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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是烟雾弥漫下的一张张笑脸。 人们的欢笑与帝王街的灯笼和青石板浑然一体,交织成一幅振奋人心的画卷…… “揭牌——” 冯蕴伸手拉住红绸的一头。 扑!骮 一声闷响。 蒙在匾额上的绸布被扯落。 冯蕴抬头,被一片红色的海洋所掩盖…… “长门琅嬛阁”五个大字,龙飞凤舞,仿佛闪着耀眼的金光,扑面而来。 “开张了!” “敬迎诸君,光临此间,共赏书籍之韵。” 今日是天寿五年的二月初二。骮 也是冯蕴二十三岁的生日。 从有长门伊始,六年半过去,她终于完成了年少时的梦想—— 拥有一座藏书楼,藏万卷书。 阅山阅水阅世间,阅人阅物阅繁华。 她做到了。 六年来,以女儿身将生意做遍天下,财富盈门,长门兴旺日盛。她没有“红颜祸水”,没有成为男人后宅的玩物,也没有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 最紧要的是……骮 上辈子的惨痛经历,都没有发生。 她胜了。 扭转了自己的命运。 也活得很好。 被炮仗吸引来的人,在大榕树下,越集越多。 姜吟看着人群,紧张地对冯蕴道:“娘子里面坐吧,这里人太多了。” 人多,便有三教九流。骮 虽说大晋三年没打仗了,但天下并没有完全太平。 冯蕴嗯声,朝她投去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次你做得很好。” 姜吟脸颊一热,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是娘子教导得好,妾并没有做什么。” 冯蕴笑了下,领着仆女,往里走。 姜吟赶紧跟上去,在来往人群的夸赞声里,从脚后跟到头发丝,好像都在兴奋跳跃……骮 时隔六年,随冯蕴入晋的二十美姬,已是各有各的际遇。 在昨年以前,姜吟一直是她们中最没有出息的。 连姜吟自己都没有想到,冯蕴新开的琅嬛阁,会让她来负责。 在长门多年,姜吟内敛而沉闷,不像南葵、柴缨和文慧应容她们一样,有做生意的能力,或是独当一面的勇气。 更多时候,她更像一个边缘人,游离在她们的成功之外。 在她混天过日的几年里,大部分闲暇都用来学习和阅读了。 起初她惴惴不安,根本不敢抛头露面来做营生。骮 要不是冯蕴威逼不做就走,她几乎就要放弃了。 没有想到,从琅嬛阁筹备到开张,跑上跑下,忙进忙出大半年以后,她竟是找到了乐子,甚至觉得,这就是适合她的天地。 冯蕴看人的眼光很准。 在琅嬛阁的姜吟,眼睛都在发光。 阁里人来人往,书童书女正在招呼。 要借阅的,需要记录在册,交付押金,方可带走。 在这里阅读的,以时辰来计费,茶水另付。骮 不过,开张前三天,免费。 两个人往里走,不时遇到熟人。 有一些是来给冯蕴捧场的,有一些是真心想看个热闹…… 传说中的家传五千卷,到底有多少。 当然,琅嬛阁里的书籍,已经远远不止是冯蕴的阿母当年留下的五千卷数量。 冯蕴为了这个藏书阁,筹备了整整五年之久。 五年间,她不惜花费重金,搜罗天下书籍……骮 可以说这里的藏书,比朝廷的书库都不遑多让。 而且,这也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惠民营生。 一座里外三层四合的藏书阁,汇集了包罗万象的各类书籍。可以借阅,也可以在楼里来阅读,有意愿的人,甚至可以誊抄。 这是何等壮举? 价格公道实惠就不说了,就从琅嬛阁开张之前,就遭到各大世家的公然反对,甚至上书到朝廷,要求朝廷出面取缔,就知道冯蕴做的事,是多么不容于世家。 书便是知识。 这个时代,知识是由世家贵族垄断的,很难流入民间。骮 可以说,长门琅嬛阁成了普通平民能接触到上层知识的唯一途径,也是普通人踏上阶梯,逆天改命的一条捷径。 开民智,利民生。 没有人知道,冯蕴为了长门琅嬛阁,到底付出了什么…… 在一双双好奇得尤如探险一般的目光里,姜吟有着和冯蕴同样的满足。 “今日免费阅览,只怕阁里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冯蕴笑看门庭若市的景象,点点头,“读书人都喜欢看别人喜欢读书。” 姜吟轻笑一声,突地顿下脚步,表情微变。骮 藏书楼里有摆着书桌的庭院,供男子阅读饮茶和习作。 也有一些专门为女子而设的小垂帘和阅读间。 除了胭脂水粉店,专为女子而设的内室,整个大晋乃至天下都是独一分的。 然而,一个女子阅读间里传来的议论,却很是令人不悦。 “今日出门,被婆母狠狠训了。” “训你做甚?” “唉!她说琅嬛阁是污秽之地,是专教女子学坏的……”骮 “你婆母怕是不知道琅嬛阁是何人所设?” “正是知道,她才说晦气……” “……” 那女子的声音低了些。 “我成婚后,婆母就天天盯着我的肚皮,恨不得从里头掏出个小人来……” “那跟琅嬛阁有何干系?” “王妃不能生啊!我婆母说,应当跟多子多福的人走动,王妃不能生,犯的是大忌,别看她现在风光,没有儿子就没有福气,赚再多钱又有何用,早晚被大王嫌弃……”骮 “是啊,大王是什么人?大晋的王。唯一的王。大王怎么能没有儿子呢?” 冯蕴面无表情。 姜吟吓得心脏都缩了起来。 她猛地拉住冯蕴的胳膊,“开张大喜,娘子,我们往楼上看看?” 冯蕴没有说话。 回头叫来紧跟身后的葛广。 “去看看是哪家的媳妇,记入禁名录,让她回去专心生孩子,不必再来。”骮 因为经营的是书籍,难免有不爱惜或者糟蹋书籍的人。 因此,比长门琅嬛阁的书目更早出现的,是一幅长长的,挂在门口显目处的“禁名录”。 一旦记入这个名录,就被永久拒之门外了,不仅在琅嬛阁是如此,这个禁名录,会同时用到长门的其他行业…… 要想跟长门做生意,那是基本不可能了。 里头高谈阔论的小媳妇,尚不知自己惹到了何人,姜吟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冯蕴成婚多年,至今没有子嗣。 于是,与子嗣有关的话,在长门就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骮 ……尽管冯蕴从来不禁止。 但长门内外,都不免有各种声音。 且不说裴獗如今的地位,不是皇帝,胜似皇帝,不可能不留后。 就说冯蕴自己,家大业大,要是没个孩子继承,将来不都得便宜了旁人? 姜吟脚步沉重,不时打量冯蕴的表情。 “开业第一天就遇上嘴碎的人,也确实晦气。娘子不要往心里去……” 冯蕴回头,眼里浮出一抹笑。骮 “你以为我会在意?” 姜吟噎住。 不在意,又为何记名? 她不敢开口。 冯蕴却像是看穿了她似的,淡淡道:“你也说了,今日是开业第一天,这么晦气的人,还是不要留了。” 姜吟唔声,悄悄观察她的眉眼。 “娘子……当真不难受吗?”骮 冯蕴回视她,“旁人说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难受吗?” 姜吟一怔。 这…… 其实真的会难受。 “没什么。” 她垂下眼,目光黯淡了许多。 “我不想嫁。”骮 不是不想嫁,是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冯蕴瞧着书阁里的热闹,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孩子,但长门这几年添的人丁,可不少。” 文慧跟贺传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管薇在天寿三年嫁给了侯准,生了个宝贝女儿,刚满一岁。 柴缨嫁了鸣泉的客商,同姓的柴郎,也生了两个千金,她的柴郎待两个女儿视如珍宝,夫妻二人也极是恩爱。 南葵与信义郡郡守的二公子相好了两年,没有得到郡守家的首肯,她眼看年岁不小,想要个孩子,于是懒得讲究那许多,洒洒脱脱地去父留子…… 还有邢丙和徐氏,又为邢大郎添了两个弟妹……骮 葛广和葛义也成了婚,各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被他们的父母送回了长门来教养。为此,冯蕴甚至在庄子里专门盖了一个稚幼堂…… “你看看我,成天被孩子吵到头痛,像是缺孩子的人吗?” 姜吟让她逗笑了。 “往后我要多跟娘子学习。” “你要真学我,那就洒脱一点。”冯蕴瞥她,“与其惦记那人,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个好郎君嫁了,儿孙满堂,气死他……” 姜吟哭笑不得,提着裙裾步上木阶。骮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戏谑。 “冯十二,你要气死谁?” 熟悉的声音,清徐悦耳,好似天生带着三分邪气。 姜吟耳窝一痒。 身子僵硬地立着,手足无措。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冯蕴瞥她一眼,回头看过去。骮 木阶下,白衣郎君踏着书香而来,衣袂轻扬,脸上新制的面具,宛若一朵银莲盛开在眼角。 四目隔空相望,有火焰在他眸底跳跃,微翘的嘴角,冷冷带笑。 “怎么,不认识了?” “多谢世子赏光。”冯蕴淡淡微笑,对姜吟道:“带世子去三楼雅阁,好茶侍候。” 姜吟心跳得厉害,垂眸应声,“是。” “冯十二。”淳于焰微微眯眼,唇角浅勾,懒懒散散地笑,“你就是这么对待为琅嬛阁捐藏书两千册的大恩人的?” 第537章 琅嬛论兵 淳于焰昨年回云川过的年。栛 腊月头走的,算算日子,两人也有三个月没见了。 冯蕴看着他意态轻倦的样子,对姜吟道: “你先去招呼客人。” 姜吟垂下眼,胸膛里闷得好像呼吸都要被夺走一般。 “是,娘子。” 她没有看淳于焰,一眼都没有。 那匆匆的脚步好似在躲避瘟疫似的。栛 冯蕴笑了下,等他离去,将淳于焰引入二楼书阁。 “你看你把姜姬吓得……” 淳于焰不置可否。 书仆上来奉茶,两个人沉默不语。 淳于焰双眼灼灼盯住她,等书仆离开,才呷一口茶,淡淡浅笑。 “生意越做越大,长门越发兴旺,冯十二,你可有什么想法?” 他不是那种热爱说正事的人。栛 尤其在她面前。 只要见面,不是闲侃,就是耍流氓。 冯蕴看着他深邃的眼神,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世子从哪里来的?” 淳于焰道:“西京。” 冯蕴笑了笑,“看来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淳于焰坐在垫席上,好像不是很自在,拿了一个软枕,懒洋洋往她身侧的软椅一躺,舒服地叹了口气。栛 “闲坐书斋,不伤春。碧纨轻摆,也逍遥。“ 冯蕴将手放在桌子上,见他不理会,用力拍了拍。 “你不伤春,我伤春。快说!” 淳于焰斜眼过来,“真想知道?” 冯蕴不喜欢被人左右情绪,瞥他一眼起身。 “世子慢坐逍遥,我还有事,自去忙了。” “嗳——”栛 淳于焰直起身抬手阻止,等她回头,又神色淡淡地放下,嘴唇微抿,声音都气苦,“你就不能哄哄我?” 冯蕴问:“你三岁,还需要人哄?” 淳于焰朝她招手,“那你坐过来,我同你说。” 冯蕴慢慢抱住双臂,就那般懒洋洋地看着他。 “是不是西京城里,又有人向裴獗施压,要节制长门?” 她平静的语气,甚至带着笑,浑然没有在怕的。 淳于焰看着,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栛 要是裴獗和冯蕴因为政令原因,生误会,有嫌隙,对他来说,当然是绝好的机会…… 最好,她能像她那个手帕交孔云娥一样,无处可去,只能投奔云川…… 那就等同于投奔到他的怀抱。 可冯蕴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半点担忧,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你就这么笃定,裴獗不会动摇?” “当然不是。”冯蕴轻描淡写的说着,又在他面前坐下来,轻轻抬袖,柔荑斟茶,平静地道: “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栛 这个时代的运行规则,都是一样的。 秦统一天下,徙天下豪富于咸阳。 西汉皇帝将豪族强宗迁徙到关中。 从前朝到熙丰帝,也是不遗余力地瓦解世家坞堡…… 说到底,就是怕豪富有权,生出异心,要将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上。 自天寿三年起,大晋已经太平了三年。 没有战事,为抵役战争而生的坞堡很多就失去了作用,朝廷从那时候,就开始或明或暗或强硬或规劝,几乎将天下坞堡削去七八成。栛 剩下的要么是宗族势力根深蒂固,无法动摇,要么是隐世而居,堡深城固又处于偏远险峻之地,不方便动摇。 权势、地位和金钱是密不可分的,太多钱,太多人,难免让人心生忌讳。 无论谁当政谁做皇帝,上位者的想法基本一致——抑制商贾发展,不许商贾从政,更不会允许商贾养部曲养兵。 长门对外只是一个庄子,不称坞堡。 也因为长门的实际主子只有冯蕴一个,它甚至都谈不上是一个世家大族。 所以,它的存在,一直饱受争议。 新党的人说,坞堡也好,宗族也罢,要兴旺发达,需要依靠人丁,冯蕴一个人成不了气候,无足挂齿,更无须为一个女流伤神,朝廷要是为此大动干戈,落了笑话不说,也让雍怀王难堪。栛 旧党一派则是认为,冯蕴无儿无女,雍怀王早晚是要另娶立家的,虽然长门只得冯蕴一个,对外除了经商,行事也不太张扬,但整个花溪在她治下,已成大晋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 更可怕的是,花溪人只认长门,不认朝廷,界丘山神秘莫测,有人传说,里面雕楼地堡无数,藏有至少十万军队,冯蕴的长门,俨然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小朝廷…… 不仅如此,长门的商贸版图涉及百业民生,如雨后春笋一般,无孔不入,几年下来,已潜移默化地掌控了经济命脉,在方方面面影响百姓生活,她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足够左右朝堂政令。 何况,冯蕴姓冯,来自齐国,背后还有一个许州冯氏,乃至南齐…… 新旧两党几年内斗下来,各有胜负,裴獗在二者中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并不会捧一踩一。 他不是帝王,却将帝王心术运用得宜。 第一次为长门的存在引发大规模争议的时候,是新党占了上风。栛 不仅没有动冯蕴,还旨令嘉奖,受了赏。 可旧党并不甘愿败于新党,碍于裴獗的面子,不敢明说什么,可私心里,无一不是盼着裴獗和冯蕴分道扬镳,从而啃下长门。 其实,冯蕴从发展长门那一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她和裴獗的夫妻关系,在他们看来,谁也不会拘束,情感甚笃,正是舒服得宜。 但外人看来,他们的感情也很是微妙的…… 这微妙,就给了很多人遐想的空间…… 比如此刻的淳于世子也是如此。栛 既盼,又想,还要…… “冯十二,这琅嬛阁里史书云集,就没有一本告诉你,朝廷为江山稳固、政权统一,断不会容其他异势坐大?” 书阁里有一瞬的安静。 冯蕴:“多谢世子提醒。” 淳于焰道:“你猜云川几十年来,是如何睡卧巨狮旁,偏隅一方,还活得风生水起的?” 冯蕴瞥他一眼,目光不无戏谑。 “左右逢源,用得着说得那么高深?”栛 淳于焰笑了一下,“左右逢源也是要势力的。晋齐两国都不愿得罪云川,是因云川有钱,有兵、有人,还保持着中立。一旦哪个国家按捺不住,想动云川,那云川就会迅速地联合另外一边,那兴兵者,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冯蕴认可这一点,“三足才能鼎立。”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 “可若是先啃噬对方,再回头来收拾云川呢?” 淳于焰的目光里含了几分笑。 “云川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谁弱就帮谁,直到二者势均力敌为止。” 冯蕴想到了并州之战,裴獗被围,淳于焰送去的粮草……栛 又想到了信义对峙,淳于焰给南齐送去的物资。 这云川世子啊,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淳于焰看她沉默,目光殷切了几分。 “冯十二,如果你之所求不是打江山做皇帝,你眼下拥有的,已到极致,何不脱离这个吃人的漩涡,找一个舒适的所在,不惹闲祸,笑看人间。” 这天底下最舒适自在的,当然是云川了。 “世子想劝我把产业迁往云川?为云川的国力锦上添花?” 淳于焰笑了笑。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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