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年纪长你许多,嫁给我委屈你了。” “……” 纾妍想,喜欢他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哪怕明知他只是出于恩义娶她,她也想要同他好好过日子。 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倾尽全力地待他好。 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能够报答他的,只有自己了。 那些不会的,可慢慢学,他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她可以演。 演着演着入了戏,当了真,甚至还一度以为他也对自己有一分真心。 直到那日,她得知他要纳妾,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在他眼里,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可过去卅年从未有一刻对她动过心的男人,却在她得了离魂症后,居然对她说出“喜欢”二字。 他喜欢的是她吗? 不,他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烂漫,骄纵任性的小姑娘。 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十五岁,那些天真烂漫早就在她来帝都的那几个月被消磨殆尽。 她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毛,道:“大人这样,令我感到很羞耻!” 更令她羞耻的是,即便她得了离魂症,他只不过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再次哄得她变心。 一想到他这样一个男人也会温声软语哄女子,也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甚至做一些离经叛道之事,她就觉得过去卅年的那个自己像个笑话。 她宁愿他从未动过心,对她从来都不过是一份责任。 只一句话,裴珩缓缓松开了她冰凉的手。 他垂首静默良久,抬眸看向神色恢复平静的妻子,嗓音沙哑:“你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什么都答应你。” 纾妍摇头。 她没什么要求,不过…… “大人若是心里着实过不去,就将我的嫁妆归还于我。” 神情黯然的男人点点头,应了声“好”。 既然话都说开了,纾妍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些。 “其实大人不必因为过去之事感到愧疚,当初是大人救沈家于水火之中,给了我立命之所,且若不是大人,那些钱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实话,当初她爹哄她来帝都时,将这笔钱交给她,说是让她先保管。 后来她得知沈家出事后,想要用这笔钱打点关系。 只可惜,无人敢出头帮沈家。 所以后来她将这笔钱充入公中并不心疼,她只是感到委屈愤恨。 他们居然冤她贪墨公中银钱。 “过去三年我为大人所做之事,皆是心甘情愿,大人对沈家,对我的恩惠,我永远铭记在心。”顿了顿,又道:“我亦从来都不曾将大人当作七哥哥的替身,大人是大人,他是他,我分得很清。” 她只字不提得了离魂症的那四个多月,仿佛那段时间从不曾出现过。 每一句话都看似替他着想,但字字都在诛他的心。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诛心之论的裴珩起身告辞。 纾妍叫住他。 裴珩几乎是立刻回过头来,“何事?” 纾妍抿了抿唇,问:“我爹爹他们,真要回帝都吗?” 裴珩的眼底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浓浓失落,但仍是将她父亲即将归帝都的始末说与她听。 这一场无妄之灾持续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她听得喜极而泣,哽咽着不断向他道谢。 他想要听的是这些话吗? 不,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直到他消失在院中,轻云与淡烟上前,双双跪在她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纾妍伸手将她二人搀扶起来,红着眼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无论如何,过去的四个月对她来说,平复了她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痛,使得她今日能够平静地与他谈及和离一事。 “可是小姐,”淡烟还是忍不住劝:“小姐明明喜欢姑爷,如今姑爷也喜欢小姐,也为小姐分了家,小姐何不再给姑爷一次机会?” 纾妍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她已经演了三年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再也没办法用余生岁月去为他扮演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 她现在只想要做自己。 是夜,在纾妍的催促下,裴珩终于将签好的,迟了四个月的《和离书》让书墨送到澜院,与《和离书》一起的还有纾妍当日带来的所有陪嫁,不仅如此,还额外地多了三万两银票。 书墨道:“这些是公子分家所得,公子说娘子一个女子生活不易,这些钱留着给娘子傍身,另外,每个月他还会将自己的俸银送一半给娘子。” 纾妍收了那些银票,俸银之事并未答应。 收银子不过是想他好过些,俸银与她何干。 他们和离之后,他必定会再娶,何必要让旁人因为这些事芥蒂。 书墨回去复命时,已经在书房待坐一日的男人哑声问:“她可有什么话?” 书墨摇摇头。 他又道:“你上回重新买的那些宅子地契给我瞧瞧?” 书墨赶紧拿了出来。 裴珩一张张看过后,选了一座距离家中最近的一处宅子,吩咐:“命人打理好。” * 和离之事很快便传到云阳县主耳朵里。 云阳县主自翠儿口中得知孙氏这些年做过的恶事后,本就急火攻心,又乍闻此事,当夜便卧病不起。 裴珩去看她时,她红着眼睛道:“你为她连家都分了,怎还闹到这个地步?” 裴珩神色淡然:“这般岂不遂了母亲的意。” 云阳听到他这怨气冲天的话,心如刀绞。 两母子之间到底是生分了! 八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先是孙氏因疾病暴病而亡,后有府上的二公子将二娘子送回了娘家,说是打算和离,紧接着主君也与主母和离之事传遍阖府上下。 底下的人虽多有揣测,但因主君下了命令,说是谁若是敢在府中胡言乱语,立刻发卖,是似所有人都缄默其口,不敢胡言乱语。 纾妍对孙氏暴毙一事感到十分惊诧。 明明头一日孙氏还好好的。 此事书墨已经私底下告知过轻云。 轻云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末了,恨恨道:“这才是恶有恶报!姑爷心里恨极她,当晚就让人以疾病传染为由一把火烧了。不过五公子对她到底还有几分旧情,带她的骨灰回乡安葬了。” 纾妍感到恐惧。 她无论如何也未想到自己当初不孕的缘由是因为这个…… 不过也幸好他们没孩子,否则和离也麻烦。 有了《和离书》,纾妍开始着手收拾行囊。 嫁进来三年,真收拾起来,才发现她的东西竟一点儿也不少。 不过她只带走了一些当初带进来的旧物,其他的全部留下来。 金银首饰倒也罢了,唯独小白让她犯了难。 自家小姐有多喜欢小白,轻云与淡烟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便劝她留下,也算留个念想。 纾妍犹豫再三,最终没有留。 既然要断干净,何必还要留着他送的狗。 她二人见她如此决绝,再也不提让她考虑与姑爷和好一事。 出府的头一晚,裴珩来了澜院。 他这几日都不曾踏足这里,正坐在榻上逗小白的纾妍乍一看到他,愣了一下,立刻将小白放到一旁去。 小白委屈巴巴地冲她摇尾巴。 裴珩径直行到榻上坐下,与她寒暄几句后,将那纸地契递给她:“这处宅子也在归还的嫁妆之内,你可先去此处暂住。” 纾妍不肯要:“大人已经帮我良多,我也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裴珩放低姿态劝道:“你一个弱女子在外头容易被人哄骗,更何况你父亲他们也很快归来,他们见你生活得不好,心里也不好过。” 过去四个月一向好哄的女子却坚持己见,“我寻的地方未必有大人寻的差。大人,我从前就说过,和离之后,不想要再与前夫有任何的瓜葛。” 她确实说过这话。 她还说过会再找一个! 裴珩捏着那纸地契,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非得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她沉默不语,显然默认。 裴珩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搬去哪儿?” 她仍是沉默。 显然,她不愿意让他知晓。 裴珩不是不能查到她的新住处,但是从她口中得知,与他亲自去查又怎能一样。 裴珩问:“你是因为我过去四个月哄你,所以你现在很讨厌我?” 纾妍抬起眼睫,神色平静:“我只是想要新的生活,一种没有大人的,全新的生活。我希望大人也是如此。” 裴珩喉头发紧,“我若是做不到呢?” 她愣了一下,低下头去:“那是大人的事,与我何干。” 裴珩盯着她瞧了许久,放下那纸地契,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纾妍瞥了一眼地契,把小白重新搂进怀中。 只是,这回她手抖得厉害。 * 翌日一早,纾妍天不亮就起床了。 她嫁进来时十分地不体面,走也只想静悄悄。 谁知一出角门,她就瞧见马车前被浓雾笼罩,头戴大帽,一袭紫袍的男人。 他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鬓发湿润,一张本就冷白的脸像是裹了霜,唯独唇色一点嫣红,给他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他道:“我送你一程。”顿了顿,又补充,“只到出这条街。” 纾妍只好随他上了马车。 他说话算话,果然只送出这条街,就命马车停下。 纾妍目送他下了马车,向他做最后的告别:“大人多保重。” 裴珩:“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事让人来寻我。” 她应了声“好”,虽然她绝不会让人来寻他。 马车再次启程,穿过重重浓雾,不知去向。 裴珩听着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低声吩咐:“去瞧瞧她搬去哪儿了。” 第59章 弃夫的嘴脸 纾妍的新家在城北梨花巷的最尽头。 两进两出的宅子, 算不上大,但环境极为清幽雅致。 此处是四个月前就已经寻好的地方,总算派上用场。 纾妍喜静, 只请了两名浣衣做饭的中年仆妇。 早两日前她们二人就将院落打扫干净, 还将被褥全都浣洗一遍,此刻还晾在院中暴晒。 纾妍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气。 她很喜欢此处。 其中一个姓李的仆妇笑:“这个时节, 鳜鱼肥美, 不如待会儿去集市上买条鳜鱼,晌午可做桂花鳜鱼。” 纾妍一向最爱这道菜,弯眉嗔笑:“也好呢。” 两个仆妇一时恍了神。 主人家生得跟天仙似的, 想来那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 脾气也好得很,说话娇娇柔柔,让人听得心坎里熨贴。 李仆妇帮着归整行囊, 孙仆妇则正打算去买鱼。 谁知一开门,她就见外头站着一位头戴珍珠檐帽, 身着黑色圆领窄袖袍, 腰系玉带的年轻郎君。 他生得极白净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左眼眉骨至耳朵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不过一点儿也不损他的漂亮,反而多了一些英武之气, 像极了戏文里唱的那种少年将军。 他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 只听他道:“我寻沈娘子。” 孙仆妇赶紧去后院向纾妍通报:“外头有位生得极好的公子来寻娘子。” 纾妍以为是前夫。 她知晓他一定会查她的住处, 却没想到这么快登门。 她虽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但是她父兄一事还未尘埃落定,也不好现在就将关系闹得太僵, 只好让孙仆妇将人请进来。 却没想到是傅承钰。 纾妍一时愣住。 他怎知她搬来此处? * “被人抛弃了?” 元熙帝看向心不在焉的男人, 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沈六姑娘瞧着娇滴滴, 倒也是位女中豪杰,连裴卿都敢不要。不愧是沈将军之女,朕很是欣赏她。” 裴珩沉默不语。 这态度着实称不上恭敬。 但元熙帝一点儿也不生气。 毕竟俩人认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他为情所伤。 一想到这点,他心中就难掩兴奋,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不过裴卿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大丈夫何患无妻!想要嫁给裴卿的女子,这满帝都都是。” 他仍是不语,但棋盘上的黑子杀气腾腾,逼得白子节节后退。 元熙帝心情愈发愉悦。 被抛弃的男人难免怨气重了些。 “朕听闻工部侍郎家的女儿极有才华,还有襄阳侯家的小女儿,容貌十分妍丽,还有那谁来着,朕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如朕让皇后给裴卿举办一场相亲宴?” 元熙帝淡淡一笑,“不过朕心里也明白,这才和离,哪能那么快就迎娶新人,总要先适应适应。且裴卿年纪不小,想来这心里受的伤要比年轻人深一些,更难治愈些。” “哎,这沈六姑娘人生得美,性子也娇得很,沈将军又不日回帝都,将来提亲的人怕是要踩烂沈家大门,也不知将来谁有好福气,能够抱得美人归。” 话音刚落,一直未言语的男人掀起薄薄的眼皮子,“微臣听说,皇后殿下昨夜又将陛下给请出来了。” 不过一句话,元熙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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