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到了桌面上那幅字。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厚积而薄发……” 这就是陆九郎的心路吗? 如果是这样,他可以理解为什么陆安才十七岁,就能在书法一途走出自己的道路了。 * 陆安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对外是陆氏子弟身份,在外人眼中她肯定学过某些风雅之事。 比如斗茶。 大薪文人喜欢把茶叶加工成茶膏,然后沸水一冲,比谁的茶汤色泽最好,谁的茶沫更白、维持咬盏状态最久,谁冲出来的茶汤表面图案更美等。 许多文化名人——不论男女都精于此道,如果想要融入文人圈子,这东西是必须学的。 陆安默默将这事提上自己的日程表,然后严峻以待看两位新认识的同窗斗茶。 脑子里都开始回忆知识点了—— 茶汤色泽以纯白为上真,青白次之,灰白次之,黄白又次之。 茶沫要乳白如瑞雪,还要咬盏——就是看乳雾是否汹涌,是否溢盏而起,是否周回凝而不动,维持这个状态最久的获胜, 还有茶百戏…… “审聪,我特意让家里人从川蜀那边带了好茶回来,每斤三百,此次定能胜你。” “九郎!我们的茶早就冲好了,你看茶中图画就行了!” 陆安听到这句话后,更谨重了。 然后定睛一看,两盏茶,一盏上面点出来的禽兽图案,像牛像马又像龙,另一盏上面点了一个字形,缺胳膊少腿,乍一看,还以为是穿越者老乡写的简体字。 “……” 陆安诡异地沉默了。 而她的同窗们已经笑成一团,仿佛习以为常同学将茶百戏玩成这样子。 陆安握起拳头放在唇边掩了一下笑意。 旁边亦传来数名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斗茶的两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谢师敏咳嗽一声:“下次某定能画好。” 戢仲澐瞥了他一眼:“这茶百戏难学,可别说下次了,到时候又在同窗面前丢人。”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那些忧闷愁思便好似被石头砸了的林中飞鸟,呼啦一下散开。 女孩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笑嘻嘻地打闹了一下,向着陆安簇拥上来:“我等可否请教九郎书法?” 陆安疑惑地“嗯?”了一声。 便有一女孩子被推举出来,对着她不好意思地笑:“我书法不太好,今日见九郎运笔娴熟,便想厚颜求一幅字帖来临摹,不知可否?” 陆安点了点头,在空白的纸面上提笔写了一个“永”字。 这女子本是见郎君白玉面孔,眼中时常噙着薄薄笑意,心中微动,但垂头一看那“永”字,禁不住惊呼了一声:“这——” 陆安耐心地说:“此为永字八法,一个永字,包含了侧、勒、努、趯、策、掠、啄、磔八种笔画,练永字,体悟其体势架构,便能以此写好千字万字。” 永字八法原是琅琊王氏世代相传的练字秘法,南朝陈、隋年间,智永禅师将其传播出去,造福了天下学子。 而这个世界,智永禅师不知为何没有传播永字八法,使得后面科举取士出来后,于书法一项,王氏子弟一骑绝尘。 女子讷讷道:“这……我也能学么?” 这个东西看着就很珍贵,必然属于秘法一类。 陆安看着她,还看向其他学子,尤其是贫民学子,不论男女:“只要有心向学,都能学。” ——于是这王谢堂前燕,终于在错道五百年后,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陆安那句话直接把周围人都听傻了,一个个愣怔怔地看着陆安,两三息之后,哗啦一下围过来。 “陆兄!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 “九郎!以后你指东我绝不打西!” “别挤我别挤我!我还没看仔细呢!” “九郎……真的多谢了。” 女孩子里也有不打算找如意郎君,而是来专心学习的,得了这永字八法欣喜万分。 有那胆大的女子已然近前一作揖:“九郎教我永字,当是一字之师,请受我一拜!” 男孩子里也有贫民学子,本就没太多钱财买纸笔练字,以往都是瞎练,虽有教授教导别的练字诀窍,可都没有这永字八法来得适当、有效。 便也有男子高声附和,与别人同行视师礼:“是极是极,九郎当得一字师之称!” 毕恭毕敬唤一声:“陆师!” 他们翻来覆去地看那永字八法,面上笑意完全压不下来。 便在这时,有人突然醒悟过来,说了一句:“九郎……是不是八月解试?” 众人一时不明——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而后,便有人先后明白过来。 一入科场,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可就在如此关键时刻,陆九郎竟然将永字八法拿出来,只因为他们有向学之心! 孝义九郎……孝义九郎…… 他们此刻才终于感受到,何为“义”字当头。对方当真是义薄云天之辈,也是真君子。 四方骤然静下。 众人静静看着陆安,感动之意流露言表。 屋外突有人喊:“教授来了!” 于是众人连忙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还有人着急之余告知陆安:“一排二座,三排五座,七排六座都是空位,九郎你随便坐就行!” 陆安打眼一扫,往一排二座走去。 第33章 陆安在上课的时候, 柴稷在伪装弟弟申王舒的身份邀请房州官员以及大族赴酒宴。 边喝边交谈,玩闹到夜半,仿佛宾主尽欢, 待众宾逐一退去,桌上仍留着残酒。 窗户大开,晨风吹散一夜的酒气与乌烟瘴气,“申王”独自站在窗前, 负手而立, 视线似是落在那爬出墙头的翠绿藤蔓上,又似是不着一物,只在沉思。 赵松年从门外走进来,微微一拱手:“官家, 已又是一日天明,该歇息了。” 这用了自己弟弟身份的大薪官家侧过头, 笑眯眯地看着赵提学:“坚劼, 你觉得陆九郎如何?” 明明很满意, 却还是要问一问身边人, 不知道是观察贤才,还是要观察身边人。 赵松年顿了顿,经过略略思索与衡量之后, 说:“年岁虽小, 却已能谋国。只稍微作一番打磨, 便能为官家排忧解难。” “你说的不错。”柴稷笑了起来,唇角弧度都带着青年天子特有的飞扬跳脱:“那小子看着就不是迂腐儒生, 不然说不出来王霸并行这话。朝廷里那些老家伙天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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