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实。 王初芸把披风拿下来,披风虽然不大厚,但也帮她挡去了不少雨水。 她望一眼卿无尘,黑暗里,她隐隐看见了顺着他眉骨滴落的水珠。 “给。”王初芸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帕。 卿无尘瞥了一眼,没接:“不必。” 不必就不必吧。王初芸又作势要把手帕收回去。 卿无尘却在此时擒住了她手腕,眸色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地把她指尖的帕子,抽了过去。 王初芸觉得他此刻的目光看着有些瘆人,好似什么山野之中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她别过头去:“你放开我。” 他松了手,擦去脸上的水渍。 王初芸抚摸自己的手腕,心说等离了下次找夫婿可不能找会功夫的。 雨势越来越猛,天也越发的黑,逛夜市没伞的,都挤到了沿街的屋檐,二人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将两人挤得紧贴在了一起。 人群散发出一股嘈杂的汗臭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似乎还有人喝过酒,打一个嗝,全是酒气。 王初芸下意识转身,把头埋下去,鼻息间的味道又变作熟悉的青松雪风的味道,诚然,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一点。 卿无尘被突然钻进自己怀中的脑袋惊了一下,漆黑柔软的发髻在胸膛扫着,像怀里多了只猫。 两厢身子贴着,互相的热意把对方包裹。 旁边有男子挤过来,卿无尘抬手,将王初芸圈起来。 此刻卿无尘还是有些后悔的,方才出门,他不许星厌他们跟着,早知道,还是叫他们远远跟上才是。 也不至连把伞也没有。 “阿秋……” 王初芸在他怀里打了个喷嚏。 卿无尘浑身一紧,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仰天,强忍着想把人扔进雨里的冲动。 王初芸暗道糟糕,卿无尘这人有些洁癖,像刚刚她这个行为吧,可以说已经触碰到他瞎爱干净的底线,她抬头望了一眼,只瞧见男子分明的下颚线,以及喉结,恰在此时滚动了一下。 身后传来店家的声音:“诸位,这雨只怕还要下一会儿,若不嫌弃,可在小店打个尖儿。” 卿无尘向店内望去一眼,店不大,堂屋统共也只摆了四张桌子。 有几个百姓陆陆续续进去了,王初芸道:“夫君,不如我们也进去坐坐。” 卿无尘点头。 入得堂屋,但见每张桌子都坐了人,王初芸逡巡一圈,发现靠窗的角落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人。 只是那人竟然是温青白。 方才居然没瞧见。 对方见到他们也颇为意外。 他站起来,向二人拱礼,邀请他们过去同坐。 卿无尘环视一圈,也确实没了其余座位,便抬手揽住王初芸走过去。 王初芸很是意外,他甚少在外人面前与她这般亲密接触,斜着眼睛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翡翠扳指,很绿。 王初芸被按着远远坐到温青白对面,卿无尘再撩跑坐在她身旁。 “小温大夫也在此处避雨?”卿无尘语气平缓。 温青白提起茶壶,为两人斟茶:“突然下雨,恰好走到这里,便进来了。” 王初芸正要接话,卿无尘已经开口了:“小温大夫是独自出来的?方才就见只你一人。” 温青白点头:“随意出来走走。” 卿无尘又道:“小温大夫今年二十有五了吧,这样的年岁,怎的还未成家,家中也没替你议亲?” 王初芸就奇了怪了,这厮怎么把话题引到这儿来了?人家是比不得你,今年二十三,孩子两岁。 温青白笑了笑,“家中多年前也曾议过亲的,只是……”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王初芸,“只是我们家去得迟了,那家的姑娘与别人商定了婚事。” 王初芸心头一跳,温青白竟像是说的她。 卿无尘捏着杯盏,垂眸看着盏内淡茶,茶也很绿啊。 “看来小温大夫与那位姑娘无缘,小温大夫多年不再议亲,想必也是为了那姑娘吧。” 他原也不想继续问的,但他发现温青白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便不自觉脱口而出: “能得小温大夫记挂多年的姑娘,必定不是平凡之辈,在下都有些好奇了,究竟是哪家贵女,能得小温大夫倾心多年。” 温青白犹豫道:“她……她就是……” 王初芸的手指捏着杯壁,紧了紧。 她低下头去,心说卿无尘平日里话少冷淡,今日却很是反常,热情得多少有些瘆人了。 大有一种坟地里唱戏的感觉。 第28章 你,和旁的女子 “她现在过得应该不错。” 温青白说。 卿无尘听笑了,刚又要回一句,身旁的妻子却忽地开口道:“好像雨停了。” 三人望向店门外,外头屋檐下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真的没有下雨了。 温青白率先站起来,放下一粒碎银子:“既已雨停,在下便先告辞了。” 说罢便离开了。 王初芸望着温青白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来。 这一转可吓了一大跳,一张脸怼到了她面前。 “夫……夫君……我们也回家了吧。” 王初芸心头莫名一慌,只因卿无尘此刻的眼神,透着危险的信号。 他上辈子可从未拿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这一世从头再来,竟是很多事都不同了。 良晌,卿无尘才起身,一甩袖袍,径直往外去,丝毫没有要等一步的意思。 王初芸暗哼一声,也开始看他不顺眼。 于是她便故意慢腾腾起身,再慢腾腾出去,待她走到门口时,黑夜之中投出一抹白色身影,跟鬼影子似的,已经飘出去老远。 她也没打算追,暗暗腹诽,走那么快赶去投胎? 卿无尘闷头走在晦暗的大街上,他仿佛一个白衣独行侠,气势汹汹走了半天后,察觉一路都安静得紧,这才回身看,这一看不打紧,竟然没看见王初芸的人。 远远逡巡好几圈,这会儿已经大晚了,又刚下过雨,许多人都回了家,街道空空的,视野里只出现了三五个勾肩搭背的醉汉。 醉汉还在说醉话:“刚刚路上那小娘子滋味真不错。” “是不错,就是太凶了,哥儿几个都差点没按住。” “好在是尝到了……我们也算……” 话音未落,脸上被什么东西弹中,登时便出了个血窟窿,咕咕冒出热血来。 被弹中的人醒了一大半酒,正要看是谁下的手,结果另外几个醉汉也被石子弹中,弹到的地方无一不鲜血淋漓。 可放眼望去,街道上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旁的人。 一道白影闪过,快如闪电,从他们中间穿过,很快又消失在身后街角。 夜风习习,天地安静如鸡,几人面面相觑,紧跟着便大喊一声“鬼啊……” 而后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那厢的卿无尘,转过街角,远远听到身后的腌臜货们当他是鬼,冷笑了一下,随后便快步走去。 目光一路巡视,却不见那气人之人,心下不觉一紧,再联想到方才那些醉汉,脚步立时加快。 就在他越发慌张之时,再转过一处街角,便见到了那女子。 见她步履和缓,手中不知从哪儿撇下的一枝树枝,一边走一边把玩,目光盯着上面的树叶,浑身上下好好的。 卿无尘这才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停在原地,等她走近。 王初芸走着走着,一抬头,便见一个白衣身影立在黑夜之中,她面上的表情变了变,待得走近,她仿若未见到旁边人,直接擦肩而过。 卿无尘震惊,无语,唤道:“站住。” 王初芸仿若未闻,继续走自己的。 卿无尘一咬牙,追上她:“夫君在你眼前,怎的当没看见?” 王初芸道:“那你明知道我走得不如你快,你却大步流星的,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置我于这黑洞洞的夜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卿无尘语结,心头的气化作一腔后怕与一丝懊悔,语气也软了下来:“那也不该假装没看见我。” 王初芸玩着树叶,不与他讲话。 卿无尘一垂眸发现她的缎面绣鞋的鞋尖有些湿了,上面还有泥点子。 像他洁白无瑕的一块玉染了泥,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于是,他忽然背对着站在了王初芸面前,半蹲下。 “上来。” 王初芸很是意外,愣了愣,就要绕过他:“不必——啊——”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人已经被他扔到背上,他坚实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脚弯,她锤他的肩:“你放我下来。” “别乱动!” 王初芸见挣扎无门,便主动放弃了,有免费人力,她也省得走路了,只是这人不知为何突然要背她,嫌她走得慢吧,神经。 雨后的青石板街湿淋淋的,时不时还有坑坑洼洼的水坑,踩一脚下去,啪叽一声,水花四溅,他的白色皂靴早已被污泥染得不见鼻子不见眼。 “你与温青白,在你我成婚前,就认识?” 王初芸觉得他在问废话:“这个问题,我之前不是与夫君说过么,确实是先你之前认识的他,怎么了?” 卿无尘原本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起了一股莫名的火,决定不再问任何问题。 王初芸见他只说了一句又闭了嘴,反而反问道:“夫君为何问这个?我们成亲前,还认识过许多人,需要为妻一一与夫君细数么?” 卿无尘冷声道:“夫人若不觉口干舌燥,为夫洗耳恭听。” 王初芸心里暗嘁,面上却不显得:“既然夫君想听,我便说给夫君听,就说在青白哥哥之前吧,我还认识永昌侯府家的公子,那公子生得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有礼……” 卿无尘:“好了闭嘴。” 王初芸语结,一抿唇,懒得再同这人废话。 两人总算走到拴马的桥头,马儿头顶虽然罩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但保不齐方才雨大,多少还是淋了些雨,现在棕毛和马鞍都是湿漉漉的,不大好再骑。 “算了,咱们走回去,也不算远。”卿无尘单手解了缰绳,挎到一边胳膊上,再把背上的王初芸往肩上耸了耸,才再慢慢走去。 王初芸突然问道:“那夫君呢,在你我成婚前,除了你的嘉惠表妹,可认得其他女子?” 卿无尘道:“不记得了。” “夫君撒谎,怎会不记得?” “在我看来,这世间女子,统共分两类。” 马蹄声慢慢哒哒,时而踩到水坑,水花四溅。 “哪两类?” “你,和旁的女子。” 第29章 顾三郎堪比卿无尘 回来清雅园,今夜并非同房日,卿无尘放下人便往书房去。 王初芸目送他离开,见他白衣一点也不翩翩,湿重地贴在身上,甚至这么点路,连打了两个喷嚏。 夏树过来扶她入内:“奶奶,夜里寒气重,你身上有点湿,要不要泡泡澡去寒?” 王初芸点头,吩咐道:“你叫小厨房熬点姜汤。” 夏树以为是她自己要喝:“早煮上了,兴许已经熬好了,奴婢马上就去端一碗来。” “我倒不用,你叫人送一碗给七爷。”顿一下,还补充道,“盯着他喝完再走。” 卿无尘平时对吃食虽然嘴上不挑,但其实假得不得了,辛辣的一概不吃。 姜也不例外,哪怕姜汤放了红糖。 甜桃抱着一身干净衣裳过来:“这任务只怕这院儿里的人都完成不了,得要奶奶亲自去盯才行。” “我要泡澡,你去送,我觉得你可以。” 甜桃啊了一声:“我才不要去!奶奶你就是故意的!” 甜桃其实很怕七爷,觉得他整天板着脸,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是以她在其他人面前活泼,在卿无尘面前就跟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似的,耸得要死。 王初芸哪能不知道她怕卿无尘,但就是要故意逗她:“就你去,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故意做出一副唬人模样。 甜桃由小喜鹊立刻变成小鹌鹑,将衣裳放下,嘟着嘴出去端姜汤去了。 王初芸开始着手泡澡。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初芸刚从水里起来,穿上中衣,甜桃便气鼓鼓地回来了。 王初芸问她怎么了? 她往圆凳上一坐,数落道:“我站在书房门口等七爷把姜汤喝下,也说了是奶奶吩咐我守着他喝的。” “七爷却说要先沐浴,我便等他沐浴完,结果待他出来,那姜汤都冷了,七爷又叫我端回厨房里了。” “我就说我们院儿里谁能让七爷吃下姜汤,怕是只有奶奶了!奶奶还是亲自去吧!” 王初芸坐到床上:“那就不送了,我可要歇下了。” 夏树和甜桃面面相觑,心说就不管七爷了? 一边疑惑一边开始替王初芸展被子,放纱帐,吹荷花盏。 今日或许是累了,王初芸一沾枕头便睡着,直到第二日天大亮了,她才悠悠醒转过来。 这一夜瞌睡足,王初芸一起来就精神抖擞,睡得好心情便好,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在院中陪着珩哥儿玩。 她原以为已经过晨时,卿无尘早已去了宫里,哪知他突然幽幽地从书房门口走了出来,脸色死白死白,可吓了王初芸一跳。 “夫君今日不用去宫里?” 回应她的是几声咳嗽。 卿无尘拉长着脸,一边咳一边走过来说:“现在便是要去。” “今日这么晚啊,起晚了?夫君这是怎么了?着凉了?” 卿无尘也不回答,只快步走出了院子去。 星厌忙要跟上,甜桃拽住他:“你瞧,我就说得喝那一碗姜汤吧。” 星厌快速道:“你走时说你去叫七奶奶送姜汤来,尽是乱说胡诌,却害得七爷迟迟不睡,七爷虽然不说,但多半是在等奶奶。” 说完瞥了一眼王初芸,又赶紧追上卿无尘去。 王初芸充耳不闻,折了片棕叶撕成条给珩哥儿编蚂蚱。 甜桃瞅瞅王初芸,见她编得尽兴,也加入了其中,夏树只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那厢卿无尘走出公府大门,拢着手咳了两声。 星厌劝他去看大夫,他说不必,兀自驾马而去。 风里扬起他离开前留下的话:“去告诉你们七奶奶,今夜不必等我,我当值。” 星厌看着自己爷绝尘而去,心说只怕不去与七奶奶说这句话,七奶奶也不会等爷的,但总归主子吩咐,下人得照做不是。 回来清雅园,向王初芸传话,回应她的果然就只剩一声“好”。 “奶奶……爷好像染了风寒。” “哦,那他还去上什么职,该在家里休息。” 星厌看着不咸不淡的王初芸,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主子夫妻间的事,他一个下人还是不掺和为好。 不多时,清雅园来了客。 这客却不是常来的,王初芸一看,竟是卿可灵。 卿可灵向来不怎么出门,只在大房的一亩三分地里活动,这一回她应该还是头一次独自来。 王初芸把人请进屋,看茶。 卿可灵推了一只匣子过来:“这里面是我绣的一方丝帕,赠予弟妹,还望不弃。” 王初芸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方鹅黄的丝绢,方方正正叠着,花纹朝上,绣的是白兰花,仔细一闻,似乎还有白兰香气。 “知道弟妹喜欢白兰,便去馥香楼定制了一匹带白兰香的手绢,香气可经久不散,这上面的花,是我自己绣的,绣工不好,让弟妹笑话了。” 王初芸笑道:“我很喜欢,多谢二姐姐。” 卿可灵低头抿了一口茶,才复又道:“昨日,多谢你。” 王初芸说不必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帮着二姐姐吵了吵架。”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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