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江景穆说着,慢慢靠近魏沐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滔天的恨意已经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连拿着药进来的侍卫也阻止不了他的继续。 他像是已经忍了很多年,如今一朝暴发,便想直接赴死一般,口无遮拦。 “他竟然开始对我用兄弟手足那套,他为我寻医问药,为我在江家人面前出头,为我这个庶子得罪权贵。” “我觉得他太可笑了,既然之前就已经想置我于死地,又何必这般假惺惺,他什么都有了,做这些是在可怜我?我不需要他的好,我只想报复江家所有人,夺走属于他的一切而已。” “他有康健的身体、经世的才华、无数信徒,若他只身一人本无破绽。可是,他偏偏要帮你啊!你便是他最大的破绽!” 最后一句话落下,魏沐婉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不消片刻,冷透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像是要让她整个人爆体而亡。 “住口!” 她怒喝一声,钳住他的下巴就将那哑药灌了下去。 那哑药入喉下肚,很快发挥了作用。 江景穆只觉得嗓子一阵难受,如火灼烧一般。 他的口中溢出鲜血,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很快就没了声音。 “你……魏沐婉……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最后那两个字轻得几乎是叹息,可是魏沐婉还是听清楚了。 错误…… 这两个字令她的心再度沉了沉。 江景穆的话令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她想起三年前的中秋夜,她亲自去尚书府送圣旨。 那时月圆花好,江寒枫的脸上少见的有些许紧张。 “魏沐婉,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家乡吗?今晚我便将真相告诉你。” 他说他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魂魄。 他说这里是他笔下的书中世界,他是为她而来。 然而,他说得认真,她却将其当成了笑话,从未相信。 如今,江景穆说江寒枫曾经性情大变,那便是佐证了江寒枫的说法。 怪力乱神之说,竟然是真的! 她亲手毁掉了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人! 魏沐婉痛恨自己,同样痛恨眼前这个男人。 她红着眼睛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可是那头痛却总是毫无预兆地来临。 “嗬……嗬……” 嘶哑的叫声从地上传来,江景穆以余力爬过来拽住了她的衣摆。 他沾血的手指在地上着几个字。 ——杀了我。 沾着血的字眼闯入视线,魏沐婉头痛欲裂。 她咬破舌尖,剧痛使她恢复片刻清明,她缓缓开口。 “杀了你太让你痛快了,我要你尝尽他的苦处,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中。” 伤害他的人,都要为此赎罪……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生了根,令她顶着头痛拔出了侍卫的剑。 剑刃锋利无比,魏沐婉控制着力道,一剑见血。 失了声的惨叫在殿中如幽魂的叫喊,令人脊背发凉。 满目的红将衣袍染得更加鲜艳,叫江景穆的脸上血色尽褪。 飞溅出来的鲜血沾了几分落在魏沐婉的脸上,为她的冷漠添上了几分嗜血。 他的痛苦在魏沐婉看来不值一提,她下手是也不曾有半分怜惜。 那头痛已经蔓延至心脏,叫嚣着要她住手。 可那破开血肉,刺入筋骨的剑却没有一刻停息。 手脚尽断,血流了满地,江景穆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叫御医来治,别让他死了。” 剑落在地上时,魏沐婉丢下一句话,眼底再不见昔日对他的同情与爱意。 她披着夜色走出去,不过几步路,心尖上的痛便令她支撑不住了。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昏迷之前,魏沐婉只听得到赵红梅的叫喊声,好似她这病有多严重似的。 她再痛,又如何抵得上江寒枫的万分之一? 这般想着,她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已是白日,熟悉的香味让魏沐婉望着纱幔一阵失神。 “陛下,该上朝了。” 赵红梅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无声将她拉回现实。 魏沐婉坐起来,浑身的疼痛令她嘴唇发白。 “赵红梅,替朕更衣。” 眼下她无心朝政,可想起那些曾一度跪在她面前的面孔,她眸色微沉。 她要那些害江寒枫的人全部赎罪…… 朝臣、百姓谁也不能例外。 今日的早朝,是朝臣的受难日。 整整一个时辰,女帝挑着奏章里的刺将所有大臣治了一遍。 朝堂上一开始还有辩驳的声音,渐渐归于寂静。 魏沐婉的目光扫过每一顶低着的乌纱,地上奏章丢了大半,朝臣尽数跪下。 只有一人,还立在这大殿中央。 他是当朝丞相李琰,是领头要焚烧江寒枫尸体的人,是劝她诛杀奸臣的推手之一。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琰目光坚毅地一跪,声音落在大殿中央,不断回响。 他说的是方才,魏沐婉下的命令。 这殿里有近四成大臣被贬官,数位大臣安排的差事几乎是好几年都未能解决的顽疾。 魏沐婉的做法根本不是在治国,而是在变着法地戏耍他们。 李琰跪得笔直,丝毫没有注意魏沐婉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李琰,你在质疑朕?” 魏沐婉盯着那个朝臣中间的身影,吐出来的字带着刺骨的冷意。 她的视线由他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眸中寒意更深。 当年她即位,朝臣换血走了大半。 这些人全都是跟着她和江寒枫一路走下来的心腹大臣。 那时,江寒枫挽着她的手,笑容灿如繁星。 “魏沐婉,有了这些人当你的左膀右臂,我也能安心了。” 他自那之后依照她的意思避开在朝堂之中露面,当了那个幕后军师。 可是,眼下这些人被庇护得久了,似乎都已经忘记知遇之恩。 他们打着为江山、为黎民的口号,做的却是利己之事。 痛意从心脏蔓延开来,魏沐婉压下涌上来的气血。 “陛下,人才乃治国安邦之本,您此等做法岂非是寒了忠臣的心?” 李琰又是一拜,语重心长地道。 “自陛下登基至今,陛下从未像今日这般反常。” “臣斗胆,怀疑陛下是被那奸臣蛊惑了。” “臣李琰,冒死恳请陛下焚烧奸臣,以绝后患!” 他每说一句话,便用力磕一个响头,其声如泣如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以死明鉴。 李琰提及的奸臣一下子将朝臣的心吊了起来。 大殿上很快响起窸窸窣窣地声音。 “是啊……陛下从未如此反常……” “陛下蛰伏在那奸臣身边十三年,会受影响也不稀奇……” “李丞相所说的在理啊……” 诸如此类的声音传入魏沐婉耳中,令她眸中翻涌的不满更深。 下一刻,又有人站了出来跪下,声音尖锐刺耳。 “臣,冒死恳请陛下焚烧奸臣,以绝后患!” 除她之外,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一句接着一句的以死劝谏让魏沐婉怒极反笑。 “好好好,朕的大臣竟这样齐力同心!” “既是冒死,那便叫朕看看你们的决心!” 她暴怒的声音落在殿中,将那交头接耳的嘈杂声尽数压下。 一时间,朝堂纸上静得可怕。 有人退了,有人认罪,只有那李琰还跪得笔直。 他颤抖着身体抬起头,额上已见血痕。 像是已经对他失望至极,李琰眼中翻涌上泪光。 “臣李琰,冒死请谏。” 他震声说完,蓦然起身撞上那大殿的柱子。 一时间,血如泉涌,染红地面。 众臣心中发颤,魏沐婉的眸中却只有化不开的冰山。 “除了他,还有吗?” 她开口,声音如地域索命阎罗,令群臣失声。 闹剧收场了,魏沐婉谁也没有放过,朝堂之上半数大臣入狱,朝中人心惶惶。 处置了这些人,她却并没有觉得痛快。 下了朝,她又吐出一口血,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 赵红梅看着她一路跟着伺候上来的主子,心中不忍,便还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陛下,您要保重身子啊。” 魏沐婉闻言瞥了她一眼,唇角落下一个苦涩的笑,叫赵红梅不必跟着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去冰室,顶着刺骨的寒冷握着江寒枫的手,眼中笑泪交织。 昔日会心疼她,为她温柔拭泪的人如今躺在这阴冷的寒床上一动不动。 她几乎控制不止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冰上又凝结成霜。 “寒枫……我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 魏沐婉抱着他,絮絮诉说着。 “我挑断了江景穆的手筋,让他成了一个废人。此后,他会日日受刑,以血偿命。” “还有那些大臣,我贬了他们的官,让他们去疾苦之地,这辈子都无法回京。” “还有李琰,他死了,自杀的。他劝我烧了你的尸体……他根本就不记得你的知遇之恩,他们……他们都变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不过那一抹笑转瞬即逝很快就成了苦涩。 “还有我,寒枫。我一刻也不曾忘记我的过错,你等等我……” “我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全部付出代价,然后我就来找你赎罪……寒枫……黄泉路上,你不要一个人走好不好,你等一等我……” 她抱着江寒枫,将他们二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足够亲密。 尤记得,大婚之时他们也曾发丝相缠。 有宫人在旁唱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魏沐婉此刻也喃喃地说着,闭上眼时,泪水无声落下。 一连数日,女帝辍朝。 朝臣心有怨言,却无人再做那以死劝谏之人。 市井之间开始流传一首歌谣。 歌谣里隐晦地提及当今女帝、摄政王和奸臣的故事。 星子一般的火光,风一吹就传入了千家万户,激起万堆火。 赵红梅拿着那搜刮来的本子去找魏沐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推门进去,那处理政务的桌案上已横七竖八地扔满了酒壶。 坐在案前那忧郁憔悴的女子正仰头灌下一口酒,神色迷醉。 “陛下——您快别喝了!龙体要紧呐!” 她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拉长了声音喊道。 魏沐婉这才侧目看她一眼,开口时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了?今日又是什么传言?” 赵红梅观她面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却还是将那本子呈了上去。 魏沐婉的目光从那上面扫过,什么也没说。 她不必看就已经知晓,里边无非是说她如何残暴如何昏聩。 左右是要让天下人来杀她的,这是她想的最好的赎罪之法。 “你去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喝酒。 赵红梅见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退了出去。 魏沐婉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头昏脑涨。 浑身难受的时候,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都说了大酒伤身,怎么又不听劝?” 那人语气温柔似水,暖色烛火之中,他的脸上半是无奈半是纵容。 温热的指尖搭上魏沐婉的太阳穴,他不轻不重地给她按着。 “寒枫!是你……你还活着!” 这声音曾无数次进入她的梦中,无比熟悉。 魏沐婉心中一喜转头望去,可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蓦然沉了下去,自嘲地勾起唇角。 “魏沐婉,你看看这都几时了?” “政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这几日你都清减了不少。” 失神间,那声音又在另一处响起,似乎是在榻上等着魏沐婉忙完。 她展颜一笑,又跑去内室,可纱幔掀开,只余床榻冰凉。 魏沐婉跌坐在床上,笑容无比讽刺。 曾经被江寒枫称作相思的香萦绕在鼻尖,竟真成了她最好的相思之物。 “香叶缠绵如我心,长相思来常相思……寒枫……我终于明白了,何为相思。” 她在这香里久不能眠,直到天明时候才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这一生都未曾和江寒枫相遇。 而江家的嫡子早在天寒时候就落入湖里早逝,江景穆便成了江家最重要的儿子。 那日的大雨,无人救她,她带着一身寒气烧了数日。 后来,她竟因为江家的权势去接近江景穆,最后甚至为了他而死。 夺嫡之争,赢的人是江景穆和流落在外的皇女魏卿卿。 至于江寒枫,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不……不可能!” 魏沐婉从梦中惊醒,宿醉令她的头痛如裂。 她晃了晃脑袋,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可内心没由来的慌乱却怎么也堵不住。 “赵红梅!赵红梅!” 她高声喊着,可是直到声音在殿里停下,也没有人来。 殿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窗外的鸟鸣声。 “呜——呜——” 乌鸦的啼叫声划破天际,魏沐婉的止不住地心慌。 她打开门出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她垂眸看去,入眼的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是赵红梅,她死了…… 除她之外,勤政殿外零零散散倒着很多像赵红梅这样的尸体。 魏沐婉心头一震,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皇宫中一片死寂,她听见城墙外的高喊声。 她登上城楼,入目是一片火海,烧杀声震天。 “杀——” 呐喊声与铁蹄声一并落下,魏沐婉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身后赶来。 她转身,对上那群大臣的双眼。 昔日站在她身边簇拥她为女帝的人,如今都站在另一个人身后。 那人一袭布衣,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先帝。 在她身侧魏字旗帜飘扬,一切竟与那梦中的场景无比相似。 “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魏卿卿盯着眼前昏庸的女帝,眸光犀利。 魏沐婉想起那梦,脑海中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 曾经她不相信的东西如今尽数以另一种方式摆在了她的眼前。 江寒枫曾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真相,可却从未提起她在书中是怎么死的,谁是书中的主角。 他是怕伤了她的心,因此要她只看眼前。 是她愚笨,是她不信…… “呵呵……” 她笑起来,眸中映着满城的火光。 将死的这一刻她才知晓,原来她的世界真的只是江寒枫的一本书。 书中她惨死,江寒枫于心不忍才来改写她的结局。 可是她又是怎么做的? 是她自己捂住了耳朵、蒙上了眼睛,将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视为谎言。 她甚至,还欺骗了自己的心。 魏沐婉心中一痛,笑也笑不出来了,血从她唇角溢出,滴落在城墙上。 她一步踏上那最高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跃而下。 皇城灯火亮如白昼,她却在那灯火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在灯下回眸,薄唇微扬。 江寒枫?! 那个人是江寒枫!她绝不会认错! 魏沐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的眼中漫上挣扎。 如果江寒枫还活着,她不愿意死! 她的罪业要让江寒枫来审判,她不想这么死去! 求生的念头植根在她的脑海中,但她已经无路可退,在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混账!” 再度醒来,魏沐婉劈头盖脸的就挨了一句骂。 她眨了眨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花纹繁琐的地毯,上面沾着些许水渍。 那水是从她的身上来的,她能感觉到身体正因寒冷而打着抖。 她身上的几件单衣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湿得黏在一起,一簇一簇的。 “皇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愣怔间,一个稚嫩的声音落在耳边,仿佛是记忆中传来的一般。 魏沐婉转脸看过去,心头一跳。 身旁和她一起跪着的人她再熟悉不过,是九公主魏元元。 她的身上也和魏沐婉一样,湿透了。 眼前的场景仿佛记忆重现,魏沐婉不由得恍惚。 借着衣袖遮挡,她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痛感绝不是作假。 魏沐婉在这一刻确定,她重生了。 而且她重生的时机很巧妙,正好是在江寒枫入宫这天! “行了,此事不算大事,略施惩戒即可。不可伤了你们姐妹二人间的和气。” 座上,太后顺了气,开口发了话。 魏元元似乎不满意太后的安排还想再说什么,顶着太后的目光却老实闭了嘴。 “孙女知晓。” 她服了软,太后便下令让魏沐婉在殿外跪上三个时辰。 魏沐婉没有异议,叩头去了。 此前,她御花园边上散步,忽逢大雨便跑去檐下躲雨。 去时撞上了九公主魏元元,她道了歉,魏元元却还要向她发难。 “你不过是个连自己的母妃都嫌弃的下贱种女人,怎配与我姐妹相称?” 她的嘲笑之言令魏沐婉红了眼睛和她大打出手。 二人一起摔进水池,却被她说成魏沐婉不肯与她亲近,生气打她。 在场的人证全是她的,魏沐婉自然无处可辩。 春寒未消,雨中还带着冷意,魏沐婉就跪在太后的永寿宫前。 门前人来人往,魏沐婉看着来人进去,又看着里面的人出来。 走走留留,却没有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再等等吧……他一定会出现的…… 年少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这样的熬,双膝疼到失去知觉,魏沐婉咬牙继续坚持。 大雨纷然落到了傍晚,天擦黑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凉透了。 热意遍布血液的时候,太后身边的宫女出来了。 “太后娘娘说,三个时辰到了,请八公主记住教训下次莫要再犯。” 她的声音落在心底,瞬间掐灭了魏沐婉再等一等的希望。 她的眼神凄哀又空洞,发白的嘴唇上下磕碰着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那几个字是——他没有来。 魏沐婉支撑着意识从地上起来,可膝盖使不上力。 她扑通一下又跪了回去,膝上磕出的血随着雨水冲得不见影子。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失魂落魄地反复跌倒、爬起。 最后因为发热,倒在雨幕中。 冷热在魏沐婉身上交替,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迷糊中,她睡得极不安稳,再度梦见了所谓的书中场景。 还是这样的大雨,她所在的地方却成了尚书府。 水榭边上,一个男孩失足落水。 此刻他因即将到来的危险大惊失色,也惊了魏沐婉的心。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魂牵梦萦的江寒枫。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救人时她的手却从他的身体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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