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郎中,匆匆跑进了院子。 “夫君,耽搁不得,快叫星厌把阿黛公主带来,我先去了。” 说着,已经疾步走出了廊庑。 卿无尘当即曲起指头,吹了一声哨,通知星厌。 阿黛和星厌在另一边的小院子里,来此还有一定距离,王初芸兀自先进了去。 卿无尘望着妻子踏入院门的背影,眸色转深。 妻子当真能预知?这夜,好似她早已知晓有事要发生,而提前便开始担忧和设局。 他想了想,妻子问他关于阿黛是妇科圣手的事,起码也在一个月之前。 他不禁猜测,莫不是,她假借自己痛经之名,让他写信请来阿黛,其实并非为了她自己,就是在等今夜的时刻? 若不是妻子有超高医术,早看出大伯母会经此一遭,那便是她真的能掐会算会预测。 想一想,妻子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漠、若即若离,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这样的疑惑,已经不能从事理方面来推测。 如果事理求不通,人们就会想到神灵。 卿无尘并不信神信佛,但他知道,世间万物,人们穷其一生,有的也无法追寻到本源。 不知妻子大变的本源,是什么? 还有,妻子十分执着于大伯母产子一事。 妻子早前虽说也十分善良温婉,事事为他人着想,但他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是明哲保身那一类型的。 掌家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力求制衡,不得罪任何人。 今次她确实有些反常,为救大伯母,居然如此早地布局。 想到此,他忽然惊觉,他居然用思索圣人之学与官场之术的方法,在探究妻子的秘密。 实属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一个女子而已,值得他这般费心思研究? 想到方才在清雅园的床上,她梦呓的话:我恨卿无尘。 哼,不值得。 院中,依旧灯火通明,灯油都添两茬了。 “你不是走了么?怎生又回来了?” 卿可玉不悦地道。 “如今我母亲难产,你开心了?我母亲算命说不可能难产的,这胎原会极顺的,是不是你?” 王初芸不解道:“我怎么了?” “是不是你诅咒的?你今晚是不是一直在诅咒?诅咒我母亲和腹中小弟出事?” 王初芸蹙眉:“三姐,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要紧的是你母亲。” 徐氏忙道:“七郎媳妇说得在理,玉姑娘,你还是冷静冷静吧,七郎媳妇那也是担心她大伯母,早在月前就开始忧心大嫂吃食,生怕亏了她,不能正常生产。” 这事没人提大家都想不起来,但只要有人一说,众人又立刻想起。 早先王初芸的中馈还没被夺之时,便下令断了谢氏的鲍参翅肚,为此,谢氏手底下的两个妈妈还去王初芸面前撒了回泼。 她后面被老太太夺了中馈,二夫人不仅恢复了对大房的供应,甚至还涨了不少。 谢氏怀孕贪吃,眼看比没有孩子之前,都胖了两圈。 但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能吃是福,对胎儿也好。 可谁想,居然会难产? 卿可玉说:“我母亲为了生这一胎,保养得多好啊,怎么可能有问题?定然是你!怕生个长房嫡子出来,影响你夫君在府上的地位。你到底请了什么恶神,让我母亲难产,要害死我小弟!” 王初芸正要说话,突然,只听“啪”地一声。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卿可玉捂着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委屈,震惊,不甘:“二姐?你竟然打我?” 原来是卿可灵,居然甩了卿可玉一巴掌。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恶神不恶神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吉利么?真是平日里信口开河开惯了,没有证据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卿可玉指着她:“二姐,你我才是同母同父的亲姊妹!你怎么帮着外人打我?更何况我怎么没有证据了?” 众人一听,注意力纷纷集中过来。 王初芸也十分不解。 卿可玉当即从兜里摸出一个稻草扎人。 上面赫然是谢氏的名字以及她的生辰八字。 众人皆为之一惊。 王初芸讶然。这,是上一世,相同时间,相同事件里,不曾有过的桥段。 “大家看,这就是证据!有人居然敢违逆朝廷旨意,行巫蛊之术!” 卿可灵面色一沉:“你这娃娃哪儿来的?为何这般认定与七弟媳有关?” 卿可玉说:“这娃娃是母亲给我的,是她在她与父亲的床底下发现的,至于谁放进去的,就不得而知。” “我原本建议母亲将此事禀报祖母,但母亲说,这巫蛊之事,事关重大,没有足够证据,不可随意乱传。” “她便让我藏好,在她生产这一日,仔细观察来到她房门口的每一个人,总会发现端倪。” 说到最后,她把目光定格在王初芸脸上。 王初芸与她对视良久,平静地笑了:“你以为是我?” 卿可玉说:“因为只有你,总在提我母亲可能会有事,且你最有动机。” 王初芸:“三姐,我在月前,停了大伯母的那些鲍参翅肚,是因为孕期长期吃那些,且不怎么出门活动,会造成胎儿过大,到时候难以生产,大出血。” “而现在一再担心,是因为在我停了她的那些吃食之后,没掌家了,二伯母又持续给大房拨发那些,大伯母孕期胃口好,大家也能肉眼可见大伯母近来长胖了许多,是以才如此担心。” 徐氏听了,不悦道:“七郎媳妇,你这是何意?是在说,我给大嫂吃太好,导致她如今难产?” 王初芸说:“二伯母,我并没有这意思。就好比,现在三姐姐拿一个娃娃出来就说是我偷偷塞大伯母床底下的一样,也实属想多,我也并没有那样做过。” 院子里的人吵得不可开交,产房的门紧闭着,里头忽然传出谢氏的惊呼,紧接着,又没了声,只剩接生的婆子,伺候的丫鬟急促的呼唤。 未几,产房门打开,李大夫匆匆跑了出来:“贵府大夫人只怕不行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在下医术浅薄,已无力回天。” 李大夫连诊金都不要,挤出人群跑了。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从产房里出来个婆子。 是接生的稳婆,她的衣袖高高捞在肩膀上,两只手臂都血淋淋的。 焦急道:“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大夫人失血过多,已经晕死过去,胎儿又被脐带缠脖子,现在只能保一个,你们谁主事?保大还是保小?” 第64章 堵妻子嘴 王初芸一惊,上一世便是如此,最终,大伯母未能救回来,孩子倒是生下来了。 只是生下后,由于在腹中憋气太久,经大夫诊断,往后长大,或许是个痴儿。 徐氏当即发话:“速速去把大哥叫醒,若是叫不醒,就拿冷水泼醒,这种决定,还是得由他来做!” 一个婆子去叫人去了。 稳婆说:“要快,迟了一个也保不了。” 王初芸心下正盘算着,阿黛按理也快到了。 一抬头,就见星厌领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踏进了院门。 众人皆是一惊。 有先前见过阿黛的,立刻认了出来。 王初芸忙叫她:“阿黛公主!” 阿黛走到她面前:“如何了?” 王初芸大致将情况说了一通,便要领着阿黛往产房走。 卿可玉上前张开双臂拦住:“她一个外族女子,如何能救我母亲?这位妈妈一辈子接生不下百次,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办法?” 王初芸蹙眉:“三姐姐,现在若是有一线生机,就该试一试, 你如今挡着我们进去,你母亲和你小弟,势必会再添一分危险。” 卿可灵直接上前,将卿可玉拉走。 她虽还骂骂咧咧,但此刻王初芸也懒得理会,推开门,放阿黛进去。 再将门一关,转过身,就见徐氏走了上来:“七郎媳妇,你就这么信任那位阿黛公主的医术?万一,两个都保不下来怎么办?” 王初芸现下懒得和她争执,只想放句话让她闭嘴,于是,笑笑说: “二伯母,方才你也听到稳婆的话了,孩子太大,才生不出来,我之前便是要大伯母少吃那些,结果你掌家后,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她这儿送进补的东西,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徐氏当即就拉长脸,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七郎媳妇,休得胡言乱语。” 说着便转身下了台阶,不再上前。 一旁的卿可玉听到王初芸的话,转而将一双审视的目光,对向了徐氏。 若是论动机,她徐氏自然也是有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掌家,怎可能轻易放手,可若是母亲生下嫡子,她嫁入公府这么些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老太太保不齐会让她母亲掌家,去了二房的中馈,也说不一定。 不一会儿,卿伯松总算赶到,他浑身都是水渍,不难猜出,方才的的确确是被泼醒的。 “如何了?” 徐氏刚要开口,瞥了一眼王初芸,当即住了口。 卿可玉原想说,谁知才说一个字,就被卿可灵拉到一边去,话头被岔开。 “父亲,小弟太大,母亲生不下来,大出血了,现在是七弟与七弟媳请来了若沿有名的妇科圣手阿黛公主,已经进去了,咱们只管在外头等着。” 卿伯松道:“那方才传话说,要我什么选大选小?” 卿可灵说:“那是阿黛公主没有来之前。如今阿黛公主来了,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原本,卿伯松听了卿可灵的话,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卿可玉找准机会再次上前道:“什么一线生机,若是耽搁了,万一一个也保不下来,我们大房找谁去?” 卿伯松刚平复,立刻又燃起来:“玉儿说得在理,若是到时候一个也出不来,我唯你们三房试问!” 说着,目光盯上王初芸。 正此时,众人身后的院门口,传来卿无尘的声音。 语气虽平静,但无形中蕴含着某种压迫感:“大伯,我家妻子也是为救大伯母心切,连医者都尚且不保证什么病都能医,什么人都能救活,你为何得不到满意的结局,就要找晚辈们算账呢?” 他没有踏进门槛,谨遵着礼教,但见妻子遭人非议,他终是忍不住说两句。 他是孙辈最有出息的孩子,且又被老国公钦点为世子,在圣上面前也是挂了名的,是以一般他一开口,众人都不会再多加置喙什么。 不过卿伯松还是闷闷的,袖袍一甩:“那待会儿再说吧,且看是个什么结果!你们就盼着我儿子没什么三长两短吧。” 卿可灵望着自己的父亲,人一般在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才是真心话。 父亲平日里在母亲面前甜言蜜语,到了这生死攸关之际,父亲心里想的,还是单只有母亲腹中的小弟。 且仿佛真的认定是个儿子一般。 王初芸在此刻,想的与卿可灵竟是同一个点。 她望向卿无尘,她在生珩哥儿时,不知他是个什么心情。 卿无尘见她望过来,还对她点了点头,招了招手。 王初芸讶然,寻思他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讲。 便兀自走了过去。 谁知一出去,便被他拉住了手。 “手怎生这般凉?”他蹙眉道。 说着,便拉着她往外走。 走上一段后,王初芸察觉分明是回清雅园的路,不解道:“我们这就走了?不等等看结果么?” 卿无尘说:“你身子本就弱,大半夜不睡觉,打算跟着他们站一晚上?” 王初芸诧异:“额……其实我没事,挺精神的。” 卿无尘回头瞅她一眼,她正好在打哈欠,眼泪汪汪的,眼睑在走廊里的灯光下,黑了一圈,活像只食铁小兽。 卿无尘讥笑:“还说不困。” 好吧,她确实很困,原本酒都还没完全醒呢。 这会子经夜风一吹,又开始上头了。 脚下一不注意就踉跄一下。 卿无尘扶住她,嫌弃道:“好好的大人,路都走不好,和你两岁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王初芸只觉身子一轻,脚瞬间离地。 她被卿无尘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能走!这叫旁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卿无尘才不管她说什么,兀自抬脚走去。 “闭嘴。” “我如今没手捂你嘴,再说话,你猜我怎么堵你的嘴?” 第65章 能亲就行 王初芸拗不过卿无尘,干脆趴在他心口,闭上了眼。 卿无尘只觉心口处一片柔软和痒意。 王初芸的长发透过初夏轻薄的衣衫面料,刺进来,在他肌肤上摩擦。 怀中人没一会,便传来平稳的呼吸。 几乎还没走两步。 卿无尘讥笑。 还说不困,嘴真硬。 一路来到清雅园,将人抱回主屋,轻轻放到床榻。 在要为她盖被子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穿得有些多。 于是又躬身,去解她脖子下的披风系带。 轻轻将披风解下。 把人安顿好,自己也在旁边躺下。 却是睡不着的,偏头一看,妻子倒睡得很香。 两片唇瓣饱满,他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冲动。 他闭上眼,迫自己入眠。 天渐渐亮起来。 王初芸率先醒来。 醒来时,总觉得头有些胀,一坐起来又觉得嘴有些麻。 她伸手摸了一摸,好像没肿,但就是有点麻,不知怎么回事。 偏头一看,卿无尘平静地躺在她身边。 双手交叠于胸前,躺得一丝不苟,像个入土为安的。 她没有叫醒他,兀自往床尾爬去。 还没爬下床,身后的人便开口了。 “你大可叫醒我。” 王初芸说:“这不是盼着夫君多睡一会儿吗。” 天光已经大亮,王初芸睨向他,忽然发现他的唇,有些红。 他平日里唇色很淡,是那种极为淡的粉杜鹃色。 今日倒像是抹了层淡胭脂似的,看起来还很滋润。 她联想到自己的唇,现在还麻麻的。 寻思着,莫不是这厮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转念又一想,他不像这样的人,虽然近来他的确对自己热忱了不少,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种柳下惠秉性,岂是轻易能改得掉的。 想了想,便也没问他,伸脚踢了踢他腰窝。 “既然醒了就让让。” 卿无尘有点无语,但又不好发作,只好翻身起来。 王初芸也下得床来,两人各自穿自己的衣裳,房间里窸窸窣窣一阵,同时穿好了。 相互看一眼,视线一触即分。 也不知道在尴尬什么劲儿。 “夫人,我们出去用些早饭吧。” 王初芸点头。 两人走到外间,让丫鬟端水进来,洗漱一番,紧接着就有早食端上来。 “我哥哥醒了吗?” 夏树说:“一早便醒了,见奶奶和七爷还在睡,舅爷便自己个儿出府了,说是探访旧友,午时便回来。” 王初芸了然,哥哥惯爱交友,朋友遍天下,当然真心的不知有几个。 珩哥儿也早醒了,这会子从院子外跑进来。 卿无尘还道珩哥儿冲他去,双臂张开相迎,谁知珩哥儿直接跑过他,扑进了王初芸怀里。 “娘亲,娘亲。”声音奶奶糯糯的,小胖手捧着王初芸的脸,这样摸一下,那样搓一下,末了还啪叽亲一口。 王初芸此时的眉目温柔,眼中仿佛有冰雪消融后的春水。 卿无尘看看儿子,这个跟他不亲;再瞅瞅妻子,这个跟他,还是不亲。 心下郁闷起来,埋头喝一口茶。转念一想,不亲就不亲吧,能“亲”就行。 用了早饭,大房那边传过了话来,说大伯母产下小公子,母子平安。 王初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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