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着他们几个那副吸鼻子抹眼泪的样子,“朕知道,你们是想朕了,却也该有个我大燕官员的样子。” “是,陛下。” 他们齐声应,连忙休整自己的仪容。 教坊司的舞姬鱼贯而入,伴随丝竹之声翩翩起舞,陆证身为内阁首辅坐在阶下上首处,身边便是次辅陈宗贤,其他阁臣一字排开,一殿朱红黄紫,掌握着大燕两京一十三省每一个明日的人几乎尽在此处。 皇室宗亲又在另一边,只是今年其中少了二皇子姜寰,至于有诰命的内妇以及官宦子弟又在一处。 殿内歌舞升平,周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细柳处于其间,正在男女分席的边缘,她左边坐着一位官员的夫人,身着盛装,正以余光悄悄打量细柳,只见她一身黛紫衣裙,髻边仅有银叶为饰,纤瘦的腰身间缠了一圈银色腰链,衣摆底下一双黑色长靴,如此干练的装束,浑无闺秀之范。 那夫人心中生怪,不由好奇起这女子的身份。 细柳装作没有发觉,淡然地盯着殿中舞姬袅娜的舞姿,案上珍馐美食她一概未动,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的油纸包来。 两指在桌下油纸包中捻出一粒糖山楂,她正要吃,却忽然敏锐地察觉一道视线,她立时抬眼。 陆雨梧就坐在她前面右一的位置,中间是过道,隔着男女两席,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料子银灰流云暗纹的圆领袍,戴网巾,玉簪束乌发,腰间佩玉璜。 襟口洁白,更衬他皮肤冷白,他一双眼睛正朝她这处看来,细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指间的糖山楂。 她顿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朝他伸出手掌。 陆雨梧看着她掌心静躺着的那颗裹满雪白糖霜的山楂,他朝她无声地笑了一下,指腹轻擦她掌心,捻起那粒糖山楂。 花若丹就坐在细柳前面,她才侧过脸便看见陆雨梧从细柳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她不由回头看向细柳。 细柳对上她的目光,干脆又从油纸包里捻出一粒来给她。 花若丹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原来就是……糖啊?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轻声道:“谢谢先生。” 花若丹秉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吃糖,但一看隔壁陆雨梧才接过去便好奇地吃下去。 外面的糖霜融化,里面的山楂酸得有点突然,陆雨梧又浓又长的睫毛眨动一下,他回过头再看细柳,她竟然面无表情。 他一双清润的眼中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 花若丹还没吃呢,就觉得牙齿有点发酸。 细柳旁边坐着的那位官夫人表情就更奇怪了,她还没见过这样的,一个二个,竟在天子的万寿宴上——偷吃糖? 歌舞忽然一止, 殿中静谧一瞬。 细柳抬头,只见姜變不知何时已站在建弘皇帝的身边,不知俯身说了什么,那掌印太监曹风声抬手挥退舞姬。 只听建弘皇帝道:“變儿,让你那位朋友到近前来,若不是她,金羽令只怕就找不回来了,她有功啊。” “是。” 姜變应了一声,站直身体在左边睃巡一番,目光随即定在细柳身上,他笑道:“细柳姑娘,快到近前来。” 细柳与他目光相接,她神情平淡,也不管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站起身,几步走过陆雨梧身边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油纸包扔到他膝上。 陆雨梧抬首,看她孑然一身走上前去,一撩衣摆俯身行跪拜礼:“拜见陛下。” 建弘皇帝居高临下,瞧着底下那年轻女子,缓缓道:“你起来,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一介江湖布衣不敢求赏,愿陛下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细柳站起身,垂首说道。 建弘皇帝因久病而有些微微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你不求,朕却不能不赏啊。” 那立在一旁的曹凤声见此,他不由将细柳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走来建弘皇帝身边,小心翼翼道:“陛下,江湖儿女常有如此豁达襟怀,臣看这位姑娘分外出尘超逸,她说无所求大抵也是真的无所求……” 话至此处,曹凤声笑了笑:“但臣这会儿却想向陛下讨个赏。” “哦?” 建弘皇帝闻言,目光挪到曹凤声身上:“大伴倒是说说,想让朕赏你什么?” 曹凤声仍旧躬着身,一双吊梢眼却是一抬,侧过脸再看向阶下的细柳,他徐徐说道: “奴婢看这位姑娘很合眼缘,想收她为义女。” 第038章 小雪(六) 曹凤声身为东厂提督又兼着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 在建弘皇帝身边日久,深受皇帝恩宠,其地位敢与内阁阁臣比肩, 他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一时四座皆惊。 便连坐在上首第一位的首辅陆证亦不由抬眸瞥了一眼站在殿中央的细柳, 更不必说他隔壁的陈宗贤,他一筷子夹起来的水晶饺太滑, 一下滑进碗里。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接着又如常地端起碗来咬了口饺子吃。 “大伴今年有六十五了吧,” 建弘皇帝看着身边这个面皮松弛,身子骨却比他硬朗得多的老太监, “这么些年你身边也就曹小荣那一个干儿子。怎么?你今日这是想要求一个儿女双全?” 曹凤声躬着身,笑着说:“陛下见怜, 奴婢这把年纪,越老便越想奢求一个人间天伦, 只是不知这位细柳姑娘可愿意?” 一时间,殿中各色目光汇集细柳一身,陆雨梧端坐席间,亦将目光投落在她的背影。 细柳抬首对上那曹凤声隐含笑意的一双眼,思及紫鳞山龙像洞中老山主的一番话,她回过神,眼底水波不兴, 上前一步拱手俯身:“细柳拜见义父。” 建弘皇帝微微一笑:“既如此,朕便全你一个儿女天伦。” “多谢陛下。” 曹凤声笑吟吟应道。 陈宗贤的脸色有点难看, 不只是他, 自诩清流的阁臣们也实在看不惯这阉贼在皇帝面前讨巧逗趣的样子,一个没根的东西学人讨天伦之乐都讨到圣上跟前了! “焘明。” 冷不丁的听见自己的表字, 陈宗贤回神见首辅陆证端着个酒杯,他连忙提杯敬道:“陆公。” “近来内阁事多,” 陆证看着他身上的衣裳道,“瞧你忙得连这官袍后头中缝都抽丝了都不知道,让人做一件新的吧。” 陈宗贤看不见自己后背,他却也不觉难为情,笑了笑道:“只是抽丝而已,用不着换新的,回家自己修整一下就是。” “早听闻你夫人在江州老家守着一双儿女过日子,你陈府里如今连个女使也没有,”陆证老神在在,看着他道,“焘明你也别节俭太过,连这等针线活计也值得你亲自收拾。” “陆公教训得是,” 陈宗贤恭谨道,“只是这样的日子我自小过惯了,所以一时总也改不掉这些毛病。” “我知道,你是苦出身,你母亲若不俭省便也供不出今日的陈焘明,”陆证轻拍他的肩,说道,“所以临台过来的流民我才放心交予你去安顿,你知道他们的苦,必能办好此事,为陛下分忧。” 陈宗贤垂眼,看着陆证收回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他面上仍噙着恭谨的笑意,却不达眼底:“陆公厚爱,焘明心领神受。” 又是一番歌舞毕,建弘皇帝脸上明显有几分疲惫,但他仍强撑精神应付了一番宗亲与朝臣的献礼,末了,他像是方才想起来似的,抬眼睃巡殿内:“朕的庆元巡盐御史花砚的独女何在?” 细柳抬眸,只见坐在前面的花若丹站起身,莲步轻动,款款向殿中央行跪拜大礼:“臣女若丹,拜见陛下。” 她尚在孝中,本应缟素,但今日乃是天子的万寿宴,她穿了一身水绿衫裙,发挽高髻,镶宝的金闹蛾簪随她举手投足而轻轻颤动。 “孩子,你起来。” 建弘皇帝朝她抬手示意。 花若丹依言起身,只听建弘皇帝叹了口气,说道:“花爱卿是朕之肱骨,国之忠臣啊……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任上,使你年纪轻轻便失了怙恃,这一路上京想来你也十分不易。” 话至此处,建弘皇帝顿了顿,才又道:“依朕看,不妨打今日起,你便暂住宫中,伴在皇后身边吧。” 当今敏敬皇后便是二皇子姜寰的生母,自姜寰被送去建安高墙,皇后便卧榻称病,连今日的万寿宴也未能出席。 建弘皇帝这番话一出,满座寂然,无论是宗室还是朝臣,几乎都面面相觑,心里各有各的暗涛翻涌。 太子妃的人选若是定下来,是否意味着自先太子,也就是二皇子姜寰的同胞兄长死后,这悬空多年的太子之位,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至于花爱卿的死,” 建弘皇帝看着花若丹道,“你且安心,朕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花若丹眼中泛泪,忽然扑通一下跪下去,她俯身叩首:“陛下!吾父之死,实为大奸之人精心铸成的一场谋杀!若丹身为人女,此番冒险上京,便是要揭穿此人的险恶行径,为吾父求一个公道!” 建弘皇帝闻言,他半晌不言,一双眼却在殿中睃巡了一番,而后才道:“这么说来,你手中握有证据?” “是。” 花若丹抬起脸来,一双杏眼泪意盈盈,却神光柔韧:“吾父死前写有一道密折,其中所书,皆为庆元盐政之乱象,父亲方才理出一条倒卖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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