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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还怪尴尬的。 濮阳九朝几个侍卫使个眼神,默默溜了。搄 大满和小满见状,也一声不响地走到门外。 周遭安静极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冯蕴却有一种浑身血液乱窜的感觉,让他看得汗毛倒竖。 “将军。”她微微一笑,朝他施礼。 “闻得并州被围,妾来送药了。” 裴獗垂眸看她,好像望着一个模糊虚空里的影子。她眼角微弯,姿态端庄优雅,眼睛里的笑却好像有钩子,缠得人心窝发紧。 她送的,哪里是药啊……搄 裴獗眼里深幽一片,声音微哑,“辛苦。” 冯蕴摇头,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方才濮阳医官说,齐军要攻城了?将军为何回来……” 她从北门过来,尚且用了这么久,裴獗从南楼穿城而过,这一来一回,是半刻也没有耽误就赶过来了呢。 可为什么看到她,却不太高兴的样子? 冯蕴不知说些什么,只道: “将军忙去吧,不用招呼我。等将军有时间,我再与你细说……我绑了齐国长公主的事。” 裴獗微微一怔。搄 没有很意外,情绪也一如既往的稳定。 就好像她冯蕴捅了天,也不是什么怪事似的。 冯蕴让他看得心下慌乱,又问:“将军不高兴我来吗?” 裴獗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将她往怀里一搂,双手掐着她的腰,离地举起,径直往里走。冯蕴推他一下,这人身上硬得像石头,她使不出力,两条长腿抬起来,无奈地挂在他的腰侧。 “做什么啊?” 裴獗没有说话,将她放坐在桌案上,如此一来,冯蕴终于可以与他的目光平视了。 “我不是去齐军营里绑的萧榕,是路上正好遇见了……”搄 冯蕴让他的眼神看得心颤,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 不料这人根本就不等她说完,长臂一张就将她牢牢地扎在怀里,那力道大得,要是她再柔弱一点,能直接被他薅死…… 天啦!冯蕴无奈地深呼吸一下。 “别这样,外面有人。” 别说外面有人,里面有人他又何时怕过? 冯蕴觉得自己白说了。 裴獗根本不吭声,力道大得好像要将她勒断气似的,强劲的心跳,狂野而猛烈,一道道扑通扑通的声音,像在脑子里炸开的焰火……搄 这是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灵魂都在颤抖。 冯蕴呼吸不匀,“将军不是最怕动摇军心吗?大敌当前,战事为要……” 裴獗嗯声,沉闷而冰冷,听不出什么感情。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了她眼里的光芒,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强势和掠夺,满是野性。 他个子真的太高了,要不是有呼吸,心跳也快,冯蕴会觉得自己被一根粗鲁的大木头绑架了。 就会吊着她,折磨她。 冯蕴推不动人,卷起膝盖,作势就要踢他……搄 大木头总算有了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脚,没有停顿地挽到自己的胳膊上,低头来问: “姬为何来?” 早知道踢他就会说话,冯蕴上辈子就踢死他了,哪能等到现在? 她压下心底的翻江倒海,尽量平静。 “我方才说了,得闻并州被困……” 裴獗又道:“我是问,你为何要来?” 冯蕴道:“并州被困,韩楚胡三将临阵倒戈,将军处境危险……”搄 裴獗:“那姬为何要来?” 第三次问,他用了更重的语气,冷峻而严肃,声音在胸膛震动,冯蕴头皮发麻。 她迟疑一下,“将军遇险,妾不能来吗?” 裴獗双臂突然收紧,低头掠夺般衔住她的唇,孟浪而霸道,放肆纠缠。 冯蕴心头一荡,不可思议地看着胡子拉碴的男人,刚想说话,他便趁机缠入嘴里,那碾磨的力度如同被困的野兽冲出牢笼,疯狂地抢夺她稀薄的空气…… 冯蕴脑中空白,双手从桌案上抬起,搂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依附过去,两条腿蔓藤似的缠在他的腰上…… 这一切是习惯使然,似身体本就有的记忆。搄 裴獗喘息粗重,有些急不可耐,掐住她窄细的腰身好似要将人揉入怀里,坚硬的铠甲摩擦时带来的不适,让冯蕴蹙眉嘤咛一声,狠狠捻他的手背。 猝不及防的疼痛,激得裴獗闷哼一声,带着情欲的沙哑,但很快便松开了她,调整着呼吸。 “姬不该来。” “为何?”冯蕴问。 “呜……” 号角声从城门传来。 两个人都听见了。搄 对视一眼,裴獗略略弓腰,盯着她的眼睛,又像举沙袋似的将她举起来,放到内室的榻上坐好。 “歇着,等我回来。” 那双眼睛狠戾异常,好像是生气,又像是欲求不满,冯蕴也看不透他。 到底是因为她来并州,生气了…… 还是因为她来并州,他有点喜欢? 冯蕴双眼疑惑地盯住他,雾淅淅的,看得裴獗有些气紧,小腹下更是绷得难受。 但他没有再说话,看她一眼,便大步离去。搄 冯蕴怔愣片刻,突然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将军!” 裴獗刚刚跨上马,一身凯甲在夜风中带着冰冷的寒意,风灯照着他的脸,却比往常柔和。 他勒紧缰绳站在那里,等着她说话。 踏雪好似很不耐烦主人的犹豫,蹄子在原地走动着,猛地甩一下尾巴,朝冯蕴打个响鼻。 冯蕴心口微紧,“保重。” 她仰着头,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尽显笑容,刚被亲过的嘴唇水嘟嘟的,散发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蛊惑力,笼罩在夜灯的光晕里,有一种引人堕落的柔美。搄 这一刻裴獗有点明白周幽王为何会烽火戏诸侯,纣王为何因妲己而乱政…… “好。”他嘴里发干,声音低沉。 看他要走,冯蕴又往前小跑几步,“将军。” 裴獗扭头看来,“还有事?” “将军弯下腰来。” 冯蕴站在马下看他。 裴獗微怔,心弦蓦地颤动一下。搄 冯蕴:“快呀。” 裴獗眉眼冷沉沉的,甲胄寒光未退,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令人意外地,弯下腰来。 冯蕴道:“再下来一点,我亲不到。” 裴獗:“……” 不远处有士兵走来走去,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他们。 当然,没有人会说什么,也不敢说…… “快点。”冯蕴催促的语气带点霸道。搄 裴獗高大的身子倔在马背上,停顿半晌,一言不发地下腰,薅住她的胳膊,略略提她一把,冯蕴趁机踮起脚尖,用眼风看着周围的人…… 然后,迅速在他的唇角啄一下。 “将军平安归来。” 裴獗双眼死死盯住她,那熟悉的光芒,好似要把她灼透。 “等我。” 他大巴掌在冯蕴的脑袋上揉了揉,手一松,便端正了坐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掉头策马而去,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冯蕴微微一笑。搄 铁汉柔情很是乱人分寸。 但她此刻其实很清醒。 她只是想裴獗活着…… 第134章 威胁恫吓 冯蕴在门外站了片刻。佅 夜色里,苍穹高远,寒鸦清啼。 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从眼前小跑过去,远处的天边偶尔有一束火光升起,是齐军的火箭,他们试图投射到城里来。火光冲到半空,碎开散下,像暗夜的焰火,隔这么远都可以看得清楚…… “女郎。”小满听到攻城的吼声从不同的地方传来,感觉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围攻一般,紧张地靠近冯蕴。 “小满害怕……” 如果并州城破,她们何去何从? 身为女子,还是漂亮的女子,可能免得一死,可下场,仍是侍候男人,小满不想那样,她想念长门的生活,那样自由自在…… 她不想沦为营妓或是达官贵人的玩物。佅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号角,呜呜作响,沉闷而高亢地传入夜空,配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吓得小满又是一抖。 “将军会输吗?” 第一次亲临战场,看到战争最真实的模样。 小满眼睛里都是畏惧,大满却神思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她掏出干净的帕子,垂眸递给冯蕴。 “女郎擦擦。” 冯蕴唇上的口脂有点糊,是裴獗方才吃出来的。大满看了好久,莹润润的两片,有种被大力摧残后的娇嫩,看得她心里像猫挠似的,脑子情不自禁反复回想方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克制的,喘息的,好像破开喉管出来,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情事,让她根本思考不了别的,即使是近在眼前的战争,也无法阻止她递上这一方帕子。佅 不擦干净,她看着难受得要死…… 冯蕴看她一眼。 大满的关注点和小满很不同。 冯蕴笑一下,轻轻摁了摁嘴角。 那张唇生得极好,即便是说出冷冽的话,也好看得什么似的。 “你怎么看?”她问大满。 大满看她擦净的嘴唇,心弦一下松开,那种强迫的焦虑不复存在。佅 却不料女郎会突然发问,一时愣住。 “什么,什么仆女怎么看?” 冯蕴:“你看将军会输吗?” 那轻描淡写的笑,吓得大满当即绷起身子。 “大满不懂……不论输赢,我和小满都会跟着女郎。女郎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脆生生的声音,真诚而急切。 她近来十分渴望在冯蕴面前表忠。佅 冯蕴看着这张脸。 这样姿色过人的美娇娘。 成日里做的却是侍候别人的活,难免心生旖念吧? 冯蕴朝她笑了一下。 “走吧。” 冯蕴没有回去歇着,而是去了看押萧榕的屋子。 她进去的时候,温行溯也在。佅 不知道温行溯说了什么,萧榕正啪啪掉眼泪。 温行溯对萧呈有内疚,对萧呈的妹妹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冯蕴也是看在他的面上,才给萧榕安排了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屋子,而不是丢去柴房或是马圈。 “大兄去歇了吧。”冯蕴看着温行溯脸上的无奈,淡淡地笑道:“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殿下名声有碍。” 温行溯愕然。 屋子里不仅有萧榕,还有她的仆女,以及北雍军守卫,那么多人呢。 哪里是孤男寡女? “腰腰不可胡说。”佅 冯蕴当然不是真的顾及萧榕的名声,只是想要支开他罢了,见温行溯流露出尬态,内心暗暗有点好笑…… 大兄可太正经太老实了。 不经逗。 “我知道啦。”冯蕴朝温行溯挤个眼,“不早了,大兄赶紧回吧,再坐下去,不知让人传出什么话来,回头萧三该让你做他妹夫了。” 萧榕气得呼吸急促,双眼瞪大。 “我和温大哥清清白白,岂容你胡嚼舌根?” 冯蕴抬了抬眼,似笑非笑。佅 “我这不是为殿下名声着想吗?” 萧榕双手被麻绳束缚,和两个仆女一起捆在屋中的柱子上,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可身为阶下囚,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那种顷刻间就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落差,几乎要把她逼疯。 “冯十二娘,你可恶!” 冯蕴表情没有变化。 被骂,她无感。 只是温和的看着温行溯,“大兄。” 温行溯担忧地了看冯蕴一眼。佅 他对萧榕心生不忍,原本是想劝说两句的,可冯蕴扯到男女私情,又把话说成了这般,他半声都不好出,半刻钟都不敢再留了。 他甚至有些紧张。 内心隐隐害怕,自己对萧榕的关心,会让冯蕴误会…… “腰腰。”他起身走到一侧,示意冯蕴过来,才小声道:“萧榕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萧三的妹妹,我也当她是妹妹……” 他在解释,很认真地解释。 冯蕴却只是在玩笑,“那我这个妹妹绑了你那个妹妹,大兄要如何做?岂不是很为难?” 温行溯让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喘不过气。佅 不一样的。 萧榕怎么能和腰腰比呢? 可要他亲口说都是“妹妹”,有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什么来.脑子里嗡嗡的,一张清贵俊朗的脸,满是尴尬…… “我先走了。你别闹太过。晋齐大战,留着萧榕,对大家都有利。” 冯蕴笑盈盈的,“大兄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好妹妹。” 温行溯皱了下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几乎是狼狈而逃。 冯蕴见他离开了,这才慢条斯理走回去,坐到萧榕的面前。佅 “齐军攻城了,长公主听见了吗?看来你的兄长,对你的死活,并不是那么的关心呢?” 萧榕眼圈红了。 她的模样,再没了刚被俘时的气势。 颠簸这么久,又累又饿,头发乱了,衣裳脏了,勉强可以坐住,但整个身子都是虚的,声音自然也弱了下去。 “你放了我吧?我带你回齐国,帮你,帮你说服我皇兄,让她接你入宫……” 冯蕴看着她强装出来的冷静。 笑了。佅 活了两辈子,萧榕这种单纯得白纸一般的姑娘,在她眼里,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 她轻轻哦一声,“我入宫做什么?” 萧榕看不透她的脸色,动之以情。 “当然是侍候我皇兄。你虽跟过裴獗,但好歹是许州冯氏的女儿,皇兄,皇兄其实也为你留了尊位,愿意娶你做平妻的,入宫后,你做个贵妃也是可行的……” 冯蕴勾了勾嘴唇,眯起眼来看这个天真无邪的长公主,不知不觉就带出一抹玩味来。 “殿下这么宽容我,那我是不是要感恩戴德才行?” 萧榕蹙着眉心,总觉得她的话听着不那么真实。佅 她能感觉到气氛古怪,可冯蕴喜欢她的哥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能入宫侍候哥哥,做哥哥的贵妃,冯十二娘应该会很高兴吧? “只要你不跟阿莹抢皇后的名分,我以后便不讨厌你了……” 萧榕慢吞吞的说着,看冯蕴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身上的披氅,一双锦靴从裙裾下露出个尖,一摇一摆的很是惬意的样子,又十分笃定地道: “我也不会再允许她们说你的坏话。还有阿莹,她一直盼着你归,每次说到你被敌将所辱,都会伤心得掉眼泪……只要你不伤害阿莹,我便不会针对你。” 冯蕴用手撑了撑眼角,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果然,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认知的世界。 以前的她,现在的萧榕,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一叶障目罢了。佅 “公主良善,替我想得太周到了。” 冯蕴朝暖炉那边挪了挪,倾身看着萧榕的眼睛。 “可惜,我对你皇兄没有兴趣,怎么办?别说让我侍候他,让他跪下来侍候我……我都嫌弃他脏。” “你,你……” 萧榕大受打击,一时难以接受。 在台城,在齐国,萧三公子风光霁月湛然若神…… 哪个女郎在萧三面前不觉得自惭形秽?更何况他如今贵为帝王?佅 冯十二娘居然说皇兄脏? 这便是得不到什么,就嫌弃什么吧? 萧榕说服了自己,见冯蕴神色淡淡,一副意图不明的样子,迟疑一下,又问: “那你想要什么?钱财,珠宝,仆人,或是别的?只要你放了我,我皇兄都会给你的。” 冯蕴微笑着,“齐国的江山,他给吗?” 萧榕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这毒妇,你疯了吗?”佅 她再是骄纵任性,都不敢轻易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冯十二娘一个女郎,张口就要江山,怎生如此大胆? 她完全看不透冯蕴。 冯蕴却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要是区区一个江山都舍不得,看来你在你皇兄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了。” 疯子!真的是个疯子。 萧榕感觉眼前这个冯蕴,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佅 “你,你什么都不要……就是为了折辱我,以报当年之仇,对不对?” 冯蕴漫不经心,“殿下聪慧。” 萧榕让她阴晴不定的语气弄得心力交瘁。 她大喘一口,叫声冯十二娘。 “你行行好,要我死,一刀杀了我行不行?” 冯蕴看着她的表情。笑得格外开怀,整张脸都明艳起来。 “这么好看的女子,细皮嫩肉的,死了多可惜?”她慢慢走近,捏住萧榕的下巴,唇角勾出一点笑,那表情又狠又媚。佅 “或许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察觉到指下的萧榕在颤抖,冯蕴面不改色,双眼温和带笑。 “把你这一身好皮肉毁去,剥掉脸皮,再割掉舌头,砍断双手,剜掉眼睛,让你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再把你送到台城,丢在大街上自生自灭,让人围观……” 她似乎来了兴趣,双眼放光。 “到那时,你的好姐妹冯莹和你最爱的皇兄,能认得出你吗?那些台城贵女,还会围着你赞美吗?只怕会避你如蛇蝎,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吧……” 变态。 萧榕听得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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