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对了,她那个夫君还因她生不出孩子要纳妾呢。 淡烟一时没敢接话。 纾妍瞧她一脸为难,猜测这当中必定有她不知晓的事情,吩咐,“去备马车,我现在就回家找我爹问问清楚!” 这个鬼地方,她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小姐早就没家了,还能回哪儿! 淡烟给轻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请姑爷。 轻云也生怕小姐出事,匆忙出去,谁知刚出院门口就撞上姑爷身边的书墨。 书墨捂着肚子疼得齿牙咧嘴,“属牛的,这样莽撞!” 轻云哪里顾得了他,急忙向他身后的男人道:“姑爷,我家小姐现在要闹着归家!” 第6章 这门亲事她不认! 屋里,纾妍见淡烟站着不动,红了眼。 “如今你只向着那只老狐狸,那只老狐狸许了你什么好处!” “我就知道,你如今只听那只老狐狸的话!你不肯走,我自己走便是!” 她本就初愈,方才还在园子里逛了小半个时辰,眼下又情绪过分激动,刚抬脚,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眼看着就要跌倒,有人一把扶住她的肩头。 纾妍一向嗅觉较常人灵敏,闻着对方身上那股子混了墨香与凌冽的薄荷气息,不用回头便知晓是她那便宜前夫来了。 果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病才刚好,又要闹什么。” 闹? 纾妍虽什么也不记得,但听得这个字格外地刺耳,一把拨开肩头那只洁白似玉的大手,扭过脸来。 一瞧着便宜前夫的穿着打扮,她心里更气了。 只见眼前的男人头戴大帽,身着豆绿色缘柿色地云鹤纹氅衣,脚踏粉底皂靴。整个人一尘不染,干净得如同一捧山巅雪,天上谪仙。 扎眼得很。 他母亲不许她穿漂亮衣裳,要求她端庄温婉,要求她为奴为婢,却允许自己的儿子成日里穿得跟只花孔雀一般招摇! “大人来得正好,”纾妍扬起雪白小巧的下巴,“如今我已经好了,也不便留在贵府,现在便归家去。” 眉目似雪的男人沉默片刻,道:“和离书还未签,我们并未和离。” 纾妍楞了一下,看向淡烟。 淡烟并不清楚和离那夜究竟发生何事,实话实说,“奴婢也没见过那纸和离书。” 竟还未和离! 纾妍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轻哼一声,“反正我今年十四,同你成婚的那个大笨蛋不是我,婚事我不认!咱们就此作罢,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当然,喜也是她喜。 一个嫌弃妻子无所出就要纳妾的男人,凭什么欢喜! 裴珩听了这话,迟迟没有作声。 方才还晴好的院子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不多时的功夫,传来“沙沙”雨声。 屋子里的光线骤然暗沉,恍惚间,他瞧见从前那个柔婉端庄的小妻子坐在桌前,一对乌黑澄澈的眸子如同沁了雨水一般水润,声音亦缱绻温柔。 “官人,我有些倦了,我们和离吧。” “这些年,多谢官人照拂,从此我与官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官人……” 裴珩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屋子里已经掌了灯。 坐在灯下的女子正瞪着他,那对乌黑澄澈的眼眸里盛满怒气,人也天真得很。 男人喉结滚了一滚,嗓音微微有些沙哑,“我亲自送你归家。” 话音刚落,淡烟与轻云露出一脸惊诧的神情。 任谁也没想到姑爷竟这样不念旧情,虽说小姐如今闹着要走,但那是因为小姐生着病。 眼下小姐什么也不记得,出了这道门又能去哪儿? 就连一旁的书墨也一脸讶然。 自从娘子摔倒昏迷后,公子虽嘴上未说,但也日日悬着一颗心,好几日都未阖过眼。 如今娘子好不容易醒来,他竟然答应亲自送娘子归家。 纾妍并不知自己的母族出事,只当裴珩是好心。 她虽有些性子骄纵些,但心肠也软得很,“大人倒也不必客气,我自己认得路。大人待会儿重新写一份和离书交予我。”顿了顿,又道:“最好大人亲笔手书,向我父兄严明咱们和离的缘由,并非是我沈六辜负大人。” 她心里不拿他当夫君,亦不认同这门婚事,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不得不吞下去。 她只是一想到过去的“自己”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便替她不值,不能回去后再叫她父兄觉得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事,乱同人家使小性子,被人休了回家。 更怕一向心思重的姨母同她哭。 “你并未辜负我。”男人眼睫低垂,修长洁白的指骨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我会亲自手书一封,向岳丈说明这一切全都是我之过。这些年,你很好。” 须知文人动不动就讲究风骨,宁死不认错。 纾妍没想到他这样爽快,乌黑澄澈的杏眼里流露出惊讶,“真的?不哄我?” “自然不哄你,不过须得等你痊愈。”看起来脾气极温和的男人看着她,“岳丈大人当年将你好好地交到我手里,我自然也要将你好好交还到他们手里。于情于理,也该如此。” 他说得十分有道理,纾妍觉得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磕坏了脑子,一时竟寻不出理由来反驳他,迟疑,“可,若是大人哄我怎么办?” 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纾妍心想,老狐狸才不是什么君子,瞧着紫薇花一般的人物,实则城府深沉得很,最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像那年夏天,他诬蔑她是窃玉的小贼,可转头见着她父兄时,却说得极好听,“小公子钟灵毓秀,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还解下自己佩戴的那块鱼纹玉佩递到她手里。 她那心眼一向比麻秆还粗的爹浑然没有瞧出对方的险恶用意,笑得脸上的褶子堆了两三层,就连一向严厉的大哥哥也抚摸着她的头,欣慰,说她如今有出息了。 当着父兄的面,纾妍不敢造次,只得将那块代表着“耻辱”的玉佩不情不愿地收了下来。 更为可耻的是,他竟还虚情假意地说想要收她门生,希望她能够回去作几篇文章。 何其虚伪! 何其小气! 又何其丧心病狂! 好在他父兄不算太糊涂,知晓她是女儿身,自然也当不得他的门生。 后来,那块玉佩不知被纾妍丢到哪里去了,但是狗屁不通的文章倒是被逼着做了不少。 纾妍一想到那年,自己好容易回一趟帝都,还没来得及四处逛一逛,成日里被父兄关在屋里写文章作诗,至今都恨得牙痒痒。 这时,又听他道:“从帝都回北疆,要坐三个月的马车,之后再换乘一个月的水路,最后再换乘三个月的马车,这期间若是遇到盗匪……”说到这儿,他住了口,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我不放心。” 明明不过一句简单的话,怎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得人心里怪怪的。 纾妍扭过脸去,咬着唇不作声。 其实他说的这些,她也清楚。 有一年她同阿爹回帝都,半道就遇上杀人越货的劫匪,她爹还顺道把整个土匪寨都给端了。 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生得花容玉貌…… 不,她现在十八,比从前更美了。 若是有他护送,确实安全不少。 她正犹豫不决,一旁的淡烟也道:“小姐养好身子再回也不迟,免得大将军同公子不放心。还有夫人,夫人一向胆小,若是知晓小姐就这样孤身上路,怕不是要吓死。轻云你说对不对?”又扶着自家小姐坐下,奉上茶来。 “对对对!”轻云忙不迭点头,“还是等好些,也不差这几日。” 就连守在门口的书墨也帮腔,“听说现在的劫匪可猖狂了,前些日子户部的刘侍郎回乡省亲,半道遇上劫匪,胡子都被那帮盗贼给扒光了!” 纾妍好奇,“那些人为何要拔他胡子?” “这……”本就是瞎编的书墨挠头,“兴许瞧他胡子不顺眼,顺带拔了。” 纾妍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就照大人说得办!不过,我要同大人约法三章。” 书墨心想,公子一向最讨厌旁人同他讲条件,怕是不会答应,谁知公子颔首,应了一声“好”。 书墨有些讶然,不由地望向自家公子。 他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但书墨明显地感到自家公子似乎非常的放松。 自从娘子提出和离以来,公子已经许久不曾像现在这般放松过。 难道,公子根本就是不舍得娘子走? 书墨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地觑了一眼如今一脸天真,跟个孩子似的娘子。 她像是颇为遗憾? 纾妍的确很遗憾。 这就好比,她同她爹谈条件,她爹若是不答应,她心里不痛快。可她爹若是答应的太爽快,她又觉得自己提的条件太少了。 讨价还价的乐趣本就在于有来有往。 应该约法十章的! 裴珩问道:“若是没想好,迟些同我说也可。” “我想好了!”纾妍趁热打铁,“第一,不许拘着我,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裴珩颔首,“第二呢?” 纾妍的眸光落在他虎口处的疤痕上,低声道:“咱们虽还未和离,但往后都不算夫妻……”她脸一红,咬着唇不作声。万一老狐狸不要脸,跑来与她洞房就麻烦了。 对方像是知晓她心里想什么,道:“我无事不会来后院。” 纾妍放下心来,又认真了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这第三,我还没想好,待我想好再同大人说。” 裴珩应了声“好”,起身告辞,“若是有事派人去听雨堂寻我。”言罢起身要走,却被纾妍叫住。 一脸天真的女子有些别扭地问:“我们为何会成婚?” 第7章 表小姐登门 裴珩望着眼前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妻子,不由地想起那封字字泣血的信。 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 他沉默良久,道:“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淡烟与轻云彻底松了一口气。 纾妍又提出了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可是,我怎会同意呢?我一向讨厌他……” 自己的脾气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她不点头,家里人也拿她没法子。 淡烟撒了一个更大的谎:“其实,是两情相悦!” 纾妍诧异,“他在帝都,我在青州,如何两情相悦?” 淡烟面不改色撒谎,“姑爷曾来咱们府上住过一些日子,小姐也知晓家主一向仰慕姑爷的才学,便让他闲时教小姐读书,一来二去就与小姐有了来往,只是姑爷方才不好意思说。” 纾妍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心里也隐隐信了几分,咬了咬唇,又问:“既如此,他又为何要纳妾?” 淡烟半真半假地说道:“姑爷年长小姐十岁,又一直没有子嗣,县主心急,所以才想要给姑爷做妾。” 这话一出,纾妍轻哼一声,“定是我当初瞎了眼,才上了老狐狸的当!” 淡烟听了这话,知晓她信了,松了一口气。 这时,轻云去端了药来。 纾妍一向最怕吃药,捏着鼻子不肯吃。 淡烟劝道:“小姐若是不吃药,这病如何能好。小姐只有尽快好了,咱们才能家去。” 听到“家去”二字,纾妍才忍着恶心吃药。 一完药下肚,满腹恶心。 拿茶漱口,又连吃了好些蜜饯,才将那股子气味勉强压下去。 纾妍正难受,轻云却松了口气似的说:“幸好小姐如今清醒着,若是像前两日,这药恐怕又要姑爷来喂。” 纾妍稀奇,“难道他喂的药甜一些不成?” 轻云道:“小姐那两日吃不进去,全是姑爷嘴对嘴渡入小姐口中。” 纾妍闻言,脸倏地红了,十分地难为情,“我同他洞过房了?” 淡烟没想到自家小姐问得这样直接,亦有些脸红,“小姐同姑爷是在成婚后半年圆的房。” “为何?”纾妍眼神里流露出不解,“这是帝都的规矩吗?他婚后竟然半年后才肯同我躺在一张床上?” 淡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眼下小姐根本不知何为圆房。 她也不好解释,只道:“并非是帝都的规矩,是云阳县主的缘故。” “成婚当晚,云阳县主得了疾病,姑爷在帝都出了名的孝顺,当夜守在云阳县主身边侍疾。云阳县主病好后,江南的税政好像出了问题,姑爷亲自下了一趟江南。待姑爷回来时,已是半年后。姑爷他回来当晚就与小姐圆,同小姐躺在一张床上。” 淡烟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事实上真相并非如此。 云阳县主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对这桩婚事极度不满,听说,当初赐婚的圣旨送到裴府时,一向心高气傲的云阳县主得知自己最优秀的长子要迎娶一罪臣之女时,当场气晕过去。 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嫁进裴家,可想而知有多不受婆婆待见。 云阳县主为人极为好强,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在婚礼上并未为难小姐,可一等婚礼结束,宾客散去,云阳县主就闹起了病,姑爷连盖头都没掀就匆匆离去。 小姐就那样穿着嫁衣在新房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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