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还是这句话,郁野,此刻的你,没办法替十年后的你做担保。未来某天,我们两个人吵架,你会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我当年可是为了你,放弃了藤校的机会。你真的觉得,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吗?” 郁野难以反驳。他不久之前,刚刚口不择言过一次。 “人不可能永远理智,情绪失控说出这这样的话,我相信绝非恶意。可是,哪怕是最极端的情况,我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因为那时候的我可能只是觉得刺耳,而你是真正实打实地放弃了藤校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再愧疚,也弥补不了你的遗憾了。所以,一开始就不要给你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机会,好吗?” “……你似乎就可以做到永远理智。” 程桑榆愣了一下,“……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郁野听见这略带哽咽的语气,诧异抬眼,程桑榆却把脸偏向了其他地方。 他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仰头朝她看去。 好一会儿,程桑榆转过头来,低头看他片刻,伸手,挨住他的脸颊,“如果你真的是只小狗就好了。把你关在家里,定点投喂,有空了就陪你玩一玩,没空就丢给别人,哪怕一周不理你,你也只敢生一小会儿的气,因为继续闹别扭,就有可能被弃养——郁野,你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吗?” 郁野愣住。 “我违抗不了自己慕强的天性,我想看你展翅高飞,永远闪闪发光——你最初喜欢我,不也是喜欢我发光的那一面吗?” 程桑榆不敢眨眼,缓了一会儿,等眼眶里的热意消退。 “郁野,别把我当做神明,至少不要用你的前途来供奉,我只是个凡人,我消受不起。你的供奉毫不划算,我甚至给不了你一个正常的家庭。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从神坛上陨落了,那个时候,你是要怪你自己,还是怪我呢?” 郁野垂下眼帘,目光被阴翳遮蔽。 他许久没出声,再开口时,声音格外潮湿:“如果我不出国,你就会马上跟我分手是吗?” “是。” “你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你更狠心一些。” 程桑榆没有反驳。 “你不愿意相信,我爱你所以有些事心甘情愿。” “我只是不相信人性幽微的那一部分。” 沉默了好一阵。 “……真的异地也不能接受吗?”郁野再次哑声开口。 “我可以告诉你,异地会发生什么。想见而不能只是最基本。最大的困难,是一方需要陪伴,另外一方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这样的缺席发生多次,很难不心生怨怼,再滋生怀疑。我可能会拿着放大镜看你新发的朋友圈,研究角落里的那个女生,对你有没有意思;我会分析你新的表情包,是跟谁聊天时存下来的;我会疑神疑鬼,你今天发给我的消息,语气是不是要比昨天冷淡……你对我也是这样。我工作的性质,必然会接触到数目不少的男性,你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放心吗?这些患得患失,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集中爆发,我们会吵架、道歉、和好……然后继续循环。直到有一方,或者两方都受不了了,关系彻底崩盘——如果,这些你都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异地。” “所以,我们必然会分手,今天,我出国那天,或者未来的某一天。这就是结论,是吗?” 程桑榆咬住了嘴唇。 郁野匿于阴翳处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 他眼眶泛红,睫毛微潮,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一个很不成样子的笑,“你判了我死刑,为什么表情比我还要难过?” 执刑者就不痛苦吗,郁野? 程桑榆没有说出口。 “没那么好的事,开始结束都让你决定。”郁野红着眼睛,表情却是在笑,带点嘲弄的意味,“什么时候分手我说了算,要厌烦也只能我先。” 程桑榆呆望着他。 他骤然支起身体,手掌按住她的后颈,用力一按,使她低下头来。 吻碾上她的唇,张口一咬。 微微痛感让程桑榆轻“嘶”一声,他动作一停,来势汹汹的惩罚的意图,好像立刻就消散了,只用舌尖温柔舔过被他咬过的地方。 还是怕她痛。怕她难过。 郁野脑袋退后,低伏下去,把脸埋在她的膝盖上。 他有限的视野里,是她垂落的裙摆,像朵无辜的白花。 眼眶刺痛。 他抓住程桑榆的手,按住了自己颈侧的动脉。 人痛苦到极点,真有一了百了的心情。 此刻,他恨不得请求程桑榆干脆直接杀了他。 第47章 “会过去的。” 程桑榆开门、进门的脚步声都很轻微。 康蕙兰的拖鞋摆在玄关地上, 大约又在楼下打牌。 她拖着脚步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摆着什么,打开一旁的落地灯看了看, 是还没拼完的乐高,已经快要完工了,还剩下半列火车。 她没有动力去洗澡收拾自己, 也不想睡觉,于是就在坐垫上坐下来,拿起零件, 摆弄起来。 “咔哒”一声。 程桑榆立即闻声望去。 斯言很是惊讶:“妈你怎么不开大灯……” 程桑榆清了一下嗓, “你还没睡吗?” “快睡着了, 突然想起来给灿灿带的东西还没放进包里, 我怕明天忘记。” “嗯……” 斯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有点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走到了茶几对面, 蹲下身朝程桑榆脸上看去, 小心翼翼地问:“……妈妈, 你怎么了呀?” “没事……” 斯言探身,直接伸手。 温热手掌摸了一下她的脸, “……可是你在哭啊。” 程桑榆很想把脸转开,又怕这个举动会伤害到斯言, 于是笑了一下, “没事, 乖乖你去睡觉吧。” 斯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呀。” “没有……”程桑榆又清了两下嗓子,丢下手里的乐高零件, 露出笑容,“我现在就去洗澡睡觉,你也去睡好吗?” “……好。” 程桑榆撑住茶几边缘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斯言的脑袋,“快去,睡晚长不高了。” 斯言看着程桑榆往浴室走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出声打扰,如果刚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直接退回自己房间里,那么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多哭一会儿。 她一定是难过得不得了才哭的。 家长和小孩只能做到近似朋友,而不会是真正的朋友,因为真正有责任心的家长,不会把痛苦和压力传递给孩子。 也就意味着,妈妈难过的那一部分,她作为女儿,永远无法参与,也无法分摊。 第二天早上,斯言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时,下楼去帮康蕙兰买早餐。 程桑榆最后一个起床,走出卧室门,闻见酱肉包的香气,径直走了过来。 伸手去拿包子的手被康蕙兰拿筷子打了一下:“脸不洗牙不刷就吃!” “就吃一口嘛!” 程桑榆拈出一个酱肉小笼包,两口吃下,转身去往浴室。 洗漱完毕,回到餐桌上。 斯言小口咬着包子,拿眼睛去瞄程桑榆的表情。 她非常的平和,好像昨晚坐在茶几那里哭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妈。” “嗯?”程桑榆看向斯言。 “今年暑假,郁老师还会来给我补课吗?” “可能不行了。他要准备留学的事,可能会比较忙。我再给你找个新的老师吧。” 斯言摇头:“那就不请了吧。” 程桑榆还要说什么,她又补充:“我先自学试试,还可以跟着网课听呢。” “好吧。你先试试,不行我们再找。” “嗯。” 康蕙兰瞥向程桑榆,“小郁要出国啊?” “嗯。” “那……” “没事。”程桑榆淡淡地说。 / 之后的时间,郁野都在筹备7月初的GRE考试。 与此同时,紧急联系了院里领导写推荐信,获得了北美一所高校自费暑研的机会,随后提交签证材料,并申请加急面签。 院里领导之前对他摇摆不定的态度,本就有些担忧,而今看他下定了决心准备申请藤校,自然愿意提供资源和便利。 忙起来之后,就好像没再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离开南城去往美国参加暑期科研项目之前,郁野跟程桑榆见了一面。 她的态度,和那天聊天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好像利害关系已经全部剖析清楚,这条路明面上就是绝路,要不要继续走,选择权都交给他。 郁野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包容的时候,可以那样润物无声;坚持的时候,又那样的不可撼动。 阿加莎暂时托付给了程桑榆,为了方便照顾,程桑榆直接把它接回了家里。 这大约是阿加莎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家里三个人,从早到晚总有人陪它玩耍。 程桑榆建了一个群,把他和康蕙兰都拉了进去,群主要是用来发遛狗的视频。 有时候是程桑榆发,有时候是康蕙兰发,视频长短不一,康蕙兰一发就是一分多钟,而程桑榆顶多20多秒。 他俩12小时时差,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另一人恰好在工作,也就11点到12点这个时间段 ,能够完整地聊一聊。 这个暑研项目,郁野是自费,又是后加进去的,要追赶进度需要做很多的功课,离开实验室以后,吃个晚饭,回到公寓,再一口气忙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态。 至于程桑榆,工作室继续扩张,她也只会比以前更加忙碌。 两个人打一会儿电话,就不得不各自去干活。 郁野原本以为,之前程桑榆同他列举的一系列的异地恋的弊病,只是在危言耸听。 可这才一个月,他就见识到了时差和距离的威力。 诚如她所说的,想见而不能,都只是最轻的。 那种对彼此生活的参与感的消磨,才最难以忍受。 郁野从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痛苦的生活,忙得像被闷在罐子里的苍蝇,为了找一条出路,撞得头昏脑涨,晕头转向。 最累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你都不要我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自暴自弃也不关你的事。 可第二天一早起来,还是按时抵达实验室,继续在缺氧的玻璃罐里找出路。 一直捱到9月中旬,郁野回国。 他回家放了行李,第一时间去程桑榆那儿——康蕙兰知道他回国,叫他到家里去吃个晚饭。 到了之后,郁野补送上给康蕙兰的伴手礼,和给斯言的迟到的生日礼物。 康蕙兰把菜备好了以后,就拉着他问了许多暑期科研的细节,忙不忙、累不累、吃不吃得惯等。 郁野一一回答了。 他感觉到一阵后劲很足的钝痛,因为康蕙兰似乎真的已经把他当做家人看待,才会这样地关切,甚至于都显得有些啰嗦——啰嗦在他这里,根本就是一种奢侈。 康蕙兰叹声气:“距离这么远,不容易吧?” 郁野没法说“还好”。 “你放心啊,桑桑好得很,她照顾得好自己,到时候你就把你的学业顾好就行。” 郁野很迟缓地“嗯”了一声。他知道这句话对他而言,起不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程桑榆微信上说7点到,但直到7点半,才说马上到门口了。 郁野有些坐不住,说下楼去门口接一下。 康蕙兰抿嘴而笑:“去吧。” 郁野下了楼,起初是快步走,紧跟着一路小跑。 走到小区门口,正好看见程桑榆从一部快车上下来。 她拿好包,反手甩上门,往门口方向走来。 郁野瞧了一眼,不由皱眉,因为程桑榆好像右脚有点使不上力,一瘸一拐的。 他赶紧两步走过去。 程桑榆这时候抬眼,视线跟他对上,愣了一下,露出笑容:“回来了。” “脚怎么了?” “哦。前两天去片场崴了。” “……怎么不告诉我?” “那会你应该在睡觉,就没给你发消息。”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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