剑良久,也没有说服彼此。 陆凛有点累了。 “陈念昔,谈谈你的看法。”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众人的讨论戛然而止,纷纷看向坐在上位的男人。 陆凛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咳嗽一声示意讨论继续。 散会后,底下人议论纷纷。 “这都是陆总第几次无缘无故喊陈特助了?” “人事不说陈特助离职了吗?” “可...陆总不是一直都没批准嘛......” 下午,陆凛走出公司。 陈母早就在大门口等候,见到他,一脸谄媚。 “陆总,那一千万支票被念昔撕坏了,您看能不能重新给我写一张啊?” 闻言,陆凛新生疑惑。 陈念昔没有接受那一千万,为什么? 他打发了陈母,直接开车来到陈念昔的公寓。 敲了很久的门,也无人应答。 陆凛站在门口,烦闷至极。 他再顾不得什么,拿出手机就拨出了号码。 电话一片嘟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竟被陈念昔拉黑了! 陆凛怒上心头,一把锤在门上。 “陈念昔,你玩得好把戏!” 陆凛失望地回到别墅,佣人拿来一个快递,他随便瞟了一眼,看到寄出者竟然是陈念昔的名字。 他急忙拿过盒子,嘴角露出一丝压不住的微笑。 前脚玩消失,后脚就变着花样刷存在感,陈念昔,你还学会欲擒故纵了。 陆凛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打开布袋。 在看到里面的戒指和字条后,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所有关于那段美好爱情的回忆不断闪现。 “她怎么还留着这个东西,这玩意不是早就该被她丢掉了么?” “她不是应该拿着一千万去挥霍,而不是留着这不值钱的东西这么多年!” 陆凛愤怒地将戒指扔在地上,戒指上面廉价的小花被摔掉,碎成两半。 他直直盯着地上的碎片,良久,又小心地捡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程家豪的电话。 “帮我查个事情,别让我家里人知道。” 电话还没挂断,“滴滴声”显示又有电话打进来。 竟然是王晋。 陆凛接通了电话,装模作样的寒暄。 然而对方并不买账,直截了当的问:“陆凛,你有多久没见到陈念昔了。” 听到“陈念昔”三个字从王晋嘴里说出来,陆凛有些生气。 他紧紧捏着手机,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王总费心了。” 电话那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陆凛,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下决心把陈念昔从你身边抢过来,也许这样她就不会躺在冰冷的海水中了。” 陆凛的太阳穴不住地跳动,脑袋涨得厉害:“王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凛,陈念昔已经死了......” 12 “淮城星海区民警昨晚发现一具浮尸,但由于海浪过猛而未打捞起来,只获得尸体身上手机一部,证实机主是陈念昔。” “我昨晚给陈念昔打电话,可惜没有接通,那时她可能已经自杀了。” “目击者说,她走入海中的时候很决绝,没有时间施救。” 王晋的话像一把重锤,不断敲击在陆凛心上,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只是被他强行忍住。 陆凛回到别墅,表面平静如前,但心里却乱的很。 陆父走过来问他:“傅家打来电话,说你没去酒店商讨订婚事宜,怎么回事?” 陆凛不答反问:“那一千万,到底是您自己给的,还是陈念昔开口要的?” 陆父怒了:“订婚宴准新郎一声不响就消失,你还有心思跟我讨论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 是啊,陈念昔从来在所有人眼里,都不是值得被重视的那个。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陆凛心里突然就疼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将那股痛楚隐藏下去。 陆父不由分说的开口:“准备好东西去傅家道歉,你必须和晶晶订婚!” “我就算不愿意,您又能如何?” 陆父脸色沉下来,眼底愠色渐浓:“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两次忤逆我!” 陆凛突然抬眸,眼里透着刺骨寒意“我的婚姻还不需要您来插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出了酒店,陆凛坐进车里,思绪纷繁复杂。 程家豪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陆哥,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其实...” “别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回事?” 程家豪的态度让陆凛没来由的心慌,连声音都跟着泛起了一丝微颤。 “当年陈母在地下赌场出老千被抓,对方要三百万才肯放人,恰巧你那时出了车祸,陆叔叔告诉陈念昔,陆家不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如果不离开就更改陆氏集团继承人。” “当时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陆远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威胁到你的生命,她只能选择离开,让你继续做第一继承人得到最好的治疗。” “陆哥,我们都误会陈念昔了,她只是向你父亲拿了三百万去赎回母亲,多一分都没要......” 程家豪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瞬间扎透了陆凛的心脏,痛得他蜷缩在一旁。 “她连一千万的支票都撕掉了,又怎么会在乎金钱呢,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过了很久,陆凛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灰色的绒布袋,将那枚造型夸张的戒指郑重地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黑色的跑车划破漆黑夜空,窗外闪烁的霓虹映在陆凛脸上,神情坚毅。 “陈念昔,我不相信你会死,我一定要找到你!” 13 陈念昔没有死。 她顺着海水漂流,被冲到一个小渔村的岸边。 陈念昔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入目所及,陈旧的家具,斑驳的墙壁,这些却意外的让她觉得心安。 回忆一点点清晰。 她记得,海水冰冷,无情地拍打直至她沉入海中。 可她还活着?难道上天也会嫌弃她这样的人吗? 陈念昔又想起,闭上双眼前怀里的抱着的盒子,她着急地寻找。 骮膨跧孛繨鍖泜蟯渃俒冏嗨春杞壧冮 老旧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门边的帘子被撩开,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一下就对上了陈念昔的双眼。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孩子,你醒啦?” 一句话,就抚平了陈念昔内心的不安。 那是个像母亲岁数般的女人。 她想要下床,却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 女人走过来,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你身体太差了。” 女人的手枯瘦干瘪,可陈念昔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她攥着女人的手不肯放开。 女人脸上露出慈爱,打开抽屉将小盒子交给陈念昔。 “你是要找这个吧?那天你被冲到岸边,怀里紧紧抱着这个小盒子,我猜它对你很重要。” 陈念昔宝贝似的接过去,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女人拍着他的背:“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下来吧” 陈念昔听完,不住地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家的感觉了。 接下来几天,陈念昔在女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才知道离自己跳海那天,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陈念昔走出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这些天,陈念昔从邻居口中知道了女人的情况,女人姓林,本地人,寡居多年没有孩子,靠多年经营的小饭店维持生计。 她也听说,林阿姨为了救治她,花了大半积蓄。 “小林家的怕是疯了,还指望着这捡来的女孩给她养老不成?” “是啊,正常人家的谁会漂在海里啊,谁知道之前是做什么不正当营生的呢!” 两个妇女在饭店门口你一言,我一语。 陈念昔就站在门柱旁听着,紧握拳头,指甲扎进肉里。 “你们两个老娘们,在我地盘嚼什么舌根,我家囡囡吃你家饭了,还是喝你家汤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有那闲工夫赶紧回家干活,小心你家男人找不见人给你们个大嘴巴子!” 林阿姨说的有点粗俗,但这是陈念昔这些年听过最好听的话。 她暗暗下决心,就算为了林阿姨,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囡囡,过来帮我看看这小电视怎么弄?” 陈念昔听后,坚定地走了过去。 那两人见到她,心虚不已,灰溜溜跑走了。 林阿姨方厅的小电视,年头长,十天半月就得修一次。 陈念昔想,等自己身体恢复好就去找个工作,一定给林阿姨买个大彩电。 费了半天劲,屏幕终于恢复,正在放一些新闻之类的东西。 陈念昔无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停住了。 新闻的右下角,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 陈念昔,二十八岁,于xxx年 xxx月xxx日走失,提供线索者,酬劳一百万元。 14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令人心惊的雷鸣,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在这片嘈杂的声音中,陆凛的声音又轻又沉:“你说什么?” “你查错了,我要的是活的陈念昔,懂吗?”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冽。 秘书被他的气势压倒,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陆总,我派去的人反复查验多次,陈特助...她确实已经不在了......” “这是调查的详细报告。” 陆凛不说话,只是双唇紧紧抿起,固执将那份文件从桌面扫落。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不愿意去找是吧,我自己去找!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陈念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凛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缓,通红的眼眶也恢复了本色。 他狼狈又疲惫的靠在办公桌上,脊椎弯下去,双手捂住脸。 “陈念昔,你到底躲在哪了?!” ... 当陆父来到公寓时,只看到客厅茶几上、沙发上堆着的都是酒瓶,陈念昔的照片散落一地。 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陆凛把整个人泡在浴池内,扶着池沿的手指已变得青紫,他还是不肯浮出水面。 见此,陆父愤怒的跑过去将陆凛拉了出来,冲他大喊:“你疯了么,这样下去你会溺死的!” 陆凛双眼充血,脖子上布满了指甲划痕,似醉非醉地对陆父说道:“爸,我真的试过好多遍了,我最多能在水里坚持两分钟,可是念昔却一点犹豫的没有就走入海中,海水那么冷,她是怎么一直忍下去的啊!” 陆凛越说情绪越激动,他挥拳狠狠砸向墙壁,鲜血顺着指缝流到池水中,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口中呐呐自语:“为什么...她明明是那么怕水的一个人...为什么......” 陆父别无他法,只得安慰道:“不是还没找到念昔么,也许是路人看错了,那晚投海的人可能不是她呢?” “真的么?”陆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扶着陆父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出浴室。 可下一秒,又摇摇头,从卧室里拿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陆父接过来,盒子上带着四个数字的密码锁。 “0822”密码已经解开,是陆凛的生日。 陆父有些不安。 “哒”的一声,锁开了。 里面度洛西汀,盐酸阿米替林片,整整齐齐,摆了两排。 药品底下还压了一张报告单: 患者情绪低落、思维迟缓、精神活动减退,程度符合中重度抑郁症表现,伴有自杀风险。 陆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爸,念昔早就不想活了!” 15 陆凛醒来时,陆父已经离开。 桌上留有一张纸条:阿凛,这是陈母的地址,你去问问看。粥在桌上,趁热喝了,别没找到人自己先倒下了。 得到一丝希望,陆凛激动不已,顾不得吃饭就驱车赶往陈母住处。 陆凛看着眼前的陈母,眼里划过一丝意外。 月余不见,陈母消瘦不少,身形也佝偻得厉害。 面对陆凛想要她提供点线索的请求,陈母只是苦笑。 一开口,声音有些苍凉:“陆总,念昔恨我还不够,即使还活着,又怎会联系我呢?” “我不配做她的母亲啊!” 陆凛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没有露出谄媚的笑,突然有些不忍,简单说了几句“保重”就准备离开。 陈母犹豫片刻,慢慢开口:“当初我跟念昔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还不信,非要撕掉那张支票,你说她多傻,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比得上一千万。” “后来,我想明白了,她是真想留着那孩子......” 陈母边说边递给陆凛一个大盒子:“这东西她宝贝着呢,我老婆子留着也没用,陆总您要就拿去吧。” 陆凛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令他呼吸一滞。 盒子里是各种小衣服,小帽子,都被仔细地洗干净叠好,旁边是一个文件袋,陈念昔每次检查的报告都保存在这里。 陆凛看着单子上孩子的成型的轮廓,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呜咽起来。 陆凛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陈母家离开。 他从未想过,陈念昔是如此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 哪怕螳臂当车,也想留住那个孩子。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尽了伤她的话,逼着她打掉了那个孩子。 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他,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也是他。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被生出来。” 好像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陈念昔才签了字。 她走到手术室,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手术台上,冷不冷?怕不怕? 陆凛坐进车里,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一个讥笑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陆凛,你活该失去他。 当天夜里,陆凛做了个梦。 白白胖胖的孩子,弯眉笑眼,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他伸手去抱,孩子却噘着嘴,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 “宝宝!”陆凛大喊着从梦中惊醒,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终于感受到陈念昔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惜已经无法挽回。 第二天一早,陆凛前往圆念寺,为失去的孩子祈福,也乞求自己能够早日找到爱人。 许愿从来看重虔诚,从寺门口到庙门口,陆凛一路上都在跪着前进,三步一叩首,寺庙里来诵经上香的人一直不断,陆凛的行为引来不少围观,有的人甚至对他指指点点。 可陆凛根本不在乎,陈念昔因为他受到的冷眼羞辱还少么。 他想到那个酒局,王晋借着酒劲“调戏”陈念昔,自己没有维护她,而是给了她一个更大的难堪,周围人不怀好意的哄笑,无人救她。 那时的她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呢? 陆凛继续前进,磕破头流出的血混合着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整个人狼狈无比。 终于,陆凛到了祈诚殿殿门口,他小心地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了个响头,之后眼前一黑,直挺挺栽了过去,身后是一条条长长的血印。 16 寻人启事像是压倒陈念昔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机械地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 林阿姨从里屋走出来,看向陈念昔:“囡囡,怎么了?” 陈念昔没有回答,额上慢慢渗出冷汗,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恍惚间,她听到林阿姨的声音:“囡囡,你不要吓我啊,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陈念昔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的消毒水味熏得她直恶心。 她偏头看,林阿姨坐在她身边睡着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阿姨,我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 林阿姨有些不信,紧握住她的手:“囡囡,生病了咱就治,别担心钱的事啊。” 陈念昔慢慢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和林阿姨解释自己的病情。 这时,屋里进来一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无框金丝边眼镜:“阿姨,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随时可以出院。” 听完医生的话,林阿姨终于放了心,兴高采烈地跟护士去楼下办出院手续。 年轻的医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陈念昔身边:“你好,我叫祁然,读书的时候我学过一点心理学,以后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陈念昔听完猛地抬头。 祁然冲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林阿姨可能不懂这些,我没有告诉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陈念昔垂下眼眸,对这种陌生人的善意还是有些抗拒。 祁然再没多说,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病房。 陈念昔迟疑了一会儿,才抬手将纸条紧紧攥进手里。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不是陷入回忆的泥潭中,惶惶不可终日。 她也是真想和过去告别,守着林阿姨平静地过完一生。 ...... 一年后。 三月的淮城,天气乍暖还寒。 陆凛参加完一个渔村度假项目的签约仪式,驱车回到公寓。 这一年,陆凛将陈念昔租住的公寓买下,感受她在这里生活的滴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底的裂口。 他去了很多地方,寻人启事的消息也一直在提供线索,只要有,他就去,没有片刻停歇。 只是,他走了那么多路,给了那么多钱,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洗完澡回到书房,陆凛随意点开秘书给他发来的渔村宣传片。 村子静谧祥和,村民自然淳朴,没什么特别的。 陆凛揉揉眼睛,正准备关掉视频,忽然眼神凝住。 在宣传渔村特色美食的一家饭店里,一个忙碌的身影一闪而过。 陆凛心跳得厉害。 他颤抖着放大视频,确定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克制了一年的感情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陆凛喉咙渐渐放开,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半晌,恢复情绪的陆凛拿起手机,打给秘书。 “给我定最早到达小莱渔村的飞机票!” 17 陈念昔已经渐渐适应了渔村的生活。 只是抑郁症时而发作,过去不堪的记忆袭来,陈念昔还是要努力克制冲动。 陈念昔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进行下去。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陆凛。 但,往往事与愿违。 这天,陈念昔正在饭店仓库理货,门口的风铃作响,有顾客来了。 “你好,买点什么?” 陈念昔习惯性微笑抬头,但在看清来人后,整个人仿佛被钉住一般。 空气在此刻凝结。 那张在梦中出现的脸,如今硬生生映入眼帘。 只是,过去冷漠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是一种将喜悦压制到极点的疯狂。 “念昔,我终于找到你了!” 陆凛一步步朝陈念昔走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有种要溺毙的窒息感。 好在,林阿姨闻声赶来,一把将愣住的陈念昔拉到身后。 “你是谁?来做什么!” 林阿姨的大声质问将陆凛的喜悦打散不少:“您好,我是来接念昔回家的。” 陆凛说完,急忙看向陈念昔。 陈念昔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无助地向后退,直到躲在一个人男人身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拉扯着男人的衣袖。 陆凛心里酸涩,曾几何时,陈念昔也将他视为依靠。 而他却亲手将陈念昔推开,使陈念昔陷入绝望。 可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 抓紧衣袖的手不停在颤抖,陆凛看出了陈念昔的不对劲。 他着急上前,却被祁然抬手拦住。 此时的陆凛早已没了当初的冷静和骄傲,他只是略带恳求的说:“请让我看看念昔怎么样了......” 是的,他真的是想来看一眼。 看看一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 祁然听后,表情有些复杂:“她生病了,想知道她的病情,就跟我出来一趟 。” 陆凛看了眼被林阿姨保护在身后的陈念昔,叹口气跟了出去。 “陆先生,开门见山,我想你的到来只会加重陈念昔的病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想来看看她。” 直觉上陆凛认为眼前的人并不欢迎他。 果然,祁然听后脸上显出讥笑的神情“看看她?那晚她顺着海水飘到岸边,半死不活的时候,怎么没人来看看她?因为身体亏空,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天的时候,你没来看她?她抑郁症发作,三番五次想要自杀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看她......” 陆凛不忍再听下去,他痛苦的捂住耳朵,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直到此刻,他仿佛才知道陈念昔这一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祁然冷眼看着眼前临近崩溃的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屋内林阿姨的喊声。 “快来人啊,囡囡出事了!” 听到林阿姨的喊声,两人几乎同时冲向屋内。 此时的陈念昔目光呆滞,身体却抖得如筛子般,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祁然知道,陈念昔又犯病了。 没有犹豫,他迅速抱起陈念昔就要出门。 陆凛见此,面色一冷,大声道:“把念昔给陈念昔。” 祁然见此,分毫未让。 “要是不想看她死,就赶紧让开!” 18 陆凛眼里划过一丝惊恐,牙关咬紧,退让开来。 祁然抱着陈念昔大步离开,陆凛看着他们的背影,拔腿跟了上去。 到了诊所,陈念昔被打了一针镇静剂,才勉强安静下来。 病床上的人,眉头紧锁,眼角有泪,即使睡着了也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陈念昔在噩梦中惊醒。 和多年前的梦几乎差不多的情节,陈念昔想要拼命抓住母亲的手,但只是握住了空气。 陈念昔委屈地拽住陆凛的衣角哭诉,而他冷漠地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把陈念昔一个人留在无边的黑暗中。 “不!别走!”陈念昔尖叫着睁开眼睛。 梦里的一切全部消失,只剩头顶的风扇在吱呀呀的转动,眼前是林阿姨与祁然关切的眼神。 陈念昔这才好了些。 不同于过往独自面对孤独,这次她身后终于有了靠山。 身体一点点的恢复,都能让他们雀跃。 陈念昔想着想着,神色突然怔住。 她为什么一见到陆凛就会发病,明明已经有爱自己的人啊。 陆凛站在走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病房的门。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里,没有冲进去已经是他最后的克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从里朝外被人推开。 陈念昔的身影映入他眼帘。 他脚步往前迈了一步。 陈念昔若有所觉的朝他看了过来。 陆凛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见她眼神只是轻飘飘的从他身上掠过。 一秒都没有停留。 陆凛见此苦笑着摇摇头,过往他总是忽略陈念昔的爱意,这次换自己来承受。 第二天,陆凛开着车早早到了小饭馆。 店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都摆放整齐。 陆凛一眼就认定是陈念昔的杰作,她总是会把身边的事和物安排的整整齐齐。 这时,林阿姨从屋里走出来:“要点什么……” 下一刻,陆凛眼睁睁看着林阿姨变了脸色,紧接着她低头就往门外走。 陆凛连忙拦住林阿姨:“林阿姨,我是来吃包子的。” 说完,陆凛掏出钱夹,放了一张纸钞在上面,脸上扯出一个笑来:“来两个素馅的。” 林阿姨觉得手有点痒。 她将钱收起,慢吞吞走到蒸屉那边,开始摆弄。 就在这时,陈念昔从里面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陆凛眼前一亮:“念昔。” 昨天的记忆被她刻意忽略掉,却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见面了。 陈念昔缓缓抬眸,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他的影子缠缠绵绵的覆盖了陈念昔整个人。 陈念昔想起曾经做过的梦,可是梦里的人都冷酷无情。 不像现在,他活生生的站在这,眼底藏满了温柔,好像自己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錸儃伒踝怓羓磷抷佫肪責廿吳庉匬熒 陆凛上前一步,声音竟然有些发颤:“陈念昔,你理理我。” 陈念昔朝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站在那里没动了。 林阿姨本想上前,但看着陈念昔的模样,也停下了脚步,只是满脸警惕的盯着陆凛。 陆凛松了口气,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陈念昔对他避之不及,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放缓声音:“我们,我们谈谈可以吗?” 19 陈念昔脸色顿时煞白,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见状,林阿姨默默拿起了扫帚,在门口反复清扫,扫起的灰尘‘不小心’浮在了陆凛的鞋子上。 “你快走吧,我家囡囡不认识你。” 闻言,陆凛看向林阿姨,认认真真道:“阿姨,我是她的男朋友。” 林阿姨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我家囡囡在村上可受欢迎了,多少男娃想要当她男朋友呢,不缺你一个。” 陆凛脸色顿变。 陈念昔看着他想发作又生生咽下的样子,有些感慨。 过去的陆凛从来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如今连说句话都要看人脸色。 他也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了。 想到这,陈念昔的心情意外的就慢慢平静下来。 她回头看向林阿姨,努力做出镇定的表情:“别担心,林阿姨,我很快就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小渔村不大,兜兜转转就到了海边。 海风依旧咸湿,海水依旧冰冷 ,一切都和那晚没什么两样。 陈念昔忽然觉得有些冷,她微微缩了缩肩膀,轻声道:“陆凛,你这次,又想要什么呢?” 陆凛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刺痛。 陈念昔透过他看向海面,眼里清明,没有丝毫感情。 陆凛的心仿佛在这个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所有的声色俱厉,言不由衷,无非是想掩盖仍旧喜欢陈念昔的事实。 而陈念昔这个人,已经想要离开他的生命了。 这个认知,让陆凛几欲发狂。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那些暴戾偏执统统压了下去。 他说:“我只想多看看你。”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唯一能得到的,只有多看看她了。 陈念昔有些发愣,张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等到有一天厌烦这种状态了,自然会离开。 陈念昔显然低估了陆凛的决心。 陆凛从找到陈念昔这天起,就暗自发誓,无论等待多久,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和她在一起。 他每日站在暂时租住的高楼上,看着小饭店的方向,感到很满足,胸口的空洞也逐渐被填满。 即使中间有很多困难,也好过一年来无头苍蝇似的乱找。 打定主意的陆凛,开始天天围着杂货铺转悠,即使林阿姨的白眼已经要翻上天,他也装作看不见,笑着来,笑着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突然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 陈念昔正趴在柜台上算账,就听见高跟鞋的嗒嗒声越来越近。 一抬头,竟然是傅晶晶。 一年多不见,她还是依旧光鲜亮丽,只是细巧,眉宇间显得有些疲惫。 “好久不见啊,陈念昔。” 傅晶晶微笑着看着陈念昔,眼角却没有一丝笑意。 “听说你孩子没了?” 20 祁然最早发现陈念昔状态不对。 坚持了大半年的心理治疗,陈念昔已经开始敞开心扉,可今天又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试着让她进入深度睡眠。 陈念昔又开始陷入那些痛苦的梦魇。 “啊!”陈念昔尖叫着从梦里挣扎着苏醒,对上祁然充满担心的眼睛。 祁然把陈念昔留在咨询室,自己则去研究更好的疏导方法。 过了十分钟,门直接被推开。 陈念昔瞪大双眼,居然傅晶晶,她手里拿了把刀。 早些时候傅晶晶用极尽残忍的话羞辱了陈念昔,可显然,她并不打算放过她。 傅晶晶反手锁上门,向陈念昔直冲过来。 陈念昔惊慌不已,赶忙向角落跑去,可还是被她追上。 在千钧一发之际,陆凛踹开门,跑了进来。 他扑向傅晶晶,替陈念昔挡了一刀,腹部被刺伤。 傅晶晶看到受伤的陆凛,疯了一般。 “我要杀了她,陆凛,都是她在,你才取消婚礼的,杀了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陆凛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握住尖刀。 “傅晶晶,取消婚礼是我的错,你要来报复就找我,但是你伤害念昔,我不会放过你!” “我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念昔,只是因为愚蠢,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陆凛忍痛将陈念昔护在身后,狠狠盯着眼前的傅晶晶,不让她再向前一步。 傅晶晶崩溃了,她松开手,刀应声而落。 “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喃喃自语,双眼空洞地走出病房,被医院安保人员控制住。 陈念昔赶忙查看陆凛的伤势,伤口不浅,鲜血汩汩流出。 陆凛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涣散,但还是紧握住陈念昔的手:“对不起,念昔,又让你受到惊吓了.......” 陆凛扯出一丝微笑,想要擦干陈念昔的眼泪,可伸出的手还是无力的落下。 ...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陆凛脱离了危险期。 抢救室外,陈念昔得知这个消息深深松了一口气,她给程家豪发了短信后悄悄离开了医院。 病房内,陆凛慢慢恢复了意识。 他睁开眼,却没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陆哥,别再找了,她回去了。” 听到程家豪的话,陆凛眼底变得暗淡。 他想起过去每次参加完酒局,无论多晚念昔都会来接他回家,家里也总有一碗温度刚好的醒酒汤,而现在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人却不在乎了。 陆凛苦笑,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桌边电话响起,是淮城医院打来的,陆凛听着那边的消息,表情有些凝重。 陆凛来到渔村饭店时,陈念昔正在帮着林阿姨择菜。 人影将陈念昔笼罩起来,一抬头,正对上陆凛漆黑的眸子。 陆凛抢先开口:“念昔,我要回去了,明天的机票。” “哦,一路平安。” 陈念昔面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即使在意料之中,可是见到陈念昔无所谓的态度,陆凛还是难免难过。 “念昔,我这次回去可能要些时日,你想不想跟我...” “不想。” 陈念昔没有犹豫,打断他的话。 “陆凛,我们回不去了。” 陆凛心里猛地一震,他抬头,对上陈念昔认真的眼:“念昔,你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你把一颗真心捧在我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的说,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念昔,对不起......” 说完又觉得后悔,不知所措的紧紧盯着陈念昔,生怕她觉得自己不诚心不知悔改。 陈念昔没说话了,她低下头去,似乎有些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陆凛,也没办法接受因为他一句对不起就心软的自己。 陈念昔说:“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可陆凛分明看到她指着门口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猛然攥住陈念昔的手腕:“念昔,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我更不该……” 陆凛说不下去了,眼里带着泪光。 陈念昔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又响起婴儿的哭声。 她用力抽回手:“陆凛,滚出去!” 陆凛走出小院,颓丧的靠在墙上。 刚刚那几分钟的谈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低声下气过,可看着陈念昔眼里的痛苦,他又觉得他要怎么对自己都不为过。 21 转天,陆凛又来到小饭店门口,还想在走之前看一眼陈念昔。 没想到她调整了在镇上的治疗时间,陆凛扑了个空。 陆凛很失落,低着头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响动。 听起来像是有人摔倒了。 他脸色一变,大步冲了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林阿姨。 陆凛没犹豫,抱起她就去了镇上的医院。 陈念昔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林阿姨都会在门口点上一点小灯等她。 “村里路不好走,我们囡囡可不能摔倒了。” 可是今天,小饭馆四周黑黑的,大门还上了锁。 陈念昔快步走进去,就看到收账台上面的钱匣子没有合上,地上还有一个打翻的茶杯。 陈念昔心里闪过无数种不好的想法,她颤着声音喊:“阿姨?林阿姨!” 无人回应。 陈念昔有些不安,连忙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一下子涌进来十几条未接来电和短信。 “林阿姨昏倒,速来医院。” 陈念昔看着屏幕上陆凛发来的文字,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陈念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只是茫然看着陆凛向自己走来。 陆凛看着陈念昔惨白的脸,有些心疼,说话也轻得很:“别怕,医生还在给林阿姨做检查,我带你过去。” 陈念昔就听话的跟着他走,像个无措的孩子。 陆凛说的轻描淡写,但当时情况危急,林阿姨不知道为什么倒下,当时头磕在柜台上,要是真的晚来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说不好。 病房里,林阿姨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脸色蜡黄。 陈念昔几乎是瞬间,眼泪就出来了。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泪却像开闸的笼头一直流,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除了打掉孩子的那一次,陆凛从未见过她的眼泪。 此刻见着,真是一颗心都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反复复的煎熬。 他慌了神:“你别哭,念昔,这里治不了我们就去省医院,你别哭。” 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 陈念昔晃了晃神,突然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很希望阿姨治不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你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是不是!” 这话实在太没有道理,陆凛握紧了拳,看着她不说话。 眼中尽是隐而不发的情绪。 陈念昔别开了头,不再看他,只问:“医药费多少钱,我等下转给你。” 陆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往他总是用陈念昔收钱的事来羞辱她,到如今,陈念昔跟他提钱,理所应当,全是他自作自受。 这时,医生走出来,从脸上看不出什么结果。 陈念昔顿时紧张的跟上去。 “患者这病查不出病因,镇上没有这个条件。” 陈念昔心里顿时一紧。 她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眼里的焦急越发明显。 陆凛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上前一步,说:“我是她的的家人,我会负责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办理转院的事情吧。” 陆凛对陈念昔说:“我暂时不走了,想把婆婆的病治好再说。。” 陈念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 片刻后,她颓然的塌下肩膀,走进了病房。 22 陆凛办完转院手续回到病房,林阿姨已经醒了,陈念昔正在床边跟她说话。 看到他,林阿姨眉眼柔和了些许:“医生都跟我说了,今天的事,谢谢你。” 陈念昔也朝他看了过去。 陆凛勾起唇角,自嘲的想,看来每天的蹲守也不是毫无意义。 他说:“没关系,林阿姨,我已经办好了手续,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去省城。” 林阿姨张了张嘴,想说不去。 不过她目光落在陈念昔身上,又收回了那句话。 她还想再守着这孩子久一点。 “好,麻烦你了。” 林阿姨只能这么说。 陆凛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在打电话联系着什么人。 陈念昔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拉着林阿姨的手轻轻捏着,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三个小时后,林阿姨就在陆凛投资的私人医院住下了。 医院的医生不知道林阿姨的身份,只知道是陆凛亲自陪着来的。 简直是出动了全部的精锐。 林阿姨还跟陈念昔打趣,说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临到老了享受上了。 陈念昔看着她成天乐呵呵的样子紧绷的那颗心也慢慢松了下来。 陆凛中午送了饭来,看着面前丰富的菜色,林阿姨有些拘谨,陈念昔倒是大大方方的。 “阿姨你吃,我到时候会把钱还给他的。” 一旁的陆凛眼神一沉,碍于别人在场,到底是忍住了心里的怒意。 他痛苦的想,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想好好对一个人,如今所有的付出都像打在棉花上,没有一丝回应。 他轻轻捂住胸口,发出几丝细碎的咳嗽声。 等林阿姨用过饭睡过去后,陆凛迫不及待的拉着陈念昔到了外面。 病房是一个大的套房,他们在另一间房说话根本不会吵到林阿姨。 陆凛皱着眉:“你中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你还。” 陈念昔垂着眼:“陆总,你们陆氏集团家大业大,当然不稀罕这些钱,但我不是贪财之人,我和林阿姨是不会欠你的!。” 陆凛有些暴躁:“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陆凛。” “我很感激你救了林阿姨,但你要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 陆凛看着她清冷的样子,瞬间就收了脾气:“念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陈念昔出声打断他:“陆凛,如果你要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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