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 好半晌,莞尔一笑。 “真好。” 她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就那样坦然地接受并相信了这个结果,以及这个结果里更深层的本质—— 萧呈想要冯敬尧的命。 冯家与萧呈合盟,推翻延平帝萧珏,将萧呈扶上龙椅,靠着从龙之功,在正初朝大权在握,傲视群臣又肆意嚣张了几年以后,终于还是迎来了必然的命运。 君是君,臣是臣。狀 功劳太大又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正如延平帝萧珏之于冯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不过,上一次,沦为弃子的是萧珏,这次是冯家。 因为,萧呈不是愚蠢的萧珏。 他精于算计。 精得可怕。 杀有功之臣的皇帝,难免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可冯家仗着功劳,处处掣肘,没有哪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愿意。狀 于是萧呈派冯敬尧出使大晋,借裴獗之手,铲除心腹大患,从此他一人独掌朝政,不会再有外戚指手画脚,手上还不用沾半点血腥,也不用损害他贤君的清名。 一想到冯敬尧那种吃了毒苍蝇般极致恶心,濒临绝境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冯蕴的内心十分畅快。 重生归来,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仇人自相残杀,死于非命更快活的呢? “我猜到萧三会过河拆桥,总有容不得冯家嚣张那一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裴獗道:“冯家逼得太急了。” “是吗?”冯蕴笑问,“逼他什么了?” 裴獗盯住她,“从前逼他娶平妻,如今逼他立后。”狀 呵!冯蕴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淡淡道:“像他所为。他啊,怎么肯任人摆布呢?” 裴獗目光深邃,心绪很是复杂。 他时常欣喜她与自己的默契,又十分嫉妒她对萧呈的了解。 是的,嫉妒。 裴獗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陌生情绪。 神情沉静地站立半晌,他问:“蕴娘说,我应当顺应他的心意吗?” 冯蕴轻笑一下,“那要看大王的取舍。若说萧呈是猛虎,那冯敬尧便是毒蛇,放归山林,往后就不好再捉了。”狀 裴獗问:“你想他死?” 冯蕴微微一笑:“他死之前,我想知道我阿母惨死的真相。” 裴獗沉默。 这,正是萧呈给他们送的大礼。 应该说,是送给冯蕴的大礼。 他黑眸幽幽淡淡,抬头看一眼道旁盛开的海棠,折下一朵,插在冯蕴的发间,平静地道:“蕴娘可有想过,他这么做,是想你念他的情。” 冯蕴抚了抚鬓发上的花儿,侧目看过去,男人英挺如常,神态不见吃味。狀 她笑,“大王想多了。” 冯蕴和裴獗的想法不一样。 她不认为萧呈那样的人,多年过去,还会记挂着她。 这三年里,没有了任汝德,没有了金戈,萧呈在她的生活里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偶尔在大满的来信里,提及一两句,也没有什么情事可言。 更何况上辈子做过夫妻,冯蕴从来都知道,萧三的抱负,只在江山,不在女色。 三年以来,齐宫不时有新晋的美人,萧呈身边不缺女色,他又怎么会惦记一个女子这么久? 非要强加一点什么,大概她是萧三的“得不到”,多少会有些意难平罢了。狀 冯蕴不以为然,说道:“莫说萧三不会耽于儿女情长,就算是……我也不会记他的人情。” “是吗?”裴獗音色淡淡的。 听上去好像是随便一问,不在意似的。 把那些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全散在风中。 冯蕴不查他有什么异样,莞尔一笑,“我更愿意看到冯家人,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发狂?” 裴獗道:“没有冯敬尧,冯家再掀不起风浪了。” 冯蕴想了想,点头,“打蛇打七寸,萧三是真狠。若今日出使晋国的是冯敬廷,对冯家可谓毫发无伤。”狀 裴獗看她一眼。 在她心里,生父如此无用。 冯蕴笑了一下,“那张西京布防图,是大王从哪里找来的赝品,我看糊弄住了一群人。” 布防图这种机密,本就不是人人得见的东西。 冯蕴认为那是裴獗让段武喝下加了料的药酒后,特地放在他身上的。 也认定是假的。 没有料到,裴獗说:“是真的。”狀 冯蕴微微一怔,“什么?” 裴獗道:“布防图是真的。” 冯蕴:“……” 对视一瞬,她看裴獗脸色严肃,不像玩笑,这才疑惑地出声,“不是,你怎么会用真的……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糊涂了?” 这个生辰宴,以及西厢房的布局,都是为了算计冯敬尧。 仆女第一次为冯雅送信,就被冯蕴抓住并策反了。 后来冯雅与陶氏所有的书信往来,以及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冯蕴都一清二楚。狀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冯雅误以为厢房里是被下了药的裴獗,偷偷跑进去占便宜,他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众目睽睽下,抓住厢房约会的冯雅和段武,偷换情报。 但这个情报,原本是裴府可以偷到的公文。 毕竟冯雅在裴府小住,偷窃公文交给父亲的属官,合情合理,也足以为冯敬尧定罪。 她并没有想过,裴獗会用布防图,还用真的。 因为,真正的布防图,是不应该出现在裴府的东西…… 裴獗看着她眼里的疑惑,眉头蹙了一下。狀 “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冯蕴吓一跳,心脏莫名抖了抖,“你是说,萧呈搞到的布防图,放在段武身上,用来陷害冯敬尧?” 裴獗沉默。 “不不不。”冯蕴摇头,“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萧呈为了铲除冯家势力,明知我们痛恨冯敬尧,亲手把他送到大晋来,任由宰割,这个我想得明白。但萧呈远在台城,手伸得再长,如何搞得到真的布防图?那个段武,就算再有心,也拿不到才对。” 裴獗还是没有说话。 黑眸烁烁,似乎也在思量。 冯蕴有种见鬼的错觉,“也就是说,这布阵图是莫名出现的?”狀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布防图的存在,不仅坐实了冯敬尧的罪行,还暗藏着一记对大王的杀招——段武丢不到皇城里的,那就是裴府私藏布防图,岂不是说大王有窃国之心吗?” 裴獗嗯一声,“蕴娘说得很有道理。” 冯蕴讶然不已:“会是何人所为?” 裴獗轻轻揽住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没有太过用力,大手包着小手,就像要包容她的一切,“等我查实。” 冯蕴瞥他一眼。 事情跟计划有了出入,她很想弄个明白。狀 但一想到今天是裴獗的生辰,遂又放下心思,笑了笑。 “我也为大王准备了贺礼,要不要去看看?” 今日裴獗收了许多礼,都没有听到这句话那么开心。 他嗯声,“蕴娘有心。” 那是一件玄色的对襟宽衣,绢罗轻薄,折枝暗花,飘逸柔软,正适合这个季节。 冯蕴道:“这些日子闲在府里,我亲手做的。” 在安渡的时候,她每天都很忙,难得有闲暇像绣娘似的坐下来裁剪制衣,连她自己身上穿的,都来自应容或是成衣坊,已经许久没有动过针线。狀 但她从小在冯家长大,对女红并不陌生,做起衣裳来也是有模有样…… “试试?”她笑着问裴獗。 裴獗握着衣裳,久久没有作声。 冯蕴弯了弯眼睛,“罢了,你要是不喜欢,不穿也行……” “喜欢。”裴獗的手把衣裳握得紧紧的,就像是捏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冯蕴拿走似的。 “我穿,这就穿。” 他盯着冯蕴,张开手臂,示意她帮忙更衣。狀 冯蕴从善如流,笑盈盈的上前。 “谁让你今日是寿星呢?从了你。” 她温柔似水,替男人换上衣裳,又将他拉到铜镜前,自得的笑道:“我手艺还不错,好看。” 高大挺拔的男人,被衣裳衬得更是英俊神气。 冯蕴很是满意,等着夸奖。 裴獗看着镜中的人,眸底波光荡荡,漆黑得如同深潭一般,看不到底。冯蕴很是奇怪,歪头看去,正想发问,他突地用力将她一拉,紧紧搂住。 鬓发上的海棠无声飘落,掉在裴獗的怀里。狀 “蕴娘。” “怎么了?”冯蕴捏了捏他劲瘦的后腰,笑道:“一件衣裳而已,不用太感动。” 裴獗没有说话,越搂越紧。 冯蕴快要被他搂断气了,推了推他,侧目望向铜镜,这才恍惚间想起来…… 上辈子她也为裴獗做过一身类似的衣裳。 那天,还发生了一桩不太愉快的事。 第556章 来得蹊跷 也是在裴獗生辰那一天。荦 那时候,冯蕴刚入将军府不多久,对一切都还有着惶恐和新奇。人人都说大将军身边只有她一妇,应是宠爱至极,她也下意识地模仿着贤妻该有的模样,替他料理家务,煲汤制衣。 平常对于她的示好,裴獗不一定会有多少情绪,但都会收下来,有时候甚至会有回礼。 她煲一盅汤。 他会差人送来一枚青玉。 她绣一只香囊。 他会让人为她做一身衣裳。 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郎情妾意,温言絮语,但在衣食日常里,那时裴獗也算处处顺着她,由着他。荦 可是那次,裴獗看到她亲手缝制的新衣,却远远没有今日这般欣喜…… 他好像跟生辰有仇,近乎痛恨。 那件衣裳冯蕴做了很久,鼓起勇气才捧到他的面前,献宝似的说“贺将军千秋之喜”,他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碰都没碰一下,便拂袖而去。 许是时间太久。 又许是,上辈子受过的苦太多,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她竟然忘记了。 如今再现在回忆那个带着冰刀子的冷眼,心脏仍有种撕拉拉的疼痛。 冯蕴低低一笑,“那时候,我原本是想讨将军欢心的,没有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丢人了。”荦 “对不起。”裴獗喉头微哽,低头看她,静立片刻,说出迟到一世的解释,“这一天并非我的生辰,只是父亲捡到我的日子……同时,也是我生母的忌辰。” 更是他亲眼看到母亲被凌辱致死的那天。 “我那时哀思难止,却也不该辜负蕴娘的心意。” 冯蕴慢慢伸手,扣住他的指尖。 上辈子,她不知裴獗有那样的遭遇。 如今听来,恍然大悟。 裴獗本就怀疑冯家与谢献之死有关,那她就是害死他父母和谢家军的仇人的女儿。在生母的忌日,收到仇人的女儿送的贺礼,心中千般恼恨,也没有办法向任何人吐露。荦 她的委屈在脸上,裴獗的煎熬却在心里。 冯蕴这一想,竟也释然。 毕竟他当时恨到极点,也只是甩手离开,并没有拿她出气。 她仰着头,小声道:“同样的错,我竟然犯了第二次。” 她微微牵唇,眼窝里满是歉意,“今日,我又自作主张,如此隆重地为你庆生,你……不要恼我了,好吗?” 裴獗摇头,黑眸里笼罩着奇异的亮光,语气松缓,如同玩笑一般。 “感谢上苍,我又穿上了蕴娘亲手做的新衣。”荦 一个又字,带着两世的沧桑。 冯蕴眼眸微微一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那件衣裳,我后来锁在了箱子里。” “我知道。”裴獗捧着她的脸,悸动得微微喘一口气,慢慢吻下去,“后来,我穿着它,去追过你。” 冯蕴喉头一动。 想问什么,被男人掌住了后脑勺,所有的疑问,全被吞入他灼热的呼吸里。 那天月色皎洁,庭院里花叶婆娑。荦 冯蕴在雾气袅袅中沐浴出来,裴獗不在。 等他再回屋里,手上攥了几枝海棠。 - 入狱后的当天晚上,段武便滑溜地招供了。 无外乎,他所做一切,都是受冯敬尧的指使。可怎么偷到的布防图,又怎么闯入的裴府厢房,为什么对冯雅意图不轨,却有些颠三倒四。 一会儿说是有人陷害,他浑然不知事,一会儿又说早就觊觎冯雅美貌,当时多饮了几杯,看到美娇娘入屋,便有些把持不住。 但无论他心思如何,坐实了偷盗布防图,就算是为冯敬尧定了罪。荦 当然,冯敬尧并不肯承认。 他矢口否认段武的指证,表示自己不知情,同时以来齐国使身份要求大晋照会齐国。 与此同时,晋国朝堂也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认为晋国私自处置冯敬尧,会引来齐国不满,再次引发晋齐争端,以致战火重燃。 阮溥更是直言,“且不说偷布防图乃是段武一面之词,就算当真是冯敬尧所为,那也应当先知会齐国,再做定夺。” 敖政不认可他的看法,当即反驳。 “段武是冯敬尧的属吏,冯敬尧出使,代表齐国。那段武所为,就是齐国所为。阮尚书,齐国敢于虎口扒毛,我大晋竟要做缩头乌龟不成?”荦 阮溥怒斥,说敖政莽撞。 敖政冷笑,笑阮溥软蛋。 两人争吵数个来回,最后也没争出个输赢。 这种事,原该由皇帝决断。 然而,文治帝从裴府赴宴回来的当天晚上,便称身子不适,已经三日没有上朝了。 臣子们轮番去崇政殿探望,太医也来来去去诊了无数次脉,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病得蹊跷。荦 太医们瞧不出害的是什么病,就是没有精神起床,没有力气上朝。 那能怎么办? 皇帝不在,大事小事,全由裴獗做主。 裴獗去了一趟崇政殿,见了文治帝。 病中的文治帝很是虚弱,没有把前因后果听完,便无力地摆了摆手。 “朝中大事小事,全凭裴卿做主便是。有裴卿在,往后不必询问朕的意见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止裴獗一个。荦 阮溥、敖政,还有数位王公大臣,都在场。 众人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了,又无力扭转。 - 裴獗次日便召了朝臣,到政和殿议事,对齐国来使偷窃布防图一事,一锤定音。 “将段武供词等一并送往台城。就说,罪证确凿,为固大晋国本,兹定于四月十五,于宣化门,对齐使行斩首之刑,以儆效尤,彰显国威。” -荦 大晋的国书快马驰骋,奔赴齐国台城。 萧呈得到消息,会如何行事,尚且无法预料,这边裴獗待信使出城,便招来温行溯和赫连骞,书房密谈。 翌日,一道道军令便飞出西京,传达大晋边陲,与齐接壤的信义等地,北雍军更是严阵以待,以防齐国兴兵。 大晋文治元年的三月,就这么过去了。 四月初,姚儒随着北雍军的传令官一并到达了西京。 原定来为天寿小皇帝看病的姚大夫,推迟这么久入京,竟变成了为文治皇帝看病,也是唏嘘。 这些日子,朝中议论纷纷,皆因文治皇帝的怪病。荦 从裴府回来就一病不起,病势来得莫名其妙,且太医院和西京有名的大夫,都看了一遍,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病由来。 刚驾崩不久的小皇帝,是先天有疾,可文治帝继位前,却是身体康健的一个人,怎会说病倒就病倒? 于是,朝野上下,渐渐有了些不好的传闻。 有人说裴府的宴席有问题。 也有说是崇政殿的风水不好…… 最后还是长公主做主,把文治帝的寝殿从崇政殿,迁到明光殿,要以“白日正中之光,驱邪避恶”,以佑天子安康。 不过,天子都已经是天子了,一身正气,还怕什么呢?荦 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不知旁人信不信,冯蕴是不信的。 她也觉得文治帝,病得有点奇怪,所以,长公主要请姚儒过来,她也没有反对。 姚儒入宫前,特地拜见了冯蕴。 给皇帝治病,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姚儒是个谨慎的人,内心忐忑,问了冯蕴一句。 “君王之疾,当以诚观之,还是以虚视之?” 冯蕴笑着回他,“姚大夫平常坐堂,如何看病?”荦 姚儒道:“以诚诊疾。” 冯蕴道:“姚大夫是大夫,有且仅有这一个身份,大胆看病。” 得了她的承诺,姚儒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上宫里来接的马车,入宫问疾去了。 冯蕴派了葛广跟姚儒同行,以便照顾。 不料,在家等了半天,没有等回姚儒,只有葛广回来禀报,“姚大夫刚出宫门,就被长公主接去了。” 冯蕴思忖一下,点点头,“去长公主府外等着吧。务必把姚大夫平安接回来。” 葛广抱拳,“是。”荦 - 姚儒当然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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