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知旁边竟有人凑上来说话。 “世子夫人。” 王初芸正举着剪子剪下一枝红玫瑰。 偏头一看,正是徐媚儿。 她含了笑意:“媚儿姑娘。” 徐媚儿就着方才王初芸剪掉的旁边,剪了一朵下来。 “世子夫人,听说您于花道,十分擅长,不知媚儿能否与您合作?” 王初芸笑了:“你这是听谁说的?若不是知姑娘你是新来府上的,不了解行情,还道你这句话,是在讥讽我呢。” 徐媚儿面不改色:“是我姑母告诉我的呀,说您已经连续两年得第一了。” 王初芸心说,如果她真这么认为,那便是将二伯母的反话,当正话理解了。 王初芸回道:“咳,是倒数第一。” 徐媚儿一副惊讶状:“呀,抱歉抱歉,姑母那样说的时候,我还道是真的……” “无妨,媚儿姑娘请自便。” 说着,便提着篮子,要往一边去。 谁知徐媚儿竟一路尾随,还非要与她讲话。 “世子夫人,初来贵府时,便听姑母讲,您与世子爷恩爱有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让媚儿羡慕。” 王初芸问:“羡慕啥?” 徐媚儿说:“自然是羡慕世子夫人能嫁得如此如意郎君。媚儿是徐家庶出,只怕将来嫁人,不是嫁给旁家做妾,便是嫁给一小门小户没什么本事之人。” 王初芸笑说:“媚儿姑娘既然来到了公府,便有你姑母为你张罗,放心,必定是嫁让媚儿姑娘满意的人家,断然不比卿家差。”她这话意有所指,但显然徐媚儿根本没听出来。 谁又知道,徐媚儿与自家姑父拉拉扯扯,竟巧得被王初芸撞见过。 两人行至粉玫瑰花圃,王初芸惯爱这颜色,便多摘了些。 徐媚儿却没动,只一路跟着她,一朵粉玫瑰都没摘。 王初芸瞅了瞅她篮子里,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都有,就是没有一朵粉的。 王初芸了然,二红常被人称为妾色,终究不正。徐媚儿大约是忌讳这个,毕竟她尚未出阁。 王初芸无所谓,反正她插啥花儿都是倒数。 就是徐媚儿老跟着她,不知意欲何为,就凭上一回撞见她特意扑卿无尘,便知道她心眼里多半没安好心。 王初芸防着她,回去时特意加快了脚步,当她走出去老远时,还道甩脱了徐媚儿,谁知一转眼,徐媚儿从旁边的玫瑰架子后杀出来,还匆匆地与她撞个正着,正巧撞到她提篮筐的手上。 徐媚儿忙道歉:“抱歉抱歉,都是我不好,我只是转眼见世子夫人不见了,便走得有些急,谁知竟撞到了。媚儿该死,还请世子夫人原谅。” 王初芸皱眉道:“没事,也没撞着什么,你来寻我做什么,各自走自己的就是了。” 徐媚儿低下头,一副我见犹怜模样:“我在公府里头没什么朋友,时常觉得孤独,但见了世子夫人便觉亲切,让我时常想起家中的嫡姐。” 王初芸笑了:“你与你嫡姐,很亲厚?” 徐媚儿说是:“承蒙嫡姐的照顾,媚儿才能长这样大。” 王初芸原不想戳穿她的,但见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叫她想起顾嘉惠,一个没忍住,怼了回去。 “可我怎么听说的不太一样。我听说,媚儿姑娘在嫡母与嫡姐手下,快活不出来了,这才来的公府,投奔姑母。” 徐媚儿面色一白,愣了片刻,才道:“世子夫人说笑了,我在家时,嫡母待我很好。”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桌案前。 别的姑娘奶奶们,也纷纷回来,开始挑选插瓶插花。 王初芸虽说没有什么造诣,但她其实对待每一次插花,还是极为认真的。 这一回她想,以往两次她都是努力去迎合大众的审美,妄图能靠着些什么山水诗画意境取胜。 可每一次都事与愿违。 这一回她打算换个思路…… 徐媚儿仍旧坐在她旁边,她显然对插花一事,颇有门道,动作熟练,胸有成竹,不一会儿,便起了一个形。 王初芸一瞥,便知她的插花,或许会在三姐姐卿可玉之上。 以往可是玉姐姐蝉联第一的。 另一边的李家的五姑娘,五姑娘望一眼王初芸的插瓶。 “初芸姐姐,你的这是……” 墨色的插瓶里,粉玫瑰……花瓣,挤得看不出形态,不知是个什么造型。 关键是,为何要将花瓣都揪下来,这叫什么插花? 王初芸笑一笑:“让妹妹见笑了,我也不太懂,全凭心意。” 五姑娘与旁边的姑娘们,捂着嘴巴笑起来。 看了王初芸的插花,其余人更有底气了。 王初芸浑不在意,兀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一会儿后,不知是谁,惊得叫了一声:“呀,这位姑娘的真好看啊!” 众人闻言,纷纷围到了徐媚儿身边,对着她尚未完成的插花,绝口称赞。 悲催的是,她王初芸正好就在这旁边,两厢插瓶一对比,王初芸的看起来像是一堆凌乱落红,乱得看不出形态。 反观徐媚儿的,以正红玫瑰为主花,再佐以黄白玫瑰作臣花,又有蕨叶为衬,还没做完,便以见画意。 王初芸不管,只兀自插着自己的。 徐氏见这里聚了一团人,走过来笑道:“诸位姑娘奶奶夫人,还是先回自己位置上吧,离结束还有一刻钟,大家抓紧。”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徐氏瞥一眼徐媚儿的插花,满意地点点头。 徐媚儿望向她,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徐氏了然,媚儿想来已经得手,她转身,甩着手绢款款走去。 接下来,她王初芸这个小蹄子,便要不妙了。 第76章 玉镯碎 警锣一响,时辰已到。 各位女眷纷纷起身。 上首的三位裁判走下来,开始对大家的插花作品一一品评。 身旁跟着记分的丫鬟,每路过一处,看了一个,三人便会说出一个自己心中的分值,满分为十分。 卿可灵也不怎么擅长这个,秦氏给她打了五分,李老太太打了六分,沈大夫人倒是给了个七分。 卿可玉也从夫家赶来参加,她是前几届的插花头筹,今日自然也十分自信。 她的插花,颇有水墨画中的简洁留白意趣,黛色的假山石下,点缀了一圈红玫瑰,再有长形的绿叶枝出灵动的造型,很有观赏的价值。 秦氏出于谦逊,给了九分,另外两人打了十分。 这分已是目前为止的最高分。旁已有与卿可玉交好的姑娘们纷纷投去赞扬,大有今日之头彩,也非她莫属的氛围。 只可惜,她却不知,还有另一人于今日的雅趣比赛,志在必得。 “呀,这插花手法,倒是上京不常见的,十分别致。”李老太太忽然惊喜道。 她似乎对眼前的插花作品很是喜欢,左看一看,右又看一看,最终满意点头:“依老身拙见,这一盆,当属今日头名。” 沈大夫人点点头,确实不错。 卿可玉那边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氏这厢也十分吃惊,抬头看恭恭敬敬立在插花后的女子。 女子今日着一身白衣,风姿似仙,但那对儿水灵灵的杏儿眼,仿佛会说话,平添无尽的妩媚风情。 居然是徐氏的侄女徐媚儿。 秦氏也点点头:“确实不错。” 李老太太问:“这位姑娘是?怎么不曾见过?” 秦氏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位侄小姐,最近来府上做客。” 李老太太将人上下一打量,双眼晶亮:“可有婚配?” 秦氏也不知道,忙招呼徐氏过来:“老姐姐问话,你来回答。” 徐氏忙笑盈盈道:“回李伯母的话,我家这侄女啊,还不曾有婚配。” 李老太太点头:“这姑娘长得这样俊,又有如此的插花技艺,可见性子端顺温和,怎的还未曾许人家?” 秦氏打趣道:“怎么?老姐姐这是想为我们这位侄小姐保媒不成?” 李老太太说:“哎,我们家不是还有几个尚未婚配的小子吗,我如今是看着漂亮姑娘就想往家里带。” 徐媚儿闻言,心念一转。李家,公府隔壁的李家,世代为官,曾出过两位宰辅,如今的家主也在礼部担任要职,其余子嗣均在朝中任职,门庭煊赫,正是盛时。 若是他们家公子……她是不是就不用做妾,也不用以色侍人了…… 哪知她正这样想着,她身边的姑母徐氏,便笑道:“承蒙李伯母抬爱了,我这位侄女儿啊,是我哥哥家的三姑娘,嫡母想着让她来上京见见世面,是以送来我这里,小地方来的,恐辱没了李伯母家的公子们。” 这话一出,众人了然,原来这位长得如此姣好可人的姑娘,是个庶出的身份。 这个世道里,庶出,终究要矮一头。 李老太太一听,也就断了念想,笑着道:“我也是句玩笑话,实在对不住啊,这位姑娘,还是老身考虑不周,差点就闹出笑话污了姑娘家的名誉了。我们家那几个小子,野得很,实在配不上姑娘这般的贤良。” 为避免尴尬,后宅老江湖们总是把话说得很漂亮,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去。 徐媚儿望了姑母一眼,此时徐氏正殷勤地跟在秦氏身后。 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若蜂针,就要射中徐氏的后背。 但一眨眼,一低头,那股情绪又荡然无存,再度恢复温柔娴静的模样。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察觉。 众人已经来到王初芸的桌案面前。 对她的作品,表示疑惑。 李老太太左右看了许久,不解地问:“恕老身眼拙,不知世子夫人的这插花,何解?” 此话一出,旁边的姑娘小姐们纷纷议论起来,都在讨论她的插花。因为的确奇怪,一来,看不出形态,二来,看不出什么美来。 关键是,为何,她的花瓣,密密麻麻分明排列还算齐整,却看不出规律,且……还是散瓣的。 也就是说,她的插花全是将玫瑰花瓣摘了下来做成的。 有人小声道:“她以往两届得分都是倒数,要我说,她这个只是单纯的难看,没什么其他门道。” 另一个说:“我说也是,只是可惜了那么多朵玫瑰,全薅秃了,真是有损花道。” 王初芸浑不在意别人的说辞,她也没仔细听,只向着李老太太施礼,从容回答她的问题。 “回老夫人,初芸的插花,名叫‘和’。” 和?这说得大家更是一头雾水,心说这花瓣都离开花托了,还和什么?哪儿有和的意境了? 李老太太道:“恕老身眼拙,不知世子夫人这幅插花,需如何欣赏?” 王初芸一笑:“请看。” 说着,抬起手,伸出食指,正要朝插花最上方的一片叶片去。 那一处,似乎是什么开关。 谁知,还未触及“开关”,她的手腕,便被人捉住了。 是徐氏。 徐氏惊道:“呀,七郎媳妇,这镯子上,怎么有裂纹?”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并不晓得这个中的门道,而这知情的,顿觉不妙。 定然是先前老太太赏下的、王初芸近来每日都戴着的,先皇后所赐御镯。 果不其然,秦氏拉住王初芸的手一看,那原本纯白无瑕的玉镯上,当真出现了一道裂纹。 且就在此时,镯子“啪嗒”一声,碎成两截,自王初芸腕上掉到桌案上。 秦氏当即便道:“你怎么弄的,这镯子怎么会碎?” “我……” 王初芸话还未出口,徐氏便打断道:“七郎媳妇,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可是御赐之物!你弄碎了可怎么了得?” 第77章 鞭刑 秦氏拉下了脸来,若不是顾及在场还有那么多外人在,以她的脾性,只怕早发作了。 徐氏道:“母亲,可如何是好啊,这御赐的东西坏了,若是传进宫里,只怕……” 这确实不好,且今日人多嘴杂,想管住消息不外漏,是不可能的。 秦氏思索再三,决定先罚自己家的人,做给外人看。 她将碎掉的玉镯捧入手心,缓步走到上首,将之放于桌案上,再走下台阶。 众人纷纷望着她,场上一时安静,皆不明白,秦氏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她站在阶前,正对着那桌上的碎镯,“噗通”一声竟然跪了下去。 所有人皆是一惊。 紧接着,但凡是卿家的人,通通跟着原地跪下。 王初芸也如是。 秦氏拜了三下,众人跟着拜三下。 而后她向着玉镯道:“昔日承蒙先皇后爱抚,赐老身这对宝镯,吾本该珍之,重之,前不久,将此镯传与我卿家嫡孙媳,以示将宝物作传家宝之意,可今朝不慎,玉镯尽碎,老身汗颜,卿家汗颜,老身决定斋戒三月,以示赎罪。” 说到此,再拜一拜,而后又道:“嫡孙媳王氏,粗心大意,至宝物损坏,今次在李、沈两家的见证下,施以家法,以儆效尤——张妈妈,请家法来!” 张妈妈忙去办去了。 秦氏站起来,拄拐转身,向王初芸道:“王氏,且上前来。” 王初芸起身上前。 “跪下。” 王初芸依言跪地。 那厢张妈妈已经拿来家法,一条婴儿手腕粗的皮鞭。 在场人都看得愣了愣。 纷纷都在想,这王氏一看就细皮嫩肉的,只怕一鞭子都经不住。 李老太太看着都有些揪心,劝道:“我看要不还是换个惩罚吧,不如罚她抄女戒。” 这说出去的话,哪还有收回的,秦氏自然是拉不下这面子来:“老姐姐不必劝,我卿家向来家规森严,该怎么罚就得怎么罚,以此方能管束后辈子孙。” 李老太太沉默了,不再劝,毕竟是人家家事。 执行家法的妈妈提着鞭,缓步走到王初芸背后。 秦氏严肃宣布:“行刑。” 皮鞭高高举起,映着午后刺目的阳光,鞭子落下时,带着一股劲风,“啪”一声。 打得人心里一惊。王初芸只觉后背一片火辣。 她今日衣料轻薄,一鞭子下去,便透出了血痕。 只是她罩着红纱衫,与血色相似,倒叫人看不出。 她的脸色立时惨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正待要落下第二鞭时,忽听得高台上一个声音道:“等等!” 众人都在看这场行刑,一时竟没注意到有人走了上去,直到现下,才将目光投过去。 台上站着个身材丰盈的妇人,赫然正是沈家大夫人。 秦氏不解道:“不知沈大夫人为何突然喊停。” 沈大夫人伸手拿起碎成两截的玉镯子。 徐氏在一旁忙道:“沈大夫人,我们现下正在执行家法,还请将镯子放回去,不可随意拿取,恐亵渎了圣听。” 沈大夫人不理会她的话,兀自捏着碎镯子走下来。 “我说啊,世子夫人不能打,她是冤枉的。”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徐氏与徐媚儿互看一眼,心头都有些打鼓。 徐氏当即道:“沈大夫人素来与我们家七郎媳妇交好,想维护一二也情有可原,但方才大家都看见了,那镯子,确实是碎在她手腕上的,何冤之有?” 沈大夫人瞥她一眼:“她二伯母,你这什么语气,搞得好像你巴不得你这如花似玉的侄儿媳妇被打似的。” 徐氏一慌,嗔怒:“沈大夫人,你怎么这样说话?我的侄儿媳妇,我自然是心疼的,只家有家规,她损坏了御赐之物,受罚是她的命。” 沈大夫人说:“什么命不命的,我就不信这个。还有,你们打之前,至少也要弄清楚事情始末嘛,你看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她不该打。” 徐氏还要再争辩两句,秦氏抬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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