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色裙摆边缘有一圈流苏,和大白腿一起一伏地晃荡,可他妈好看了。我顺着腿的线条往下看,这人的小腿也好看,瓷一样白,瘦,但不干巴巴的,线条很美,特别是脚踝,凹凸分明,跟米开朗琪罗雕塑出来似的,美得令人敬畏。 但我不信教,于是我伸手去捉住她右脚的脚踝,用拇指摩挲突出的踝骨——人对美丽的事物,欲望和敬畏从来无法妥协。我在这一刻倒也没有很变态或者很情..欲的想法,我只是说你这里应该有个纹身,会很好看的。 脚踝的主人就轻轻地笑了,说那你觉得纹什么好呀? 啊,妈的。 我认出来她是谁了。 但我还是要把我想说的话讲完,于是我朦朦胧胧地抬头对蓝山说: 纹一只鸟吧,纹一只不死鸟,我给你画。 蓝山没有理会我的胡言乱语,她很纵容我,陆星嘉不让我喝的酒她让我喝了,替我斟满一杯。然后说谢谢。 我轻轻吹走酒上的小细泡:“谢什么?” “今天外网登的两张图。” “不客气。”我反应很平淡,也早就收回了那只不合时宜的手。当然我在这个时候反应平淡主要还是因为脑子不清醒,所以不能多说,否则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大盛会,明天我就得凉。蓝山这时候看我的表情就很有意思了,大概是觉得我很有趣所以眼神十分欣赏,她看任她看,喝完这杯酒我就和她要钱,一分钟一百,拒绝微信支付,提现还他妈收手续,好歹也是几毛钱,老子我血亏。 “对不起。” 我还在计算蓝山该给我多少钱,她这么一说我就不算了,抬起头来看她。 “连累了你被群嘲。” “……” 我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期待,大概两者都有,或者都没有。总之我没说话,又开始算账了,甚至要涨价,为了蓝山这倒霉的道歉缘由,我要提价到一分钟五百。 “要赔罪吗?” 我摇摇头:“什么都不缺。” “那样最好。” 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伸手来揉一揉我的头发。我闭目养神说你要避嫌,但我没听到她的回应,我只知道她的手指滑过我的后颈,我立刻就有了反应。始作俑者浑然不知,顺着我下颔的线条如蛇一样爬到我的锁骨,替我整理衬衫的领口。 做完一切后蓝山站起身来,柔柔地说了一声再见,高跟鞋哒哒哒走远了。 蓝山离开后,我平静地喝完酒平静地去洗手间,把自己整顿的清清楚楚,才从内衣里摸出那张十分钟前就让我分外不适的异物——它好精致,贴了一张标签,写了四个数字。 啊哦。 蓝山给了我一张房卡。 第45章 我常在想如果这个故事原本就发生在意大利,那么它应该具有黑手党的色彩,这样一部单纯而烂俗的狗血小说至少拥有了些许神秘感。今天的情节应当算作是一次情报交易,信物是口红和房卡,那么我所拥有的和我想得到的,又各自是什么呢? 问得好,于是我决定直接求证交易的另一方。 酒壮怂人胆,我摸出房卡之后没有停留太久就去赴约了。我按了按门铃以示礼貌,但无人响应,就很痛快地刷卡进门,听到浴室里水声哗哗。过了片刻蓝山裹着浴袍出来,看到我后愣一愣神,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会,然后她扯了件衬衫重新进浴室去了。我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视又倒了两杯红酒,蓝山只喝红酒,美容养颜又不伤身,娇贵得很。 红酒的牌子我不认识,但倒出来的色泽是很诱人的红色,我看着俩高脚杯端端正正地并排站着,掏出手机给它们俩拍了张情侣照,忽然有些依依不舍:它们即将要进入两个不同的身体里,此时此刻大概是生离死别前的含情脉脉了。 拍照片的时候蓝山出来了,她像是一团行走的热雾,走到哪,哪儿的空气就变得灼热起来,连带着我一起。我看着镜头里的俩高脚杯,也看着贴过来看我在做什么的蓝山。蓝山的身上有尚未干涸的清澈的河,浸着衬衫留下支流的脉络,衬衫变得半白半透,就好像冰川期的世界地图,放眼望去起伏分明,山川河流白净得纯粹利落,未完成的梦想就又多了一个:我怎么就没成为一个雕塑家呢。 蓝山走来不是为了看我,而是和我一样盯着那两杯酒看了很久,然后问我: “红酒对瓶吹是不是很没情调?” 呃,我点一点头:“它们大约也不会很开心。” 蓝山轻轻“哦”了一声,伸手拿起杯子:“那这样吧。” 她没有问我——实际上我的意见也不重要——她自顾自地把一杯红酒倒入另一杯里,两者混合在一起,蓝山于是很快乐地说:“这样它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心底腾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甚至要笑出声来。 蓝山从来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但从前她绝大多数是不懂装懂,就不如此时此刻要更体贴:“这样做会让你开心吗?” 我点一点头。 然后蓝山低低地笑了:“那我们能不能做点更开心的事?” 完全可以。 蓝山今晚似乎很依着我,所以我的提议她都非常爽快地接受了。我难得有这样的经历反倒有些一惊一乍,这样一来画画的手就有些抖了,在蓝山干干净净的脚踝上留下丑陋的痕迹。 “你紧张了。” “酒喝多了。” 说谎这种事我现在好像张嘴就来,但这两笔的确很糟糕,于是我用卸妆水打湿的化妆棉洗去,蓝山的脚踝就再次变成了一张原始的画布。我再次动笔之前忽然有一点奇怪的遗憾——画布会不会因为易于涂改而不被珍惜,所以世人常更容易对落笔不悔的作品饱赋深情。 坐在飘窗上的蓝山大概没有我这样多愁善感,她端着酒沉默,偶尔看月亮,偶尔看我,偶尔因为化妆刷掠过的皮肤发痒而缩起脚来,于是我会发脾气让她安分,蓝山就很乖地不动了,再痒也不乱动了。 我事后必然有那么一丝忏悔:我好凶。 但当时我在搞艺术创作,除了眼里那只鸟我什么都不想。 我用蓝山留给我的口红在她的脚踝上画那一只不死鸟,用最细的化妆刷勾线,蓝山的脚踝形状好看犹如艺术品,我落笔的瞬间蓝山轻轻颤抖,这尊细腻饱满的艺术品就活过来了。这一个“复活”的过程令我很是兴奋,于是就不再去管是否玷污了她。 我只是很惋惜:“这支口红还挺贵。” 蓝山笑我的天真:“身外之物,生死由命。” 我流泪了,她好哲学。我要怀疑蓝山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病了,因为她在某些时刻也很哲学,甚至有一点我的影子。这样一来我反而很替这支口红高兴,用它做颜料来作为蓝山脚踝上一只不死鸟的蓝图,我要是它做梦都能笑醒。 红色好正,我下笔极深,远远地看像是蓝山流了血,脚踝上有一只血做的鸟,展翅欲飞,留下被我手侧不小心轻易晕染成的胭脂色,我没有擦去,让它成为了这只鸟的航迹云。 我是很得意的,毕竟我绘画功底其实一般,平时除了画个分镜也没有别的练习时间,这一次显然是超常发挥了。蓝山低**子去看自己的脚踝,很惊喜地说好好看哦。 啊,妈的,我想起我第一次给蓝山拍照,她就是这样说好好看哦,所以我才被迷得神魂颠倒,给她拍再多图都只是为了这一句平平无奇的赞扬。 其实我这时候很想来一根烟庆祝,但我烟盒在外套里,外套搭在沙发上,十步之遥,对懒人肖舟来说基本等于咫尺天涯。于是我无事可做只能欣赏蓝山,姐姐撩一撩头发然后沉思:“它会有名字吗?” 我平静地说,决定权在你。 蓝山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叫它肖舟吧。 …… 我好悔,我真的应该抽一根,提神醒脑它功不可没。 但我没有,就因为我懒,我他妈,疯了总比懒死好。 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蓝山,蓝山也就这样低着头看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奇怪,可能打了八百根玻尿酸也没我现在脸僵。 我问,为什么。 蓝山没有回答,她伸出纤细的手摸一摸我的左耳。我知道她在摸什么。 那里也有一个“蓝山”。 夜还很长,至少从我捉住蓝山脚踝的那一刻起,我俩的夜生活就打板开机了。与傍晚的区别在于这一次我没有松开手,我就这样摩挲着那一只红色的鸟,蓝山怕痒,要踢开我,说你别再摸了,它会飞走的。 我好听话,就真的松开了手,去摸别的地方。 和她上床之前我把灯关了,从有光的飘窗做到沙发又回到床上,全程极其漫长而旖旎,但我作为一个标准的酒后乱..**件的当事人基本上只能凭着本能行动。中途蓝山第一次碰我之前我忽然犯了洁癖,说我还没洗澡,于是推开她去了浴室冲洗,蓝山跟进来,身上的衬衫淋湿得一塌糊涂,从背后抱我的时候胸部柔软,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我仰头把脸藏进水里,说等一等,我不喜欢在浴室。 蓝山于是很乖地出去了。 我又很矛盾了,蓝山总是在不该卖乖的时候很乖,如果她能坚持一下或者撒娇非得要和我在浴室打一炮,可能能看到我在镜子里泛红的眼睛。 真遗憾,你好像总是错过很关键的东西。 我出去和蓝山回到床上做了两次,这途中我老是在想她脚踝上的肖舟,一有机会我就会去摸一摸她,但由于动情我又会握住蓝山的手臂或者抚摸她的颈背,这样暧昧的红就无处不在了。 最后我按一按自己的心脏,希望在那一块皮肤上边也留下一点什么。 蓝山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个非常虔诚的肉..体信徒,也就是说她在床上关注我的身体反应甚于一切,与此同时意味着我很少能得到蓝山的安抚或者告白。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只是安静地做着,喘着,躺着,这一场三级戏就自然而然地结束了。 挺好的,除了我是真他妈的累啊。 蓝山平复了呼吸之后把手臂伸过来揽住我的腰,让我今晚甭走了。 我乐了:“干完就走那叫嫖。” 况且我确实累了,回不去自己的酒店,需要个地方歇歇脚。蓝山手臂伸过来的时候我看了沙发一眼,上边有我的外套,里边有我叛逆的证明。其实我有夜盲症,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我也不可能在她面前这么做,蓝山不喜欢我这样。 于是我又很悲哀地在想,如果一个人活着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这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我轻轻叹一口气,去摸手机:还好,我还能睡三个半小时。 蓝山在我身边呼吸逐渐平稳,手臂像藤蔓一样缠我在怀里。我去抚摸她的小臂,触感一如既往。在黑夜里我慢慢闭上眼睛,周围很安静,月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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