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父亲被贬,否则整个王家都会覆灭。 “妹妹,你和小温大夫,真的不可能吗?” 王初芸抬头,诧异地看向哥哥:“哥哥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问问咯,反正守岁无聊嘛。” 外头的爆竹声噼里啪啦的,间或里传来大人小孩嬉闹的声音。 外面很热闹,屋子里倒显寂然了。 “青白哥哥他……我试过了,可是……” 王初莳了然:“哎,看来老温无望成为我妹夫了。其实我觉得他不错,为何不能接受?你当年不是也还喜欢过?” 王初芸将火钳伸向炉子里,掏了掏,叫空气入内,烧得旺一点。 “今时不同往日,哥哥,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 说着,她放下火钳,一只手撑着额头,摇摇头。 王初莳见她如此,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 两人又闲扯一顿其他的。 “对了,你屋子里是不是有一幅赵孟頫的字帖真迹,拿出来我瞧瞧呢。” 王初芸这才想起,与卿无尘最后一次见面,在翰林院的公房,他送了她字帖。 当时她还想打开来看,但被他阻止了,回来后放到一边,一时间竟也忘记了。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去找出来看看。” 她起身去屋子里,不一会抱着匣子出来。 捏着穗子抽开上面的盖子,内里果然躺着一本字帖。 王初莳兴奋地拿起来,却从字帖中间滑出一样东西,掉到他大腿的衣袍上兜着。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芙蓉绒花珠钗。 和她之前扔掉那只,有七八分的相似。 王初莳拿起来左看右看:“你何时把钗子放里面了,好像还是个新的。” “没有,不是我放的。” 王初莳看向她:“那这字帖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是送字帖的人落在里面的?” 王初芸说:“是卿无尘送的。” 王初莳恍然大悟:“好啊,他借着送字帖的名,送你绒花钗子,是要做什么?他在翰林院骚扰你了?” 王初芸摇摇头:“他已经许久没去上职了,何来骚扰。” “啊?他去哪儿了?难不成过年都不回来?” 王初芸拿起那枚钗子来看,脑海中依稀想起当初他得胜归来,穿着一身白色铠甲,下马,走到她面前,捡起钗子的画面。 “应该不回吧,之前我问过星厌,说是被圣上派出去了。” 王初莳挑眉:“你向星厌打听他的行踪?” 王初芸警觉抬头,矢口否认:“没有,路上凑巧遇上,星厌自己主动告诉我的。” 她端起炉子上的暖茶,喝下一口。 “做皇帝的入幕之臣也不是件好事,虽说权力大吧,但挺不自由的,处处掣肘于皇权,得到的任务,总是比一般的朝堂庶务要难办,哪次都是九死一生,哎,还是我这样好,啥也不干,坐吃家里,闲来管管家中庄园就好。”他说。 他倒在玫瑰椅的靠背上,叹息着接着说:“还是那句诗说得好啊,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但愿来年,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样我才可以一直做纨绔嘛,累活脏活还是交给像卿无尘那样的能人志士去干吧。” 忽然,砰一声巨响,烟火轰然炸开,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是各处大大小小的烟花,交相呼应,经久不绝。 王初莳起身,兴奋道:“子时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他跑到门口,倚门而立,双手交叠,望向空中的烟花。 王初芸也缓缓起身走过去,靠着门框另一边。 朝廷放的大烟花高高绽放,子时一到,百姓家的烟花几乎同时点燃,相互呼应,可比方才各家小打小闹放一下的声音阵仗大多了。 过年。年的意义大约便在于此吧。 不论达官显贵,不论草民百姓,不论贫穷富贵,不论身处何方,年,是属于大家的年。 好似在这一刻,大家终于是平等的了。 在这样的时刻,天下臣民都在做同一件事,那便是赏烟花,放鞭炮,守岁,与家人一起拉家常。 不知离家之人,此刻,有没有抬头,看向那一丛丛绚烂的人间烟火。 第194章 传说他死了 年过完,便又要回翰林院上职。 这日是初四。 李儒林清早见了她,叫住她问:“王编修啊,你们家卿大人到底何时回来上职啊?近来还有好几次大讲呢,他不来,只有我这个老头子去讲,那些公主皇子们看见我,哪有看见他认真啊?” 王初芸笑笑说:“翰林大人,只怕要让您失望了,卿大人我也不知几时回。还有就是,我也不是他们家的。” 说完往前走两步,发现不对,又倒回去,施礼:“翰林大人,下官有一事,想请教。” “说吧说吧。” “卿大人以前若奉圣上之命出去,是不是都要提前给您说一声?” 他是翰林院主事,手底下一个得力干将突然消失,必定是要向他告假的,他才好帮着一起哄骗旁人。 李翰林浑浊的眼瞪大了些:“王编修聪慧,这般的猜想,只怕是要十分了解他习性之人,才能想到。毕竟,旁人是不知他偶尔告的较为长的假,都是去做什么的。” 王初芸垂眸不语,她能不知道么?与他做了两辈子夫妻,可以这么说一句:他若哪天死了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李儒林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便道,“确实如此。老头我啊,年轻时和他一样,后来老了,便由他来了。他天赋可比我好,因为他拳脚好,我呢,只有脑袋,”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他呢,嗯,啥都有,还有一张可以骗人的脸。” 王初芸很震惊,她悄悄打量李儒林。真是看不出来,他当年,会是帮皇帝办秘事之人。他如今老了,若不是这一身翰林袍,当真以为是普通小老头一个。 可是,那就怪了。王初芸蹙起了眉。 星厌说,他去办圣上交代的事去了,而对此,李儒林还想向她打听他的行踪。 不,哪里不对。 抬眼望天,阴沉沉,似乎又快下雪了。 果不其然,她走去公房的路上,当真飘下了雪粒子。 落在她的睫毛与鼻尖,被体温一烘,化作水,冰凉凉。 公房自然还是只她一人。 她于案牍之间,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上首,空空,还是空空。 以至于当她下职回家的路上,望见沿街房舍上的积雪,远山的雾白,热闹的人间,突然觉得,越发的空寂了。 她在心绪不宁。 为何会这样? 比起上一世,分明什么都在向好改变,什么都朝着自己计划的那样在发展。 可越是如期实现计划,心里就好似有什么在以同样的速度失控。 不该如此的。 而且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终于,在回到家时,她晕了过去。 夏树忙将她扶到榻上,王初莳赶紧去把温青白叫了过来。 温青白一来,号了脉,眉头皱得比上京城外的山还高。 “你染了风寒,正高热着,且还不是一两日了。应是被雪风吹的。” 王初芸此时已经醒过来,靠着引枕,有些发蒙地望着温青白。 好好的自己为何会风寒? “你近来是不是淋过雪?” 王初芸这才想起来,那一日,就在她与夏树出门采买那一日,她奔跑过,出了汗,又淋了雪。 “还有,你最近心里藏着什么事?气血有些郁结。” 温青白有些气她:“给你开两副药,按时吃,别想旁的有的没的。” 她的病情,包括她的心绪,没有逃过温悟空的火眼金睛。 趁着他写方子,夏树与王初莳都出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温青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边写字,一边说:“你在想他?” 王初芸摇摇头:“没有。” 温青白又皱眉:“那你为何?” 为何会心气郁结。 王初芸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看来我要看的,不是大夫,而是该去庙子上香了。” 温青白说:“你这症状,神佛帮不了你。” 药方子写了,交给夏树,温青白背着药箱离开了。 王初芸继续在床上躺着。 还别说,之前没诊出有风寒时,她觉得自己挺好的,一诊出毛病来,就觉得浑身酸疼,头晕脑胀。 以至于还没等来夏树把药煎好,她便已经先睡上了一觉。 等再睁眼睛,天色已经全黑。 屋子里被夏树点了灯,又把药端过来。 温度正合适,她一口气喝了。 放了荆芥防风这些,苦得她蹙眉。 夏树又拿来一盘蜜饯,她含了一颗在嘴里,方觉得好些。 夏树说:“一准是那一日,姑娘在桥头停下来,拿了糕饼祭奠个陌生人,反给自己招惹上了晦气。” 额……这样说也可以。她好像就是从看见有人祭奠死人开始心绪不宁的。 潜意识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事实证明这些天过去,她好像是在庸人自扰。 如此这样一想,再过去几日,到了初九,加上她的烧也全退了,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她大清早起来,站在院子里伸了个足足的懒腰,看见初升的冬日感叹,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这几日她告的病假,复去上职。 同僚见了她,都说,你再不回来,侍讲事务都要罢工了。 侍讲堂还有旁的官员,卿无尘是他们的老大,她的位置,大约算是他的副手。 他俩都没在,剩下一帮子底下的官员,没头苍蝇似的。 她回来之后,便时有人向她打听,知不知道侍讲学士大人何时能回来。 从前觉得他不苟言笑,空有好皮囊,这一次他走这么久,大家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从旁人的叙述里,她抓住一个她本不该过问的点:“他从来没走这么久过么?” “是啊,没有。” “没有吗?”她再次确认。 得到的答案仍是否定。 不过好在她病好后,心境开阔了不少,只是察觉异样了一点点,情绪没有之前波动了。 她终日上职,下职,回家,奶娃,日子一日一日,平静地过了下去。 而就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一切如常的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一夜之间,震惊朝野。 惊得满上京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错愕不已,转而是扼腕,是叹息,是一冬的悲凉。 传说,卿无尘,死了。 第195章 他走后 王初芸是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 她不过是走在下职的宫道上,有两个大臣正在议论。 大臣说,哎,如此年轻,竟被水匪劫杀,客死异乡。 另一个说,怎么会这样呢?卿大人武功高强,怎么就没了? 她听到“卿大人”三字,内心一紧。 鬼使神差便上前拦下了那两位大人。 “敢问,你们口中被水匪杀害的卿大人,是哪一位卿大人?” 一个大人说:“卿可不是大姓,合宫里能有几个卿大人?不就是卫国公府世子,翰林院侍讲学士卿无尘大人吗?” 这一下子,王初芸只觉脑子一空。 “他怎么死的?看见他尸体了?已经拉回京了?谁传出他死的消息的?” 一连串发问,惊着了两位大人。 一个大人道:“王编修怎么这么激动?不要激动,虽然都很扼腕,但能有什么法子?人死不能复生。虽说是你们翰林院的人,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正所谓阎王让你三更死,你还能活过五更去?” 王初芸不敢相信,又倒回去,跑去寻李儒林。 李儒林今日去和皇帝下过棋,一定有最准确的消息。 像是知道她要倒回来似的,李儒林彼时正在自己位置上泡茶。 “翰林大人,下官……有些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李儒林并不意外,叹息一声:“你是想问,关于你家卿大人的事吧?” 王初芸没有再去纠正“你家”二字,诚恳地点点头。 “他啊,哎,我从前便说他,能文能武,还那么善用兵,皮囊又生得好,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完人啊,只有书里才有,可书里的权臣如他这般的,有几个得了善终啊?太完美,会遭天妒的。” 李儒林的语速和缓,有一种死寂一般的平静,听得王初芸心口闷闷的:“所以,他真的……真的……” “坐下,喝杯热茶再回去吧,免得外面的风雪冷进心里。” 王初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怎么喝下茶的。 李儒林诧异地盯着她:“才泡好的,不烫吗?” 王初芸真的没察觉烫,放下杯盏才发现自己舌头连同嗓子,一溜痛,握杯子的手已经红了,像被冰雪冻伤了似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 路上又下起了大雪。 雪冷冰冰吹到她脸上,雪粒子压得她睫毛都抬不起来,眼皮沉重得,有什么东西要滚落,她忍住了。 这会子她仿佛失去对所有事情难过的知觉。 她一路策马,竟是来到卫国公府。 甫一到得门口,便被震住。 那高大门庭之上,赫然挂着白绸花,檐下灯笼也是白色的,上面一个触目惊心的“奠”字。 她从马上摔了下来。路上刚好路过的行人,将她扶起。 “姑娘,没事吧?” 她机械地摇摇头,而后又爬上马去,一路回到石榴园。 “夏树?夏树?” 她火急火燎喊道。 夏树抱着甜甜,从屋中走出:“怎么了姑娘?” “去,快去,去找星厌,我想见见他。” 夏树见她脸色惨白,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叫你去!快去!” 她催促道。 夏树愣了愣,忙不迭把孩子交给她出了门。夏树从未见姑娘这般急躁过,她被吓住了。 王初芸一股脑坐在椅子上,王初莳听到动静慢吞吞走过来,见妹妹神情僵直呆愣,脸色苍白像生了病,忙接过孩子问:“你这是怎么了?” 王初芸还愣着,好半晌忽然一股脑站起身来:“哥哥,他们说卿无尘死了。” “什么?”王初莳起初不信,笑道,“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心机那么深沉,要死也是诈死,骗对手玩儿的吧。” 哥哥这样随口的一句话,倒叫王初芸莫名心安了片刻。 没多久,夏树跑回来,气喘吁吁。 王初芸道:“怎么只有你一人?” “公府如今忙得不可开交,在办丧事,星厌我只得机会远远看见一眼,他一身的麻布衣裳,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他们说……说……” 她吞吞吐吐。 王初芸不耐烦催促:“快说啊。” “说七爷他……殁了。” 王初芸瘫倒在圈椅上。 不可能。不可能。 好好的人怎么会死? 也就是说,公府的丧事,是为卿无尘办的? “他怎么会死?上辈子我可是死在他前面的啊?” 王初莳扶住妹妹:“妹妹,你……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什么死不死的,是他死了,你还好好活着。” 最后,哥哥当头棒喝一般的发言灌入她耳朵:“再说,他死了和你现在没关系,你们已经和离了。” 对啊,他们没有关系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逐渐让自己冷却下来:“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你们去歇息吧。” 王初莳与夏树面面相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没有作声,生怕触动什么机关,以至她又开始不安。 两人来到院子外,天已经擦黑。 夏树低声说:“莳爷,姑娘她……看起来不太好。” 王初莳叹息地望向天空:“那毕竟是曾经的夫婿,珩哥儿与甜甜的亲爹。人都是有感情的,妹妹她又是那样敏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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