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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牵连甚广,甚至内含三案,要道明一切真相,还需诸多人证物证,眼?下请陛下先传宁珏自己上殿陈情——” 明明死的是白敬之,却?如何内含三案?! 明堂之上轻哗再起,景德帝盯着裴晏片刻,断然道:“也好,传宁珏入殿,朕倒要看看怎含三案了。” - 同一时刻的长安城外,九思站在?长亭处,正翘首望向西南官道。 深蓝的天穹月杳星稀,直等到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时,一辆熟悉的朱漆车架终于映入了九思眼?帘。 然而下一刻,他惊喜神色一断,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因他瞧见那马车之后?,竟还跟着两辆牛车,破晓的阴暗天光下,两辆牛车上黑漆漆的棺椁显得格外诡异…… 第207章 御殿对峙 二更合一 “微臣拜见陛下——” 殿外?天色已?明, 清透晨曦洒入殿中,愈发衬的被囚多日的宁珏鬓发散乱,胡茬满布, 狼狈又颓唐。 他正伏地行礼, 肃王斥道:“大胆宁珏, 你身负命案, 竟不称‘罪臣’?!” 宁珏直起身来,“陛下, 微臣无罪, 微臣没有杀白敬之。” 景德帝扫过?殿上众人神色, 沉问道:“朕还记得你此前不肯说为何夜入白府, 你如今可能说了?” 宁珏背脊笔挺道:“启禀陛下,其实?案发当夜并非微臣第一次潜t?入白府——” 宁珏一语落定, 似水入油锅,惊得殿中一片低议。 景德帝也露诧色, “你说什么?” “其实?自从得知?白敬之要辞官回乡, 微臣便一直关注他的动向, 并且, 微臣一度想找出?他的把柄把他留在长安。事发当夜是白敬之饯行夜宴, 我?想着?宾客那么多,或许有何勾当,便一早打算在那晚潜入白府,当夜潜入后, 我?先往白敬之书房寻去?, 后差点被人发现才回到了后院,回后院时?窗户上已?经出?现了刺客的身影,微臣前次已?经交代过?。” 宁珏说的诚恳, 众人一边惊讶,一边听得云里雾里。 景德帝又问:“你去?白敬之书房做什么?” 宁珏默了默,道:“微臣想去?找白敬之这?些年来行医的医案记载,想看看他进太医署之后,有没有见不得光之事——” 满殿朝官不甚明白,肃王却忽地眼皮一跳,他快速往御座之上扫一眼,连忙道:“宁珏,你可真是越扯越远了,你出?现在案发现场被抓个现行,如今东拉西扯是非要编个理由为自己?脱罪吗?”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裴晏,裴晏惯常不形于色,可此刻瞧着?他,一股子不安之感漫上肃王心头。 肃王一咬牙,看向适才的侍御史张乾,张乾见状连忙道:“命案当前,裴少卿既然说命案已?破,何不拿出?证据指明凶手?若大理寺证据不足,宁珏所言皆是狡辩。” 宁珏欲言又止,裴晏这?时?略一颔首,“也好,此案说来话长,从白敬之之死论起倒也合情合理,陛下,微臣已?查明,谋害白敬之的凶手,正是——” 他蓦地沉声,“正是白敬之自己?!” “你说什么?!” 景德帝震惊地坐直了身子,殿中更是一片哗然。 肃王一呆后愕然道:“裴鹤臣,你为了替宁珏脱罪,竟然连如此荒唐的理由也能想出?来?!白敬之乃是背后中刀,他如何杀死自己??还有,白敬之好端端的,又为何杀死自己??!” 裴晏目光一转,先从袖中掏出?一份案卷来,“请陛下亲启——” 大太监于世忠连忙接过?案卷递给景德帝,裴晏便道:“也请肃王殿下稍安勿躁,微臣有人证物证在广运门外?相候,请陛下相传——” 这?份案卷极为详尽,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是要当堂审案了,虽是多年没有过?的事,但因牵扯宁珏,景德帝也格外?开恩,他摆了摆手,自有小太监前去?宣召。 裴晏这?时?继续道:“陛下,当日案发之时?,宁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个现行,微臣接手此案之后,也一直在想,若宁珏所言为真,凶手到底是如何逃脱的?若无法破解凶手如何逃脱,那宁珏的嫌疑便永远不可能减轻。” “本着?此念,这?十三日大理寺走访了白府附近百多人,又走访了所有和白敬之有来往的故旧亲朋,可仔细探查下来,却未发现任何有嫌疑之人,尤其案发现场,除了宁珏的脚印,更是毫无凶手留下的踪迹——” 裴晏顿了顿,又道:“这?几日微臣百思难解,也疑过?宁珏在为自己?开脱,但就在昨日,李策与同?尘来衙门探访,彼时?同?尘手中拿了一套傀儡玩偶,说近日长安城来了个厉害的偃师,做的人偶栩栩如生,演的傀儡戏也颇为有趣,与此前长安盛行的灯影戏不相上下,当微臣看到他操纵人偶,又提起灯影戏时?,微臣忽然有了猜测——” 李策今日也在朝上,闻言他面生讶色,显然没想到裴晏是从他们昨日的拜访中得了灵感。 景德帝在看卷宗,太子等不及道:“有何猜测?” “案发当日,所有人都说白敬之曾与凶手对峙,凶手还拿着?剑指着?白敬之,但其实?,所有人看到的‘凶手’,都不过?是映在窗户上的模糊剪影,并非真人。” 裴晏定然道:“于是微臣便想,凶手之所以没留下痕迹,会不会那剪影本就是障眼法,而从未存在过其他刺客呢?” 太子也听得奇怪,“可为何设下障眼法?是白敬之所设?” 裴晏点头,“说到此处,就不得不再提到宁珏,宁珏说他并非第一次潜入白府,且我?们调查下来,发现宁珏还曾偷偷跟踪过?白敬之,不巧的是,还被白敬之察觉了。而?正是这?份察觉,让白敬之设下了夜宴遇刺之局——” 裴晏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太子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心也落回腹中,又问:“你是说,白敬之提前便猜到宁珏那天晚上会去白府?他是故意引宁珏现身?” “正是,那夜夜宴,白敬之所见之人颇多,他知?道宁珏要追查什么,也猜到宁珏定然会行监视之行,于是,他以身做饵,让宁珏成了杀人凶手——” 裴晏语声铮然,可众人仍没听明白,肃王冷冷道:“好可笑的托词,白敬之为何以身做饵?他本就病重,还自己?杀了自己??他若是自己?杀自己?,凭何你们没看出?来?那凶手的影子又如何解释?” “白敬之的回春堂乃是习医炼药之处,里头布置十分典雅,当日案发之后,众人只看到了满地狼藉,连我?也未看出?端倪,而?昨日我?听到了那灯影戏与傀儡戏的说法后,我?忽然想到,有一把药铲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那药铲应该在东厢的药炉附近才是,可它竟然掉在了正堂之中,除了药铲,还有一个长圆形的假山摆件,以及十多本坠地的医经,那些医经大小并不相同?,若按照大小垒起便似个人身形状,而?那假山形状,更似人脑侧面,那把手柄尖锐的药铲便是众人所见的那把‘长剑’,白敬之只需按次摆好这?几件物件,再将北面的灯盏点亮,其在窗上的投影便似拿剑的刺客。” 不等肃王发问,他又道:“这?幅场景其实?是给宁珏看的,他设下此局,便是让身为‘凶手’的宁珏也替他作证,宁珏说看到了凶手,可其他人看到的却是他跳窗而?逃,如此成个死局,白敬之也知?道,无论是宁家还是太子还是我?,都会竭力替宁珏洗冤,如此,大理寺和刑部定会深挖他的死因,方可——” “你慢着?!”肃王打断裴晏,“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你有人证物证吗?” 裴晏看向肃王,“起初我?并不确定,但实?际上,白敬之设下此局并非独自安排,他的心腹管家白珉便是配合他布局之人——” “案发当夜,白珉先陪着?白敬之去?回春堂二楼上香,而?后他先走一步到了厨房,到厨房时?神色怪异,像旧病复发似的。据白府小厮说,他那时?很惶恐,甚至不时?看向回春堂方向,手抖面白,很是不适。但其实?这?不是旧病复发,而?是他知?道,他家老爷即将死在他们所设的机关下,而?做为知?晓这?一切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这?一刻来临。” “机关?什么机关?”太子情急地问。 裴晏道:“按宁珏所言,白珉当夜离开之后,白敬之后下了楼,又与人在一楼争执,等他看到那刺客身影之后,一楼发生冲突,灯灭了不说,还有重物倒地之声,外?人一听便当是生了争执。但其实?,这?不过?是白敬之毁掉‘剪影’障眼法的手段罢了。那么当时?回春堂只有他一人,要造成后背中刀的死状,定有机关辅助——” “前几日在白府探查时?,一个叫厚朴的小厮提起了一件怪事,他说在回春堂二楼帮白敬之打理小佛堂时?曾见过?菩萨泣血的怪像,当时?他吓得急奔下楼,等找到白珉再回去?看时?那泣血之象又不见了,当时?白珉说他看错了,厚朴也只当做不吉幻象未曾深究,可当昨夜微臣破解了白敬之的自戕手法后,白珉只能老老实?实?招了。” 肃王眼皮一跳,“什么手法?白敬之人都死了,还把证据留给你?!这?个白珉难道没有销毁证据之行吗?还是你大理寺屈打成招?” 肃王揣测不善,裴晏凉声道:“殿下猜得不错,白珉的确想毁掉证据,但可惜这?几日案发现场被我?们严密看守,他并无机会。” 微微一顿,他道:“回春堂二楼有一座木雕药王菩萨,这?几年一直被白敬之仔细供奉,而?微臣陡然间发现,白敬之中刀之处,似乎就在那药王菩萨正下方,而?回春堂一楼的天花为平闇样?式——” 李策听至此处,忍不住道:“平闇天花为寸宽方格密布——” “不错,那天花年久,又因白敬之常在房内炼药,其方格已?被烟灰尘腻染黑,如今看t?起来彩漆不显,反而?是一个个黑黢黢的方孔,而?其中一个药王菩萨坐下的方格早被穿透,更无人想到,那座药王菩萨像内乃是中空,那把刺死白敬之的匕首,正是被白敬之提前安放在了菩萨像内。他用了一个以蜡延时?的机关卡主匕首,待楼上点燃的香烛熏化?了机关内的红蜡,那把匕首便可落下来,那楼有两丈来高,匕首下坠之力正可刺穿白敬之后心。” 殿中议论更甚,裴晏又道:“如此,才有了厚朴所见的菩萨泣血之象,只因当日红蜡在菩萨眼角凝积,被他走下而?上瞧见,而?他们再回来时?,那眼角红蜡已?经化?去?,这?才并无任何发现。连日来白珉一直以收拾遗物之由,欲把药王菩萨移走,但未得机会,昨夜我?勘破了他们的把戏,菩萨像内机关已?被我?们拆出?,白珉也已?然招供。” 随着?他所言,外?头有小太监禀告道:“陛下,人证带来了。” 景德帝看向殿门处,“带进来——” 脚步声响起,白珉和厚朴先被冯骥带了进来,三人进殿礼拜,厚朴战战兢兢骇然不已?,白珉虽有些不安,却还能强撑着?礼数。 “你就是白珉?按裴少卿所言,你家老爷乃是自戕?且是你们故意设局陷害宁珏?你老实?招来——” 白珉打了个冷战,伏地道:“陛下明鉴,裴大人所言的确属实?,我?们老爷身患重病,已?没几年好活了,本来还抱有侥幸之心,想要回乡和夫人团聚,可……世事难料,我?们老爷也信善恶有报之言,这?才做了此局。” 见白珉认得干脆,肃王大失所望,正要开口,景德帝沉声道:“世事难料?何为世事难料?善恶有报又做何解?” 他看向裴晏,“你刚才说白敬之以身做饵陷害宁珏,是为了让人深查?他为何如此?” 裴晏面色一肃,拱手道:“陛下,这?便是微臣适才说的牵连甚广了,要说明这?一切真相,还要从十三年前一桩疑案说起——” “十三年前的疑案?”景德帝惊疑起来。 裴晏定声道:“要从十三年前的淮安郡王案论起——” “你说什么?你说李炀当年……?” 淮安郡王李炀当年极得圣宠,他过?世已?有十三年,谁也没想到他的案子会被翻出?,景德帝震惊不已?,殿内也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众臣子忍不住议论纷纷,而?站在队伍最前的肃王则面色大变。 “正是李炀殿下——” 裴晏严声道:“当年郡王殿下身怀肾痨之疾,后病情急转直下,最后一个给他治病的太医叫明肃清,刚到太医署不过?两载,殿下过?世之后,陛下您派人核查过?殿下死因,最终,给明肃清定了救治不力之罪判其斩刑。” “但陛下有所不知?,当年明肃清给郡王殿下看病之前,乃是白敬之为殿下看诊,而?害殿下病情恶化?的罪魁祸首当是白敬之!” 举殿皆惊,在场朝官多为资历极深者,不少人还对当年之事存有印象,时?隔十三年,白敬之之死,竟然和淮安郡王之死有关?! 景德帝眼眶轻缩,“李炀是被白敬之害死?!你如何得知??” 若被景德帝知?晓他们一早便开始暗查淮安郡王之死,姜离牵涉其中,自要横生枝节。 于是裴晏谨慎道:“此事,要从我?们发现白敬之这?几年外?任时?,一直在研究肾痨之疾说起。” “白敬之死后,我?们在他书房内发现了一本医案记载,其上全是其外?任时?二十至二十五岁年轻男子的肾痨病案,其所用医方乃改后的金液丹方,颇为凶险。他本擅妇人病与小儿?病,此行本就怪异,更遑论七日前,我?们发现他利用故旧之便,偷走了留存在太医署的,淮安郡王当年的医案。这?不得不让我?们想到了淮安郡王之死另有蹊跷,而?这?时?微臣调查得知?,原来尚药局内有位医女的叔父,正是当年因淮安郡王之死被判斩刑之人,从她那里,我?们查到了当年之事的些许线索——” 前情过?于曲折,裴晏按此前所获,省去?姜离暗中调查淮安郡王之死,只将明卉与明肃清的渊源道来。 “……按明肃清给明家之信所言,他刚给淮安郡王看诊便发现了不妥,但他初来乍到,又升为侍御医不久,没有证据之事并不敢明言,只一门心思救郡王性命。可不料,白敬之用的金液丹方毒性已?深,明肃清用药再猛再烈也救不得他性命,不仅如此,后来核查死因的御医也是白敬之,他正好替自己?遮掩了罪过?。” 到底遇害者是从前疼爱过?的小辈,景德帝剑眉冷横,半晌未言语,殿中众人见帝王色变,也噤若寒蝉不敢再议。 好一会儿?,景德帝才道:“这?白敬之此时?自戕,便是故意牵出?了当年之事?朕若记得没错,当年负责核查此事的还有旁人——” “父皇!”肃王连忙开了口,“父皇,当年核查死因者还有儿?臣,李炀的丧事也是儿?臣主持,但儿?臣当年不懂医道,实?在没瞧出?白敬之在此事上做了手脚,如今事情已?过?了多年,他们的证据也不足啊——” 裴晏道:“陛下,时?隔十三年,郡王殿下遗体早成白骨,金液丹的毒性也无从考证,但诸多线索皆指向白敬之,再加上微臣破解了白敬之自戕之局,白珉于昨夜,已?经招认了当年的经过?——” 景德帝倏地看向白珉,白珉伏地磕头道:“陛下,请陛下明鉴,我?家老爷此番,正是为了以死谢罪,当年……当年的确是我?家老爷改了金液丹方,加了诸如石英等几味药材,为了掩人耳目,老爷并未记录在案……” 景德帝眯起眸子,“白敬之怎敢如此?!” “启禀陛下,当年老爷也初为侍御医不久,众所周知?小郡王已?病入膏肓,他想冒险一试,若救活了小郡王,功德是其一,其二,也好为白氏挣个声名,可万万没想到小郡王心肾俱损,老爷再如何用猛药也是回天乏术。” 白珉哽咽道:“后来明肃清出?事,老爷一念之差,求了彼时?的太医令魏伯爷前去?核查,后又行差踏错掩了自己?之失,将罪责栽到了明肃清身上,后来明肃清被斩,老爷为此愧疚不已?,哪怕到了如今也是心结一桩,此番老爷以死明志,便是想有朝一日或许能让陈年旧事真相大白,如此到了九泉之下,老爷也少些愧惭。” 景德帝眼底浮起怒色,肃王见状不妙忙跪下来,“父皇,儿?臣有罪,那白敬之是医家,儿?臣当年轻信了他,父皇,儿?臣也是被他蒙蔽了。” 肃王反应极快,先自己?告罪,可这?时?白珉倏地抬头,豁出?去?似的道:“请陛下明鉴,此事当年肃王殿下便知?,他并非被蒙蔽——” “什么?”景德帝不敢置信。 “父皇!莫听信这?贱奴之言,当年儿?臣是真的被骗过?去?了……” 白珉咬牙,猛地以额触地,“请陛下明鉴,当年肃王殿下身边有一府医,名唤程秋实?,此人医道不弱于老爷,就是他看出?了罪责在老爷。但肃王殿下为了令我?家老爷屈从依附,选择了包庇老爷……老爷在天之灵未安,小人句句属实?,更不敢欺君罔上。” 白珉这?一磕额间霎时?见血,说至此悲恸涌上心头,更落下泪来。 “陛下,老爷此番以命做局,其实?正是发现肃王殿下对他起了杀心,肃王殿下位高权重,威势泼天,老爷深知?此还乡之行或难活命,不想连累妻女,亦想赎罪,这?才生赴死之心!请陛下明鉴!” 白珉字字呕心,句句沥血,话音落定,朝堂之上翁声不断,大抵文武百官谁也未想到这?白太医自戕惨死,竟是为了拉肃王下马! “父皇!无凭无据,休要听信这?贱奴之言,儿?臣这?些年来与白敬之并无私交,儿?臣想请什么样?的太医没有,何必包庇一个他?!” 肃王哀声辩解,也是情真意切模样?,太子看看肃王,再看看白珉,早前郁闷之气一扫而?空,道:“裴少卿,此事你们可查到实?证?” 裴晏拱手道:“启禀陛下,此事确有实?证,但——” “陛下!薛大小姐在承天门外?求见——” 裴晏话未说完,殿门外?忽有内侍来禀,殿内众臣一惊,皆不明一个小姑娘怎敢在早朝之时?请求觐见。 然而?裴晏却是喜出?望外?,他忙道:“陛下,请召薛姑娘入殿罢,此番诸多旧案皆与医道有关,为了避嫌,微臣不敢请太医署相助,便请托了薛姑娘帮微臣探查一t?件尤为要紧之事,请陛下请她入殿陈情作证!” 殿上众臣里,薛琦也满眸期待之色,景德帝目光扫过?薛琦,眉头微扬,还是允道:“宣她进来吧——” 内侍快步而?去?,景德帝又问:“有何事需要薛泠相助?” 裴晏道:“请陛下稍安勿躁,等薛姑娘来了一便禀明。” 他卖起关子,群臣愈发好奇,而?一听裴晏有薛泠相助,肃王尤为不安起来,与肃王交好的臣工们也都面面相觑颇为无措。 所幸承天门就在不远处,半炷香的时?辰不到,姜离沐着?清晨的曦光疾步而?来。 迎着?数十道视线,姜离不卑不亢地入殿见礼,待与裴晏四目相对,虽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裴晏也瞧出?姜离成竹在胸。 景德帝道:“好了,薛泠来了,你到底让她替你查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姜离先从袖中掏出?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来,裴晏本还发愁证物不在手中,此时?一看,顿觉姜离行事周全。 他道:“陛下,微臣请托之事,正是薛姑娘手中这?串佛珠,白珉,你自己?说罢——” 白珉凄然道:“陛下,适才说了,当年肃王殿下包庇了我?们老爷,后来我?们老爷明面上虽与他并无交集,但却与段国?公府的汪先生来往颇多,许多事由,也是经由此人转达。而?就在上月,我?们老爷定了回乡之策,京中多有故旧送来饯行之礼,这?其中便有永茂堂钱氏,众所周知?,钱氏乃段国?公府殷勤,也为肃王殿下之人——” “彼时?他们送来的就是这?串佛珠,老爷信佛多年,那一众礼物之中,这?串佛珠十分得老爷喜爱,他也日日戴在腕上把玩,可就在上月中旬,老爷一次意外?滑倒竟令佛珠碎了一粒,这?一碎,老爷才知?佛珠内竟大有乾坤!” 姜离这?时?打开锦盒,于世忠忙将锦盒呈给景德帝。 景德帝仔细一看,疑道:“佛珠之内填了异物?” 白珉悲怆道:“正是,起初老爷不知?这?是何物,待翻了两日药典,老爷似弄明白了此物有毒害,从那日开始,老爷便知?肃王殿下不可能让他活命,后来的几日老爷整日惶惶,不知?如何逃脱,直到有一日,老爷发现宁公子在跟踪他,也是从那时?候起,老爷萌生了以命做局的念头……” 一听有毒害,于世忠忙将锦盒离远了些,景德帝也微微色变,姜离见状道:“陛下不必担心,此物虽有毒害,但短时?接触伤害甚微。” “丫头,你已?知?道此物是什么了?” 景德帝问的深沉,姜离正要作答,还跪在地上的肃王忽然疯了一般往前膝行几步,又哀求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可能包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更不可能在这?时?杀他,什么佛珠儿?臣都不知?,那是永茂堂送的,儿?臣怎会管给一个太医的赠礼?!太可笑了,一定是皇兄!一定是皇兄为了宁珏想要栽赃儿?臣——” 肃王若泰然自若也就罢了,见他如此攀咬自己?,太子恼道:“你杀人定是为了灭口!这?白敬之可是从前的太医丞,你定是利用他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如今他要回乡了,你便颇不放心,这?才用了狠毒手段!” 太子怒斥完,姜离温文沉静的目光骤然寒刃一般雪亮。 回长安半年,她仿佛就为等这?一刻,于是她凛然道:“陛下,太子殿下说的不错,肃王之所以对白敬之起了杀心,正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他与白敬之之间藏着?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这?个秘密——” 稍稍一顿,她语气铿锵道:“这?个秘密,便是当年被广安伯误治身亡的皇太孙殿下,其实?是被他肃王毒害而?死!!” 第208章 真相大白 三更合一 姜离所言似平地惊雷, 殿中诡异一默后,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不绝于耳,群臣骇然地望着姜离, 很?快, 又转头去看景德帝和太子李霂。 李翊之?死为景德帝和太子心头之?痛, 这些年更是宫中禁忌, 无?人想到一个太医之?死,竟牵出前前后后这样多旧事, 更牵连出这桩血染东宫的大?案! 震惊至极点, 在位近四十年的景德帝反而平静下?来?, “丫头, 你是说——” 他?语气无?波无?澜,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威慑, 姜离冷静地重复,“陛下?, 您没有听错, 肃王之?所以要杀白敬之?, 乃是因为当年皇太孙病危之?时, 他?经白敬之?的手毒害了皇太孙殿下?, 后又做人证,将罪责栽赃到了广安伯魏阶的身上——” 景德帝呼吸紧促了些,“有何凭证?” 他?眼底阴云密布,殿下?群臣见状皆噤若寒蝉, 很?快, 又神色各异地盯紧了姜离和裴晏,众所周知,皇太孙之?死乃帝王逆鳞, 若姜离二人在此事上闹了误会,那便不止是冤枉了肃王那般简单了。 “父皇!莫要听信这些谗言啊——” 肃王从听到白珉自述开始便心生不祥,待闻姜离之?言,更似五雷轰顶。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谋害李翊是何等?大?罪了,他?又膝行两步到了御阶之?下?,“父皇,真是太荒唐了,儿臣在李炀的事上的确被?蒙蔽了,是儿臣失察,但后来?的事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案子扯着扯着,竟然全?扯到了儿臣身上?!翊儿当年走的苦痛,儿臣这做二叔的最是心疼他?的,更何况当年宫内宫外管控甚严,那白敬之?也并非给翊儿治病的御医,白敬之?难道能隔空投毒不成?!” 肃王言辞切切,屈辱与恼怒交加,眼眶都?泛红,景德帝低头看他?,“你与白敬之?当真无?私交?那你府上是否有个府医名唤程秋实?他?如今人在何处?” 景德帝目若悬剑,肃王心中发怵,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真无?私交,儿臣不敢哄骗父皇,那程秋实儿臣府上确有此人,但他?在五年前就已经病逝了,这么几年过去,王府的府医早就换了人,儿臣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拿一个病逝的故人做文章!” “王爷说程秋实是病逝,敢问是何病?” 裴晏倏地开口,他?神容冷沉,与慌忙的肃王相比显得颇为迫人。 肃王扭身回头,“当年是因一场伤寒,他?身子不好,算是暴病而亡的,他?跟着我多年,我还?为他?办了风光的丧礼,这些我府中之?人都?知道!” 裴晏等?的便是他?如此作?答,随即拱手道:“陛下?,肃王此言后一半为真,前一半为假,其实在我们发现白敬之?和段国公?府来?往甚密,和肃王也脱不开干系之?后,微臣在日?前便已经查到了这名府医墓穴所在,当时也是请薛姑娘帮忙,同去了程大?夫的墓穴,将其尸骨掘出验骨后,薛姑娘发现这程秋实其余骸骨完好,舌骨却被?折断过,很?明显,他?乃是被?人扼断喉咙而死,根本不是肃王说的因伤寒而亡。” 肃王惊惶地瞪眸,“你、你们怎敢私自去掘坟!什么舌骨折断?他?死去多年,早就化?为白骨了,万一是你们掘坟的时候弄断的呢?!” 裴晏不理会,只道:“陛下?,程秋实的骸骨仍在城外墓园之?中,陛下?若存疑,可派遣其他?仵作?再?去验骨,骨头的折痕能看出新旧,届时仔细验看便可,微臣以性命担保,此事绝无?虚言——” 景德帝眼底阴霾愈发浓重,裴晏从不弄虚作?假,如今能将这样大?一桩罪状指在肃王身上,便绝不是草率为之?,他?剑眸半狭,危险地道:“即便这个府医是死于非命,又如何证明肃王与翊儿之?死有关呢?” 裴晏道:“其一,是因程大?夫死于景德三十四年三月下?旬——” 景德帝眉心一跳,“三月——” 裴晏颔首:“不错,程秋实病逝之?时,距离皇太孙过世?也就三个多月,当时微臣便有了怀疑,后来?,微臣只是存了广撒网之?心,派人暗查了当年疟疫出现后肃王府有何异动,本来?不曾抱太大?希望,可这一查却查出这个程秋实当真医术高明,且当初肃王之?所以能成事,全?靠这个程秋实从旁协助。” “父皇,这都?是栽赃陷——” 肃王辩驳刚出口,景德帝冷眼瞪了过来?,肃王喉头一窒,剩下?的话再?不敢说,只缩着肩背,着急地转着眼珠儿苦思破局之?法。 景德帝又问裴晏,“程秋实也有参与?” 裴晏应道,“不错,当年城中疫病蔓延开来,肃王府也有不少人染病,起初,程秋实在肃王府救了不少人,但就在疫病即将得到控制之时,肃王府两个七岁多的孩t?子忽然染疫重病,当时肃王府其他人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程秋实便将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院中医治,他?医术不比御医们差,所有人都?以为那两个孩子定能平安无事,可没想到,到了腊月中旬,两个孩子前后病逝……” 景德帝惊疑难定,裴晏继续道:“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是肃王府的管家?杨培,一个是王府的武卫展跃,孩子们病故之?后,他?们也曾生过怀疑,还?去找程秋实对峙过,但程秋实得肃王宠爱,他?们并未问出什么,几次争端之?后,程秋实却死了,而在程秋实死后半年,他?二人也先后被赶出了王府,后来?都?回了老家?。” “微臣知晓此事后,派人去商州与陇州找到了这二人,起初只有展跃十分配合,他?们夫妻来?了长安,微臣又请了薛姑娘前来帮忙分析孩子们的死因,前后一对,薛姑娘发现这两个孩子的确死的十分怪异——” 裴晏说至此看向姜离,姜离道:“陛下?,根据展先生的说法,当初两个孩子之?病不算重,按程秋实的医术不应治不好,彼时臣女又详细问了孩子们的死状与用药,发现疑点有二,其一,程秋实用药与其他?大?夫治疟疫的用药并无?太大?差别,但他?的方子配伍成效在减轻,与两个孩子从轻到危重的病情根本对不上,也就是说,他?明知两个孩子病情在加重,却开了治疗轻症的药。” “其二,两个孩子的死状很?像心肺有损、窒息衰亡,与程秋实后续用药也对不上,由此,臣女推断程秋实给两个孩子看诊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试药,试一种极罕见,普通大?夫根本不认得的一种毒药——” 话说至此,姜离看向于世?忠手中的锦盒,“十分巧合的是,这种毒药,极可能与永茂堂送给白敬之?佛珠中的异物是同一种毒药。” 于世?忠闻言只觉锦盒烫手,连忙交还?给了姜离,景德帝这时道:“同一种毒药?你如何确定?你们连翊儿当年的医案都?没看过,如何确定他?中了什么毒呢?” 肃王闻声忙道:“是啊,翊儿这么多年也已经化?为……你们根本找不到证据,将这脏水泼给我,我也无?法自证,你们明明就是栽赃!!” 姜离手握锦盒,道:“若是别的毒药,如今时过境迁,的确再?难找证据,但偏偏此种毒药极其罕见,尚存找到证据的可能——” 她扫了眼锦盒中的白色晶末,道:“这种毒物本是一种矿石,名唤流萤石,因其晶莹剔透色彩明丽,三百年前曾是西蜀国珍宝。当时的西蜀贵族会将此物制成饰物佩戴在身,但几十年过去,他?们渐渐发现此物极是不吉,那些格外喜爱此珍宝的贵族夫人,总是比其他?人更短命,尤其那些本就患病之?人,分明患同一种病,佩戴了流萤石的人总是病的更重,甚至失去性命,于是此物一度在西蜀国中成为受诅咒之?物——” 大?周立朝两百多年,西蜀国早已成为历史,再?加上西蜀从立国之?初便国力衰微,还?真没有几人对西蜀了解颇深的。 裴晏没来?得及和姜离碰面,至今也不知这毒物到底是什么,见姜离说的确切,他?便尤其专注地听着姜离一词一句讲述,此时他?反应极快道:“其实并非什么诅咒,而是此物本就有毒?” 姜离应是,“这流萤石的毒性无?形,其他?的毒石要服下?后才可中毒,但这流萤石却只需佩戴在身上便对咽喉与五脏损伤巨大?,大?部?分病患的病根都?与五脏有关,许多病症至最后亦会气机不畅窒息而亡,若此时戴了流萤石,自然是雪上加霜。” 宁珏听了这半晌,面上颓败已一扫而空,他?忍不住道:“白敬之?就是发现佛珠里有流萤石,知道肃王要无?声无?息地杀死他?,所以才设下?死局引我入彀?他?的胃疾已是危重,若再?日?日?戴着那佛珠,恐怕真只有三五月好活了。” 姜离颔首,又接着道:“但同时,此物内服的毒性更大?,再?加上此物晶莹剔透,一旦研磨成粉末之?后比石英粉、珍珠粉颜色更浅淡,尤其附着在深色物件上时几乎看不出来?,想来?也是程秋实试药良久,研究出了这神不知鬼不觉之?法。” 太子李霂也没想到时隔六年李翊的案子还?有内情,他?沉脸半晌,此刻严声道:“可是白敬之?当年连东宫都?未进过,他?如何动的手脚?所有送入东宫的药材都?有查验,还?有太监试药,如何下?的毒呢?” “白敬之?当年乃太医署药监,他?可在炮制药材之?时下?手。” 姜离答得笃定,“当年疟疫用药中,有一味药名唤‘黑顺片’,乃是附子炮制而成,先将生附子洗净,泡胆五日?捞出,再?大?火沸煮,煮透后不剥皮,纵切成厚片,而后用清水浸泡三日?,捞出后用红糖装至缸中浸染,成黄黑色时取出,最后加硫熏干。最终的成品为黑褐色药片,炮制此药工序复杂,尤其用红糖浸染这一节最可下?流萤石粉之?毒,最终的成药附带此物,少有人能察觉。” 太子又问:“你说如今还?能找出证据,如何找?” 此言一出,肃王先不甘道:“即便永茂堂给白敬之?送了此物,那也是他?们之?间有何仇怨,又与我何干?什么西蜀国,什么流萤石,我可不懂这些古时玩意儿!可笑,我不仅见都?没见过,甚至闻所未闻……” 姜离等?的就是此言,她肃声道:“那倘若我能证明当年程秋实是拿这流萤石粉给肃王府的两个孩子试药,那王爷此谎,是否不攻自破呢?” 肃王冷笑一声,“自然!当初那两个孩子命苦,病逝之?后遗体都?被?带回了他?们老家?安葬,过了这么几年早就是白骨黄土了,我倒要看看薛大?小姐如何证明。” 见肃王如此说,群臣们也低低议论起来?,景德帝阴沉沉地看着姜离,“丫头,此事事关重大?,若凭据不足,连朕也宽容不了你们。” 此言一出,宁珏担心不已,薛琦也暗中着急,但姜离定然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流萤石之?毒与其他?毒不同,此毒粉入五脏后不会消融,而会似跗骨之?蛆般附着沉积在五脏之?中,中毒者死后遗体腐烂,这毒粉便会附在骨骼之?上,而这宝石之?所以唤‘流萤’之?名,乃是因其有一种特性,此物但凡被?日?光暴晒,至夜间便会发出流萤一般的微光——” 众人听得称奇,姜离继续道:“五日?之?前,臣女已亲赴陇州与商州,此时此刻,两个孩子的骸骨棺椁就在朱雀门外,请陛下?传两个孩子的骸骨入宫!” 说着话,她看了一眼窗外,便见晨云尽散,一轮红彤彤的金乌正爬上半空,她道:“今日?正巧是个晴天,臣女可当着陛下?和诸位大?人之?面开棺晒骨,让陛下?亲眼看看流萤石粉是如何害死了那两个孩子!” 姜离说至此,想到因李翊暴亡而死的那些旧人,语声也带上了悲切,“陛下?,这两个孩子当年都?只有七岁过半,与皇太孙是一样的年岁,肃王专门让程秋实用这样两个孩子试药,实是其心可诛,只要证明这两个孩子中了流萤石之?毒,谁要辩解都?无?话可说!” 姜离一字一句声声震耳,肃王听到此处,好容易找回来?的侥幸又化?为了泡影,他?忙道:“父皇,请父皇明鉴,当年是程秋实给那两个孩子治病,儿臣什么也不知,倘若是程秋实自己做主害人,又与儿臣有何干系?!” 人死灯灭,再?无?对证,肃王显然是要将一切罪责全?部?推至旁人之?身,然而景德帝虽年至花甲,神智却并不糊涂,“若是程秋实自作?主张,那他?何以死于非命?” 不等?肃王反应,景德帝挥手道:“去传罢——” 肃王恐惧地看着殿外武卫疾步而去,他?胸膛起伏几瞬,忽然道:“不,父皇,这些都?只是薛泠的推测罢了,她……她是薛氏女,自然会想着东宫,父皇,就算、就算儿臣知道当年的事,又如何证明翊儿是中了那流萤石之?毒而亡呢?当年案子是定了的啊父皇,是您亲自定下?的,是那广安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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