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杯盏到了他手里,抖动的涟漪立刻平息,化作一汪碧镜,倒映着他幽深莫测的笑眼。 赵嫣捏紧手指,在袖袍中轻轻蹭了蹭。 闻人蔺像是没看到她这番小动作,将酒盏置于唇边,轻嗅一番,而后一饮而尽。 他抬了抬袖袍,将酒盏倒扣于案几上,姿态优雅至极。 赵嫣拢袖再礼,礼成。 皇宫中最危险的乱臣贼子,就这样成了与她日日相伴的老师。 赵嫣只觉自己的前路也如窗外深冬?冷雾一般,混混沌沌看不清方向,倒有点儿怀念在华阳行宫的无忧日子了。 阿兄的死,永远是横亘在她心中的刺。既然选此道路,哪怕荆棘遍地、粉身碎骨,也要走个明白。 定神间,礼赞官已躬身退出崇文殿,继而两排内侍提着炭盆鱼贯而入。 赵嫣定睛一看,只见十几个炭盆中俱是燃着霜白无烟的银骨炭,满满当当塞在殿中各处角落。 赵嫣的书案旁,格外贴心地多摆了两盆。 内侍们将所有窗扇打开一线透气,便井然有序退下,自始至终未曾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整座大殿暖气充盈,烘得人皮肤发干。 “太傅,这炭盆……会不会太多了些?” 赵嫣轻声嗫嚅。 “多吗。” 闻人蔺岿然不动,眼皮一抬,看向面前裹得严实的小太子,“昨日太子说天寒体虚,本王才特意命人多备了些炭盆散寒,以免太子又头晕目眩,不能提笔作文。” “……” 倒也不必如此! 这么多炭盆,恐怕她文章没写出来,人就烤得七窍生烟了! 赵嫣甚至怀疑闻人蔺是故意为之。 偏生眼前的男人面若止水,言辞关切,好像真的只是在为病弱太子考虑。 赵嫣心里有火,鼻腔里亦是燥热带火,捏得手心全是汗。 “太子不必紧张,今日不让你写策论。” 闻人蔺像是误会了她的幽怨,屈指点了点桌面道,“坐过来。” 他语气不算严厉,相反有种和风细雨的意味,可赵嫣早已见识过他的手段。 她只得小步向前,硬着头皮在书案对面坐下。 只要不写文章,什么都好说。 炭火一左一右烘烤着,赵嫣毕竟并非真正病弱之人,裹着厚重的狐裘,只觉身上着了火似的,抿了抿发干的唇瓣。 身后的李浮低着头,颇有眼力见地给主子递上一杯温凉茶水,又将窗扇的缝隙推开了些,笑道:“太子殿下有咳喘之疾,可不能闷着。” 赵嫣偷偷递给李浮一个赞许的眼神。 然而杯水车薪,窗缝中这点气流压根带不进多少凉意。 她忍着想要将狐裘扒下的冲动,掩饰似的,端起茶水小口轻抿润嗓。 闻人蔺将书案上的黄梨木板一掀,翻面过来却是纵横交错的棋盘。 赵嫣愣住了:“太傅不继续讲解《六韬》吗?” 闻人蔺轻拂去棋盘上的一点细灰,漫不经意道:“听说太子棋艺不错,师从何人?” 皇城里飞进一只苍蝇都瞒不过肃王的眼睛,又怎会不知先太子的弈学夫子是谁? 莫非是对她身份起疑,借机试探? 好在赵嫣早将兄长的人际关系背熟,对答道:“数年前,幸得左丞相指点两局,略知皮毛罢了。” “李恪行的棋艺,在大玄是排得上号的,与他教出来的弟子对弈不算辱没。” 闻人蔺颔首,捻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便请太子殿下,与本王手谈一局。” “……” 赵嫣满背的热汗开始发冷,昧着良心道,“太傅昨日所讲的《守土》篇,孤甚是喜欢,只是尚有几处不太明白。要不,太傅还是继续讲解吧。” 闻人蔺顺手挑出《六韬》拿在手中,将青玉棋罐往赵嫣面前推去:“对弈如两军交锋,其中奥妙,不比兵法少。殿下尽管提问,不耽误本王下棋。” 竟是轻飘飘堵了回来。 炭盆火势正旺,这回再拿天寒体虚说事便行不通了。 赵嫣脸颊生烫,咽了咽发干的嗓子,硬着头皮执起白子。 下棋么,她倒是会的。 先前在华阳行宫,周及曾教过她几手。 姓周的小古板是左丞相李恪行的得意门生,流萤嘴里的“李门双璧”之一,棋艺自是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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