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该被分尸,分尸之后凶手将尸块投入了?灶膛之中大?火焚烧,本以?为一夜两夜定能?烧化,可人骨之坚硬超出了?他们的预计,因此才会被花匠发现。” 裴晏话音落定,又道:“付侍郎,事到如今,你可还是坚持三四年之前的事与如今的案子无关??” 付宗源眼皮轻跳一下,“自然,那些旧事与如今有甚关?系?” 裴晏定定看?他片刻,“好,付怀瑾是你之独子,你若真想为他查明真相,想来也不会故意隐瞒我们,这里?交给我们,你想去德音楼休息罢。” 付宗源视线扫过那竹筐,又似被刺痛一般迅速转开眼睛,方青晔上前来,“付大?人,节哀顺变,事情发生在书院,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眼下让鹤臣他们找线索,你先跟我回去缓缓,在此也是触景伤情。” 薛琦几人在不远处看?着,到底是同朝为官,此刻也上前来劝慰,付宗源摸了?摸眼角,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浴房。 他一走,裴晏问龚闻道:“那两夜浴房之门大?开,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龚闻不住点?头,“是,都可以?进?来,平日里?我家老婆子也常常帮忙添柴火,其他人有时候也顺手帮帮忙,这前堂又没有贵重之物,从来是不锁门的。” 裴晏在书院进?学过,自然也知道这些杂工的习惯,姜离在旁听着,目光却落在那些悬挂着的腊肉之上,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道:“这些腊肉是在何处买的?” 龚闻回头一看?,“就?在山下那些农户家里?买的。” “何时挂上去的?最晚的腊肉熏了?多久?” “年前就?挂了?,最后一批,我记得是在初三送来的,山长是好人,为了?接济山下的百姓,肥的瘦的都买,最后来的都已经熏了?两个?多月了?……” 裴晏闻言不解地?看?向姜离,便见姜离目光几变,忽然道:“去把孔昱升请来——” 裴晏虽不知为何找孔昱升,却还是立刻吩咐下去,眼下书院内又出了?事端,虽不许学子胡乱走动,但没有人能?安心进?学,因此孔昱升来得及快。 一见着孔昱升,姜离便问:“孔公子,我记得昨日你在用午膳之时说过,说前几日的清晨你进?浴房之时,闻到屋子里?腊肉的香味极重,你可还记得?” 孔昱升满腹惊疑好奇而来,却不想姜离一开口问的竟是腊肉之事,他愣了?愣道:“对啊,就?是二十九那天早上,我们这里?沐浴得赶早,早上那拨水最热,我当日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起来,我把门一推,便闻到了?一股子极浓郁的肉香。” “是什?么样的肉香?你可能?仔细形容形容?”姜离又问。 形容肉香实在有辱斯文,孔昱升颇有些尴尬,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将神色一肃道:“就?是……腊肉的香味,他们把腊肉挂在此地?,本就?很香,那一日也不知是挂了?新?的还是如何,有种腊肉离烟囱太近,肉被烟火气熏熟了?的肉油香味……” 此言一出,一旁的裴晏和宁珏面色都是一变,姜离看?向裴晏,二人四目相对,都意识到了?不对。 孔昱升从来一副文人做派,形容肉香本就?怪异,此时见众人神色有异,更觉身上如百蚁再?爬一般难受,“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真的很香,当时不止我,还有李忠旭他们几个?也闻到了?,不过门开了?,那味道一会儿就?散出去了?。” 裴晏目光扫过灶台,又问:“三十那日早间是哪些人最早来,可有人闻到异味?” 孔昱升立刻道:“我知道,是虞梓谦他们几个?,但他们没提起过。” 龚闻这时也道:“大?人,三十早上小人起来得早,是小人先开的门,没闻到什?么怪味儿。” 龚闻此言似乎佐证了?什?么,裴晏和姜离的目光皆冷了?下来,孔昱升看?的百爪挠心,“不是,大?人,姑娘,到底怎么了??在下就?是馋了?些,那味道到底——” 见他一脸纠结之色,姜离开口道:“若没猜错的话,你闻到的不是腊肉香味儿,而是付怀瑾尸骨被焚烧的残留异味儿。” 孔昱升倒吸一口凉气,“付怀瑾尸……呕……” - 如此兵荒马乱的一闹,书院上下皆无心用早膳,裴晏几人也只稍垫了?一点?儿汤饼便兵分两路,姜离在浴房外?查验骸骨,裴晏则去袁焱房中搜查。 所有灰堆清理完已近巳时,巳时二刻,姜离来到袁焱房门口,道:“碎骨加起来有t?百多块,据龚闻说,他加炭火之时已发现有未烧尽之物,他还以?为是泥炭,用火钳用力捣过,因此完整的骨骼实在不多。但从几块破碎颅骨来看?,死者是男子无疑,再?加上那颗玉珠,死者身份应是付怀瑾,但要验的更详细,比如验出年纪身量,只能?等宋仵作?来。” 清理出来的尸骨十分细碎,虽说如今书院失踪的只有付怀瑾一人,但仅凭一颗玉珠,可信度还不足够,此刻姜离细细查验一番,又得出死者为男子的结论,如此方使得死者身份更可信了?些。 袁焱房中已经被细细搜查了?一遍,裴晏近前道:“宋亦安虽能?细验,但如今尸骨已被煅烧过,他来也同样艰难,眼下基本能?确定付怀瑾已殒命,且死后被分尸焚烧,再?加上孔昱升所言,我们有理由怀疑付怀瑾在二十八夜里?就?已经遇害,但致其死亡的凶器和第一案发现场在何处仍难断,仅凭付怀瑾屋内的血迹来看?,不似分尸之所。” 姜离也道:“没错,若就?地?分尸,地?上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儿血迹,凶手必定在二十八晚上就?把付怀瑾带出了?学舍,但未熄灯,导致旁人以?为二十九晚上他还在学舍之中,而那夜里?的笔架倒地?之声,多半也是凶手用了?什?么办法?。” 她?说完也陷入了?沉思,宁珏看?看?姜离,再?看?看?裴晏,无奈道:“本来以?为来了?只是帮着找人,但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生了?连环凶案,连死两人不说,还是一对好兄弟!如今还不确定他们两个?之死是否有关?系呢。” 裴晏看?着袁焱屋内的书案道:“我也在想此事,本来不甚确定,但适才付宗源之状,让我怀疑他们二人之死定有关?联,且付宗源知道些什?么。” 宁珏道:“我听十安说了?付怀瑾的学舍,刚才又去隔壁看?了?看?,按我所想,我怀疑付怀瑾先是被可信之人袭击,袭击之后被带出了?屋子,那密室只是凶手的障眼法?,然后凶手在别的地?方分尸,又趁着下大?雨出门把尸块扔进?了?灶膛之中——” 如此血腥可怖,宁珏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寒战,“可不论在何处分尸,都极易留下血迹,动静也会不小,凶手分尸一定是在哪个?犄角旮旯之地?。” 微微一顿,他又道:“至于袁焱之死,凶手一定是在昨夜下雨之前翻出了?书院去校场藏着,因此才没留下足迹,杀了?人之后,他多半是从山林之中返回。” 话音刚落,十安自外?而来道:“公子,我们带人沿着东西两方向往校场搜了?一遍,林子里?没有发现任何脚印。” 宁珏刚说完话便被否定,急忙又道:“那此人一定是出去的很早,回来也是在雨停之前回来的,雨水把他的脚印冲没了?!” 十安看?一眼宁珏,定声道:“若是雨停之前回来,那便和袁焱的死亡时间对不上了?。” 宁珏脸皱成一团,实在想不通期间道理,末了?只得气馁道:“那真是怪了?,葛教头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校场也没人啊,葛教头不是武功不错吗?总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且我们去的时候,也没遇见其他人啊。” 两桩命案皆是迷局难破,姜离也觉脑海中一片纷杂,这时她?问道:“袁焱这屋子里?没发现什?么古怪之地??” 裴晏沉声道:“只有一处不确定是否为疑点?的疑点?——” 他说着,目光落在袁焱书案一角的砚台之中,姜离定睛一看?,便见袁焱的砚台里?墨迹早已变干,而此刻的砚台里?,竟有一小片纸张焚烧后的灰烬。 姜离蹙眉走近,先扫了?一眼书案底下,见书案之下有个?装满废纸的竹筐,便道:“这里?分明有废纸篓,什?么东西看?完之后一定要烧掉?” 裴晏道:“或许这就?是他偷偷去校场的理由。” 话音落下,九思从外?头快步而来,“公子,我们刚问了?门夫,两处门夫说昨夜子时锁门之前和之后,都没有人再?出去过——” 他急急喘了?口气,又道:“但我们在君子湖东面院墙处,发现了?两处可疑脚印,怀疑是有人翻出院墙时留下!” 裴晏立刻道:“去看?看?——” 第153章 障眼之法 二更合一 君子湖东侧院墙六尺来高, 院墙外是立于幽竹丛中的碑林,碑林内青砖铺地,其主道与北门通往青云崖的石阶相连, 若从此翻出, 正可悄无声息去往青云崖。 九思说?的足迹, 乃是在君子湖东侧回廊与院墙之间的一处太湖石假山之上。 假山之上植矮松翠竹, 初春时节苍翠欲滴,九思指着太湖石上泥渍道:“就?在这里, 若有人踩着太湖石爬上顶端, 距离院墙便只有二尺之距, 身手稍微利落些的便可轻易翻过院墙, 院墙之外是碑林靠墙的花圃,我们的人出去看了, 花圃之中也有脚印。” 宁珏忙问?:“有几人脚印?” 九思道:“只有一人脚印,从碑林去往主道也是一样, 那脚印虽有些模糊, 但我们对比过, 是袁焱的无疑, 他应是在卯时之后?, 于此处翻出书院去往校场。” 姜离与裴晏仔细看着太湖石上泥痕,宁珏忍不住道:“那就?奇怪了,这院墙檐顶宽,且内里挨着回廊, 没点儿功夫还真?不好出去, 袁焱出书院的行踪找到了,那凶手呢?凶手在校场中杀了人,如何回来的?” 九思也纳闷道:“北门的门夫说?, 清晨是葛教头去开的门锁,当?时几个学子也跟着葛教头,他绝不会看错,他们出去没多久,胡修文便惊慌跑了回来,在此之间没有第二人返回,正门那边我们也去问?了,西门一直锁着,也无进?人可能。” 宁珏拧起眉头,“总不是这山里真?有武林高手吧!” 姜离与裴晏皆未答话?,这时十安从前?院快步而?来道:“公子,初步问?了一遍证供,卯时前?后?,除了几个单独住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人证。但卯时二刻,学舍上下都开始起身,独住的几人都是从自己屋内出来,我们粗略搜了一圈,没发现谁的屋子里有湿衣裳,在德音楼和听泉轩那边,听泉轩并无异常,唯独德音楼中,昨夜下大?雨时,林先生和葛教头,还有位教经?史的徐先生,他们三人出来巡查了一遍,因是巡查区域不同,前?后?有一炷香的功夫没有人证,且他们三人都有被雨水打湿的衣物和沾泥的布靴。” 姜离摇头道:“一炷香的功夫,若身手利落之人,倒可以轻松一个来回,但那时袁焱还没有去校场,与死亡时间对不上。” 袁焱的行踪暂可确定,凶手来去之法却仍难解。 裴晏利落道:“眼下两件案子或有关联,但作案手法并不同,为今之计,谋害袁焱的条件更严苛,先从易入手处查,能开弓之人都传了?” 十安道:“开三石弓之人只有五人,葛教头带着他们在大?讲堂等着,至于隔着油布双箭齐发之术,葛教头说?书院中无人能做到,但不排除有人故意伪装。” 裴晏颔首,“先一个个问?。” 物证不多便只能从人证入手,无论如何,袁焱被三石弓杀死是无疑,一行人快步回到大?讲堂,便见在武卫看守之下,葛宏面?色沉重?,身后?几人也一脸惊惶,几名学子之中,贺炳志与虞梓谦赫然在列。 而?那把疑似凶器的三石弓就?放在堂内,裴晏入堂之后?,先请几人开弓。 葛宏轻松拉开了弓,其余五人颤颤巍巍的,也几乎能拉开弓弦。 裴氏目光锐利看向几人,“你们昨日可单独见过袁焱?” 几人互视一眼,贺炳志先摇头道:“自然没有的,我们午间在此见过大?人,离开讲堂之后?,我们一直在学舍中没出门,更不会单独见袁焱,他先有些不适,后?来去林先生那里看过,之后?开了药,我们在讲堂散去之后?,他自己回了学舍,也没怎么出来,我们只在昨天傍晚用晚膳时撞见了他一面?,他当?时在厨房里熬药。” 贺炳志说?完,又笃定道:“不敢哄骗大?人,当?时我们四人走在一路的,还遇见了薛湛和虞梓谦,梓谦可以帮我们作证,我们也可以互相作证。” 虞梓谦在旁道:“不错,当?时还有好几人呢,我们从膳堂出来,他则站在厨房门口等汤药,哦对了,林先生那时也在……” “林牧之?他为何也在?” 虞梓谦道:“林先生开的方子,可能那药熬的时候有什么说?法吧。” 裴晏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另外三人身上,t?这三人之中,有两人早间跟着葛宏去过校场,一人名叫张起铭,一人名叫何庆杰,二人皆是身量高挺,看着便给人威武之感,还有一人名叫宋明熙,虽看着身量清瘦,其貌不扬,臂力却极佳。 三人因是与人合住,卯时前?后?皆有人证,昨夜也不曾单独见过袁焱,裴晏扫过几人道:“今晨何以是他们几个跟着你去校场?” 葛宏闻言涩然道:“我是麻州人,与陶景华是老乡,他们四个今岁新来,我也对他们多有照顾,书院的学子多为了功名而来,没有几人武课认真?的,他们几个却不会重?文轻武,一来二去,校场有什么忙我也会请他们相助,何况……” 葛宏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没再说?下去,但想也知道,那些略有些辛苦的杂活,若唤那些达官贵胄的世家公子相助,只怕也是喊不动的。 裴晏沉默片刻,再问?:“除了他们五个,没有其他人能开三石弓?” 葛宏重?重?点头,“真?的没有了,我朝驻军的规矩是能开一石弓方可从军,二石弓便为军中勇武者,三石弓除了天赋异禀,更需勤加练习,要么若梓谦这般,府上历代掌兵的自小?习武,要么便是有从武举之心?的,他们几个便有此心?,若一心?从文,没几个能吃苦勤练的,何况他们都是年轻人,在书院这么久,能开三石弓的怎可能忍住不露一手?” 葛宏说?完,宁珏在旁道:“是这个道理,能开三石弓的在军中也不多。” 裴晏点头,又问?道:“昨夜你们巡查之时可曾发现不妥?” 葛宏回忆道:“也没什么不妥,就?是院监不放心?,一早就?交代下来了,我是武教头,自然上心?些,林先生和徐先生,一个得老先生看重?,一个在书院多年,他二人辅助院监管理书院大?小?事务,自然也不敢轻慢,我起来的时候,林先生便已?经?打着伞在听泉轩外绕了一圈了,此番贵客都住在听泉轩,见听泉轩无事,我们才去其他地方巡查。” 裴晏又问?:“你们是如何分工的?” 葛宏道:“我脚程快,负责正门、学斋和车马房那一带,徐先生负责西北方向的藏书楼、得真?楼和文昌祠那一片,林先生则负责学舍和听泉轩,哦,还有君子湖。” 裴晏这时道:“君子湖东侧的太湖石假山,从前?可有人从那里出书院?” 葛宏眸子一瞪,“又有人从那里出去了?” 见几人面?带疑色,他无奈道:“那太湖石造景本是花了不少功夫叠出来的,可后?来他们发现从那里攀上便可出书院,此前?还真?有人干过偷跑出去的事,就?在去岁,两个孩子来书院不久,因嫌书院辛苦,竟在大?清早偷溜下了山,我们上下找了半晌,才在那发现踪迹,后?来那二人被山长除名,如今倒也没人敢效仿了。” 此话?落定,他犹豫道:“怎么?是谁跑出去了?是凶手?” 裴晏自不会回答,他道:“你先把他们带回去,如今书院内两桩命案,你们最好都在学舍内莫要乱走,免得再出岔子。” 葛宏松了口气,立刻带着虞梓谦几人退了出去。 他们刚走,外头方青晔快步而?来,“鹤臣,叔父要见你——” 事发这一早上,裴晏还未亲自向方伯樘回禀过,此刻站起身来,对姜离道:“正好你与我同去,给老师再看看。” 姜离也正有此意,宁珏见状忙道:“那我也拜见老先生去!” - 到文华阁时,江楚城和薛琦等人也在堂中。 宁珏头次见方伯樘,自报家门之后?规规矩矩行礼,倒是像模像样,姜离近前?为方伯樘请脉,方伯樘面?色苍白地问?起眼下境况。 裴晏沉声道:“眼下两件案子或有关联,但关联为何还需查证,如今付怀瑾之死的疑难之处在于尸骨为何出现在灶膛之中,凶手袭击付怀瑾之后?,是如何悄无声息离开付怀瑾的屋子,又是在何处分尸,是如何掩人耳目,眼下皆未可知。” “至于袁焱,昨日应有人给他传了消息,让他今日卯时二刻前?往校场,他真?去了,去之后?尚未防备便被射杀,但我们在校场没有找到凶手踪迹,这是难点之一,此外,射杀袁焱的弓箭乃是一把三石弓,书院之中能开三石弓之人仅有六人,我们适才一一问?过,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如今若能找出昨日是何人给袁焱传信,或许能尽快破案。” 方伯樘听着裴晏所言,又不住轻咳起来,方青晔劝慰道:“叔父,事已?至此,一切交给鹤臣,你就?不要管了,你尚在病中,早知道我不应该告诉你。” 方伯樘直摆手,“怎能隐瞒?他们家里把孩子好好送到我门下,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是要负荆请罪的,付侍郎如何了?” 方青晔叹道:“付侍郎悲痛过度,适才在德音楼面?色极差,我已?经?让林先生去看看了,给袁家送信的人也派出去了,天黑之前?便能送到。” 方伯樘喘了几口粗气,又道:“那明日、明日袁家便该来人了,这么多年了,书院再没出过岔子,这短短三日两个孩子没了性命,我真?是愧对他们信任。” 薛琦闻言劝道:“与老先生何干?这事也是怪,偏偏这两个孩子亲近,偏偏两个孩子先后?出事,这幕后?之人只怕就?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 方伯樘摇头道:“袁焱昨日想回长安的,早知如此,就?应该让他回去。” 江楚城这时轻嘶一声,“咦,那孩子想回长安,莫不是意识到有什么危险?裴世子说?他得了什么消息,今早上自己跑去了校场,那也奇怪了,若他觉得很危险,怎么还自己一个人去校场呢?就?留在书院之中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一旁柳明程闻言道:“确是怪异,能天还没亮便偷偷出去,那一定是有非去不可得理由,付侍郎没说?什么?我看他昨日还专门和袁焱说?了话?呢。” 裴晏眉间微动,“昨日?昨日何时?” 柳明程面?露尴尬,“就?在昨天下午申时之后?吧,付侍郎不是看了书院上下名册吗?后?来便把袁焱叫去说?话?,当?时我想着,应是问?袁焱哪些人和付怀瑾有过不快。” 裴晏沉吟片刻,“昨夜付侍郎何时歇下,可曾出门?” 柳明程看向薛琦几人,“这个……我们都是亥时初便歇下,至于他有没有出去我便不知道了,后?半夜下大?雨,外头似乎有些动静,但我也未起来看过。” 事到如今,非要说?起来连他们这些客人也有嫌疑在身,柳明程如今在礼部当?差,大?家同朝为官难免忌讳更多,见他言辞不详,裴晏又看向薛琦几人,薛琦便道:“我昨夜睡得死,倒没听见什么异常。” 王喆在旁跟着附和,江楚城也道:“我也只听见下雨声了。” 见问?不出什么,裴晏也不打算在此耽误功夫,便起身道:“事从紧急,因袁焱出事之时诸位皆在书院内,因此若是想起了什么,务必告知于我,在案子查清之前?,也请诸位在书院多留两日。” 薛琦几人心?中有数,自然不好回绝,裴晏又道:“老师便莫要忧思了,您先以病体为重?,命案有学生探查,就?不多留了,有了进?展再来禀告。” 方伯樘如今也只能仰仗裴晏,叮咛几句后?,裴晏先一步离去,宁珏见状也跟着裴晏出了文华阁。 姜离这时正从针囊中取针给方伯樘施针,方伯樘和蔼地看着姜离,温声道:“此番事端,也有劳薛姑娘了,若非是姑娘,付家那孩子的下落不知还要找多久,听闻你在长安也帮过鹤臣多回?” 姜离一边捻针一边应是,方伯樘轻咳着道:“好,那太好了……” 书院出这等命案,方伯樘和书院都有晚节不保之势,但他年过古稀,很快便镇定下来,薛琦几人互视一眼,心?底也有无奈,本都是座上宾,如今这般一闹,他们连走也不好走,只能祈望事情尽快水落石出莫惹上官非。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姜离施针完毕,薛琦见她如此稳妥,也是一副与有荣焉模样。 姜离告辞退出来,刚出文华阁院门,便见不远处宁珏靠着墙壁等在那里,见她身影,宁珏眼底一亮上前?来,“终于出来了——” 说?着话?,宁珏往她身后?看一眼,轻声道:“你父亲没出来吧?” 姜离摇头,“你怎会来?有何事?” 宁珏轻啧道:“你可算瞧见我来了,我来此一是为了书院这事,二是为了你,小?殿下——” 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他示意后?院方向,“去前?面?说?话?。” 姜离t?迈步道:“你师兄呢?” “在讲堂看袁焱的尸首,我们去找他……” 姜离应好,待与宁珏回到讲堂,便见裴晏果然在后?堂之中,后?堂内,两张木桌拼在一起停放着袁焱的尸首,另一侧的长案之上,则摆着许多细碎的灰白碎骨。 见二人同来,裴晏剑眉微蹙,随之又低头看袁焱遗体和身上衣物。 姜离也上前?来看,宁珏则自顾自道:“小?殿下前?日又染了风寒,我本想找你来着,却听闻你来了山上,当?着你父亲的面?,我实?在不敢找你说?话?,他面?上笑眯眯的,可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种笑里藏刀之感——” 姜离只问?:“小?殿下如何了?” “用了太医开的药,好些了。” 姜离便也放了心?,“我的方子停上三五日都不要紧,先紧着风寒是对的。” 言毕,她又问?裴晏,“如何?” 裴晏沉重?道:“先不论凶手是否有隔着油布射中袁焱双眼的功力,最难解之处还是在凶手回书院之法,从青云崖到书院,无论从哪个方向走,皆要经?过林间湿地,但四周皆无印记,实?是怪异……” 宁珏这时道:“会不会是此人轻功极好?从树上回来?” 裴晏摇头,“从树上走也会留下痕迹,昨夜那么大?的雨,从树上走衣裳也会湿。” 说?至此,他又看向姜离,“如果凶手失踪之法有古怪,会否袁焱的死亡时间也有异?如今多种推论末了都和死亡时间对不上。” 姜离再近前?道:“我们到的时候袁焱身子虽已?凉透,但身上尚未出现尸斑,这表明他死亡时间并不久,再加上他身上衣袍十分干净,四周又敞亮并无异物,凶手要伪造死亡时间基本不可能——” 裴晏很快打消了此念,“我查验过,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致命伤也正是双箭射中眼窝,若是如此,他死时的情形是确定的。” 宁珏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说?话?,颇有种插不进?嘴之感,他看看姜离,再看看裴晏,心?底怪异之感越来越强,再看了看袁焱的尸首,道:“如今天气转暖,只怕尸体这样放着不成,且……且这双箭是否得取下来——” 这后?堂本是学生们默书之处,如今停放上尸体,莫名有些诡异之感,再加上袁焱死状可怖,满脸满身的鲜血,看起来就?更是触目惊心?,裴晏无奈道:“这个时节书院内没有存冰,只能等袁家人来了之后?把尸首接回长安。” 裴晏说?完,又盯着袁焱的尸体沉思起来。 姜离看出异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裴晏道:“凶手没有留下任何雨天痕迹,这两箭还刚好射中了袁焱眼窝,如果是人徒手射箭,便是连我也难做到,而?那库房之中又是一片乱像,我早间看现场之时,便觉的那里是极好的布机关做障眼法之地——” 姜离随之道:“凶手掩藏了自己的痕迹?” 裴晏眼底一片暗沉道:“尚未想通。” 话?音落下,十安从外快步而?来,“公子,付宗源派了一个侍从回长安报信,且不仅要了书院上下名册,还要了学子们的课业,也不知为何。” 裴晏扬眉,“还要了课业?” 十安应是,裴晏与姜离对视一眼,面?上皆起疑色。 裴晏当?先朝外走去,姜离与宁珏见状忙也跟上,一行人沿着讲堂之外的回廊往东再往北,很快便至听泉轩院门外,听泉轩是一座两层的合院小?楼,入西面?正门后?,东、北、南三面?皆为厢房,二楼则四面?皆可住人。 付宗源住在一楼南面?厢房中,眼下门口正守着个付家侍从,见裴晏来了,这侍从立刻高声禀告,“老爷,裴大?人来了——” 裴晏目光凌厉地看向轻掩着的屋门,又大?步流星至门口一把将门扇推了开,门一开,屋内二人皆是一愣,便见付宗源半躺在北面?罗汉榻上,林牧之正在给他施针,几本文册卷宗就?放在付宗源手边…… 开门的动静不小?,付宗源神色不快道:“裴大?人这是做什么?” 裴晏先看向林牧之,“这么久还没看完?” 林牧之起身道:“马上就?取针了。” 姜离跟来门口,目光自然扫过付宗源身上几根银针,林牧之话?音落下,当?真?开始给付宗源取针,裴晏则看向他手边卷宗,“付侍郎,听闻你要了书院学生们的课业,到了这等时候,你怎么有心?看这些?” 付宗源眼底血丝遍布,不过一两个时辰,人似老了十岁,他叹道:“我是想看怀瑾近日的课业,只因所有人的课业在同一卷中,我便都要了来罢了,事到如今,我已?是心?如死灰,裴大?人,两日之内可能找到凶手?为今之计我们都只能仰仗你了。” 付宗源说?着话?,当?真?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之状,裴晏欲言又止片刻,目光一转看向林牧之,“林先生,昨日袁焱在厨房煎药之时你也在?彼时在何处煎药,你们遇到了哪些人你可还记得?” 林牧之收好银针放入袖中,道:“没错,因昨日的药需要先后?次序,我便亲自看着熬药了,就?在厨房西面?的那几口铜炉上,我带大?人去看。” 林牧之说?完便走,裴晏又看一眼付宗源道:“付侍郎安心?,我们自会尽力。” 他说?完跟着林牧之前?往厨房,姜离和宁珏自也不多留,待一行人到了厨房之外,便见龚嫂和云嫂几人皆在房中忙碌午膳,厨房之后?,还传来一阵阵的闷响声,而?见来了多人,龚嫂几人登时神色惶恐起来。 林牧之先安抚两句,又站在窗前?指着厨房内的铜炉,道:“大?人请看,这铜炉就?是用来烧水熬药的,学生们病中皆在此熬药,昨日袁焱的汤药熬好之后?,是装入食盒中让他带回学舍之中饮用的,用完之后?再还回食盒便是,当?时厨房内他们都在,还有不少学生前?来用晚膳,那时的袁焱十分正常……” 随着林牧之所言,厨房之后?的闷响声并未间断,姜离忍不住道:“后?面?在做什么?” 龚嫂闻言道:“姑娘,是在舂米……” 姜离心?中了然,但一转头,却看见裴晏不知为何眉头拧紧起来,见林牧之还等着裴晏回话?,她便问?道:“昨夜林先生卯时前?后?在何处?” 林牧之也不意外,只定声道:“卯时之前?我在巡查书院,有葛教头能为我作证,卯时那会儿我回了德音楼中,葛教头、徐先生都能为我作证。” “不对,不是卯时——” 林牧之话?音刚落,裴晏忽然开了口,几人齐齐看过去,便见裴晏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尤其寒峻道:“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对,我知道凶手如何设置机关误导我们了,先回校场——” 第154章 恐怖旧案 三更合一 半炷香的功夫之后, 几?人一起回到了校场之中。 见裴晏在兵器架之间来回走动?,像在找什么东西,宁珏一脸不解道:“师兄, 为何?说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对?刚才才说了, 袁焱的死亡时?间是确定的, 不管凶手何?时?来此藏匿, 他离开此处的时?间一定是卯时?二刻之后,难道不该查问卯时?前后的不在场证明吗?” 事近午时?, 袁焱倒地?处的血迹已干涸凝结, 大片猩红仍触目惊心, 裴晏先在兵器架与油布之间来回, 又仔仔细细地?查看几?个兵器架上的痕迹。 这时?,他边看边答话道:“我们此前预设袁焱是被凶手当场射杀, 但倘若袁焱死的时?候,凶手并不在校场之中呢?” 宁珏也凑上前看兵器架上痕迹, 又道:“可袁焱是被弓箭射死的啊, 凶手怎么可能不在校场?” 姜离站在一旁道:“你是怀疑凶手用了何?种机关?” 裴晏定声道:“不错, 只有凶手故意设下机关障眼法这一切才解释得通。” 姜离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 凶手先在昨夜设下了某个机关, 又引诱袁焱在卯时?之后来此相会?,袁焱不知内情至此,刚进武库便触发了机关杀死了自己?” 裴晏微微颔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此刻只在几?个放着?石锁的兵器架之间来回, 又极仔细地?看四根顶柱上的痕迹。 宁珏在旁没瞧出什么,只看向满地?狼藉道:“可这满地?杂物?,凶手如何?布置机关?袁焱死之后, 凶手也没有时?间回来处理?现场,他要怎么让我们发现不了机关?” 宁珏所言也是姜离所疑,他二人目光扫过地?上的麻绳、竹筐、木板木梁,以及大大小小的家具器物?,仍然一头雾水。 这时?宁珏又道:“并且凶手还得让双t?箭射中袁焱眼窝,这也太难了,就算是机关,又如何?确保袁焱一定会?上当呢?而隔着?油布,他又如何?触发机关?” 话音落下,裴晏站在了北面居中的石锁木架处,他盯着?木架片刻,又看向地?上长短不一的木板,忽然道:“凶手正是要隔着?油布才能触发这个机关,你去油布之后稍后片刻,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 宁珏眨了眨眼,顺从地?走到袁焱躺倒之处,隔着?一道油布,他也看不到裴晏在做什么,只听油布之后有窸窸窣窣之声,裴晏似乎在搬动?什么,很快,裴晏的声音在油布之后传来,“好了,你向前走几?步,越靠近油布越好。” 宁珏眼珠儿?微转,实不知裴晏在耍什么把戏,却也乖乖听话地?往前走来,想着?越靠近越好,他便不管地?上木板麻绳横陈,只大步踩着?杂物?往油布近前走,眼看着?距离油布越来越近,他干脆一脚踩在了自油布下伸出的木板之上—— “啪”的一声轻响,原是木板不平,被他一踩这头才落了地?,武库内木板堆叠,本?也多有不平,宁珏往脚下扫了一眼并不以为意,然而下一刻,一道破空声来袭,宁珏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往左闪身?避开,几?乎是同时?,一只并无箭头的木箭自宁珏头顶飞出,又直直落在了远处的泥地?之中。 宁珏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木箭,“师兄!你要吓死我!” 他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忙跑去油布之后,便见地?上杂乱被清理?开,目之所及,一块丈余长的木板一头伸出油布一尺,另一头横在居中的石锁架子一侧,一把普通的长弓挂在石锁架的两根顶柱之上,而在石锁架子北面地?上,还倒着?一块儿?不起眼的木条。 这一切本?来极是寻常,但因?杂物?被摆整齐了些,这模板木条便显得有些扎眼,可宁珏看来看去,还是没明白关窍,“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踩到了机关?” 裴晏面色已有和缓,他一把取过那把普通长弓,弓背搭在石锁架南侧的两根顶住,弓弦拉开,套在石锁架北面两根顶柱,如此,四根顶柱便将拉开的弓弦固定了住,这时?,他又捡起地?上的木条,一头放在木板之上,另一头卡在弓弦之下,再从竹筐之内拿出完好的羽箭,将羽箭一头搭在弓背,一头卡在弓弦之上,这夺人性命的机关便得以重现。 宁珏看的目瞪口呆:“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地?上的木板不平,我踩到了油布外的那头,里头的木板便会?翘起,翘起之后会?顶起木条,木条再顶起弓弦,弓弦自顶柱上滑脱,便好似拉弓后松了手,于是搭好的羽箭便被射了出去!袁焱今晨来的时?候,也是踩到了外头的木板!他被射杀之后,里头的弓箭滑落,看起来便像弓箭本?就被挂在顶柱之上,而这地?上满是杂物?,根本?注意不到这模板木条的位置,再加上葛教头他们来的时?候破坏了现场,就更难发现这不起眼的机关了,师兄,你实在敏锐——” 宁珏激动?不已,姜离在旁目睹裴晏如何重现机关,此时?眼底也满溢光彩。 裴晏颔首道:“这个机关形同一套连杆,与舂米对异曲同工,适才我听龚嫂说龚叔在舂米,便忽然想通了凶手的手法,这手法并不难,难得的是凶手刚好利用了现场之物?,使得制机关之物?极好地?掩藏了起来,这把弓乃是一石弓,适才的木箭也是折损后并无箭头的,位置我也调试过,绝不会?伤到你,而凶手若熟悉袁焱身?量,他也可以提前调整箭头落点,再加上三石弓之力?,只怕是你都不一定躲得开。” 适才宁珏即便不躲,木箭也是从他头顶半尺之地?射出,足见这机关活动?幅度不小,姜离这时?道:“如此也解释了为何?那两箭入射的方向微斜,只因?这木架的高度不低。” 裴晏颔首,又道:“若是其他的长兵器架放在此处,还并不合适,唯独这石锁架乃是短方正形制,正好可以卡住满弓的弓弦,而做为凶器的那把三石弓被葛宏上过油,适才我便是在确定这石锁架上是否有不同于其他架子的痕迹,最终,我在北面的顶柱上发现了零星的油痕,足见凶手正是用了此种机关——” 宁珏忍不住激动?起来,“太好了!凶手本?来是想误导大家,好让大家僵持在他如何?悄无声息离开校场之事上,如今确定是机关,那凶手定是在昨夜下雨之前就布置好了现场,不错,所有人卯时?前后的不在场证明都得推翻了!我们要查的,应该是昨夜葛教头他们离开之后,到下雨之前这段时?间!” 宁珏脑子转的极快,裴晏却没有放松,“但眼下还有一处疑问未解,我适才布置机关,是凭外头的地形想到了你会踩在何处,可袁焱今晨来时?天还黑着?,就算打灯笼,也不一定能看清脚下之路,凶手是如何确保他一定会踩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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