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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就注意到不是笑荷香,而是雪上梅妆,沉默一下,问: “谁点的香?” 大满在帐外说:“女郎,是我。” 冯蕴问:“哪里来的?” 大满道:“收拾香几的时候发现的,一看便是好物,闻着也舒心,女郎睡眠不好,仆女就想点来试试……”榫 久久没有听到冯蕴说话,她试探性问: “女郎不喜欢吗?要不要仆女把它换掉?” “不用。”冯蕴说:“我喜欢。” 这几天没有太阳,她总感觉被子有潮气,被褥也没有她在长门置的那些睡着舒服,这两日睡眠确实不好。 天气也冷了,有炭炉烤着,仍然觉得脚心冰凉,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想着鳌崽,闻着雪上梅妆,迷迷糊糊中意识游离,竟好似做梦似的,回到了从前…… 在中京的将军府,牡丹花开的日子,天气明媚而清暖。 仆女说将军回来了,她便匆匆收拾好出门去迎。榫 不料扑了个空,侍卫说太后殿下来了,将军带着她去了园子里看花。 冯蕴心事重重地走过去,看到的是两个侧影——裴獗陪在李桑若的身边,侍卫和仆女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李桑若仰头看着裴獗,脸颊通红,裙裾上绣着的牡丹花好像活过来了似的,比那株百年牡丹王开出的花朵还要娇艳几分。 冯蕴不敢过去,远远行礼。 “见过太后殿下,见过将军。” 李桑若回头看到冯蕴,卑微的姬妾连近身都不敢。 她微微抬高下巴,笑容高傲尽显得意。榫 冯蕴的眼睛盯着裴獗。 裴獗也在看她,双眼黝黑而深浓,就像府里那口古井,怎么都看不穿眼底。 男人个子太高了,李桑若比冯蕴还要矮上半个头,这样比起来,裴獗便比她高出老长一截,高大配娇小,看上去意外的和谐。 “小桃,把最艳那支给哀家剪下来。” 最艳那朵牡丹开在最顶端,傲视其他花朵,一看便是最尊贵最漂亮的。李桑若定是觉得这朵牡丹才配得上她的尊位,开口便要摘花。 可牡丹是冯蕴养着的。 一日来看三回,哪里舍得?榫 她不敢出声,就那样看着裴獗,心里酸得跟针扎似的。 那不是一朵花,而是她可以被人随意践踏的尊严。但姬妾是没有尊严的,她甚至开不了口阻止李太后要她园子里最美那一朵。 她终是不忍多看,转身走了。 与拿剪刀的仆女错身而过…… 后来那株牡丹没有被剪。 太后走后,冯蕴得知此事,对裴獗很是小意温存,感激得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甚至暗示他夜里可以多弄两回,不料裴獗冷着脸,只有一句。 “与姬无关。我府里的东西,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可想要就要。”榫 那话让冯蕴因自作多情而羞红了脸。 他不是维护她,替她撑腰。 只因那株牡丹是他府里的东西,是他也极为钟爱的花王,又或是他和李桑若发生了龃龉,他不想让她遂意而已。 无论为什么,都是他们的事,她插不上手。 后来冯蕴便将牡丹浇死了。 她不知为什么会梦到这件事,甚至看到了她离开园子后发生的事情。 在仆女找来剪花时,裴獗出声了。榫 “好花不堪折,殿下慎重。” 李桑若明显不高兴,那眼便露出几分娇嗔来。 “哀家专程走一趟将军府,正是为它而来,莫非将军要让哀家空手而归?” 裴獗拱手道:“不敢。” 他望一眼冯蕴离去的方向,像是无意整理衣裳似的,行完礼直起身便不小心露出掩藏在颈上的两条爪印——他昨夜要得狠了,被冯蕴不小心挠到的。 裴獗面无表情,“爱姬娇气,极爱这株牡丹。太后要是剪走了花王,微臣回头不好交代,又要受罚了。” 那天李桑若是生着气走的,那脖子上猫抓似的痕迹,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可见他二人榻上的疯狂,裴獗言词间也极力维护冯蕴,甚至不惜自贬作小。榫 那是他第一次在李桑若面前帮冯蕴撑腰。 裴獗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可冯蕴浇死牡丹后,常常对花有愧。 只为自己那点私心,就让牡丹王陪葬,她觉得自己无能又可恨。 不料,梦境一转便梦见牡丹仙子来索命,枯瘦的爪子颤歪歪抚上她的脸,黑发从面部披散下来,看不见五官,但那阴森森的气息仿佛揪住了她的心脏…… “赐甘露一滴,供尔鱼水相欢,此后不可再伤我花精……”牡丹仙子声音未落,冯蕴便觉得身上像有什么东西压上来,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熊熊烈火几乎顷刻腾起,她煎熬般纠缠在火中,一面冷一面热,甘霖布施过来,便滑腻腻一片…… “不要……我不是诚心的……” 冯蕴挣扎般呜咽。榫 “我是被逼的,都是太后……逼我。” 她想给牡丹仙子解释,可是嘴不利索,说出话来断断续续,牡丹仙子阴森森笑着,突然扬起手,便将满瓶的杨枝甘霖洒下来,泼得她满头满身…… 冯蕴低叫一声,身子一滚,恢复意识…… 这才发现火炉离她太近,烤得浑身热汗。 “醒了?”裴獗的声音。 冯蕴睁眼,发现裴獗坐在身侧,双眼深深地盯住她。 冯蕴不确定方才做梦有没有喊出声音,惺忪地点点头,“几时了?”榫 “子时过了。” “喔。”冯蕴想到那怪异而荒诞的梦,恍恍惚惚地坐起来问他。 “将军吃过了吗?” 裴獗嗯声,看她一眼,“你饿了?” “没有。” “我听到了。” 肚子适时地咕一声,回应了他。冯蕴耳朵有点发烫,晚食的时候,她有心等裴獗回来,留着肚子小尝了几口,这会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确实有点饿。榫 但二人这样谈话,就像寻常夫妻似的,她有点想笑。 “将军不饿吗?” “饿了。” “灶上留了鸡汤,那要不然我们用点……” 话未毕,裴獗低头下来便堵住她的嘴,光线从侧面过来,照在他的身上就像那猎豹捕食似的,来势汹汹,毫无征兆,愣是把冯蕴弄得气喘吁吁。 “……” 她记得裴獗以前不爱这样亲近的,很少主动拥吻,更多时候他找她就纯粹的发泄,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榫 但可能是她的主动,导致了他的转变,得了点好处,将军便食髓知味,喜欢上这样的温存。 她不抵抗,被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闭上眼睛任他予夺。 好半晌才停下,与他目光撞上,气喘吁吁地道: “将军,我饿了。” “哪里饿?”裴獗的手顺着她脊骨落下,托住她的臀往自己身上贴了贴。 “……”冯蕴气笑了。 她说饿也不对,不饿也不对吗?榫 同样一句话,在裴獗那里总有歧义。 她当然不会服输。输棋就够了,再让他压了风头,往后如何得了? 带着梦境残留的怨气,闻着雪上梅妆雅致的清香,她微微一笑,凑到裴獗的耳侧吐出温热的气息,“肚皮。” 裴獗眸色沉沉,“我让人把鸡汤端到房里来。” 冯蕴哦一声,“饿得很,那点鸡汤怕是填不饱呢……” 她确实是懂得怎么作死的。话没落下,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又凶又狠地吻上来,惊得她连忙撑住,大声喊不要。 裴獗喉头发硬,“不是饿了吗?”榫 “嗯……”喘息声落在颈窝,她哆嗦一下,伸手便狠狠掐他一把。 “将军不要这样,正打仗呢。我那死鬼丈夫还在城外……等着攻城进来抓我回去……” 裴獗:…… 她是懂得情趣的。 这个女疯子。 第161章 她坏他坏 裴獗没有说话,呼吸比方才更要重上许多,好似让她说得来了兴致,搂住她便重重地压了上去……珐 冯蕴低呼,“我饿了,让我先吃东西好不好?” 她小脸莹白,双颊潮红,这般美色便如一剂治愈的良药,裴獗黑沉沉的眼睛,似要燃烧起来。 他道:“要我喂你?” 冯蕴双眼迷离而涣散,弯得像狐狸似的,隔着衣物弹他一下。 “将军不是要留给太后吗?民女要是擅自吃了太后殿下的好东西,会不会被抄家灭族啊?” 裴獗气笑了,拧着她的手将人拉转过来。 “将军,不要……被太后看到,我就要死了……”珐 她侧过身来,眼睛半阖着,细腰长腿,衣裙下的肌肤嫩得好似晃悠悠的白豆腐,稍稍用力感觉就能掐出水来。 偏她嘴坏不肯饶人。 “将军饶了我吧,我不想偷吃太后的东西……我不想死……” 裴獗在她臀上拍一下,将人抱过来盘在腰上,顺势揽紧。 “狗东西,再胡说八道试试?” 一层薄薄的布料哪里阻挡得了急欲挣脱出笼的兽类?冯蕴让那突突直跳的野物,弄得有点痒,挣扎不脱就耍赖: “将军是听到我那死鬼丈夫要攻城才兴奋的,还是听到太后殿下的名讳就禁不住心猿意马?怎么比在营里还要大上许多……”珐 “冯姬!”裴獗沉下脸。 在私下跟裴獗闹腾的时候,冯蕴如今是完全的自由放任。 乱七八糟的噩梦更是唤醒了她潜藏内心的恶魔,不在意世俗更不在意男人的眼光,她此刻就好似逃出笼子的小母兽,惯着自己的嘴巴,怎么高兴怎么说,气死裴獗也不以为然。 “那就是太后殿下的功劳了。还是太后殿下有本事呢,将军二十多年守身如玉,不肯让人碰……” 裴獗皱眉,“我不让你碰吗?” 冯蕴扬起嘴角,“那将军就是喜欢人妻,喜欢背着太后偷腥?” 她真的有本事把人气死。珐 裴獗咬牙将人按住,狠狠拍了两下以示惩罚,不料冯蕴打蛇随棍上,大胆骑上去,喘着气说得懒声懒语。 “将军嘴上不说,心里可喜欢得紧……” 裴獗不由得吸了口气。 她的娇她的嗔如是毒物,对男人而言催命一般。 她却犹然不知,拼命地煽风点火,盘在他腰上越发娇美地哼哼,要将人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开去。 这一刻,裴獗听不见任何,呼吸粗重得好似一头牛,恨不能把她一口吞了。 “老不老实了?”珐 裴獗扯住她的脚腕子,将她分开,恣意爱怜。 冯蕴让他弄得不能呼吸,看着他肩胛隆起的肌肉因用力而鼓动,眼泪都快淌出来了,恨恨拿脚踹他。 他眼都不眨地握住她的脚踝,看着女郎气咻咻的脸,按低那只脚,盘在腰上。 “说话!” 冯蕴:“我可老实了,我回头便写信告诉太后,她老人家钟爱的大将军被我偷吃掉了……” 裴獗恨不得弄死她。 可他看得清清楚楚,面前的女郎眼里,没有半分嫉妒没有半点在意……珐 她纯粹是闲的,闹他酸他。 自从那日说开,冯蕴就变成了这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坏女人。 就差把“坏女人”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怎么办才好?”冯蕴半睁着眼,仰起脖子望入他眼里,嘴角含笑,尽露妩媚,“我引诱了太后肖想的大将军,这是要杀头的罪名吧?” 裴獗脸沉下来。 “闭不上嘴是吗?” “闭不上,将军不让闭上。”珐 裴獗:…… 冯蕴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但不是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包括裴獗。 这才该是他们最好的状态。无所期待。 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快乐就够了。 她伸出一只脚去勾他。珐 “将军,快点,妾要赶在太后之前,吃一口热乎的……” 裴獗微阖下眼,几乎是红着眼睛掐住她。 “洞房花烛夜,腰腰最好还有这兴头勾我……” 冯蕴笑死了。 她没有把洞房当回事,但可以当成乐趣。 “什么洞房?人家是有婚配有夫君的人,将军要巧娶豪夺,逼人改嫁吗?” “没错。”裴獗表情冷肃,扼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逮住啃一口,“天塌下来,你都是我的。”珐 冯蕴眨眼:“好呀。那天不塌的时候,我还能睡将军吗?太后知道了,会不会要我的小命?我好怕呀!” 裴獗教她这副要人命的媚样弄得心旌摇曳,恨不得即刻将人按在身下狠狠地弄。 可这女郎娇气得很,她怕疼,他也不想在这时要她。 裴獗低头,抚开她额际汗湿的发丝。 “你想知道,为何不问我?” 想知道什么? 他跟太后的事情吗?珐 冯蕴笑盈盈,满脸粉润。 “将军不说的话,打死妾也不敢问的呀。” 还在装。 裴獗扣住她的腰撞她两下,见她喘气红脸,发出婉转的娇声,这才掰过她的脸来,眼对眼盯住她。 “太后有面首,但不是我。” 裴獗当然不会给女人做面首,这个冯蕴还是知道的。 这人骨子里是个大男人,做不来宋寿安那种伏低做小的事情。珐 “将军不是太后的面首,可以是她的裙下之臣呀。” “我不是。”裴獗卡住她的下巴,恶狠狠亲了两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 冯蕴扫他一眼,“不是便不是嘛,你凶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雪上梅妆催长了她的情绪,今晚这嘴抹了油似的,张嘴就来,说委屈就委屈,眼睛说红就红,好像真受了万般欺辱似的,裴獗哪里受得住这个?猛地将她往榻上一按,长发铺散枕上。 冯蕴笑着低叫。 “现在不是太后的人,以后可以是嘛。将军为何这般心急?” 裴獗双眸赤红,那只握在腰间的手,重得好似要把她骨头捏碎。珐 “看来姬是饿得狠了,要本将亲自来喂……” 冯蕴低低叫一声,“将军……” “叫夫主。” “裴狗……” 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大满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 恰这时,小满将灶上热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大满道:“看来一会儿还得再热一遭。”珐 小满放下托盘,“我唤女郎来吃。” 大满轻咳一声,“不可。” 小满不解地看着她。 “阿姐,女郎说好几次饿了……” 大满瞥她:“主子说饿,是主子的情趣,要你操心……” 小满嘟着嘴巴,很是不满,“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欺负女郎。女郎都饿了,也不给吃的。” 比大满小两岁的小满,对男女事情的理解还很单纯,大满看她一眼,不便多说,只示意她放着不动。珐 “等女郎唤我们,再热一次便是。” 小满哼声:“阿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女郎?” 大满怔住,“这是什么话?” 小满不高兴地瞪她,“饭食端来,你不让我叫女郎来吃。” 小满认死理,大满跟她掰扯不清,“女郎得将军宠爱更重要,还是吃饭更重要?” “当然吃饭重要。”小满瞪回去,一脸不可理喻的看她,“女郎说了,吃饭是头等大事。” “你……”大满语塞,狠狠吸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懒得跟你说。”珐 “你做得不对。”小满道:“我们是女郎的仆女,女郎说什么就是什么,管他将军要不要亲热。” 大满扭过头去,本不想理她,可思忖片刻,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道:“小满,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主仆是在将军手底下讨生活,不说你我,便是女郎,也要看将军脸色的……” 她又换了个比喻。 “女郎是我们的主子,那将军就是女郎的主子,你说说,哪个比较重要?” “女郎重要。” “你怎么听不明白人话?我不是说女郎不重要,我是说,我们要帮女郎,固宠……你听得懂吗?将军不是女郎一个人的将军,只有将军一直宠爱女郎,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我不懂那些。”小满道:“女郎说了,不可忤逆她,不可隐瞒她,不给女郎吃饭,那比隐瞒和忤逆更是罪大!”珐 许是性子上来了,小满说罢瞪了大满一眼,走过去便大喊一声。 “女郎吃饭啦!” 冯蕴让裴狗弄得快虚脱了,听到小满的声音,再看某人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够了……将军不是饿了吗?开饭吧?” 裴獗冷眼沉沉,仿佛要喷出火来。 只管自己快活不顾他死活,此女的惯招。 裴獗拍她一下,将人拉起来,声音哑哑的,“再有下次,我便撕毁协议。”珐 冯蕴:…… “半夜有热鸡汤喝,将军不该偷着乐吗?” 累得狠了,冯蕴便不那么饿。 她没有下榻去吃东西,打个哈欠,钻入被窝便将自己裹了起来。 裴獗吃东西和洗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朵,又渐渐模糊。 再睁眼,清晨的阳光已照亮窗前。 她叫来小满一问,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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