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他食髓知味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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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啊，到时候你哥哥来，你叫他过来，我给你们兄妹俩做好吃的。” “好！”简声声满口答应。作为这里第一个长期住户，温时月和她的关系更像好朋友。是她这十三年来，从未拥有过的朋友。想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又很快重新扬起笑容。管他呢，新生活已经开始了，以后她会遇到更多的人。三天后。一个肌肉健硕、小麦色皮肤的年轻男人，骑着小电驴停在了小院门口。他摘了头盔，从踏板上拿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温时月见他，还以为邻居家刚回来的男大学生。直到院里的简声声冲出来，给了他一个熊抱：“哥！你终于来了！” “时月姐，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哥，简铮！” 简铮挽起的袖子下，是肌肉紧实的手臂，他礼貌地伸出手，笑容明朗：“你好，经常听声声提起你，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她。” 温时月笑了笑，礼貌回握：“客气了，声声是我这里的住户，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 当晚，简铮留下来，在月老板的小院吃了第一顿饭。温时月做了十三年家庭主妇，厨艺自然没得挑。只是简铮那眼前一亮的神情，和第一天入住的简声声如出一辙。简声声盯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偷笑着用胳膊肘去撞他：“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时月姐简直是厨神级别！” 简铮端着饭碗，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说你怎么乐不思蜀，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呢。” 说话间，还不忘给简声声夹一筷子她爱吃的菜。温时月看着他俩互动，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暖意。这或许才是亲人之间该有的样子吧。她嘴角含着笑，微微低头，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了商时序的样子。过去的三十一年里，除了爷爷奶奶，对她最重要的人就是商时序，他们是朋友、是兄妹、是恋人、是夫妻。他占据了她生命中所有温情的时刻，却最终曲终人散，分道扬镳。她看着碗里的青笋，眼中竟有一瞬湿润。商时序的嘴很挑剔，大多数绿色蔬菜在他看来都有各自奇怪的味道，青椒苦、菠菜涩，就连最常见的白菜他都说有股怪味。唯一能入口的两样，就只有削了皮的黄瓜和新鲜青笋。温时月也喜欢。感情好的时候，他们会嬉笑着调侃对方是竹鼠。只可惜，商时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她做的饭了。温时月垂下眼睫，吞咽着食物，喉咙有些堵。她怀念的不是商时序，而是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但是。偶尔怀念一下就好了。脚下的路更重要。另一边。檀山别墅。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这是商时序再一次回到这里。空气中已经没有温时月的一点气息了，手下的人把能找的地方翻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商时序眼眶湿热，在助理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客厅沙发的一端。那里正对着大门，自从搬进这里，温时月就坐在那，日复一日等他。可如今，冷冰冰的家里已然没了温度，也没人会再等他。他颤抖着张开嘴，喉咙紧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喃喃一句：“时月，我好想你。” 多出的记忆困扰了商时序三个月。他时常想，温时月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又或者，他真的不该再去打扰她了。商时序深吸一口气，缓缓上楼。推开主卧的门，里面的摆设和温时月在时一样，他缓缓躺在那张大床上，回忆着一伸手就能抱到她的时候。可伸出的手，终究扑了个空。他哽咽着把脸埋进枕头：“时月，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哪怕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在你身边，赎罪……” 许久，他拿出手机，登录了那个成为商总以后，就没再使用过，却在这三个月来发送过无数消息的账号。点进温时月的对话框，里面的消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只是每一句话前面，都紧跟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他手指颤抖，缓缓敲下：另一边。简声声和简铮两兄妹吃完饭，热络地帮温时月收拾了碗筷。温时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要拦，却被简铮伸手挡住：“我又没住店，还白蹭了你一顿饭，总不好意什么都不做，就刷碗抵饭钱吧。” 说完，他就系上围裙走到了洗碗池边。一旁的简声声连忙凑过来，把温时月拉到了院子里的摇椅上。四周是清脆的虫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两张并排的摇椅上，躺着简声声和温时月。简声声半撑着身子，极力靠近温时月，试探着问：“时月姐，你觉得我哥人怎么样？” 温时月一头雾水，但还是实话实说：“很好啊，对你也好，你们兄妹俩感情应该很不错吧。” 简声声连连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就是你对我哥，感觉，感觉怎么样？” “他今年28，没谈过恋爱没成家，上市公司……任职，有点小钱……” 此言一出，温时月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简声声的意思。于是笑着打断：“声声，我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结过婚而且离婚了，暂时还没有开始下一段感情的想法。” 简声声嘟着嘴：“离婚了不是正好嘛，还省得他当小三了。” 温时月忍俊不禁，戳了戳简声声额头。 “你啊，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虽然简声声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温时月她是个写小说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换个环境闭关。但当她真的把连载中的小说，推荐给温时月看的时候，温时月还是大受震撼。她以为简声声的书和檀山别墅书房里的不会差太多，大抵都是一些文学类著作，反映世间百态、民生疾苦或轻松自在却内含深意。却不料，开头第一章就是：温时月当时只觉得自己每个字都认识，但脑子从未如此混乱过。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温时月不仅看完了简声声以前的著作，就连闲暇时晒太阳，听的也都是“小妈，我继承了财产也继承你吧”之类的有声书。渐渐地，温时月倒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简声声的话还在继续。 “时月姐，真不是我乱想，反正你现在离婚了，我哥也是单身，你们就接触接触，考虑考虑嘛，就算最后不成，也当是多交个朋友。” “时月姐，你就考虑考虑他吧，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早晚会是一家人。”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试试嘛。” 简声声抱着温时月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温时月拍拍她的手背，目光悠远，感叹道：“声声，你现在还小，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 “有些人，就算每天挤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还是会离心。” “有些人，就算青梅竹马，情深甚笃，也会在岁月的磋磨里归于平淡，移情别恋。” 温时月语速很慢，以至于简声声插进来时，也毫不违和。 “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才更应该珍惜当下。” “就像时月姐你种了满院子的花，会因为冬天到来，就将它们移除，或是根本就不种吗？” 温时月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简声声的头。她在商时序身上用掉了最年轻的二十三年。余下的半生里，又有多少光景能分给旁人呢？简声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靠在她手臂上没再出声，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厨房那边。简铮洗完碗，擦干了手，双臂抱胸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他的视线落在温时月脸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又等了一会儿，他才缓步走下台阶。跟院子里的温时月和简声声告别：“我在隔壁民宿定了房间，先回去收拾下东西，你们有事随时叫我。” 简声声敷衍抬手：“好的哥哥，再见哥哥。” 温时月礼貌道别：“好，你早点休息。” 没过多久。隔壁民宿二层，最靠近月老板小院的房间，亮起了灯。简铮推开窗户朝两人摆了摆手。简声声回头给他做了个大鬼脸：“略——” 简铮不怒反笑：“你别拖延，拖到凌晨也还是得写，别明天又到了中午都起不来，一边梦见时月坐满汉全席，一边往枕头上流口水。” “你怎么揭人短啊！” 简声声恨恨起身，趿拉着大兔子拖鞋“噔噔噔”上楼了。温时月起身和简铮对视一眼，也回身进了屋里。月老板的小院除了简声声这个长住户，还有一些短期旅游的散客，每天晚上，温时月都会在一楼前台留门到凌晨一点。中间空闲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每天做的手工和做饭视频剪辑出来，发到自己的短视频平台。另一边。檀山别墅。房子里又静又冷，商时序根本睡不着。他记得温时月在的时候，也经常会睡不着，每到那时，她就会去书房看书。家里的书房，明明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用，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商时序指尖拂过一排排陈列的书脊，心脏又胀又痛。这里的书，好像温时月每一页都翻过，却又什么都没留下。最后，他把视线放在了书房的电脑上。他熟练开机，输入温时月的生日，屏幕上却弹出提示——。阴历、阳历都试过以后，他颤着指尖，缓缓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开机成功。商时序心脏一抽。温时月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可他却把她弄丢了。电脑的浏览页面，还停留在短视频平台的手工教学上。就好像这台电脑的主人，只在某一个寻常的平日匆匆离开，而后就再也没回来。商时序跟着浏览记录一条一条看下去，懊悔间模糊了视线：“时月，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陪你一起看，一起做。” 握着鼠标的手骤然一抖，页面退出。商时序心里一慌，连忙点回去，却发现已经不是刚才的界面了。新页面重新推送了许多手工博主。可商时序的视线，却一下子就被一双白皙的手吸引，他点进视频，发现是一条做菜视频，博主的名字是——洱海民宿月老板。 “月老板……” “时月，是你吗？” 商时序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死寂的心一阵狂跳。他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点进博主的主页试图求证。却发现，整个账号一百多条视频，从小院设计装修，到开业手工制作，都没有一条露脸的视频。就连博主的头像，都只有一双白皙的手在摘葡萄。可商时序并不死心。他一条一条往下翻，终于发现，这个博主发布的第一条视频，恰好是温时月离开的第五天。商时序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时月，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对不对？”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时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商时序喜极而泣，一帧、一帧反复看着这些视频，如获至宝。他恨不得立刻飞到温时月身边，又生生克制住这股冲动。他低头看着自己尚未痊愈的腿，低声呢喃：“时月，你等等我，等我再恢复得好一点，等你再消消气，我一定会去接你回家。” 第二天，清晨。小院昨晚下了雨，天亮时房檐还在滴水，院里的每一朵花都沾了新鲜的雨露，整个世界焕然一新。温时月开门时，简铮的小电驴刚好停在门口。他摘下头盔，从踏板上提下一筐新鲜蔬菜递给她。 “今天早上睡不着，随便转转，正好看到有当地的阿嬷摆摊卖菜，就顺手买了一些，你看看会不会做，不会的话我来处理。” 温时月接过菜篮，惊讶抬眼：“你还会做饭？” 简铮爽朗一笑：“那当然，我会的菜色可多了，要是你愿意，今晚就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温时月不好意思地拒绝了：“那怎么行，你可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声声昨天睡得晚，可能要晚饭才醒，到时候你一起过来。” 简铮挠挠头，佯装为难。 “我不是你店里的客人，你又不让我帮忙，我怎么好意思在那白吃白喝呢？” 温时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没再拒绝。 “好，那你要是晚上没事，就过来帮我搭把手吧。” 简铮闻言，长腿一迈，跨下小电驴，利落地把车推到门前的栅栏边。 “我一直都没事，现在就能帮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他十分自然地接过温时月手上的篮子，径直进院。温时月跟在他身后有些诧异。 “你不是来度假的吗？怎么都不出去走走？” 简铮突然停下脚步，温时月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他后背上。她皱眉捂着酸痛的鼻尖儿，头顶就传来一声轻笑。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按捺不住的笑意：“时月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简铮说来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味道。温时月摇摇头，赶走脑子里杂乱的念头。 “不好意思啊，没撞疼你吧？” 简铮盯着温时月通红的鼻尖儿，笑着摇摇头。 “我没事儿，皮糙肉厚的，作为赔礼你今天的手工视频，我帮你准备材料吧，昨天不是答应了评论区的粉丝要帮他做一个竹篾猫窝吗？” 温时月眸光微滞：“你怎么知道？” 简铮笑容坦荡：“因为我也是你的粉丝啊。” “下午咱们就先做猫窝，晚饭我来帮你做。” 一整个下午。简铮都在小院儿里，帮温时月砍竹子，劈竹篾。温时月就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认认真真地编猫窝，经过一下午的时间，一个双层竹篾猫窝基本初见雏形。这是她答应给前100位粉丝的100个小手工中的第99个。眼看猫窝就要编完，简铮却“嘶”了一声。温时月循声看过来，简铮下意识藏起受伤的手指，朝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儿，我刮了一下。” 可他的话并没有让温时月信服，她立即放下猫窝起身，小跑过来查看他的手指。只见他略带薄茧的无名指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渗着血。 “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温时月秀眉微蹙，带着一丝紧张。她立即提着裙摆进屋，从医药箱里拿出了碘酒和创可贴，仔细清理消毒过后，小心翼翼地帮他贴好。 “你要小心一点，这几天就不要沾到水了。”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发尾，落日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圈淡淡的光辉。她垂下的睫毛像两片振翅的蝴蝶，逆光的面庞下可以看到细小的金色绒毛。简铮怔怔地看着，久久失语没有回答。温时月没听到他的声音，诧异抬眸，正望进那双深邃眼中。她呼吸莫名停了一瞬。竟对眼前的人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凝固的气氛里，她几乎可以听清彼此的心跳。掌心中捧着的大手温度也越来越高。就在这时，2楼传来了两声清嗓子的声音。 “咳咳！” “时月姐，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我又不是小狗，吃狗粮可不管饱。” 听到简声声的声音，温时月的脸唰地红了，她急忙松开简铮的手，小跑着回到院里凳子上。只是手里的猫窝编得手忙脚乱的。简铮皱眉，不悦地瞪了简生生一眼：“没事儿就去写小说，别一睁眼睛就瞎说。” “大龄剩男就是麻烦，喜欢就明目张胆的追呀，搞那死绿茶的一套还受伤，也不知道是想让谁心疼。” 简声声撇撇嘴，重新关上窗户。晚饭时。简声声久违地吃到了熟悉的味道。她端着碗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不是吧？哥，我吃你做的饭已经吃了20多年了，我好不容易出来旅游度假，怎么还是吃你做的饭啊？” 简铮专心地给碗里的鱼肉挑刺。 “你爱吃不吃，不吃就当减肥吧，反正晚上你电脑一开，键盘一敲，零食，薯片，小可乐一个都不会少。” 说话间，一整块鱼肉里的小刺都已经平铺在了一旁的餐巾纸上。装着鱼肉的碗，整个推到温时月面前。 “这鱼你尝尝，我早上天不亮就出门钓了。” 简声声眼睛瞪得老大。 “哥，你被人夺舍了吧？” 回应她的又是简铮冷冷一眼：“吃你的饭，今天你刷碗。” “凭什么？不是你刷碗吗？” 简声声一怒之下本想重重地放下碗筷，但又实在舍不得，于是紧紧抱在手里，往腿上磕了一下。只见简铮竖起受伤的食指。 “我受伤了，时月说最近让我不要沾水，时月忙了一天，你总不好意思白吃吧。” 简声声两只手紧握成拳，做了几次深呼吸，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恨恨道：“我刷就我刷。” 温时月在旁边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你就别逗她了。” “一会儿你们吃完饭该干嘛干嘛，我来收拾。” 简声声气鼓鼓的，但终究没忘了正事。她往温时月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没事儿，时月姐，刷几个碗而已，没什么的。” “这菜你尝尝，该说不说，我哥做饭的手艺的确不错，不是说八大菜系吧？起码家常菜手拿把掐。” 说完，她还不忘瞪简铮一眼。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虽然你背刺我，但我还是在想尽办法帮你说好话。” 简铮没说话，只往她碗里丢了只虾，以示报答。简声声皮都没剥，嚼的嘎嘣响。温时月看着他俩互动总觉得既温馨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