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悲愤:“好、好——我就说你当时怎么那样不甘心——还有呢?你看到了成千上万的棋子,你为那些人心痛了,你自责?” 男子却很平静:“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自责吗?” “你……”师昧咬牙,他的目光几乎有些疯狂与讥嘲了,他盯着眼前人,盯了很久,像在看一个莫大的笑话,又像在看一个令他齿冷的叛徒。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一个极恶毒的措辞,他冷笑起来,露出毒螯,狠扎进了那个男子的血液里。 “好,很好,你说了那么多漂亮话。自责啊,惭愧的。但说到底,你还是在痛惜吧?” 看着对方眉宇间笼起的一缕茫然,师昧眼中的光芒便愈盛,他像是扑食的兀鹫,翱翔着,盘旋着,等着猎物咽气的瞬间,扑杀而落。 “你忽然向我兴师问罪,你大概觉得是自己因为看到百万珍珑棋局,所以懊悔了。大概是觉得自己看到徐霜林的死,所以触动了。但我懂你。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自责和惭愧对你而言不存在的,你和我一样冷血,薄情寡信。” 兀鹫的羽翅投落死亡的阴影,越来越往下,越来越森冷。 “你根本不是在忏悔。别骗自己了。” 他矜傲又得体地笑起来。 捏住别人七寸的师明净,永远都是优雅又从容的。 他一字一顿。 “依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在痛惜你的眼睛。” 言毕,师昧刷的抽出腰间匕首,慢慢地,以刀柄挑开男子低垂的白色斗篷帽檐,一点一点,蓦地揭落。 斗篷落下,白绒帽兜之后,露出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绝世之姿,眉目优雅。 他们两人,居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个披着斗篷的师昧,双目已渺,遮着一道雪白绷带,几缕额发垂落于帛带前。 师昧看着被掀开了斗篷的男子,冷笑道:“师明净,看清你自己吧。你痛惜的,无非就是你的牺牲比我多。当日蛟山上情况走到了极差的局面。为了扰乱楚晚宁的心绪,我们只好出了商量过的最后一招——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我们自然不能做做戏。所以最终你失去了眼睛,但我还好端端的,你嫉妒。” “……我若是嫉妒,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这个计划,不会做好牺牲自己的最差打算。其实对我而言,我们两个任何一个活着,去完成那件未完成的事情,都可以。我又何必——” 话音未结,却被打断。 “谁?!” 匕首掷出,精准无误地打在了梁柱之上。 师昧回眸,阴阴冷冷道:“出来。” 黄啸月蓬头垢面虚弱至极地从石柱后面转了出来。 他那日背叛众人,寻找蛟山宝藏,却因触发机关,被困囿密室之中无法脱身。儒风门密室内金银宝器、剑谱秘籍,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了食物。 江东堂一干人困于其中,手足相残,强欺弱,人吃人,到最后只剩了黄啸月自己。 他吃完了最后一个弟子,挣扎摸索着,终于从密室里出来,却没成想撞到了如此诡谲的情形。 ——他看到了什么?两个师明净? 黄啸月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也想不明白。 以他的脑子,最多也只能猜测这是孪生兄弟,绝不会想到这是时空生死门作用之下,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两个师昧。 但越听两人的对话越蹊跷,黄啸月老奸巨猾,隐约觉察不对,想要先走为妙,谁知师昧耳目敏锐,竟发觉了他的存在。 师昧眯起眼睛:“我当是谁,原来是只老硕鼠。” 他视线下移,落到黄啸月的衣袍上:“血?……蛟山没有动物,什么血?” 他静了片刻,似乎想通透了。 唇齿启合,竟有鄙夷。 “人血?” 黄啸月感到杀机,拔腿就跑。 “你能逃去哪里?” 师昧青衫飘逸,身轻如鸢,已是稳稳立在了黄啸月面前,抬起一双烟雨眸眼。 可惜他的眼神太冷了,雨在眸中冻成了冰。 “老匹夫。你怕是不知道,我生平最恶心的事情,就是人吃人。” ——这是黄啸月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师昧看着黄啸月倒在地上,血水从胸口的窟窿里汩汩流出,嫌恶地皱了皱秀眉。 他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说道:“恶心东西。” 回过头,他盯着另一个师昧看了片刻。 然后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 “两辈子了,世人多的是黄啸月这样的禽兽,你看到了吧?所以这修真界的牌早该重洗。另外,你也别多想,我跟你说过的,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等事情了结,我就想办法来治好你的眼睛。” “……” 见裹着斗篷的白衣师昧仍不做声,他转动眼珠,又淡淡地说道:“别犟了。……算了,我答应你,若非迫不得已,不会再累及无辜。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满意了吗?” 听到这句话,白衣师昧一直紧绷着的背脊才慢慢放松,他嘴唇翕动,似乎想与另一个自己再说些什么,可是经此一闹,那个来自前世的师昧心情变得极差,并没有打算再听他的,已大步出了先贤祠正殿。 第266章 为你取暖 蛟山的后麓有一条幽僻小径,被重重叠叠的藤蔓所遮掩,从这条小径上去,便是南宫家祭祖时用于休憩的清潭宫。宫殿不大,但曲廊回合,步移景变,花园内生长着一种在夜色中会散发出荧光的龙血花,此时花期已过,只有零散几丛还盛开着,远看便如星子碎落,缀饰着夜空。 师昧走到花丛深处,那里有一方温泉。他脱去衣袍,莹白如玉的脚趾踩在岸边,垂眸望向池中的自己。 温泉池水很烫,但他的眼睛很冷。 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心口—— 那里因为曾经的禁术反噬而溃烂了一大片,但现在他不再需要担心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走,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踏进泉水里,蛟山的温泉混着魔龙之息,泡起来很舒服。师昧靠在池边,阖着眼睛。 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师昧未曾睁眼,只淡淡地开口:“是谁?” 南宫柳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发鬓间还簪着一朵龙血花。 他见到师昧,笑得很开心:“挚友哥哥在洗澡呀?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师昧道:“没有。” 南宫柳便挠了挠头:“那、那我不站在这里了,我先走啦。不然你光着身子,我穿着衣裳,你好亏的。” 蒸腾水雾中,师昧笑了一下,他的面庞在泉水滋润下愈发剔透,宛如江南初冬的薄冰,既是晶莹易碎,又是清寒砭骨。 他舒开一双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柳一眼:“怎么我就亏了?” 南宫柳倒是很耿直:“因为你好看呀。” “哦……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知道美丑吗?” 南宫柳就有些气呼呼地:“我已经五岁啦,不是小孩子。” 师昧像是来了兴趣,笑容愈深:“好,那便算哥哥错了。来,哥哥问问你。我和踏仙君,你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挚友哥哥了。”南宫柳不假思索道,“踏仙君是谁?我不认得他。” “那就换个说法。”师昧道,“我和那个墨燃……你记得的吧?他跟你打过招呼的。” 南宫柳噙着手指,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和他,你更喜欢谁?不要因为和你熟不熟而选择,我其实就想问问你眼里的美丑。” 这回南宫柳倒没有立刻回答了,他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是更喜欢挚友哥哥。” 师昧像是被取悦到了:“哦?你倒说说,他有哪里不好?” “……我说不出来。” “那你为何更喜欢我?” 南宫柳竟显得有些委屈了:“我也不知道啊……觉得好看就是好看嘛。” 师昧若有所思地静了一会儿,忽从温泉深处走出来,到水雾稍浅的地方,双手交叠趴在池边,露出弧度柔美的背脊,笑吟吟地:“你过来。”他说着,朝南宫柳招了招湿漉漉的手,待南宫柳走近了,师昧便从热泉深处站直了身子。 “啊呀——” 师昧好笑道:“你叫什么?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 南宫柳拿手胡乱抹着眼睛,嘟哝道:“才不是害羞,你把水弄到我眼睛里去啦。” 师昧却没心思管他什么眼睛不眼睛的,他拉着南宫柳的手腕,迫使对方直视自己。于是胸口那狰狞的伤疤,便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浮现在了南宫柳眼皮子底下。 “你看看这里。怕吗?” 那个疤口溃烂地厉害,还往外流着脓。南宫柳只瞥了一眼,就嫌恶地把头转了开去,他到底是童言无忌,说道:“好恶心。” 师昧笑容不改,但眼神却有些凉了:“现在你还觉得我好看吗?” “……”南宫柳努力地试图挣开他的钳制,但是师昧的力道太大了,他怎么试都没有用,最后他眼睛里竟笼上一层水汽,有些害怕,又有些瑟缩地,“你、你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你好生看仔细。” “我不要——哎唷!” 咔嚓一声脆响,因为太用力,所以师昧竟生生将南宫柳的手骨捏到脱臼。他眼里闪动的光芒说不出是恼恨还是不甘,近乎是偏执地:“刚才不是还说我好看吗?怎么着,一点小伤烂口,就从美变成丑的了?” “不是……” “是不是美人只要稍有瑕疵,就会遭人嫌恶?”师昧逼近他,“昔日缠绵,就会变成望之生厌,昔日憧憬,就会变成喉中鲠刺。” 南宫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里啦。” 他的吵嚷令师昧原本就有些躁郁的心情变得愈发昏暗,他眼中似有黑云翻波,忽地抬手,一个耳光扇在南宫柳颊上。 他终是松开了南宫柳,冷冷道:“废物东西,滚罢。” 待南宫柳哭着远去了,师昧重新潜回温泉深处。周遭依旧是景致怡人,龙血花芳华吐露,空气中弥漫着浅淡馨香,但他初时的欢欣却消失殆尽,他心口只有怒气,无边无际的怒气。 他蓦地锤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溅,复归平静。 涟漪散了,重新照出那张温柔依旧,却胸口溃烂的倒影。 师昧的愤怒里就又陡生出一股茫然与无力。他重新靠回池边,睫毛帘子抬起,望着天幕。 “人都会变的。” 他喃喃着。 就像种子会发芽,嫩芽会变的碧绿,绿叶中会绽出鲜花,花朵会凋敝零落,落花会碾碎成泥。 时光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一个人都在被它悄悄地消磨,有人被磨尖了爪牙,有人被磨去了棱角。 “都是会变的……” 他疲惫地掬了捧水,抹净自己的脸庞。 比较一下他自己的前世与今生就知道了,可他到底又是从哪一步开始走上歧途,从此不可回头的呢? 沐浴更衣毕,师昧将墨黑的发髻松松笼起,自那条馥郁幽香的小路回到了蛟山密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伸手推门。 此时夜已深浓,密室里的灯烛几乎都熄灭了,只留了一豆孤火,在罗帷之后燃烧着。 师昧不动声色地进了室内,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唯独带入了沐浴后特有的皂角清香。可也就是这个香味,惊动了躺在床帷深处的男人。 踏仙君沉缓沙哑的嗓音响起:“谁?” 师昧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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