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本人是个非常重视朋友义气的江湖汉子,已经考虑过刀枪无眼,自己英年早逝后的基业处理问题,曾秘密嘱咐过南洛,若是他意外身亡,就将堡主之位交给好兄弟周晨,并留下了书信为证据。 南洛当年还是个小女孩,然而考虑问题时已经学会了从实际角度出发,她就算不顾及江湖道义,偷偷藏匿起父亲的书信,强行由自己担任堡主,受限于个人能力,日常的大部分事情,也还是得交给周叔叔处理。 南洛道:"家父很重视朋友,生前曾经说过,他虽是南家堡堡主,但能奠定如此基业,多亏好朋友们的帮扶,是以不能叫他们没了结果。" 膝下的儿女还小,缺乏统领一堡的才干,若是让他们担当大任,小孩子淘气妄为,败了家业,那跟随南老堡主一块打天下的老部下们,岂不也会晚景荒凉? 孟瑾棠听到此处,微微点头:"说得有理啊。" 南老堡主的话与她家中长辈的话有些类似,简直让孟瑾棠一瞬梦回穿越之前。 南洛叹息:"我请周叔叔担当堡主之位,可是周叔叔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允,直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只说过两年,等我长大一些后再看。" 周晨与南老堡主情逾骨肉,在大哥身故后,更是竭尽全力帮扶这位南家大小姐,数十年来兢兢业业,方不负两人兄弟之义。 南老夫人在杀害老堡主后,本打算对南洛跟南二下手,谁知南二被舅家接走,南洛又当众取出父亲遗书,请副堡主周晨接掌南家堡,主持堡内大小事务,如此一来,就算挡在自己儿女前的兄姐全然身死,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南老夫人只能暂且忍耐,一面在堡内安插眼线,一面还得勉为其难地帮着南洛坐稳堡主之位,等众人都忘记老堡主的吩咐后,再想法子弄死这位继女。 其实她能对悄无声息地害死老堡主,大半是因为两人乃是夫妻,关系亲密,想要害死周晨,那便困难得多,若是请血盟会中杀手代为行刺,又担心七星观等正道人士发现堡内重要成员接连毙命,派门下弟子前来仔细查探,除此之外,周晨本人极为能干,单单死掉老堡主一个,南家堡尚且支持得住,再死一个副堡主,周围的小门小派可就未必服气南家堡的管束,南老夫人想窃取的是一个强大的江湖势力,可不是一个门庭冷落的破败门派,左右为难之下,就给了南洛成长的机会。 ——拖延症不相信眼泪。 南洛成长的速度快得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她以守孝为理由,三年间闭门不出,再露面时,便在武会中,以家传武功,连败十八位江湖好汉,彻底在掖州站稳了脚跟。 南老夫人面上掠过一丝憾色:"我还是太过心急。"现在想想,她当时一反常态跟南洛说了那么些话,是有点太显眼了些。 孟瑾棠笑:"老夫人倒也不必太过惋惜。"就算对方什么都没做,她该怀疑,还是得怀疑一下。 当时曾经询问过南六护卫,为什么要从柴炭房取炭,而不是用油跟酒后,对方给出的理由是临近老堡主冥诞,堡内对厨下的油跟酒管得比较严,不容易偷拿,而柴炭房位于宾客区,很适合做些小动作。 孟瑾棠想,指挥南六等人的人,要么来自堡外,要么来自堡内,但从南六的反应看,应当不是宾客,因为宾客完全可以从外面带一点易燃物进来,不必非得在堡内就地取材,南家堡再怎么严格,也只能管住自家人,不会把手伸到客人的行囊里头。 金王孙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南家堡,但他跟南六之间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南六那边,必定还有一个指挥者,堡内堡外的人马虽说都都听从血盟会的指示,但两边并不太容易通气,不然也可以让金王孙派人帮帮忙,弄些易燃物过来,干嘛那么迂回。 南六等人一贯听令行事,所以堡内的主使人很清楚护卫级别的情况,但从对方设计计划时,眼光多着落在南家堡内部,而不跟堡外串联,很有可能是因为其行动颇受限制。 当时孟瑾棠就有点疑心内苑那边,便请了左陵秋帮忙,顺着炭火的线索调查一下。 跟在杨唯辩身边的少年人在堡外购买炭火,买回来的,居然是从万宝楼那里特别订购的银霜炭,倘若他没有撒谎的话,那多半是因为堡内下人玩忽职守,将物资偷运出去贩卖,才导致的后果。 左陵秋找到了小贩,然后一路顺藤摸瓜,寻到了那位仆役。 对方在看见左陵秋时,骇然欲绝,险些以为自己平日里过分贪财,居然惊动了七星观的道长前来行侠仗义。 左陵秋:"……" 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仆役偷偷倒卖物资的行为,属于南家堡的内务,他却也不便插手。 据那位仆役供述,自己趁人不备,拿了些炭火之后,离开时,却看见一位同样做仆人装扮的家伙潜入柴炭房,不知做了些什么,那人离开后,还特地把锁给虚虚挂了上去,似乎是刻意给旁人留门。 仆役坦白从宽时,还连声叹气,表示自己一个人偷卖也就算了,一群人偷炭火出来卖,要想让把事情做得密不透风,管理人员的眼神跟智力都不可能允许。 左陵秋将仆役悄悄带走保护了起来,并让对方帮忙认一认,谁是那个潜入柴炭房里的家伙。 最后仆役很快就自花匠中将人挑了出来。 "花匠"的职业限定来源于孟瑾棠的建议,她听南六说,指使者在发布指令的时候,经常将命令埋在树下,连他们自己也不晓得传讯之人的身份。 ——南六等人在堡内多年,为什么会一直无法寻找到传讯之人? 孟瑾棠想,要么是传讯之人武功太高,来无影去无踪,要么就是对方的身份与花草树木之间,具有极高的适应性,就算出现在树下,也会被人忽略过去。 她建议左陵秋带人往花匠里找,没过多久便有了结果。 * 南老夫人是老堡主的遗孀,身份暴露后,由南洛亲自处理,至于她的合作对象,负责架起南家堡与血盟会之间联络桥梁的人,则被周晨跟左陵秋出手拿下。 丑时过半,被封住穴道的混江虫胡又治胡大侠以五花大绑的姿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时此刻,胡又治的神色沉凝如冰,与白天里的豪爽大汉没有半点相似。 孟瑾棠看着对方,轻笑了一下。 ——感谢甩锅小能手南六护卫,提了一句去烧废屋的时候,发现混江虫胡又治大侠,已经带着弟子们去晨练了。 既然说了"已经",那就不是正在进行时,再加上堡内花木繁茂,稍远一点的地方就难以看清,那么南六能得出如上结论,代表着当时胡又治的院子里是没人的。 但据南六自己交代,他无法隔着墙听清楚里头的人声。 孟瑾棠有点怀疑,南六之所以会迅速得出胡又治出门晨练的结论,是因为对方房间的窗户基本是开着的,而且敞开程度到了一眼就能发现里面没人的地步,除此之外,炭盆的位置也安放得比较明显,才能使得南六一瞬间就更改了主意。 第67章 在什么情况下,胡又治会将所住房间的窗户全部敞开? 考虑到当时天色未明,光线亮度的猜测直接划掉,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用来通风。 那胡又治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还是为了使房里的某种味道散开? 孟瑾棠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个画面——南六经过的时候,自大开的窗户里,清楚地看见了炭盆。 她有些怀疑,胡又治曾经用炭盆焚烧过某些东西,然后又将炭盆堆在床边进行散味。 虽然不确定上述猜想有几成可能性为真,敌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但秉持着对随机任务的敏感性,孟瑾棠依旧亲自跑出门瞧了一眼——以她的轻功,当时除非温飞琼亲自过来捣乱,否则绝无被察觉的可能。 等她找到目标对象的时候,胡又治正在往内苑里的一个花盆里埋东西,他前脚刚走,孟瑾棠就把东西给麻溜地挖了出来。 那是一包可以混合在灯焰中燃烧的毒药,本身药性并不强烈,但跟宾客们之前所中的毒混合在一起,就会剧烈发作起来。 孟瑾棠将毒药拿走,为了避免被察觉,便顺手把她之前做的覆冰丸捏碎成粉末,替换了进去。 ——覆冰丸也是毒药,但燃烧产生的烟气是无害的,而且减血量不多,主要特点是能给人挂上一个[严寒]debuff,接触不当的话,皮肤会产生冻伤的迹象。 第二天,孟瑾棠在南老夫人的手上,发现了类似的痕迹,后续又从厅内蜡烛燃烧起来不太稳定这一特点上,查出其中放了覆冰丸的粉末。 等查出弟子的炭盆中加了毒药的时候,孟瑾棠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因为银霜炭是堡内特别订购的,为了测验是否添加进去的毒药在燃烧时是否真的难以察觉,胡又治特地在房里试了试,确认无误,才给人送去。 那么他前后应该至少送过两次毒药,是第一次送的是放在炭盆中的,第二次送的,是放在烛火中的。 假设一切顺利的话,那么受到炭盆跟蜡烛双重熏陶的宾客们,必定难以抵御金鞭会的欺压。 * 格局小巧的房间内,孟瑾棠跟南洛看着胡又治,对方的身上已经被刺上了续命金针,就算提前服下了"风灭残灯",一时半会也难以告别这个世界。 胡又治额上冷汗岑岑而下,忽然开口道:"胡某愿意跟孟掌门做一个交易。" 孟瑾棠扬眉,带着丝讶异:"胡先生请说。" 胡又治道:"掌门神机妙算,胡某佩服万分,但掌门如此精明,却没发现自己身边的不对劲之处么?" 孟瑾棠心念电转,脑海中浮出无数个游戏贴中看见过的坑爹后续,最后还是尽量声色不动道:"胡先生不妨明言。" 胡又治沉声:"掌门或许不知,您枕头下的寒山派绝学已被人窃走,若是掌门不愿放过胡某,过不了几日,寒山派绝技就将流传于江湖!" 孟瑾棠:"……" 假如她没记错的话,枕头下那本所谓的寒山派绝学,是自己的原创武功《雏鹰起飞》。 南洛发现,这位青衣少女在听见胡又治的话时,脸上的神色有着短暂的僵硬。 ——江湖人素来看中师门传承,哪怕对方是一派掌门,也不可能不将胡又治的话放在心上。 周晨低声:"孟掌门?" 南洛看见,青衣少女微微合目,片刻后又睁开,沉思的时间虽短,却似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拂袖道:"……该如何便如何罢,至于秘籍之事,诸位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是由自己亲笔书写的,但孟瑾棠其实不太想把那么书归纳在寒山派的武功传承里。 周晨微微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孟瑾棠,他没料到对方居然有如此气魄,一时间大为钦佩。 胡又治心觉不对,当下又是恳求又是威胁,却没起到半点作用,最后被青蛾宫的姑娘们拖下去,问出了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第一,那本秘籍目前在某位不知名的同伙手上,两人单向联系,除非胡又治重获自由去想想办法,否则那么《雏鹰起飞》就必定回不到孟瑾棠的手上。 其次,胡又治平时基本听令行事,原因跟南老夫人还有金王孙一样,都是因为曾做过坏事,被血盟会寻隙拿捏住了——从这点看,该组织显然有做狗仔的潜质——一面是不想阴私暴露,另一面,血盟会给的好处实在是非常丰厚且香甜,胡又治就半推半就地上了贼船。 胡又治怀疑,武林中类似自己这样身份的人,不会太少。 续命金针的时效到了之后,胡又治在风灭残灯的作用下,麻溜地追上了前人的步伐,他临终前怨恨地表示,孟瑾棠如此行事,必将被门内长辈责怪,以后未必坐得稳掌门之位。 周晨心想,这姑娘为了给南家堡出头,居然连此事都不放在心上,堪称义气深重,不免异常感激起来。 孟瑾棠察觉到,周晨的态度似乎又热情了一些,对着自己谢了又谢——对方不愧是被老堡主选中的好朋友,果然是实在人。 万旺德抻了个懒腰,笑:"如此一来,一切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孟瑾棠笑了一下。 不是合理的解释。 是完全不对劲的解释。 * 天光渐明,旁人都先后离开回去补觉,房间里只剩孟瑾棠、南洛以及周晨三人。 南洛:"孟掌门已经察觉了。" 孟瑾棠微笑:"南堡主也没刻意隐瞒。" 周晨:"……" 其实还是隐瞒了一点的。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位寒山派的年轻掌门,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跟南洛达成了某种默契。 孟瑾棠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微笑:"我本来有些想不通,胡先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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